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花的竹马先生——山有嘉卉
时间:2019-10-10 08:34:07

  调换岗位,早就在她的计划之内,只不过她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你为我好,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沈砚书挑了下眉头,终究还是没有伸出手去,只是笑着看看她。
  刚好就到了她住处楼下,容溪撇了撇嘴解开安全带,然后推开了车门,下车前扭头对他道:“你快回去罢。”
  “等你上去了我就走。”沈砚书笑了笑,车灯下的眉眼显得格外温柔。
  容溪点点头就走了,她住在八楼,电梯一会儿就到了,她开门之后都来不及换上拖鞋,开了灯就赤着脚跑到了阳台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她看见沈砚书已经从车里出来了,正站在路灯下,仰着头往上看,他的影子投在地上,看起来有些孤单。
  看见她从阳台上探出了小半个身子,沈砚书连忙冲她挥了挥手,然后就回车里去了。
  他的速度很快,快到容溪都没来得及回应,她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瞪大了眼有些不满。
  这么敷衍的吗,真是枉费她还担心他等久了连鞋都没穿,哎呀好气哦。
  可是还没气完,就见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就见上头一条信息,“容元元,下次在阳台上不许探身子出来,还有,不许叫漂亮哥哥了。”
  容溪眨了眨眼,这才明白他消失得这么快是为什么,不由得撇撇嘴,按着键盘回了句:“就叫,叫一辈子。”
  按了发送键之后她还特地又望了眼楼下,这次记着了,没敢动作太大,只伸了伸脖子就算了。
  她哼着歌就回了屋,楼下的沈砚书却看着她的回复出了一会儿神,明知道她那“一辈子”只是字面意思,却又忍不住想笑。
  若你要叫一个人的绰号一辈子,首先你得跟他有一辈子的联系才对,这是不是说明,他们的的确确还有很久的路可以一道走下去?
  路灯的光模模糊糊的,空气中仿佛有小小的蚊虫和灰尘在飞舞,他从车窗望出去,仿佛看见地上的影子逐渐成双。
  晚风已经开始变暖了,南方空气里的湿气就像一张网,密密实实的笼罩着这天地。
  沈砚书抬手摸了摸车里挂的平安符——那是容溪春节时才给他换的,说能保平安。
  她是个很严谨的唯物主义者,可唯独这种事,她从来都不觉得是不必要的迷信和唯心。
  他眼睛一弯就又笑了,摇摇头松开手,然后发动了车子。
  第二日容溪的门诊和前一天没有什么不同,病人依旧是十来二十个,之前说的会诊不用去了她其实也没多放在心上。
  晚上吃饭的时候倒是听沈砚书说起有个同校的作曲系老教授得了病在她们医院住院,得找个时间去看看,她还问了句:“在哪个科?”
  “肿瘤科。”沈砚书叹了口气,“前列腺癌。”
  容溪哦了一声,转头对他道:“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千万别出去乱搞。”
  “……你怎么回事,抓住一个病例就往我身上套?”沈砚书的脸当场就黑了,要不是在开车,他都想抽她。
  容溪眨眨眼,“不良生活习惯也是癌症的诱因之一。”
  沈砚书眉头一抬,“合着我还得谢您?”
  “嗯呐。”容溪点点头,小下巴昂得高高的。
  沈砚书顿时就哭笑不得,只好跳过这个话题问她晚饭想吃什么,却没料到隔天俩人竟然在病房见面了。
  周五下午沈砚书没有课,想了想,决定去一趟医院探望一下,好歹也是跟老师同辈的前辈了,平时也颇有交情。
  彼时容溪刚接到请会诊电话,说之前那个病人又同意请会诊了,于是看完门诊病人,她揣着支蓝黑钢笔就去了肿瘤科。
  到了护士站,办公护士见了她就道了声:“容医生上来会诊啊?”
  “嗯,你们那个26床……”容溪应了声,电话请会诊的,她记不住病人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床号了。
  办公护士看了眼电脑屏幕,然后打了个内线电话,“刘医生,容医生上来会诊了。”
  没过两分钟,就见一个年轻的男医生拿着一本病历夹从医生办公室匆匆走了出来,后头两个学生跟都跟不上。
  容溪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站了个人,那人叫了声师姐,把病历夹往她跟前一递,“前列腺癌过来的,反复失眠半年,加重两月,怕治疗效果不理想,想让你给调下情绪和睡眠。”
  “就是周一你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容溪打开病历夹,翻着里头的病记,头也不抬的问道。
  刘医生点点头,“就是他,家属同意了,可他不同意。”
  “72岁,这个年纪,睡眠不好情绪就不好,这很影响躯体康复啊……”容溪一边匆匆浏览着病人的基本诊疗过程和症状,一边跟着刘医生往病房走去。
  26床在一个三人间的中间,他们进去的时候两边都没人,只有老人一个人坐在病床上,旁边有个男人坐着正和他讲话,“陆老一定要保重身体……”
  声音很熟悉,容溪立刻就从病历里抬起头来望过去,刚好看见沈砚书熟悉的后脑勺。
  刘医生此时问了句:“老爷子,你家属哪儿去了?”
  “夫人去给热粥了。”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边应边转头,见医生来了,还连忙站起身。
  刚起身就看见站在容溪站在他身后,还笑着冲他眨了眨眼。
  沈砚书愣了一下,正疑惑着,就听见那男医生道:“老爷子,这是睡眠科的容医生,来给您看看。”
  容溪的目光从沈砚书脸上不动声色的挪开,转去问老人:“老爷子,昨晚睡得怎么样啊?”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摸老人的脉搏,片刻后又戴上了听诊器,仔细的听着老人的呼吸和心跳。
  “睡得不好,很晚才睡着。”老人的精神显然不太好,说话的声音都透露出一种无精打采来。
  这是一个老人,除了有前列腺癌,还有其他的基础疾病,肺功能也不大好,容溪点点头,扶着他的肩膀问道:“咱们吃点药好不好?吃了就能好睡点了。”
  老人立刻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哇……吃药有依赖性的,后面会越吃越大量的。”
  “不是这样说的,老人家。”容溪笑着解释道,“如果一开始不需要,长期用药后变得需要和依赖,就可以理解为药物依赖,比如吸烟。但如果一开始就有治疗需要,长期用药仍然需要并且难以停药,这就不能说是药物依赖了。”
  “那为什么别人吃安眠药都是越吃越多,没有能停药的。”老人还是不同意。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彻底好啊,没有好怎么能停药呢?”容溪温声道,“还有就是停药是要慢慢减的,不能一下就都不吃了。”
  “不行不行,我不听这个。”
  “睡得好您的化疗才有效啊,一直睡不好怎么能行?”
  “哎呀,都说了我不听,怎么样都好,就是不吃安眠药!”
  容溪实在劝不动,“老先生,您真不肯吃啊,一天就半片也不成?”
  老人倔强的摇摇头,容溪叹了口气,只好点点头,“那……您好好休息啊。”
  说着就转身出了病房,她趴在护士站那里写会诊意见,突然抬头问刘医生,“师弟,要不然动员一下送单间去?环境安静点说不定也能有改善。”
  刘医生闻言摇摇头,伸出手指往上指了指,低声道:“没有单间了,来了好几个vip的。”
  容溪只好又叹了口气,将写完的会诊意见递给他,起身就要走,才走了几步,就听刘医生喊她道:“师姐,周末有没有空啊,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呗?”
  “啊、不……不了,我周末有约了。”她眼尾瞥见背后有个熟悉的身影,连忙就摇头拒绝了。
  然后装着没事人儿一样往电梯口走,摁了向下的按钮后,双手缩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抬头看着慢慢往上的层数,等着那人走过来。
  “容医生,幸会。”那人跟她并排站着,不知怎么就说了这么一句。
  容溪垂下脖子来,侧头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哼了声,“怎么,要跟我装不认识?”
  “刚才人家请你吃饭,你怎么不答应?”沈砚书继续维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可不瞎,那个口口声声叫师姐的臭小子心思不纯着呢。
  容溪撇了撇嘴,哼唧了声,“……那就不去泡温泉了?”
  “你可以试试。”沈砚书马着脸点点头,目光冷淡下来。
  容溪见他不高兴了,连忙看看四周见没人,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好啦,我心里有数,泡温泉比较重要嘛。”
  “少和那小子来往。”他可没那么容易就哄好。
  容溪愣了一下,很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怎么可能,一个单位的,还经常有会诊,一次几十块呢。”
  沈砚书嘴角一抽,“我给你行不行?”
  “不行。”容溪摇了摇头,这是工作,又不是其他。
  沈砚书觉得这丫头有点糟心,“反正,你不能跟那小白脸眉来眼去。”
  眼看着电梯要到了,容溪只好点头应道:“行行行,就跟你眉来眼去。”
  沈砚书闻言眼皮一跳,抿着唇没说话,可是脸色却缓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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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从肿瘤科出来,容溪在二楼下了电梯,熟练的穿过长长的走廊从北边的楼梯往下走。
  沈砚书一直跟在她身旁,看她步履轻盈不停的走着,头一低,看见她穿的鞋子是他没见过的。
  “怎么今天你的鞋子……”他低声好奇的向她打听道。
  听见他的声音,容溪的脚步慢了一点,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小白鞋,哦了声,“这是护理部给护士们配的白鞋,我跟那边订的,穿着挺舒服。”
  鞋子很软,坡跟橡胶底走起来既不累脚也没有发出声音来,容溪觉得格外满意。
  沈砚书点点头,“每天到办公室就换上?”
  容溪弯了弯眼睛嗯了声,听见有人叫“容医生”,她下意识就望了过去。
  见是上个月刚出院的一个病人的家属,连忙笑着关切了句:“老太太现在怎么样啦?”
  “还行,没事了,我今天是来找李主任帮她开药的。”家属笑着应道,又问,“容医生你现在有床位么?我有个老师想来看看。”
  容溪哦了声,忙应道:“我现在不在病房啦,调到睡眠门诊去了,你要床位的话打电话去办公室问问江韵江医生啊。”
  “江医生,是那个短头发脸圆圆戴眼镜的女医生么?”
  “哎哎,对,就是她,她要没床的话你就问问其他医生。”
  “好的好的,谢谢啊,容医生。”
  “没事,我先走了啊。”容溪笑眯眯的跟那位偶遇的家属讲完话,双手抄在白大褂衣兜里晃晃悠悠的往北楼走去。
  楼梯上遇到两个认得她的女学生,“容老师好。”
  “哎,好。”容溪记不得人家是谁,但也笑着点头应了。
  沈砚书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头,问了句:“你学生?”
  “……大概在神内见过罢,记不得了。”容溪吐了吐舌头,回头冲他眨眨眼,“我们的轮换频率太快了,不像你们一个人带几个学生一带就是四年。”
  沈砚书想想也是,实习生带一个月,规培生带一到三个月,还有来个一天半天或者两周的见习生,人员流动着实频繁。
  他一下又想到了刚才那个家属,“江医生是不是上次介绍给博韬的那个学生的妈妈,你跟她关系似乎不错?”
  容溪点点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就是顺口,想起谁说谁,不存在给跟自己要好的小伙伴介绍客户哒。”
  看着她眨眼睛的机灵模样,沈砚书忽然觉得有几分好玩,这么多年他接送她的次数不少,可是近距离看到她的工作状态还是第一次。
  他对容溪的印象,还是日常生活里那个有些任性娇气的小姑娘,受不得一丁点气,做事随心所欲,他们几个当哥哥的都习惯了让着她。
  可是原来还是变了很多的,她早就已经学会了职场中的各种规则,为人处世无一不做得妥帖。
  要是刚才那个家属真的打电话问江韵还有没有床,少不了要提一句是容医生介绍的,江韵也会念她的好——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患者的确是医护的客户。
  正说着话,俩人一前一后走进了睡眠科所在的北楼,这时已经是下班时间,走廊上很安静,一个病人都没有,沈砚书愣了一下,“现在就没病人了么?”
  “你以为睡眠科跟你刚才在二楼见到的那些内科外科一样啊,我们这里本来就人少,不到万不得已没几个会来看的。”容溪耸了耸肩解释道。
  沈砚书哦了一声,刚要说话,就听她继续道:“等我一会儿啊,我去换个衣服。”
  他点点头嗯了声,然后在她诊室门外的椅子上坐下,抬头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宣传画框。
  耳边是她和门诊护士的对话,“我走了这一会儿,有没有新的病人来了?”
  “没有,耿医生来了一趟,给咱们送了奶茶。”小宋护士一边说,一边把一杯珍珠奶茶递过去。
  容溪换了外套和鞋子,又洗了手,拿了奶茶就去拿包,“那我就先走了,周一见。”
  沈砚书再扭头,就见她已经出了诊室门,他这才发现她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真丝无袖连衣裙,群腰出绑着好看的蝴蝶结,外面罩着一件绣海棠花的米色针织衫,头发重新梳过了绾成个花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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