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什么了?
这赵刘两位夫人到现在她还没弄清楚她们的身份背景,就听她们一人一句的说了起来,现在还说她端着架子。
她甚时候跟这两位狼狈为奸了?
卫莺脸色也淡了下来,抿了抿嘴儿:“赵夫人这话不知从何说起,我与两位夫人头一回见面,说不上熟悉,自然也担不起赵夫人这心知肚明的话。’’
还装呢!赵夫人嘴角抿成一条线,觉得这姜夫人实在不知好歹,正要开口,一旁刘氏赶忙打断她:“赵夫人、刘夫人,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儿,不如去外头赏赏花再说。’’
这意思就是她来劝,在中间当和事佬的意思了。
赵刘两位夫人吸了吸气,她们也都是要面儿的,也是这京城里说得上名号的夫人,实在不宜在这里跟一个小辈掰扯,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只是这卫莺实在让她们心头堵得慌,明明是她上赶着要攀上她们,怎么她们主动放了身段她还拿乔起来了?
卫莺要是继续这样,依她们看也没必要了,多的是人想讨好她们,不缺她一个。
赵夫人优雅的理了理额边的碎发,淡淡起身:“也好,让姜夫人好生想想。’’说着看也不看一眼就走了,赵夫人一走,以她为首的刘夫人也跟着起了身跟着。
张家的老太太早就起身让了位,很是知情识趣的,只一双眼还是盯着他们这边,眉眼闪烁着似乎随时在观察他们的动静儿。
人一走,刘氏陪着的笑脸顿时拉了下来,“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可是赵夫人跟刘夫人,跟赵家可是挨着亲的,大嫂你这一来就把人给得罪光了。’’她好不容易才在赵刘两位夫人跟前搭上话,混得熟络起来,全被这个大嫂搅和光了,还不知道这两位夫人会怎么不满她呢!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卫莺反问:“我有什么不对吗?可有不理人?可有恶语相向?’’
“没,可是……’’
卫莺打断她:“那我就奇怪了,我这好好的,你朝我喝问什么?’’
可那不是她油盐不进,什么都不肯应吗?!
刘氏只得压着火,又道:“可那是赵夫人和刘夫人,家中也都是有官职在身的,赵夫人更是赵家的远亲,一向跟王妃走得近,她说什么话你应下不就得了……’’刘氏一个劲儿的叨叨,仿佛她不应下就是罪人一般。
卫莺看着她,眼带嘲弄。
一大早这刘氏就反常,到现在她大抵也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了,不外乎是他们两口子在她身上哄不出钱来,就略过她先给那赵刘两位夫人说了些有的没的,让人以为她有攀龙附凤的心思,又以为她甚少出门,人年轻经不得夸,最后被人牵着走,刘氏两口子正好从中得益,三爷姜坤从中奔走,那功劳可不得算他头上?
“这两位夫人我头一回见,为什么她们的话我就该应下?三弟妹你跟我都这么熟悉了也没见你应下我几桩事,你觉得凭什么一个头一回见面儿的人提出的各种无理要求我就得答应?这两位夫人还是天王老子了不成,咋了,明抢吗?是不是她们看上什么了跟别人说一声儿人就得捧过去?’’
“不、当然不是……’’赵刘两位夫人要是知道背了这个名声还不得打上门的。
“既然不是,那你说是为何?我是甚少出门跟各家夫人走动,但也知道这万万没有头一回跟人见面就说这些有的没的,非要别人应下的道理吧,换句话说,我跟她们应该不熟吧?’’
就是熟人也断没有打听人家私产之类的事儿吧,这两人也真是好意思得很,卫莺冷哼一声儿,还说是什么贵夫人,依她看也不过如此!
刘氏答不上来,被卫莺这态度给弄得也急得很,卫莺这态度摆明了不能如愿,那边赵刘夫人还等着她上门赔礼道歉呢,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大嫂,不过说两句软话罢了,都是官家夫人的,两位夫人又年长,再则,那赵夫人家的大小在吏部也是个官儿,你就算不为自个儿想,也该为大哥想想啊。’’
换成上辈子的卫莺只怕就信了,巴不得拿钱给姜景铺路,只如今,算了吧,姜景的升官发财路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板着脸,义正言辞的:“我说三弟妹,这话你在我这儿说说也就算了,可万不能让你大哥知道了,他这人你不了解,素来是个要强的,最不喜内宅妇人插手他的事,说甚要靠自己闯出一条路来,坚决不吃那碗软饭,你让我背着他走后门,这不是纯心让我们两不睦吗?’’
反正姜景不在,话都随她说。
“大嫂……’’
卫莺不耐烦跟她掰扯,摆摆手起来:“行了行了,弟妹你也甭乱出主意了,我们大房的事儿自有人操心,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们三房,操心三弟吧。’’
她就是在给三爷铺路啊!大嫂卫氏要是应下了,这路已经铺好了,她哪里用得上费劲跟她说好话!
别看卫莺以前不得老太太欢喜,但她有银子啊,更何况现在老太太倒了,大嫂卫氏就更是不得了了,刘氏那个嫉妒啊,嫉妒得心痒痒的,就差嫉妒得面目全非了。
卫氏要是没了这数不清的银子,她还能这样得意嚣张?
“大嫂……’’
“你们在这儿啊。’’柳氏走了过来,招呼她们:“前头好些夫人都来了,我瞧着连王妃似乎都到了,一会儿就该有人来请了。’’
柳氏话刚说完,就有丫头脆生生的过来请了,说王妃到了,请他们过去见见,这下刘氏也顾不得劝了,只能生生压下心头那一股子气。
廉王妃赵氏一行正在水榭里听曲,丫头报了后,里边只听传来一个清傲的声儿:“进来吧。’’
见了礼,又依次落了座。
卫莺她们身份低,被安排在后头,前头俱是王公重臣,各品级大员夫人们,倒是无人敢有不满。
廉王妃赵氏端坐在首位,两旁皆是各家夫人,离得远,只能隐约见到廉王妃赵氏面部清冷,甚少笑,但看得出来是个美人。
也不知说了什么,前头话头一下转到了他们姜家三妯娌身上。
廉王妃赵氏也看了过来,还说了句:“姜伯爷上回在蒿州剿匪有功,是我朝的功臣。’’
话说得官腔十足,卫莺也客客气气的道了谢,说这本该是做臣子该做的,算不得功,本是一句客气话,廉王妃也笑笑正要转身,在她下手几位的赵夫人却开口了,“说来这姜伯爷也确实是立了功,不过我倒是更喜姜家的三夫人,知情识趣的,甚是让人投缘啊。’’
刘氏连说不敢,但那脸上的笑意怎么都遮不住,还朝卫莺这边看了一眼。
很是得意。
大哥立了功又如何,卫氏这木讷性子半点不讨人欢喜,前头王妃才开了口,后头赵夫人就点了她,这不明摆了说卫氏不得高看吗,大庭广众的,这对比只怕让卫莺这个大嫂心里别提有多难堪了。
她倒是算错了一点,卫莺是压根没觉得。不过旁人的闲言碎语她自来便不在乎了,何况是赵夫人这般只见了一回的人,就更是没放在心上了。
只到底这赵夫人是廉王妃赵氏的人,卫莺也不好在场上跟她掰扯个一清二楚的,也没说话,谁料那赵夫人反倒有恃无恐起来,还意有所指的看着卫莺说:“你说是吧姜夫人?’’
卫莺这人向来也不是爱跟人结仇的,除了非要招她的,也向来是有仇当场就报了,这赵夫人三番两次撞她手上,看在廉王妃的面上她都不计较了,她倒是不依不饶起来了。
她莫非看起来很好欺负不成?
“赵夫人这话让人费解,说起来我今儿还是头一回见了赵夫人,若是有什么举动惹了赵夫人不喜,就以茶代酒给赵夫人陪个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计较了,不然赵夫人你直接同我说错处也行,我也好改正改正。’’说着,她端着茶敬了敬,一口饮下,动作行云流水,很是潇洒。
衬得那赵夫人就显得很是小气起来。
卫莺这话点了两点出来,一点是跟大家明明白白说了她跟这赵夫人头一回见,往前应该是没有恩怨的,二点更是大方把错处往自个儿身上揽,让人挑不出错来,反观赵夫人不止是小气,更是刻薄了,她一个长辈抓着小辈不放,实在是太斤斤计较了些,各家夫人看她的神色顿时就变了。
“你!’’赵夫人也反应了过来,顿时气得咬牙切齿的。
她不过是看卫莺捏着端着的想给她个教训,让她在众人面前出出丑,谁知道卫莺从容不迫的,倒显得她一副跋扈的模样。
明明、明明那卫氏让刘氏递话有意投靠过来,又带着大笔银钱,她们这才动了心,谁知道见了人她却端起来了,不止不主动来投诚,还当面给了她难堪,卫氏,好一个卫氏,这是拿她当傻子耍呢,这个仇她记下了!
一贯以赵氏为首的刘氏见赵氏都吃了哑巴亏,也不敢搭呛了。
廉王妃赵氏看着下头还愤愤不平的赵氏,面上依旧淡淡的,但眼里极为不悦。这个蠢货,尽会给她添乱,她明摆了是她的人,这大庭广众的当着这么多夫人的面儿去为难一个伯夫人,这不是置她于难堪吗?那心思深的,还以为是她指使的呢!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看在同宗,赵氏的夫君又在吏部任职,她哪里会让这种草包整天在跟前儿晃。
“姜夫人多礼了,赵夫人也是无心说说,姜夫人莫要往心里去。’’
廉王妃都开口了,卫莺自然是要给这个面子的,很快就把这茬给揭过了。
倒是坐在廉王妃左下首的钟夫人朝她笑了笑,卫莺也微微颔首。
见此,钟夫人笑意越发深了。
来的时候,姜景知道她要参加这宴会,还拜托她帮忙照看卫莺两分,夫人身份贵重,乃大将军钟凯的夫人,钟将军手头握有兵权,是诸位皇子们争相拉拢的对象,只是钟将军一贯不喜拉帮做派的,从不与任何皇子亲近,十分得安帝信任。
姜景在钟将军麾下,出入将军府很是随意,这回特意拜托钟夫人,让钟夫人都很是吃惊。
“这卫氏哪有姜景说的那般性情直爽,易得罪人的?’’依她看,这卫氏聪明得很呐,廉王妃的庄子上,她先是退让,在赵夫人紧紧相逼的时候又三言两语扭转局面,让人半点挑不出错,既给了廉王妃面子,又忍无可忍反驳,维护了自个儿的颜面,不失大家夫人的风骨,实在难得的。
姜景提起卫莺时还一副头大的模样,生怕她闯了祸说错了话的模样真真是让她好笑得紧。
整个宴会上除了赵夫人找茬那一幕,别的倒是风平浪静的,毕竟是廉王妃办的宴,除了那等不长眼的,谁敢闹事?
下晌,各家也开始纷纷告辞。
卫莺是随着钟夫人一块儿出来的,钟夫人拉着她的手拍了拍:“都说你甚是不爱出门走动,如今看着这规矩礼仪一丁点错处都挑不出,不出来走动走动实在可惜了。’’
卫莺道:“夫人说的是,不过我这人懒,懒得出门子。’’
钟夫人看她一眼,嗔道:“你呀,便是不爱出门,往后也可到我府上来坐坐,左右我时常在家,正好你来陪陪我,总是比你一人在家里的好。’’
钟将军跟姜景一样都是常年住在军营的人,甚少回家。
卫莺低头应道:“是。’’
“你家大公子也快周岁了吧,我还是他出生时见过一回,也不知如今是何模样了。’’
说起葫芦,卫莺脸上一软:“是呢,下月便是周岁礼了,他小小人吃得好睡得好的,已经能模糊的说上一二字了。’’
当娘的,孩子自然是哪里都好,钟夫人也是这样过来的,倒也附和着点头,因着孩子的话,两人倒是亲昵了几分,到送了钟夫人上马车,钟夫人已经连连保证说葫芦周岁礼的时候会早些入府了。
钟夫人的马车一走,卫莺带着安夏知雨正要走,余光瞥见怒火冲冲跨出门的赵刘两位夫人,心里一动,背着她们当跟丫头抱怨起来:“也不知道这三弟妹怎么了,平日里也不见得跟我有多好,今儿还介绍两位夫人给我认识,那赵夫人就更是奇怪了,我头一回见他们,偏生说些有的没的。’’
赵刘两位夫人也是看到了她的,本来正要出言嘲讽,一听卫莺这话,顿时一怔。
什么意思?什么叫刘氏介绍她们给这卫氏认识,不是这卫氏上赶着要认识她们吗?
到这会儿,赵刘两分夫人也知道不对劲儿了,这种事情都不用深想,一想就能明摆,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尤其是赵夫人,她在宴会上吃了这么大亏,出了这么大丑,原来那罪魁祸首竟然是刘氏!
卫莺说完,便带着丫头走了,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告诉赵刘两位夫人事实,至于已经结下的仇,赵夫人要怨,那便怨好了。
马车上,安夏问道:“夫人,咱们不等二夫人和三夫人了?’’
卫莺嗤了声儿:“不等,等她们做何。’’别人是要上赶着去攀高枝的,她一个安安份份的人又不用凑这个热闹,自然是赶紧滚回府的好。
不过刘氏能不能攀得上那就另说了。
这会儿那庄子上还有不少夫人们三三两两的围着说着话,大多都是跟柳氏两个一样的目的,刘氏正跟一位夫人说着话,就见赵刘两位夫人返了回来,她忙迎了上去,“还以为两位夫人离开了呢,原来两位夫人还在。’’
赵夫人自认不是个傻的,今儿却被姜家这一个两个的耍弄,也没那个心思跟她虚以委蛇起来:“怎么,见我们离开你很得意是不是?’’
刘氏吓了一跳:“怎、怎么会呢,赵夫人可真真是冤枉我了。’’方才赵夫人离开前,她分明还挽留了好一会儿呢,结果没留住人,现在朝她发甚脾气呢。
尤其是四周若有似无打量的眼神,让刘氏十分难堪。她虽然是存了攀上这两位夫人的心思,但也是要面儿的,她又不是赵家的下人丫头,好歹那也是伯府夫人,赵夫人当着这么多人不给她面儿,岂不让她没脸。
赵夫人哪管她丢脸不丢脸的,冷哼一声:“冤枉,我冤没冤枉你你自个儿心知肚明,好你个刘氏,你算计人都算计到我身上来了,还是你觉得我傻?’’
“不不不,赵夫人你定是误会了,我怎么会算计你的。’’刘氏心惊肉跳的。莫不是、莫不是她们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