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花的竹马先生——山有嘉卉
时间:2019-10-10 08:34:07

  她曾经暗地里揣测过,他有个什么样的家庭,是不是老婆太凶了把他压制得厉害,才会这样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背后居然会有这么一个苦情的故事。
  失去孩子的父母,最后失去伴侣的孤雁,留在世间,仿若被雁群抛弃的老雁,终有一天,也要在孤独中离世。
  容溪忽然想到了沈砚书,他也是一只孤雁,只是幸运的,被另一群大雁收留,免于在寒冬中掉队。
  她垂着眼,慢慢的喝着手里的咖啡,室内很安静,秦蓉审核完材料后盖章的声音砰砰的。
  没过多久,外面的声音又大了起来,两点过一刻了,容溪回过神来,把塑料杯子扔进垃圾桶,“我该走了。”
  “加油!”秦蓉抬起头,朝她笑了笑。
  容溪抿着唇笑,点点头,然后又利落转身走了出去,她听见自己的鞋跟和瓷砖地面碰在一起的声音。
  莫名就想起日暮的夕阳下,有人走在空旷的通道上,光影一点点坠入地平线之下。
  下午还是很忙,排队的人很多,容溪听中医科一位针灸医生说:“其实太阳开始下山了就不该再让病人做针灸了,这时候鬼门要开了,可你看这么多人挤在这儿,哎……”
  居然还有这么个说法,容溪觉得惊讶极了,可是不管古训如何,现在对着这么多来做三伏贴的病人,排了这么久队,总不能让人家回去。
  沈砚书也来了,只是见着这么多人,就默默地退到了一旁的角落里等着。
  等到六点多,门诊大厅的灯已经开了,外面的光线暗了下来,人群慢慢散去,终于可以收工。
  他走到容溪面前,伸手屈指叩了叩桌面,“容医生,你可以下班了么?”
  容溪抬起头来,朝他笑了一下,点点头。
  “喝点胖大海泡的水。”沈砚书把带来的水杯递给她,凝着她眉目间的疲惫,有些心疼的摸摸她的发顶。
  容溪的嗓子早就哑了,拧开杯盖喝了半杯水,干得冒烟的喉咙总算舒服多了,“也就今天。”
  顿了顿,她又问:“你回过家了?”
  沈砚书点点头,“邹师兄工作室那边大家意见谈不拢,就散了,我也没事,干脆回去煮了个粥,你回去就能吃上。”
  负责后勤的工作人员要收桌凳,容溪连忙起身让开,又向还在场的同事道别,然后同沈砚书一起往自己诊室走去。
  内分泌的姜医生问心内的叶医生:“来的就是容师姐那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罢?”
  叶医生推推眼镜,点点头,“好好一颗白菜,便宜了外来的猪。”
  姜医生翻了个白眼,“呸,对人家的竹马先生来说,你们才是外来的猪。”
  好歹人家从小一起长大,占着几十年的情分呢。
  北楼里空荡荡的,大厅里倒是还开着灯,毕竟楼上的睡眠监测区还有人值班,但还是静得出奇。
  容溪换了白大褂下来,拿了包后锁门出来,和沈砚书手挽手的走在一起。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这种沉默让沈砚书觉得不寻常,“今天是不是特别累?”
  “……嗯?”容溪有些怔怔的,似乎回不过神来,半晌才从喉咙里发出个单音节来。
  “不然怎么一句话都不讲?”习惯了她的声音,安静下来后他倒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容溪望着他的眼睛眨了一下,心思忽然间飘回到了中午时秦蓉随口说出的那些事上。
  “沈木头。”她轻轻的开口,声音小得差点就听不清,“你有没有……有没有想过要找你的亲生爸妈?”
  沈砚书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容溪的面色恍惚了一下后变得固执起来,“有没有想过?”
  沈砚书扭头看了她一眼,“想没想过有什么要紧,我姓沈。”
  就算从血缘关系上来讲沈砚行才是嫡长子,但沈砚书的名字还是上了族谱的,他是沈家承认子孙。
  更何况亲生父母在他心里只是个符号,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他们的存在,更别提情分。
  但是容溪还在追问,“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丢了你之后会特别难过?”
  沈砚书叹了口气,“那万一当年是他们心甘情愿扔掉我的呢?”
  如果他留在亲生父母身边,还有没有可能接受到这么好的教育,成为今时今日的沈砚书?又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容溪这时才想到这个,心里一下就泄了气,挠挠鼻子,“……也是啊,那样我可能就没法认识你了。”
  “你今天怎么了?”沈砚书眉头一拧,问道。
  容溪抿抿唇,跟他说了白天听来的事,“……我觉得丢了孩子的家庭真是太惨了。”
  沈砚书沉默片刻,“……是啊。”
  他侧了一下脸,看见她沉默的脸孔,目光一斜,落在车内储物盒里,那里有一份刚刚收到的调查报告。
  大概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生活得如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珍惜日万的最后一天,这是第一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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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沈砚书原本是帮容溪找人调查明德医院跟任家的合作案, 可是中间却出现了一点意外。
  无意中查到容明德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和任家老爷子认识, 而那时,他还是市医院的一名妇产科医生。
  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听他提起过两家之间的渊源, 一直都以为容明德跟任家的来往,是在这几年里才有的。
  市医院,对沈砚书来讲是个有些特殊的地方。
  十八岁成人礼之后,父亲沈兆轩和母亲穆芙蓉曾经同他促膝长谈,将他的身世和盘托出,只是因为觉得他有资格知道关于自己的事情。
  当然, 他们也告诉他, 在将他带回沈家之后,他们曾经试图寻找过他的亲生父母,但最终无果, 只知道他应当是在市医院出生的。
  所以这次,他心动了,尽管从前从没有想过要寻找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
  按照约定,侦探会每隔几天向他汇报一次调查结果, 以同城快递的方式寄来书面文件。
  他最新收到的调查结果, 再次确认了他出生于市医院这一点,但他的父母到底姓甚名谁,还有待进一步调查。
  想来应该不用等很久,沈砚书这样想着,把文件放进抽屉里锁了起来。
  容溪这段时间似乎找到了新的研究乐趣,居然看起了《黄帝内经》来, 只是她西医出身,读文言文有些吃力。
  “为什么不找一本译文版?”沈砚书对此很费解,“或者有中医药大学的公开课,你看那个不是更容易懂?”
  容溪摇头,“那样会带有译者或讲课人的主观理解,我想看看自己能理解多少。”
  沈砚书闻言扶额,“可是你没有中医基础理论功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完一遍?”
  “沈木头,我记得你以前看过很多古籍的,《内经》应该难不倒你罢?”容溪眼眸一转,乌黑的眼珠子里迸出光来。
  沈砚书心里打了个突,“……我不懂医。”
  医学著作,不管是古籍还是新书,都夹杂了许多的专业术语,沈砚书不是学这个的,能看懂的很有限。
  但容溪不肯放过他,“下边有小字注解呢,你当做文言文阅读理解,给我翻译一下嘛。”
  说着摇摇他的手臂,“好嘛,求求你了,砚书哥哥。”
  她声音软糯,满眼都是濡慕,很知道自己什么做派能叫他心软。
  沈砚书对这样的容元元毫无底线,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书,望了眼挂钟,“很晚了,你回房躺床上,我给你念。”
  顿了顿,觉得自己实在无法胜任,又不想叫她失望,只好退而求其次,“我给你念,翻译不出来的我就跳过去,你有个印象,说不得以后就懂了。”
  容溪点点头,踩着拖着跑回了房里,滚进被子里躺好,拍拍床边,“男朋友,坐。”
  沈砚书愣了一下,看见她面上俏皮的神情,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
  他翻了几页书,突然想起什么来,“其他的我解释不了,但里头的五音疗法我还是知道一点的,我给你讲这个,其他的你找同事请教或者买参考书看?”
  容溪眼睛一亮,在被窝里用力点点头,这是个意外之喜,但又在意料之中,概因沈砚书以前跟老师学琴,都是要学儒家经典的。
  “……上徵与右徵同,谷麦,畜羊,果杏,手少阴,脏心,色赤,味苦,时夏。上羽与大羽同,谷大豆,畜彘,果栗,足少阴,脏肾,色黑,味咸,时冬。”沈砚书的声音平稳和缓,一字一句都念得清晰。
  他读了两句原文后又按着自己的理解和原文注释翻译一遍,“上徵与右徵同属于火音类型的人,用五谷中小麦、五畜中的羊肉、五果中的杏子等苦味食物调养,属于手少阴心经,表现为赤色,适宜苦味的食物,适应夏季的气候。上羽与大羽同属于水音类型的人,用五谷中的大豆、五畜中的猪肉、五果中的栗子等咸味的食物调养,属于足少阴肾经,表现为黑色,适宜咸味的食物,适应冬季的气候……”
  五音的宫商角徵羽分别对应五脏的脾肺肝心肾,在原文中详细提出,“肝属木,在音为角,在志为怒;心属火,在音为徵,在志为喜;脾属土,在音为宫,在志为思;肺属金,在音为商,在志为忧;肾属水,在音为羽,在志为恐。”
  但要真正弄明白,容溪还需要花费一定心力去学习五运六气学说,搞明白“五音建运,太少相生”是怎么个意思。
  这些是沈砚书此时此刻无法给她讲明白的,时间晚了,容溪原本还听得认真,但慢慢却困了起来。
  他的声音太柔和了,在安静的夜晚里像一支催眠曲,叫她的睡意慢慢升腾而起。
  看见她终于睡着了,沈砚书松了口气,总算是哄睡过去了,他并不觉得在专业上能给她什么帮助,刚才也不过故意压着声音念书,想着让她快点入睡罢了。
  他弯下腰去,轻轻的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一触即离,“晚安,元元。”
  床头台灯的光线暗了下去,室内只听得到她均匀呼吸声,沈砚书站起身来,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后来容溪并没有再让他翻译《内经》,却意外的重拾起曾经有过的想法,开始认真研究起音乐治疗失眠的疗效来。
  然而相较于她的工作顺利,沈砚书处却依旧停滞不前。
  节目一期期的录着,势头很好,大有打造出一档现象级音乐类综艺节目的趋势,几位导师都趁着东风吸了一大波粉。
  本来是好事,但或许真的是祸福相依,得到太多关注目光的同时,导师和选手们的一切也在聚光灯下无所遁形。
  有粉就会有黑,廖禾和李明珠虽然不是歌手,但却是专业领域的大咖,沈砚书在之前就没多少观众认识他,能被黑的也就剩两个著名歌手了。
  但虞城是老牌天王,树大根深,黑不动,于是有心之人就把目光瞄准了宋羽浓,女歌星嘛,某些人总是喜欢带着有色眼镜揣测她们是靠手段上位的。
  “所以宋羽浓的热搜是真有其事?”容溪惊讶的睁大了眼,好奇的向沈砚书求证。
  宋羽浓被拍到夜会一神秘男子,各路大V起底说该男子乃某某豪门公子,是小天后的新金主,云云。
  “那个男人是谁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沈砚书哼了一声,罗家老大罗永明那张脸,还是有一定辨识度的。
  也因此有人猜测宋羽浓是小三上位,还是逼死了原配的那种,毕竟之前刚举办过罗家长媳的葬礼,那些记者不会不知道,但好像并没有将出席了葬礼的宋羽浓跟任丽联系起来。
  两下一对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先入为主的认为,宋羽浓是冲着罗永明去的。
  凡事只要跟人命沾边,就等于戳中了普罗大众的G点,这件事越传越玄乎,到最后,宋羽浓已经成了心狠手辣的恶毒反派了,经纪公司跑断腿给她善后都抵挡不住谩骂。
  容溪撇了撇嘴,“女明星一定要有金主才能出头?再说了,宋羽浓跟罗永明就算真的在一起了,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他们是任丽最亲近的人了。”
  沈砚书眉头拧了一下,心道这丫头的想法有点危险啊,要是真的成了,估计他们这盆黑料就洗不掉了。
  但他更担心的不是这个,“邹师兄有心想请宋羽浓来唱专辑里的几首歌,可是现在这风口浪尖的……”
  他停了下来,眉头越皱越紧,显然十分烦恼。
  容溪很不以为然,“别人落井下是别人的事,你明知道她是冤枉的,怎么能袖手旁观?”
  这是想他们拉她一把的意思,可是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这个专辑是跟□□门合作的,她现在的形象绝不能算正面,就怕过不了审。”
  审查制度不是开玩笑的,就算邹梁琛他们相信宋羽浓无辜,也要考虑一下听众买不买账。
  容溪经他提醒才想到这一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那你们可以先跟她谈嘛,等事情过去了再叫她去唱。”
  “节目她也不录了,下一期会换一个导师。”沈砚书垂着眼不置可否,只把最新的进展顺便说了。
  真是墙倒众人推,除此之外容溪想不到任何别的形容词了。
  沈砚书顿了顿,又继续道:“听说她的工作也暂时停了,想去进修一下声乐,本来想跟廖老师学,但老师没空,我给她推荐了桂栎。”
  桂栎是音乐学院的声乐老师,和沈砚书挺熟悉的,之前他搬新居,他还和李博韬他们一起来吃暖房饭。
  容溪点点头,这件事暂时就讨论到这里了,毕竟和她没什么直接的关系。
  容家,此时也正是夫妻俩饭后交流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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