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徐三再来找他们麻烦,他们也可两手一摊:证据呢?凭什么说是他们害了白棠?说不定是他为了逃离你的纠缠,存心远遁呢?
白棠面色微变,忍不住心中怒骂:徐增寿,你怎么还没来?!
朱瞻圻握了握剑柄,正准备用力拔出再往白棠胸口补上一剑时,却听闻几声急切的呼唤:“白棠!练白棠!”
“练公子,练白棠——你在哪儿啊?”
白棠冲着朱瞻圻裂嘴一笑:“人来了!”
不是已经让人引走定国公了么?怎么他们还是寻了过来?朱瞻圻心中大乱,白棠吸了口气,大喊一声:“我在这儿——”
“闭嘴!”朱瞻圻恨不得此刻就结果了他!
“世子。来不及了。”一名侍卫从树顶跳下道,“徐裘安闯进王府来了!”
白棠抬头看他,哟,熟人。竟是他随苏氏去看病时,当街纵马拦他之人!
“他怎么回来得这么快!”朱瞻圻这一下六神无主。“不是让他们拖他个五六日的么?!”
“必然是那边出了意外。”费彪急道,“世子,速战速决!”
“你让我怎么决?!”朱瞻圻指着笑不可抑的白棠怒吼,“杀了他,来得及处理尸体么?”
费彪瞥了眼白棠:“世子,来日方长!”
朱瞻圻胸膛起伏不定,眼听叫唤声越来越近,挥袖指着白棠的鼻子道:“练白棠,你祈祷自个儿今后别再落到本世子的手上!”
白棠望着他的背影笑念了一句:“你没有机会了!”
第179章 救人
费彪立即架起白棠往屋里的榻上放平,撩起他的衣衫要为他上药止血。
白棠一把扯开他:“我自己来!”
费彪不欲与他浪费时间,掏了药瓶扔给他:“快!”
“出去!”白棠费力的道,“帮我挡住徐裘安!”
费彪眯了下眼睛,快步离开。
半刻钟前,就在白棠被王府侍卫带走不久,程雪枫立即按他嘱咐去寻徐增寿。他寻了个很合适的理由:雪芜是自己堂妹,虽然不便探望,也要问下情况。雪芜屋里的丫鬟自然出来禀报夫人并无大碍,请公子放心。
雪枫皱眉问:“雪涵呢?既然出了这等事,我先带她回府吧。”
丫鬟迟疑了下,方道:“小姐不在此处。”
雪枫暗觉不妙,沉声斥责道:“雪涵怎么这么不懂事?雪芜落水也不知照看,还和其她姑娘们在一块儿么?”
丫鬟无措的道:“奴婢只忙着照顾夫人,的确不知雪涵小姐在何处。”
雪枫并不担心妹子。程雪芜若是敢让妹子在王府出事,就算她已嫁人,家中绝不会轻饶她。便问:“听说徐大小姐也落水了。情况如何?”
“徐大小姐比我家夫人落水的时候才少些。也应该无碍的。”
雪枫问:“她现在何处?雪涵素来与她交好,说不定先看她去了。”
丫鬟怔了怔,低头道:“这个,奴婢不知。”
雪枫勃然大怒:“混账!”
“公子!”丫鬟吃了一惊。
“你们便是这么招待客人的?”雪枫双目微红,“连落水的徐大小姐安置在何处也不知道?你即不知,那就让知道的人出来!”
丫鬟急得快要哭出来:“公子!”
雪枫冷笑:“行。你若不说,我便自行去寻。”
他转身便走,此时,从屋里跑出个嬷嬷,拉着雪枫道:“大公子!”
雪枫恼怒的甩了她冷笑了两声:“朱嬷嬷舍得出来了?我妹子人在何处?徐大小姐人在何处?”
朱嬷嬷是雪芜陪嫁之人。她苦笑着道:“大公子莫见怪。实在是夫人落水,咱们手忙脚乱——顾不上其他呀。”
“少与我废话。”雪枫面沉如水低声道,“你家夫人的水性,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
朱嬷嬷瞳孔陡缩!背上好象有无数毒蜘蛛爬过般的又痛又痒。他怎么会知道——小姐回南京后不曾透露过会水之事啊!
雪枫心中更沉。他不过是诈了诈朱嬷嬷而已,还真有意外之喜!
朱嬷嬷当机立断的道:“大公子。堂小姐与练家小姐正在世子妃那儿说话。您放一千一万个心!徐大小姐就在东厢客房内。我这就派人带您过去。”
雪枫面色稍缓:“走!”
厢房外,雪枫听见两声咳嗽。徐增寿恼怒的道:“那个程雪芜什么东西!自己落水了还要拖你下水!”
徐凌淡声道:“她也是惊惶失措了而已。”
雪枫听得面上微赫,已有人禀报:“国公爷,徐大小姐。程公子来看您们了。”
定国公恨上了程家人,吼道:“他来做什么?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雪枫在门外急唤道:“定国公,练白棠有难——”
砰的声,徐增寿踢了门,面孔阴沉不定的踏了出来:“格娘老子!竟然算计到本国公姐姐的头上来了!走!今儿个他们不把练白棠完完整整的交出来,我就带你拆了这幢汉王府!”
汉王得信,自然派人出来阻拦。徐增寿也不与他们废话,直接撩袖子干上了。徐增寿还在襁褓中就授封定国公。哪个侍卫生了熊心豹子胆敢伤了他?一个个不怕打不怕疼的围在他身边使出人海战术拦着他,还真让他们一时无计可施。直到刷的声凌空抽响的鞭子落到他们身上时,侍卫们才惊怒交集的抽出刀剑:“谁?”敢在汉王府跟他们动手?
“徐三!”徐增寿惊喜大叫,“你总算回来了!咦——”
徐裘安一身绀紫色胸前绣鹰的长袍,腰束玉带,如天上神将降临。
他的身边站着位个子娇小的姑娘,也是张面若桃花的娇艳小脸,手中也持着根鞭子,气势汹汹的道:“敢对定国公哥哥不敬,三哥,多抽两下!”
徐增寿喃喃道:“完了完了。老夫人怎么把这位小祖宗给招来了!”
徐三豪迈的道:“你来抽。抽死了算三哥的!”
陈妍妍大喜过望,小鞭子呼啸着就往王府的侍卫脸上抽了过去。
徐增寿不忘记为侍卫们解释一声:“这位是魏国公老夫人的娘家侄女。你们好好陪她过两招,可不能弄伤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魏国公夫人是本朝有名的女中豪杰。她家的侄女——得,那就陪小姐好好玩玩吧。
“白棠呢?”徐三沉声问。
“我们也正在找他呢!”徐增寿指了指自己和程雪枫。
雪枫忙道:“白棠应该正和世子在一块儿。”
徐三二话不讲,随手逮了个侍卫道:“带我去找你们世子,三十息之内若是见不到人,我让你全家跟你陪葬!”徐三凶狠如地狱的罗刹,正巧,陈妍妍的鞭子刷的记从这名侍卫的脸畔刮过。他噗通跪下道:“世子、世子有可能在合、合欢居——”
徐三飞奔至合欢居,与费彪对了正着。
“徐三爷!”费彪迎上前拱手笑道,“您可是汉王府上的稀客、贵客。”
裘安素知费彪的本事,是世子的心腹,手段强硬毒辣。不由捏紧了马鞭,面容一时失了血色,强自冷静的问:“白棠呢?”
“三爷是来寻练公子的?”费彪惊讶的笑了下,“您有所不知。今日练公子的妹妹受了些惊,练公子正陪着她呢。”
徐三没应声,直接冲进了屋内。
外厅空荡荡无人,疾步到内室,却见一张粉帐罗床上睡着白兰,床边坐着的人,不是白棠又是谁?
白棠抬首对他微微一笑:“徐三,你来啦!”
徐三一时觉得腿有点重,步子有点浮。他扶着墙,身体慢慢得往下滑,眼睛却还盯死死的着白棠,慢慢露出丝笑容:“我就知道,汉王奈你不得。”
白棠皱眉,极快的上前扶住他:“怎么了?”
徐三一眼瞧见他腰间大片的血迹,瞬间变了脸色:“怎会受伤?”
白棠啊了声,眨了下眼睛道:“这个啊!假的。”
徐三茫然:“假的——
白棠撩起袍摆,露出腰侧裹着的牛皮袋,袋子上一道剑痕,淌出的血渍已干。
徐三瞪圆了眼睛:“你——”
“我怎么可能毫无准备的就来赴这鸿门宴?”白棠微抬下巴,随即一叹,“也幸亏你来得早。”
这种把戏,可一不可二。
第180章 妍妍
徐三忍不住坐倒在地,捂着眼睛低声闷笑起来,白棠陪着他一块儿笑。冷不防,徐三紧紧搂住他,恨不得将他掐进身体里:“是我不好,是我大意了。下次不会了。”
白棠有些无措的由徐三抱着。只觉搁肩膀上他的下巴戳得自己痒痒的,心里一阵阵的翻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即难过又欢喜。迟疑了会儿,白棠还是伸手安抚猫咪似的轻轻拍了他两下。
“我不是没事嘛。”
跟在他们身后的徐增寿与程雪枫尴尬对望了一眼,同时扭头退了出去。
还是别打扰他们了。
费彪在外头捏了把冷汗,徐三爷若是发现白棠受伤,不知会发作成什么样子。
“练公子……还好吧?”
徐增寿挥着手道:“行了。我带我姐回去了。下回你们就是六抬大轿请我姐,我姐都不会再踏进汉王府半步!”
程雪枫亦道:“世子妃应该放我妹子归家了吧?”
费彪面不改色的笑道:“两位哪儿的话!请!”
再说之前雪涵和白兰到了世子妃那边,客客气气聊了会儿,便有些昏昏欲睡。白兰被世子带走。雪涵在则世子妃的厢房里小睡了会儿。醒来时,正听见哥哥的呼唤声。她猛地翻起身来:“白兰——”
“无事。白兰无事。”雪枫拍着她的手,强抑心中的怒气,对边上侍候的丫鬟道,“请去问问世子妃,我家妹子可否离开汉王府了?还是打算再多留她几日好好招待?”
燥得世子妃院里的仆从垂着头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的送走了程家兄妹,避而不出的世子妃脸上一片虚红,幽幽的叹了口气。为了世子,她搭上了自己的声誉!偏偏世子的计划,功败垂成。
想到今后自己成为这些闺中小姐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物,朱氏的心口痛又犯了起来,面色惨白,冷汗立时沾湿了亵衣。慌得屋里的嬷嬷丫鬟们递水的递水,送药的送药。
“都是程氏那个贱人害的!”朱氏的嬷嬷又气又心疼。“若不是她为世子出的馊主意,您如何要受这等委屈?”
朱氏摇摇手。面上泛过丝冷笑:“不跟她争一时之气。让她得意去。我这身子,是该静养了。”她缓过气,面上又是派从容大方,“上回大夫就曾提及,杭州有片竹海,极适合我去养病。于嬷嬷收拾收拾,我们准备启程。”眼看嬷嬷眼里犹有不甘,她笑道,“这个烂摊子,就让世子和程氏收拾去吧!”
于嬷嬷这才应了声。心中悲叹:世子妃就算病中,也是活脱脱一个病中西施。若非这病需静养,吃不得累,以她的容貌和才干哪有程雪芜进门得势的机会?
“世子妃累了,睡会儿吧!”于嬷嬷红着眼眶,“睡吧。”
一睡解千愁。
室内焚起了安息香,世子妃阖着眼,昏昏沉沉的睡了会儿。
她歇息的时候,院里院外总要保持最静谧的状态,今日外头却传来些丫鬟们的私语声。她不禁点了下眉头。
于嬷嬷起身,一脸恼怒的立在门口低喝:“没规矩的东西!不知道世子妃睡下了么?”她瞧着丫鬟们脸上来不及收敛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怒气更盛,这些奴婢也敢嘲笑世子妃?不禁恨道,“好大的胆子!”
一溜的丫鬟们慌忙跪了下来,低着头求饶道:“婢子们知错了,于嬷嬷息怒!”
于嬷嬷存心教训她们,命人搬了凳子坐下道:“错?你们知道自己错在何处?秋云,你来说!”
秋云抿了抿嘴,带着哭声道:“奴婢们不该私下议论外头的事,惊扰了世子妃休息。”
于嬷嬷一怔:外头的事?不由问:“外头出了何事?”
秋云嘴唇嚅了嚅,面红耳赤的道:“这、这事奴婢说不出口,嬷嬷还是问别人吧!”
于嬷嬷好奇又不耐的道:“少废话,快说!”
秋云没辙,看看左右幸灾乐祸的脸,只好跪着上前,在于嬷嬷的耳边轻声道:“方才外头的小厮传的话,说是合欢居那儿,徐三爷是抱着练白棠出王府的。”
于嬷嬷微微张嘴:“你说真的?”
“说是练白棠不知怎地受了伤。徐三爷却舍不得让他坐躺椅,费大人也没法子,只好让他抱着人走的。”
于嬷嬷的嘴里能吞鸭蛋。早听说徐三爷苦恋练白棠,她只当是三爷少年心性,风流多情罢了。没想到,两人竟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难怪这群丫头们要露出那样古怪的表情了。倒是自己错怪她们了。
“徐三爷也太大胆了——”她话一出口,暗道,自己怎么也跟着八卦起来?表情一整,威严的道,“即知错,每人罚俸银一个月!”
丫鬟们不想这般轻松的就放过她们,俱是庆幸不已。
于嬷嬷回到屋里,见世子妃已经半坐着等她回话,忙替她掖了掖被子,说了事情缘故。
世子妃默然不语,许久,方笑叹道:“若能得此真情,就算将来荆棘遍布,我也不惧。”
于嬷嬷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且看他们今后如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