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中二病依然没有好透的姑娘,豪气的拍了拍自己的车,对陈皎皎说:“美女!上车吗?”
陈皎皎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许林烟,沈凌轩太惨了,他做错了什么要遇到你这个智障?”
许林烟“咯咯”直笑:“当然是因为老娘美若天仙气质一绝。”
陈少季帮她们把行李都放上车,又把两个小朋友抱上车,抱了抱皎皎和他们再见。
上了车的北北立刻很听话地和许林烟打招呼:“林烟阿姨好!”
许林烟恨铁不成钢:“北北!说了多少遍了要叫姐姐!姐姐啊姐姐!”
陈皎皎调好座位,看了一眼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小姐妹:“许林烟,闭嘴,开车,再乱说话我就把你扔下去。”
陈皎皎的毒舌头,许大小姐也是轻易不敢领教的,她乖乖地闭上嘴,一个字也不乱说了。
许林烟前一天熬夜拍戏,上了飞机就睡着了,陈北北和陈西西头靠头一起看提前下载好的小猪佩奇,陈皎皎照着阳光也迷迷糊糊地打了盹。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降落,陈皎皎帮小朋友手里的平板收起来,给他们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整理好,才摇醒了身边的许林烟。
坦白说,陈皎皎有点紧张。
因为即将要见的那个老人,大概是这个世上唯一能让陈皎皎有这种慌乱又迷茫的感觉的人了。
许林烟是向来粗心的,飞机停稳之后,她就把陈北北拎下来座位,还捏了捏他的脸蛋,看着他头上的纱布:“小可怜。”
陈北北并不知道他要来北京做什么,他和陈西西一直以为是要来北京玩耍,于是小男孩按耐不住地蹦下了凳子,朝着出口跑去。
一走进大厅,陈皎皎老远地就看到了接机的人,赵景深没有穿军装,二世祖换了一身简单的黑色衬衫,低头玩着手机。
像是有了什么神奇的感应,男人在她们走近的时候抬起了头,看到陈皎皎,向来冷漠的唇边勾起了一丝笑意:“皎皎。”
赵景深是赵正松的独子,也是赵家在北京的独苗,天生一副冷漠样子,但是陈皎皎了解他,脱了军装的赵景深就是一个骚包男人。
赵景深一把拎起了陈北北,看向了陈皎皎:“就是这小子?”
陈皎皎皱着眉头看着一脸严肃的小男孩被他抱在怀里,对他说:“你小心被他踹。”
赵景深把小男孩放下来,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蹲在了陈西西的面前。
陈皎皎上一次见到赵景深,还是在赵馨瑶的葬礼上,关于赵馨瑶该葬在那里,那时候的江家推三阻四。
按理说,陈柏峰已经和赵馨瑶离婚了,断没有把赵馨瑶领回陈家坟地的道理,但是那个时候的江家也着实为难,因为江祁泽的母亲已经离世许多年,江祁泽的父亲是要和他母亲葬在一起的。
那个时候是赵景深赶了回来,走进火化的送别现场,冷笑着对江家人说:“不劳你们费心,我姑姑姓赵,我爷爷让我来带她回家。”
也是这个男人,伙同江祁泽,帮她带走了陈北北。
现在这个高挑的、有点痞坏的男人蹲在了陈西西的面前,看着这个小东西好奇:“这小丫头哪来的?”
陈西西也亮着滴溜滴溜的眼镜打量着他,看着这个皮肤黑的不行极有男人味的叔叔咬着手指。
陈皎皎蹲下来把小姑娘抱起来,对赵景深回答道:“哪来的?我生的。”
赵景深立刻长大了嘴巴。
难得的看到这位一直酷得不行的表哥露出这种表情,陈皎皎把小东西放回地上,站起身对他说:“我们订了酒店的,直接带我们过去吧。”
赵景深摇着车钥匙摇摇头:“不行,我老爹和爷爷都说了,要接你们回家住。”
说完了他还看了一眼许林烟:“烟哥儿你放心,把这里当自己家,我爷爷托我向你家爷爷奶奶问好。”
一句话堵上了陈皎皎的后路,陈皎皎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上车回赵家老宅。
陈皎皎在车上试探性地问他:“外公身体怎么样了?为什么上次舅舅说他不太舒服?有赵医生回来看吗?”
赵景深吊儿郎当地开着车,转头对她说:“不知道,你自己回去看吧。”
陈皎皎立刻瞪回去:“那你在北京都干嘛!”
赵景深无奈地回答她:“我训练啊姐姐,我现在难得休了三天假期出来接你,够诚意吧?”
陈皎皎还是不放心:“所以外公到底怎么样啊?”
赵景深抿了抿唇,男人纠结了一会还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说辞:“你自己去看吧。”
他这么一说,陈皎皎就更是心慌。
赵景深想了想,又转头说道:“没什么事,能吃能跳的。”
等赵景深把车开进了军区大院,停在了赵家老宅的门口,陈皎皎看着门口正在花浇水的那个老人,才发现赵景深还真没撒谎。
赵家老爷子后背挺得笔直,像一棵松,远远地看见赵景深的车子开进来,赵老爷子交握着手在门口等他。
赵景深一踏下车门,赵老爷子手里的水壶就砸了过来,老头边砸还边骂:“赵景深!你找死是吧?你不把我气死你不得劲是吧?让你去相亲你干了什么?你还敢回来!”
赵景深立刻抱住头,特种兵先生立刻反应迅速地避开危险,然后伸手对赵老爷子告饶:“爷爷!停!您先停下!晚点再揍我!您看谁来了?”
赵老爷子还在骂,水壶扔完了没有了,他就拎起了旁边的花盆,丝毫不心疼他养了许久的兰花:“谁来?来了谁都没用,给你收尸吧!”
陈皎皎坐在车上透过车窗往外看,就看到老爷子活蹦乱跳的,她打开门下车,开口叫了一声“外公!”给赵景深解围。
陈皎皎下来不打紧,许林烟也连忙打开了车门,把两个小朋友放出来。
这下子一下有了两个小萝卜头,出现在了赵家老宅的门口。
赵景深窜到了旁边,对赵老爷子说:“爷爷,我去接妹妹了!没骗人!”
赵老爷子站在原地,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小短腿,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陈皎皎了,上一次见面还是陈皎皎大一的暑假里,来北京住了一个月。
当年那个扎着小马尾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已经真的变成了一个女人,赵老爷子登时就红了眼眶,嗫嚅道:“死丫头…没良心的死丫头…”
老爷子一说完,就转身往屋子里走,丝毫不留情。
陈皎皎连忙追上去。
赵景深是最了解赵老爷子的,于是他倚在院子边的栅栏上,对着已经走到台阶上的赵老爷子大喊:“爷爷!陈皎皎生了一个娃!你看!都四岁了!”
赵老爷子登时就转身,这才注意到地上的两个小东西,他刚刚才以为她们带来的小丫头是哪个朋友家的小姑娘,被赵景深这么一喊,立马气得要心肌梗塞。
陈皎皎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站在院子里叫他:“外公…”
赵老爷子站在原地顺了三遍气才缓过来,对着两个没良心地说道:“滚进来!”
第45章 记忆里的城市(二)
如果要讨论一下陈皎皎的性格到底是随了谁,那么看一看当年暴名满京城的赵老爷子,那便能很快得出结论。
赵家老爷子那是一等一的根正苗红人民解放军,当年参加过淮海战役的,甚至曾经在战争中拿牙齿咬开敌人的铁丝网。
这就是老爷子为什么这个年纪了,还能嘎嘣嘎嘣地嚼碎阿尔卑斯硬糖,能把特种兵孙子揍得哇哇直叫。
赵馨瑶是赵老爷子老来得女,没过几年赵家老太太就过世了,家里的两个男人是真的把赵馨瑶捧在了手心里,一口珍珠一口碧玉地养大的。
后来赵馨瑶执意要嫁给陈柏峰,赵家老爷子气得眼睛都红了,让她跪在客厅里跪了一整天,她都不肯改口。
赵家老爷子到最后都没有松口,娇生惯养的赵家千金,连一句祝福都没有得到,带着自己母亲留下的嫁妆,嫁到了陈家。
赵馨瑶即使到最后的最后,都不曾开口向赵家开口妥协过,选择了的人生咬着牙也要走下去,不论对于赵家老爷子还是对于赵馨瑶都一样,这对父女从未退让过。
但是那个老人,还是在女儿的死讯传来之后悲痛欲绝,让孙子去接她回家。
是的,回家。
你到故事的最后,都不愿意回来这座城市看我一眼,就为了向我证明你选择的人生没有错,我成全你所有的骄傲和倔强,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你做了很多错事,也有很多让我骄傲的地方,这一切不再重要了,孩子,我不能让你的骨灰都没有一个安生地归处,爸爸带你回家。
陈皎皎知道这一切的纠葛和无奈,所以在面对这个老人的时候,有着无限的茫然无措。
赵家老爷子看着她,年轻的姑娘垂着眼站在洒满阳光的厅堂中央,像极了当年那个一意孤行地要嫁给陈柏峰的赵馨瑶。
赵家老爷子一下子就红了眼,他问她:“孩子,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你那个时候…”
她站在那里,即使已经经历了无数的波折坎坷,她现在依旧带着笑容给他讲述那个时候的自己:“外公…我喜欢他啊,那个时候我没有想那么多的…我就是喜欢他啊…有一丝一毫可以和他在一起的机会,我都不会放弃的。”
爱他,所以一往无前。
太像了,她一如当年那个即使受尽委屈也不吭一声的赵馨瑶。
赵承勋红着眼,老人即使再笔挺,岁月终究还是留下了痕迹,他经历着风霜和苦难,经历着痛失爱女的苦痛,现在他依然不能够理解面前的女孩:“孩子…即使再喜欢他,你也应该先爱你自己…”
陈皎皎抬起头,依旧是那个温柔又倔强的眼神:“我知道啊,外公,我很爱我自己,但是我也很爱他…我真的很爱他…我心里眼里,都是他,没有办法…”
“你知道吗?外公,即使我们最后没能有一个好的结局,但是我依然不后悔。”
我依然不后悔。
即使他非我良人,但是为了我当初一往无前的勇气,我并不后悔。
与那个决定有关的所有的后果,比如最后的离婚,比如后来的陈西西,她都在独自承受着。
但是她依然能够说着一句,我不后悔。
赵承勋有这一瞬间被击中的痛苦情绪。
原来,并不后悔吗?
即使被人负尽爱意,即使遭受了巨大的背叛,即使为了他众叛亲离,最后依然不后悔。
……
赵景深正在外面陪着陈北北和陈西西玩,越玩越觉得两个小孩有意思,尤其是陈北北,走进了赵家院子之后对着摆设的刀枪棍棒爱得不行。
小男孩自从听说赵景深是当兵的,会玩枪之后,就更抱着赵景深不放了,已经开始“景深哥哥景深哥哥”地直叫了。
陈西西小朋友比较淡定,她懒洋洋的赖在许林烟的怀里,小姑娘嘴巴里含着一个棒棒糖,甜蜜蜜地咬着,安静地等着妈妈出来。
赵景深看了一眼小姑娘,突然间收敛了笑意,去问许林烟:“这个小丫头…皎皎,过得好吗?”
他这句话一问出口,许林烟就知道他想问的是陈西西的爸爸,许林烟愣了一愣,还是缓缓开口:“挺好的啊…”
赵景深勾起唇角,把小姑娘放在地上,指着厨房对她说:“西西,厨房里林奶奶在烤蛋糕,去吧。”
小姑娘于是立刻拉着陈北北一起一点也不怕生地朝着厨房跑过去。
等到把两个小东西都支走,赵景深才带着痞里痞气的笑容,那副坏笑里藏着冷意:“烟哥儿,你这话骗骗我还行,骗我老爹是不行的。”
许林烟着实被赵景深这股子阴邪劲给吓坏了,赵景深这人太邪门了,穿着军装的时候活脱脱一个报效祖国的热血好男儿,对着陈皎皎和赵老爷子的时候就像个傻大个,结果现在和她说话的时候,宛如一个阎王。
许林烟吓死啦!沈凌轩作为许林烟见过的最难搞的男人,就算再怎么样也就是一个大冰山,虽然不爱说话,但是还是不会恐吓她。
许大小姐被特种兵先生吓坏了,于是颤抖着声音说:“你别过来啊…我要结婚了…我老公会打架的!我也会!…皎皎…皎皎她真得挺开心的每天…就会傻乐…”
赵景深看着难得服软的许大小姐,在沙发上笑得直不起腰,良久隐去唇角的苦涩,站起身,扣好衬衫的袖口:“逗你玩呢,一点都不禁吓。”
你看看你刚刚满脸杀气!还敢和我说逗我玩!骗小孩呢!
许林烟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觉得赵家真不能长住,神经病一个比一个多。
那边的陈西西已经拿来了小蛋糕,小姑娘开心地挖着软软的糕体,看着许林烟的脸色:“林烟阿姨,你怎么了啊?”
许林烟抱着小姑娘站起来,迅速地远离赵景深,然后去给她家老沈打求助电话了。
……
赵正松一直到晚上六点多在回来,他的司机开车送他到门口,然后男人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赵家大院。
今天的家里是难得地热闹。
赵景深趴在地毯上,正在头靠头地教陈北北组装一把手□□型,许林烟也凑着头在一旁看着。
陈西西正在陪赵家老爷子一起看小猪佩奇,小姑娘哼着鼻子学了一声猪叫,把一屋子人都逗笑了。
司机从窗口伸出头问赵正松:“呆会来接先生回去吗?”
赵正松面带笑意看了他一眼:“不用了,我今晚住这,你明早再来接我。”
赵正松把东西放下了窗台边的架子上,然后对着一屋子的人说:“吃饭吧。”
陈皎皎看到他,低着头叫了一声“舅舅”,她身旁的小姑娘立刻很上道地叫他“舅爷爷”!
陈北北于是眉头一皱,也要跟着叫舅爷爷。
赵景深把他拎起来,双腿都悬空,指着赵正松:“叫舅舅!”
陈北北现在最听赵景深的话:“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