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庶子记在嫡母跟前一样,分一份别人也管不着一般。
柳氏还让人给娘家带了信儿,让他们给想想办法,但柳家能有什么法子,人家亲家公要抬平妻,他们总不能上折子去告他吧?这又不是女婿抬平妻,哪怕就是女婿抬,他们师出无名的话反倒容易沾一身腥,说他们仗势压人呢。
柳家那边就回了,说这事他们管不着,让柳氏自个儿想法子,可柳氏能有什么办法,最后满心委屈的跑到正房来跟卫莺抱怨来了。
“大嫂,你说怎么办啊,老爷子那边是铁了心要开祠堂了,只怕这会儿连族叔们都来了,要真添了月姨娘的名儿,以后三房不得骑在咱们两房人身上啊?’’
柳氏还没傻透,知道大房和二房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还知道来找卫莺商量对策,还感叹着,“要是母亲还在,哪里还轮得到那月姨娘嚣张的?’’
老太太贪了银子那会,柳氏恨不得骂几顿出气,到这会儿又巴心不得老太太在了。
他们都是后辈,管不到老爷子头上去,唯一能管的还被禁了足。
卫莺抿了抿嘴儿,见柳氏沉浸在后悔中,想问她这么快就忘了老太太罚她去祠堂,斥责她的事了?
现在想老太太,要是老太太真在了,只怕她就不会这样说了。
不过,“老爷子这确实不妥当。’’
她好不容易把老太太给摁了下去,可不想后脚又来个平妻在头顶上,还是三房那边得利。
姜景一口咬定卫莺对老太太不满才引他去清账,最终让老太太落了个被禁足的下场,卫莺每回都否认了。
她对老太太哪里是不满,分明是恨!恨她身为祖母却对小葫芦上辈子不管不顾,恨她虚伪,一边在外头经营着好名声,一边对媳妇刻薄,什么好的都让她占完了,卫莺当然要把她那虚伪的宽和慈爱的假面孔给碾碎!
这是其中一原因,她把老太太摁下来的主要原因还是以为小葫芦。
她是跟老太太撕破脸了,但小葫芦身为孙子却不能跟老太太撕破脸,老太太跟梁五这辈子算计不到她,最后肯定会把主意打到小葫芦身上,比如她们可以把小葫芦带到主院去养,这当祖母的养孙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老太太在外头的名声又好,在她膝下,旁人只有说老太太疼爱孙子的,跟着这样一个慈祥的祖母,对小葫芦也是好的,卫莺要是不愿意,旁人还得道是她小心眼,对她很是有看法的。
可是外人不清楚,小葫芦要真落到老太太手上才是完了,她们轻易就能借此要挟卫莺。
卫莺怎么可能让老太太有威胁到他们母子的时候,当婆母的名声太好了,当儿媳妇的难免就要夹着尾巴做人,只有把老太太给摁下来了,当儿媳妇的才有出头之日。
再则,老太太要是不做这些黑心事,谁又能抓到她的把柄?
“大嫂,你说如今可怎么办?’’
卫莺看了看她,冲她招了招手,让她附耳过来。
这才有了柳氏带着丫头婆子站在三房门口的事儿,她带来的人多,三房的下人本来要去通报刘氏的,被柳氏眼一瞪,到底还是怕了,被柳氏堂而皇之的站在了刘氏的房门口,把刘氏跟丫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柳氏气得浑身发抖,火冒三丈,“嘭’’的一下踹开门,露出里头正其乐融融的主仆几个。
“好啊,这还没记上族谱呢,就打起了家产的主意了,不要脸的贱蹄子,我就知道你们一家子都不是安分的东西,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跟你们那个不要脸的姨娘一样把老爷子哄得团团转!’’
刘氏大惊:“二嫂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姨娘被记着平妻的关键时候,刘氏不敢坏了大事,忙解释:“二嫂你听错了,我这是跟几个丫头随便说说玩呢,没说别的。’’
柳氏横眉冷对的,几个大步跨过去,一巴掌甩刘氏脸上:“你当我耳聋是不是?刘氏你个贱人,不亏是芝麻官的女儿,没见过好东西是不是,这还没当嫡子嫡房呢就猖狂起来,要真让你们成了嫡房,你们三房还不得翻天了?’’
竟然关着门骂她只会闯祸,骂二爷是个芝麻小官,以柳氏的脾性能忍得住才怪。
到底,她还是记挂着正事,柳氏眯了眯眼,眸里全是凶狠,她抬了抬手:“把人给我带走!’’
一群丫头婆子顿时把刘氏抓了起来。
“二嫂你做什么!’’
柳氏大步走出门:“做什么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她把人给直接带到了祠堂外。
里边,老爷子请了两个族叔来当见证取了族谱,要在上头把月姨娘的名儿给记上去,边儿上月姨娘母子含蓄的挂着笑,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耀祖,你可考虑清楚了?’’族叔们多嘴问了句。
要不是看在月姨娘母子都在,怕是要掰开了跟老爷子讲讲的,都一把年纪了,还是要以家和万事兴为主,都这么多年了没动静儿,到现在要把庶子变成嫡子了,这不是存心搅得家宅不宁吗?
老爷子抻着脖子:“清楚了。’’
要不是大房二房一个劲儿的闹腾,老爷子也没想这么快的。
“那行吧。’’
到底是别人家事,族叔们能劝上一两句已是情分了。
正提了笔要添,柳氏匆匆过来,大喝一声:“慢着!’’
祠堂里的人转过身,见到她们一行,尤其是柳氏一脸不善要搞事的模样,都是下意识皱起了眉。
柳氏后边,是被丫头婆子压着的刘氏。
“柳氏,你又是做什么,还把你弟妹当犯人的压着,我看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老爷子眉宇满是不耐烦。
对这个半点不会看眼色的儿媳妇,老爷子是半点好气都没有。
刘氏趁机就说道:“父亲要给儿媳做主啊,二嫂带着人闯了我们三房不说,还让人把我给抓了起来,儿媳、儿媳哪里还有脸啊。’’
“二嫂,刘氏犯了错自然有我这个当家的来处置,还轮不到二嫂插手我们三房的事。’’姜坤沉着脸。
他往日就是个滚刀肉,谁都敢说,不过柳氏也是个女版的滚刀肉,在三房的时候又被刘氏主仆那一翻话给气狠了,这会儿对着三爷这个滚刀肉也不虚,朝他呸了一声儿,两手叉腰:“你还好意思说,你们一个两个都是不要脸的,就打着这家产的主意是吧,我告诉你老三,你们想都别想!’’
“柳氏!’’老爷子动了真气儿,“你在这儿闹什么,你们家产不家产的,这抬月姨娘的事是我定的,你对我这个公公有意见不成?’’
柳氏自然说不敢,道:“父亲,这家产的事儿可不是我说的,可是他们三房说的。’’
“没有的事儿……’’
柳氏同身后的丫头婆子们道:“来你们说说,方才咱们三夫人都说了些什么。’’
下人们便一五一十的把刘氏主仆的话说了起来,什么家产合该是他们三房的啊,什么二爷和二夫人不放在眼里,伯爷占了个嫡长子不然伯位哪里是他的云云,每说一句,刘氏脸色就白上一分,一个劲儿的摇头,说自己没有。
“都是一家子,二嫂你为何陷害我?这些丫头婆子都是你带来的,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二嫂不就是不愿我们爷被记成嫡子吗,何必非要找这些个由头?’’刘氏抽噎着,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跟她相比,柳氏就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是刘氏被柳氏给欺负了,再则,前几日柳氏可没少上蹿下跳的,实在让人印象不好。
两位族叔面面相觑:“耀祖啊,你这……’’
老爷子道:“不管她!’’这个儿媳妇最会闹妖蛾子了,等他把名儿给写上,她也就闹不起来了。
在老爷子的印象里,刘氏这个儿媳妇一惯伏低做小\谨小慎微的,哪里会在背后说人小话的。
他正要转身,柳氏却喊了一声儿:“父亲,我知道你不信我,但你得信他们吧。’’她指了指几个年纪稍大的婆子,这几个婆子跟她带来的丫头婆子不同,瞧着跟威严些,方才一群丫头婆子们都在说话,只有她们几个没开口。
老爷子本来都不想理柳氏了,定睛一看一下就愣住了:“冯浩媳妇……’’
几个婆子,都是他下属的婆娘。
被叫到的冯浩媳妇王氏唤了声儿:“老爷。’’
“父亲,你不信我说的话,总该相信王婶儿她们几个的话吧,这几位都是你的老部下的老妻,他们的人品你最是清楚。’’
老爷子确实清楚,脸色当即就是一变,月姨娘暗道不好,正要岔开话,老爷子问:“老二媳妇说的可是真的?’’
王婶儿几个没想卷入府中小主子们的争夺当中来的,但事以至此,老爷子又非要一个答案的模样,只得小小点了点头。
“是真的。’’
刘氏忙道:“父亲你听儿媳说,这是房里的丫头说的,不是儿媳说的,父亲你明鉴啊。’’
老爷子却没看她。
月姨娘保养得宜的脸都扭曲了,这个蠢妇,眼看着要成事了,没料竟被她给毁了!
柳氏趾高气扬的气势更甚,得意的看着刘氏:“方才不还说我冤枉你,现在就成丫头说的了,真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平日里装得憨厚老实,心里一肚子歪心眼!’’
柳氏!
刘氏简直恨得滴血!她都已经这么小心了,谁知道在自个儿房里说的话都被听到了,还被柳氏闯进来听了个正着!
姨娘抬平妻这种好事要是被毁了,她也完了!
“父亲,你看这三房,平日里装得受了八辈子的委屈似的,实际上一个个还不是想着家里的家产,还想着大哥的伯位呢。’’
“儿子绝对没有这般想过!’’姜坤气急败坏的,“都是刘氏满嘴胡说,父亲,姨娘伺候你多年,你抬姨娘为平妻是给姨娘脸面,儿子是为姨娘高兴,哪里会借此满足私欲?姨娘的为人父亲应当最清楚的。’’
月姨娘也适时垂着头露出受了委屈的模样,比刘氏的抽噎可高多了,光是站着就有一股子弱不禁风的感觉。
老爷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柳氏朝姜坤道:“行,老三既然都这样说了,我这个做嫂子的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这样老三,你要记嫡子可以,月姨娘抬成平妻也可以,但你得当着族叔的面儿保证以后这家产你不沾一分一毫,怎么养?’’
没有家产的嫡子,那还不如一个庶子呢!姜坤脸色微微一变。
刘氏道:“我们三房本来就吃亏,二嫂何必这样咄咄逼人的。’’
“你吃个屁,当我不知道月姨娘暗地里塞了银子给你们?月姨娘的银子哪里来的?’’还不是老爷子的。
不是她说,老太太贪银子老爷子也是要负责任的,他一个当家的不管着老太太跑去庄上,一跑就是多念年,老太太有这么大胆子还不都是他纵出来的?
这话不知怎么的就被她给说了出来,把老爷子气得够呛:“这还成我的错了?’’
柳氏今儿可是舌战八方的架势,这会儿话都说出来了,也不管不顾了,梗着脖子:“父亲不是说当面教子背后教妻吗,老太太这背后没人教可不就敢干大事了!’’
“你你你……’’老爷子气得手抖,最终一甩袖走了。
他丢不起这个人!
老太太的事儿除了自家人知道外,外头可谁都不知,哪怕是其他姜家人,当着两个族叔的面儿老爷子没法跟柳氏计较,也不愿让人知道家中丑事,只得气呼呼走了。
至于抬平妻这事儿,自然也无疾而终了。
柳氏在府上,这回可算是一战成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全没提前通知的二更合一,惊喜吗?
第54章 没人通知
未时,卫莺在里间里净身。
近日天儿热,尤其是午时过后,合着外头树梢上的知鸟叫声,更是惹人心头烦躁憋闷得很,偏偏卫莺院子里有个小葫芦在,这孩子小,更是不敢使劲儿放了冰盆子,就怕他着了凉,受了风,卫莺就只得每日在房里时拿了团扇扇风,左右在自个儿房里,把衣衫给穿薄一些,多净两回身罢了。
薄雾氤氲中,卫莺头靠在木桶边儿,乌黑的发丝软软的垂了下来,搭在她脸上,越发显得她的脸秀气小巧,白白嫩嫩的,眼中跟沾了水似的,雾雾拢拢又尽是一片纯真,这会儿正闭着眼在小憩。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放下外在的所有身份,宛若一个还未知事的小女孩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花的香气,层层叠叠的铺在温热的水面儿上,修长雪白的脖颈下,窈窕的身姿若隐若现的,温水洗去了一身的浮燥,泡了小半个时辰后,珠帘处有动静儿传来,卫莺睁开眼,还带着点迷茫的状态迅速被冷静取代,开口问道:“怎么样了?’’
秋葵在外头回话,显是激动得很,道:“回夫人,祠堂那边已经撤了,据说老爷子已经回了明德院里,抬平妻的事儿也没个说法了。’’
没想到二夫人还真是厉害得紧,连老爷子的决定都能左右了。
柳氏一杆子搅了月姨娘抬平妻的事儿不多时整个府上都传遍了,不说各房的主子们,就是下人们看柳氏的目光都变了。
一下子就高大了起来。
原本柳氏在众人心目中的印象就是个搅家精、滚刀肉,只会上蹿下跳的,正事干不了一件,闯祸哪里都有她,连二爷姜淮都指着她骂过说她无理取闹,简直没得救了,老爷子抬平妻这等大事,莫说她一个妇人家了,就是府上两位嫡子,大爷和二爷那也是没法的。
最后大爷跟二爷不也气得出了府,说是眼不见为净。
老爷子的亲儿子都搞不定的事,结果居然被搅家精、滚刀肉柳氏给做成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二夫人有能耐啊。
就连柳氏本人,那也是十分得意的。
身边的丫头婆子们把她捧着,只差点把她夸成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柳氏也受用得很,还问:“二爷那头派人去说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