为她俯首称臣——予我白鹭
时间:2019-10-05 08:30:17

  郑航笑了笑,正要说话,包房的门被推开,陈嚣大步走进来,后头跟着个黑色T恤的姑娘。
  猴子醉醺醺地,也没看清那是谁,张口结舌地说,“可以啊陈嚣,自带妞儿啊,回头我跟嫂子告状……”
  钟亦心在他面前站定,微笑着说:“要告什么,现在就告。”
  他眯着眼睛看清楚,眼前这笑吟吟的姑娘不就是那天翠轩酒楼那个?
  他酒都吓醒三分,歌也顾不上唱了,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不光是他,郑航和易少臣对钟亦心的到来也感到十足意外,郑航跟她熟些,很自然地招呼她坐下,易少臣拍了拍身边那姑娘,她心领神会,当即就出了包房,再没回来。
  玩归玩,可钟亦心是钟家正经千金,又是陈嚣妻子,要她与一个KTV公主同坐,未免太不尊重。
  不只如此,他们连烟也掐了。
  陈嚣叫来侍应点单,然而晚间只有一些油腻的快餐可点,钟亦心兴致缺缺。
  郑航及时提议让翠轩酒楼送菜过来,钟亦心也不跟他客气,开开心心地点了几份宵夜,酒楼效率很高,没一会儿就送来了。
  上回见面的情形太尴尬,猴子和郑航都有些拿不准钟亦心的性子,初时都挺拘谨,过后发现她只是在一旁安安静静吃东西,并不来招惹他们,气氛慢慢热络起来。
  猴子刚才说错话,急着补救,“嫂子,我跟你说,我们陈嚣可是万中挑一的好男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
  “猴子你闭嘴!不会说话就别乱说,这是好话吗?”
  “对对,我说错了,陈嚣那货压根就不往花中过,再美的花碰到他都得折,俗称,摧花辣手!”
  陈嚣的眼神冷冷的瞥过去,他面无表情地说:“我看你是想折。”
  钟亦心杏眼笑弯,追问道:“他都怎么摧花的,能具体讲讲吗。”
  “这个我知道,”易少臣也加入进来,“有一回他喝多了,有个小明星硬赖着他,跟着他上了车,在他身上乱摸一气,结果被他一把推了出去……”
  “推出去?”钟亦心一脸震惊。
  那还有命吗?
  陈嚣有点尴尬,“车停着,没开,再说了,真有这事?我一点都不记得。”
  钟亦心只是笑。
  她吃东西的时候不爱说话,模样也文静,姿态极好。那一碗艇仔粥,从烫的吃成了凉的。
  她头发偏生得又密又长,低头喝粥时头发老朝下跑,陈嚣看不过去,出去给她弄了根头绳。
  钟亦心随手绑了个马尾,跟着就冲他甜甜一笑,在屏幕冷光的映照下更显唇红齿白。
  陈嚣没理她。
  郑航话不多,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钟亦心小时候被判给姚珊后,姚珊并不管她,把她扔到外公外婆那里生活,碰巧跟郑航在一个院,那时候没少在一块儿玩。
  陈嚣和他交情已久,他是个什么脾气郑航很清楚,猴子说的那话,话糙理不糙。
  “辣手摧花”一词得打引号,但细想想也不无道理。
  郑航怎么也没想到这俩人能凑到一块儿。
  陈嚣这婚结得不情不愿,郑航听说俩人分居以后根本不意外,他起初只觉得惋惜,以为他们不过是复制了圈内标准的名存实亡式婚姻,可今日他冷眼旁观,却发觉另有玄机。
  他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钟亦心吃完出去洗手,郑航坐到陈嚣身边,问他准备何时去公司报道。
  陈嚣和父亲不睦已久,婚虽照奶奶的意思结了,仍是迟迟没有接手集团。
  “月底就去,”陈嚣摸出根烟点上,不咸不淡地说,“他想让我做事,又不肯放手,哪有这样的好事。”
  郑航笑笑,对他的家事不予置评,“那就是还有十多天?正好,我这儿有个报好了的旅行团,最近太忙去不了,又不能取消,要不你去玩?”
  就着他递过来的手机,陈嚣看了一眼,西藏七日游。
  猴子眼巴巴地凑过来,一看是西藏,连忙说:“这么刁钻的地儿我可不去,又高反又干燥,闹心!”
  陈嚣手枕着脑袋朝后一靠,懒洋洋地说:“不刁钻我还不去呢。”
  郑航无声的笑了。
  送钟亦心回家的时候,两人一路都挺安静,她酒劲退了,现在只剩困。
  她脑袋不停往下点。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她稍微清醒了些,这时她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是郑航发来的一条链接。
  她秒回消息,又将手机放回去。
  时间已过凌晨,路上都没几个人,车窗开着,风肆意地吹进来,凉爽又舒服。
  她忍不住打量身边男人的侧脸。
  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淡,可她喜欢这样坚毅又不失温度的线条,透过面上那层坚冰,她仿佛能触摸到他从不示人的温柔。
  “陈嚣。”她低低地唤他名字。
  “怎么了。”
  “刚刚猴子说的那个小明星,过后还有没有找过你啊?”
  陈嚣停顿一下,说:“找过啊,给我发了个定位,让我去她家找她。”
  钟亦心深吸了一口气,“那你去没去?”
  “没去,太远了,她来找我还差不多。”
  钟亦心笑起来,声音清脆,听得人耳朵痒。
  她和陈嚣在后视镜里对视一眼,不怀好意地说:“陈嚣,你是不是香蕉吃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啊钟钟,你居然学坏了,小心以后陈嚣知道又要凶凶了……咳咳咳
  钟钟叉腰:我怕他?
  p.s 猴子唱的那首歌是周柏豪的《走狗》
 
 
第10章 
  下午五点,飞机到达拉萨贡嘎国际机场。
  钟亦心背着一只六十升的水红色登山包,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出机场,足有半人高的背包在她纤薄的背上很有存在感,她容貌出众,引来了许多好奇的目光。
  那晚陈嚣送她回家的路上,她收到郑航发来的旅行邀请,看到目的地,她当即便答应了。
  她十六岁去国外学习音乐,利用空闲时间游遍整个欧洲,对于一个人的旅行,她并不陌生。
  站在机场门口,她抬眼一望便是澄澈到令人心生敬畏的蓝天白云,这是在大城市绝对见不到的天空。
  更令人敬畏的是这里超强的紫外线。
  她在来之前已做足功课,高反药、高倍数防晒霜、口罩、遮阳帽,再加长袖长裤,将自己武装得严严实实。
  好在四月的西藏气温并不高,且昼夜温差大,穿这么多也不觉得热。
  钟亦心打车来到预定好的酒店,一进房间,她放下背包,先给家人打电话报平安,接着去洗了个脸,顿感神清气爽。
  杨晓薇以为她是跟陈嚣一起去的,倒没说别的,只是不太理解他们怎么找了个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度密月,一点都不浪漫。
  钟亦心又给赵锦橙发了个定位。
  赵锦橙贼兮兮地发来一条语音:“听说在那边旅行最容易艳遇,钟钟你可得把持住,别被当地的康巴汉子给拐走,你家老公还得上高原把你抓回来!”
  钟亦心撇了撇嘴。
  自打那晚送她回家后,她已经有五天没见过“她家老公”了,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她手机里连他电话号码都没存。
  也许是旅途劳累,加上轻度高原反应,钟亦心草草到楼下吃了份藏餐,回来洗漱完便倒头大睡。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团队在布宫旁的白塔处集合,五点半的拉萨清晨如同黑夜一般,她独自背着登山包,穿过布宫前的地下通道来到目的地。
  白塔处是个大型集合点,尽是大巴小巴,她根据导游提前发来的车牌号找到那辆商务车,里面稀稀拉拉的坐了几个人,都在吃早餐。
  钟亦心先不急着上车,到旁边买了包子和玉米,她拿在手上啃了一口,皮太厚,馅太咸,不合胃口。
  在高原地区极易高反,接下来长途跋涉,眼下味道是其次,填饱肚子是第一要务。
  钟亦心皱着眉头,很识时务的又啃了一口。
  跨上车,她迎着哑白的灯光朝里走,眼一抬,冷不丁看见坐在右侧戴着顶黑色棒球帽的男人。
  他右边侧脸的轮廓隐匿在帽檐垂下的阴影里,英俊的面庞带着冷淡,以及早起的不耐烦。
  钟亦心愣了一秒,这……不是陈嚣又是谁?
  刚好陈嚣这时看向她那边,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徐徐交汇,她分明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惊讶。
  她挪着迟缓的步子坐到陈嚣后排,短短几秒间,她心里已有分数。
  这是郑航一个人的锅!
  她当下有些恼,连早餐也顾不上吃了,噼里啪啦给郑航发去一条消息:咸吃萝卜淡操心!
  此时还不到六点,郑航没起,钟亦心等不到他的回复,气得差点把他拖黑。
  钟亦心忿忿然啃了口玉米,就这一会儿功夫,车上又来了几人,其中有一个穿着白色针织衫的妹子坐到她旁边,主动向她搭讪。
  “你好,我叫简瑶,在X大读大二,你也是一个人来的吗?”
  简瑶看上去很文静,比钟亦心还要瘦上几分,说话的时候怯生生的,面上妆容却很精致,唇上涂着豆沙色口红。
  钟亦心点点头:“对,一个人,我姓钟,你叫我小钟好了。”
  她这趟单纯为了散心,并不打算交朋友,简瑶自报家门的行为虽然友好,钟亦心却不想效仿。
  “嗯嗯,太好了,我也是一个人,我们可以结伴了!”简瑶看上去很开心。
  “行。”钟亦心从口袋里摸出一盒薄荷糖,倒给她几粒,“起太早了,给你补充点糖份。”
  她以前有低血糖的毛病,身上总会带着糖果,在国外求学那几年,隔壁的太太老是管她叫“sugar”,因为她总能从身上变出糖果吃,跟变魔术一样。
  出来旅行的人大多都比较外向,十几个来自天南地北的陌生人分外融洽,短短几分钟大家已做完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坐她后排的是三个年轻的创业小老板,还有两对刚毕业的情侣,一个腼腆的大四男生,还有两个大叔。
  至于陈嚣,从上车便开始闷头睡觉,他和两个大叔坐在前排,无意与人攀谈。
  司机是个朴实的汉子,脸上挂着两坨明显的高原红,他普通话说的不太利索,但能沟通,笑起来很是亲切。
  临近出发的时间,司机点了点人,发现还差一个人没到,正要给那人打电话,那女孩就不紧不慢地上来了。
  她背着一只黑色小挎包,打扮偏民族风,身上挂着叮叮当当的首饰,姿态很高,一上车先扫了全车人一眼,盯着前排陈嚣的方向看了几秒,最后来到简瑶身边。
  “咦,你不和我坐一起吗?”她音量很大,语气说不上友好。
  简瑶往钟亦心那边靠了靠,小声说:“嗯,碰见小钟了,她也是一个人,我就跟她坐一起了。”
  “好吧。”她有些无语地看了钟亦心一眼,钟亦心回以一个淡定的眼神,她只得坐到了后排,和那三个小老板坐到一起。
  在这短短几秒,钟亦心闻到了她身上的烟味。
  “你们认识?”钟亦心问简瑶。
  简瑶嫌恶地掩住口鼻,低声解释:“她叫何美佳,跟我一辆火车,非要跟我报同一个团,说要一起玩,我对烟味过敏,才不跟她坐一起。”
  原来如此。
  人到齐了,司机很快出发,到下一个目的地前有好几个小时车程,短暂的兴奋过后,钟亦心靠着车窗昏昏欲睡。
  初到藏地,即便已经提前吃了一周藏红花,大多仍免不了高原反应。
  她查过资料,嗜睡也是其中一种,只是程度较轻而已。
  她脑子昏沉,睡意浓浓,然而后座一直有人大声聊天,搅得她烦不胜烦。
  简瑶也被吵醒,她嘟囔着说:“是何美佳,她可喜欢跟男生聊天了,在火车上也是,白天晚上的聊……我给你看她头像。”
  说着,她在手机上轻点几下,将屏幕凑到钟亦心面前。
  从头像上看是何美佳本人,穿着件低,胸装,堪称波涛汹涌,她正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十分妖娆勾引的姿势。
  钟亦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何美佳声音尖利,极具穿透性,她正在跟身边几个男生分享自己的旅途点滴,钟亦心也被迫当了回听众。
  “我就喜欢这种在路上的感觉,可自由了,还能认识很多新朋友,以后出本书,就叫《在途中》。”
  “那你不上班,哪儿来的钱?”年轻情侣中的女孩子很好奇。
  何美佳笑嘻嘻地说:“边玩边挣啊,我在大理人民路摆过地摊,在青海做过义工,赚不了大钱,吃穿是够了。”
  坐她旁边一个胖子冲她抱拳,“厉害了社会姐,难怪敢一个人跑西藏。”
  “我不是一个人,我是跟前排那个简瑶一块儿来的。”
  “那你俩咋不坐一起?”
  何美佳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阴阳怪气地说:“我哪知道,那个穿白裙子的女的要跟她坐一块儿,我只能一个人了。”
  钟亦心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裙子,确定是在说自己了。
  “小钟,你别理她,她讲话就是很难听的,特别社会,”简瑶小声补充道,“什么边玩边挣,这种穷游党就是靠男人……”
  两个女生想要迅速建立友谊,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另一个女生然后说她坏话,这条定律无论在任何阶层都适用。
  钟亦心不喜欢何美佳,但也没兴趣跟简瑶建立友谊,她敷衍地笑了笑,专心看窗外。
  坐在前排的陈嚣身子动了动,他坐直身子,扶了扶帽子,不耐烦地朝后望了一眼,气压低得不行。
  不知是不是错觉,钟亦心感觉后排顿时安静了不少。
  她眯着眼打瞌睡,眼皮松松地闭着,视线一直若有若无地盯着眼前的黑色,直到视线再也无法聚焦,她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处雪山,满目皆是圣洁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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