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成了伯爷的人,有的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还费心讨好小主子做甚?夫人要亲力亲为也不关她的事了。
殷氏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日,趁着下人们不主意,半夜偷偷摸了过来,怎么愿意灰溜溜出伯府?她脸色一变,慌忙爬起来,穿着肚兜的肥肉随着她走动一抖一抖的,殷氏连忙唤道:“伯爷,你看看奴家啊,奴家这一身哪里不随伯爷的意了吗?’’
一堆白花花的肉在眼前晃,姜景忍住几欲勃发的怒火,喊了一声:“来人!’’
不多时,就有婆子推门进来:“伯爷。’’
姜景指着殷氏:“把她拖下去。’’
婆子应下,手上提着烛火,一打量过去,顿时脸色一变:“怎么你是!’’这不是小主子的奶娘吗?她怎么会在伯爷这里,还穿成这副样子?
“还不快把人拖走!’’
殷氏再也顾不得了,呜呜哭了起来:“是伯爷强迫奴的,他说要与奴睡觉,奴不从,伯爷这才恼羞成怒了。’’
“这……’’婆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到底殷氏这模样不好看,让她把衣裳给穿好,又去禀报了卫莺。
卫莺房里,几个丫头都是瞠目结舌的。
“这个殷氏,还真真是不要脸,见小主子这里打不着主意,竟然、竟然……’’几个丫头还不经事,说不出来自荐枕席的话。
殷氏可是嫁了人的啊,在外头有儿有女的,她也不怕她男人子女知道了该怎么看她。一个老婆子了还学人小丫头们爬床了。
卫莺随意披了衣裳去了外间,留了知雨在房里守着小葫芦,这小子睡得大刺刺的,浑身的奶香味儿,嘴巴还不时蠕动两下,卫莺声音放得轻,半点没惊动他,不然该得好一阵儿哄了。
外间里,殷氏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姜景铁青着连坐在一旁,见她出来,殷氏忙跪伏几步,口中喊着要让卫莺替她做主。
“老奴打从进府一直尽心尽力啊,没出过岔子,如今竟然差点名节不保,夫人啊,老奴虽不是大闺女,但也是妇人家啊,这妇人家的名声何其重要啊,伯爷他\他强迫老奴的啊。’’
殷氏披头散发的,衣裳都是胡乱穿的,这会儿还能见到一星半点的红肚兜。
她已经想好了,要是爬床没爬上,这事儿必须推到姜景身上,他毕竟是男人,旁人知道最多笑她荤素不忌,但她不同啊,她一个妇人家那是要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殷氏哪里丢得起这个脸。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卫莺看了两眼,问姜景:“这殷氏大儿子都能娶媳妇了。’’意思是都这个年纪了他还看得上?饥不择食吗?
姜景更气了:“你信她?这府上什么丫头没有,本伯爷用得着去强迫一个半老徐娘不成?你看看她这模样,本伯眼瞎不成?’’
殷氏长相确实平常,这正房里头只怕随便一个丫头都比她水灵,更不说身段了。
卫莺自然是不信的。
她清楚得很,姜景喜爱的可是田姨娘那起明艳妖娆的长相。
“伯爷你竟然不承认了!老奴一把年纪了总不能做这等子丢人现眼的事吧!’’殷氏气得脸都红了,倒像是真的被强迫的一般。
姜景也想知道这一把年纪了还爬床是为什么?他看向卫莺,心里有些怀疑这老婆子是不是卫氏特意找来给他下绊子的?“我问你,谁指使你的?’’
殷氏一口咬定没人指使,她就是被强迫的,又哭哭啼啼要卫莺给她做主,要还她清白云云。
卫莺就问:“你说伯爷强迫你,那为何是你在他房里?’’
这个殷氏是不能留了,她本想着留她几月待葫芦断了奶再把人遣出府去,看在殷氏还算安份的份上多给点银子把人打发了,谁知道这殷氏还打着这种主意呢。
哪怕就是姜景再荒唐把人收了,卫莺这关都是过不了的,她是断然不可能给外人留个把柄,说葫芦的奶娘攀上富贵,以后人家说起殷氏都得想起她曾经是葫芦奶娘的身份。
殷氏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这、这是、是伯爷威胁老奴,老奴一个下人哪能反抗主子啊,夫人你明鉴啊,老奴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绝无半句虚言啊。’’
“是吗?’’卫莺笑了笑:“把殷氏房里其他的丫头都带来。’’
吩咐下去,没一会儿跟殷氏一屋的丫头就来了。
“奴婢小草,见过夫人。’’
小草规规矩矩跪着。
卫莺道:“小草,殷氏可是你屋里的?’’
小草点点头:“回夫人,殷氏确实跟奴婢同屋。’’
“那今儿殷氏可回房了?’’
“回了。’’小草便是卫莺找来特意盯着殷氏的人,先前去找她的人也浅浅提了两句,叫她把殷氏的作为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前些时候这殷氏经常出门子采买,奴婢多嘴问过几句,说是用来擦脸擦身子的,用了那膏能让皮肉更光滑一些,今儿殷氏也回房了,奴婢睡下时殷氏也在她床榻上的。’’
“那你可知殷氏是何时不见的?’’
这点小草还真不知道,她摇摇头。
“那你听见房里有动静了吗?’’卫莺又问。
殷氏脸色微微一变,慌忙解释起来:“夫人,老奴夜里起了夜。”
起夜?
不用卫莺问,姜景就是一道冷哼:“我怎么不知道这主院里头,奶娘的房里起夜要到主子房里来了?”见殷氏还要胡诌,姜景又道,“你是不是要说我在院子里把你拉过来的?”
“这院子里各处都有婆子守夜,你说说我拖着一个大活人,你这一堆肉的怎么拖进了房里要对你不轨还叫人把你拖出去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殷氏就是再狡辩也没用,这院子守夜的婆子不少,挨个问就一清二楚了,真到那时她哪里还有脸?
只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的哭,说甚自个儿也不知道,她是冤枉的云云。
满屋的眼神都变了,看她的目光鄙夷得很,卫莺摆摆手:“带下去吧,打二十板,逐出府去。”
殷氏顿时尖叫起来,看卫莺的目光也含着恨:“夫人!是你说伯爷喜欢年长的妇人的,是你说的……”
要不是听了这番话,她哪里会去爬伯爷的床!这都是卫氏害的她!
“呵,哪怕伯爷真喜欢年长的妇人家,与你又何干?”不过是姜家请来的奶娘,她喂奶,他们给银子,银货两讫的事儿,她可没请她来爬床的,落到这个境地,都是她自己贪心不足,怪不得别人!
殷氏被拉了下去,姜景气得跳脚:“我什么时候喜欢年长的妇人了?”
第59章 龙阳?
姜景盯着她,大有她不说清楚就不罢休的模样,整个人都气到肝疼!
她怎么不说他有龙阳之好呢?
他在外头辛辛苦苦奔前程,在军营挥着热泪没日没夜的训练,她倒好,尽在府中败坏他的名声!卫氏他这是要上天了是吧?!
被人当面给逮着,卫莺再是脸皮厚也有两分不自在,侧了侧脸:“殷氏她胡说的。’’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话应该是老太太还没被禁足之前,为了给卫莺这个儿媳妇一个教训特意派了教养嬷嬷过来那回,那教养嬷嬷卫莺收是收了,最后却被卫莺给气跑了,她当时一顿胡诌,跟那教养嬷嬷瞎扯,就说那教养嬷嬷要爬床,伯爷虽说是喜年长的妇人云云,当时那殷氏也在,恐怕也是那时给听了去。
可她是气那教养嬷嬷的,又不是说给殷氏听的,殷氏听了进去也不关她的事啊。
“殷氏已经被撵出府去了,以后也无人再提及,时候也不早了,大爷回去睡吧。’’交代完,卫莺就回去陪儿子睡觉了。
姜景还瞪着眼。
就这样轻飘飘的走了?这卫氏竟然没有半点愧疚吗?姜伯爷气得浑身发抖,哪里还有心思回去睡觉,他只要一想到方才的场景就一阵儿犯恶心,尤其那殷氏白花花的肉还在床上翻滚了几下,哪怕下人们已经重新换过了床铺他也睡不下去了。
姜景最后还是回了前院,清早天不过刚蒙蒙亮就走了,闻讯赶来的田姨娘后脚刚到就见里头空无一人,气得回去狠狠发了顿脾气。
正院那边,安夏也正跟卫莺禀报,说姜景回了前院里。
“嗯,把房里重新收拾一遍,该仍的也仍了。’’不止是姜景觉得心里头膈应得很,卫莺也觉得膈应,隔壁房本是她给葫芦准备的,让姜景住了一夜那是看在他好歹是葫芦生父的份上,那殷氏又是哪个牌面儿的人物?
就差把那里头的布置仍了重新来过了。
不过殷氏被撵出府闹出的动静儿也不小,哪怕正房这边封了消息,到底是有谣言传了出去,如今最是见不得大房好的三房那边,刘氏头一个就怀疑,她才不信什么殷氏偷了大嫂卫氏的发簪的说辞,人赃俱获被撵了出去,还让大丫头陈香去打听打听。
上回提拔上来那丫头腊梅被打了板子发卖了后,刘氏这些日子又被送去了庙里吃了些苦,再也没有丁点嚣张跋扈起来,甚至还伏低做小起来,晨昏去给月姨娘请安。
这不,这一大早的,她亲自服侍着月姨娘用了膳,低眉顺眼的,月姨娘再大的气焰见了她这副模样也消了不少,随意指了个圆杌让她坐,哼了声儿,“莫让人以为我是个为难小辈的,还不知道得在心里怎么骂我呢。’’
刘氏忙道:“怎会呢,姨娘最是疼爱小辈的。’’
别说月姨娘只是语气不大好,便是真真跟前些时候那般扇她一巴掌,指着她鼻尖骂,刘氏也不敢说什么。
她娘家不显,能嫁进姜家已经是高攀了,在这府上之所以能过得开,那是姜三爷待这个嫡妻敬重,刘氏自己更是知道分寸,要是姨娘厌恶了她,再一挑拨三爷跟她的情分,她以后哪里还有好日子过的?
月姨娘摆摆手:“说这些有甚用,如今当务之急是你得赶紧诞下我们三房的嫡子来,老三也不小了,大房的嫡长子都已快周岁了,你这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儿。’’这也是她不满意刘氏的一点,按说这进府也不短了,她肚子怎么就没点动静儿的?
刘氏脸上有几分难看,月姨娘急,她更急!
娘家不显,若是膝下再没子嗣傍身,时日一长,谁还把她这个夫人放在眼里,要是后院的妾室们再诞下子嗣,以后那些小贱人还不得压在她头上的,就是她娘家那边也急得很,每回写信来都催她赶紧怀一个,还给她找了不少偏方药材的。
刘氏一直没敢动,但是……
她摸了摸肚子,但是若再没动静儿,她也只有按她娘说的试试那些偏方了。
“我知道了姨娘。’’刘氏乖顺,又道:“对了姨娘,听说今儿一早大房那边撵了个婆子出府,说是偷了卫氏的发簪。’’
月姨娘有些不以为然:“这有何?’’这些大户人家一天又不少丫头婆子被撵出门的。
刘氏道:“是大公子的奶娘。’’
奶娘?
月姨娘眼一眯,也听出这里边的事不简单了。
像他们这种人家请奶娘,那都是要先查把奶娘的身份背景查清楚的,只有查清楚了才会招进来,且,这奶娘也入府这些月了,怎的早不偷晚不偷,这时候才偷?
偷东西只是个借口,大房那边定然瞒了事下来。
想到卫莺,月姨娘还有些气闷。昨晚她本是要栽赃她一头的,结果不知怎的却被那卫氏一个笑给弄得泄了气。
倒像是她怕了她似的。一个年轻妇人,她怕她做甚?
老三那头记嫡子眼看是不成了,只能尽力攀上廉王那头,也是她这个做娘的没本事,娶的媳妇也没丁点助力,给不了他帮助,这刘氏还尽给拖后腿,这在外头行走处处都要银子,月姨娘只得把主意打到这外头的庄子铺子上的出息上去。
只有把府上的管家权给夺了,老三那边才有银子在外头去打点。
不然,她特意笼络厨房那两个梁氏的心腹做甚。
正想着,有丫头匆匆跑了来,同月姨娘道:“姨娘不好了,大夫人发落了厨房的庄婆子和德叔。’’
“怎么回事?’’
“厨房的小丫头来报,说大夫人那头已经吩咐了下去,把庄婆子跟德叔打发到了庄子上,又把庄上的管事给调了来,这会儿人都入府了。’’
连刘氏都怪叫了一声儿:“啥,从庄上调的人来?’’
这一时半会的丫头也说不清楚,月姨娘跟刘氏看了看,都起身去看了。
这会儿,庄婆子和德叔被押着往外走,他两个也是府上的老人了,手下也有不少人,闹腾起来时,一时半会的还真奈何不了他们。
庄婆子两个一个劲儿的闹着要见卫莺,说什么他们在府上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云云,怎么一下就被发配到庄子上去了,还挑拨说让他们这起子老人寒心,以后还有谁敢尽心为府上做事了?
“这庄婆子倒真真是可怜啊。’’有人还真同情起来,尤其是看他们披头散发的模样,顿时就联想到自己身上,难免让人唏嘘。
周叔也混在人群里,没说话。他可没生出什么唏嘘来,相反对庄婆子两个他还相当不满,都是老太太的人,老太太一倒,他们都安安分分的生怕捅了篓子,巴不得大夫人卫莺不盯着他们这里,谁料这两人倒是上赶着跟大夫人做对。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是为甚吗?
知道的时候,他还好心劝了劝,一来几十年的交情在,二来大家现在都是同一条线的,他们上赶着找事不要紧,万一牵连到他们身上来了呢?还当真以为月姨娘能保得住他们不成?
果不其然……
“月姨娘来了。’’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庄婆子顿时跟抓到了浮木一般,扑到月姨娘面前要她帮着做主:“姨娘,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我们在府上待了几十载,怎么说也有苦劳不是,大夫人一句话就要把我们发到庄上去,这让我们可怎么活啊!姨娘,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