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出来的初恋——西西特
时间:2019-10-11 08:27:46

  椅子没人坐,还能自己摇?
  陈遇抓抓后颈,看来爸妈真的吵架了。
  不出意外的话,原因就是课代表寄给她的那封信。
  原因她都能猜得到。
  她妈想看,她爸不同意,于是就起了争执。
  站了会,陈遇走到房门口,敲敲门:“爸,妈,我想进去打个电话。”
  屋里一点儿响动都没有。
  陈父不出声。
  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的陈母转过来:“没听到你女儿的话?”
  陈父抹把脸,哎哟,可算是跟他张口了。
  再不说话,就要打破两天不理他的记录了,一大把年纪了,还搞冷战,真的是。
  陈父清清嗓子:“阿遇,你要给谁打电话啊?”
  “小珂,”陈遇说,“我问问她回来没。”
  屋里亮了灯。
  陈父喊道:“进来吧。”
  陈遇拧开门进去,一边往柜子那边走,一边留意爸妈。
  牡丹花的枕头一个在床头,一个在床尾。
  都没睡一边。
  吵这么凶吗?陈遇的脚步慢了下来。
  陈父一大老爷们,没发觉什么,陈母心细,很快就注意到了女儿的视线,她立马睁眼说瞎话。
  “那啥,你爸跟我睡一个枕头。”
  陈父刚想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就接收到老版的眼神示意,他顿时换了套话。
  “还不是你看电视看的,也不看我们什么岁数,还要学小年轻。”
  陈遇静静看父母表演,目睹他俩之间的气氛渐渐脱离生硬,恢复成平常的相处模式。
  和好了。
  陈遇不动声色地松口气,往刘珂家打了个电话,很晚了,她俩就没多聊。
  确定都安全到家就结束了通话。
  陈遇一觉睡到天亮,梦都没做,睡眠质量非常好,一天新的开始这么舒坦,她感觉这天一切都会很顺利。
  哪晓得她洗了脸下楼,扫帚拿起来还没捂热,就接到了江秋秋的电话。
  前一秒接通,下一秒就是江秋秋恐慌无措的哭喊声:“姐姐,姐姐姐姐,是不是姐姐,姐姐啊?”
  陈遇的眼皮猛跳,轻声安抚道:“是我,出什么事了,你慢点说,别怕。”
  “呜呜呜,姐姐,昨晚我爸打我哥了,现在我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我爸去国外出差了……”
  江秋秋边说边哭,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害怕的要命:“我爸讨厌,他把那女的带回我们家,还准她进我妈收藏室,我气的要离家出走,我爸不让下人们放我出去。”
  “我哥回来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踹门把那女的拖下了楼。”
  “我爸就打我哥,用球杆打,我哥伤到了,他一直没去医院,我在门外怎么喊他都不理我,我不知道怎么办,姐姐你帮帮我啊,你帮帮我……”
 
 
第31章 
  陈遇站在一栋别墅前, 心情有些复杂。
  怎么就稀里糊涂跑过来了。
  当时是怎么想的?
  陈遇试图捋了下,没捋清楚, 那会在电话里听到小孩说的一番话,脑子里是空白的。
  然后呢?
  然后她就抓了柜子上的一把零钱出了门,只来得及在跑出巷子前冲着出来问是怎么回事的爸妈喊了声, 说是出去有事。
  都没顾得上跟他们好好解释。
  不过真要解释的话,她也不知道怎么说,自己都很昏头。
  稀薄的橙色光晕里, 陈遇逆风而立, 随便用皮筋扎在后面,被风吹着,小马尾不时撩到脖子,有点痒, 她抓了几下。
  本来早上打算剪的指甲长了,被抓到的地方有轻微的刺痛。
  那点痛感让她冷静下来。
  这是别人家,也不是什么商场饭馆之类的地方。
  不合适。
  陈遇看一眼脚上忘了换的老布拖鞋, 真的不合适, 她心想。
  “姐姐!”
  铁门里传来惊天动地的喊声,陈遇杂乱的心思顿时就烟消云散,她看到小女孩冲向自己这边,后面的老人一路小心跟随。
  离得近了。
  一老一小都很憔悴,眼睛也都是红肿的。门一开, 小的就扑进她怀里,揪着她单薄的长袖衫痛哭流涕。
  陈遇把小孩扶住, 对老人点点头打招呼。
  钟伯用最快的速度打量了今天的客人,是个跟少爷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瘦瘦的,个子不算高挑,模样是真的好。
  小姐很信赖她,视作救命稻草。
  看样子她跟少爷很熟。
  钟伯希望她真的能起到那样的作用。
  三楼那位小少爷,平时看着散漫随性得很,其实有一身傲气,骨子里住着乖张不羁,夫人在世的时候还能管管。
  夫人一走,谁都没法管。
  更别提现在身体跟心都受伤了,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让人靠近。
  钟伯有备用钥匙,都不敢拿出来。
  十八岁的少年,青春期伴随着叛逆期,一爆发就不可收拾。
  先生又不在家,小姐才一点点大,经不住事,他呢,虽然是江家的老管家,可他半只脚已经踩进棺材里了,扛不动。
  钟伯第二次打量安抚小姐的小姑娘,性子看起来挺沉得住气。
  察觉到老人的视线,陈遇平静地迎上去。
  钟伯想,小姑娘眼睛长得好。
  他看了看眼皮底下的一双老布拖鞋,心肠也好。
  陈遇从家里赶来,匆匆忙忙的,不但没换鞋,也没穿外套,手脚都是冷的,进了大厅才慢慢暖和起来。
  视野里是一片富丽堂皇。
  陈遇吸口气,想起进来穿过的那片宽草坪,以及仿佛置身森林的两排老树,又吸了一口气。
  江随很低调了。
  一身牌子也就仅限阿迪耐克。
  手机都没用上,而且除了天气恶劣,或是特殊情况有司机接,大部分时候就一辆自行车来回。
  面前的小孩更低调。
  全身粉粉的kitty猫,都不是高端牌子。
  陈遇掐掐眉心。
  江秋秋吸吸鼻子:“姐姐,你吃过早饭了吗?”
  陈遇没吃,确切来说,就刷了牙,水都没喝,嘴里还有存留的薄荷味。
  “没有。”她选择说实话。
  因为肚子在叫。
  “我也没吃。”江秋秋说,“我们一起吃吧。”
  陈遇饿了,可她不太想吃,没什么胃口,她发觉小孩往厨房方向伸头,还吞口水,就应声道:“好吧。”
  钟伯早上为了劝小姐吃早饭,嘴皮子都快说破了,厨娘还掉了几滴泪,照样一点作用不起。
  这会可算是肯吃了。
  钟伯赶紧让厨娘把早餐端上来。
  然而陈遇还是低估了自己,她不是没什么胃口,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食不知味。
  陈遇搅着碗里熬的很粘稠的杂粮粥:“秋秋,你哥伤哪了?”江秋秋放下勺子,眼睛里湿了起来。
  “当时我在书房外面,只听到了声音,门开了才进去的。”她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吓坏了,“球杆被丢在地上,我哥……”
  “我哥出来的时候走路不快,肯定打在腿上了。”
  陈遇拿着筷子的手轻顿,碗被她推开了,她往后靠了靠椅背。
  “你爸真下得去手。”
  江秋秋哭了:“他不好。”
  陈遇垂着眼,自顾自道:“这个年纪,体格还在生长,被那么打腿,容易落下病根。”
  声音很轻,近似喃喃。
  江秋秋听不清,她哭的很凶。
  钟伯哄不了,无法,只能在一旁叹气。
  几个平日里跟江秋秋关系近的下人们都在擦眼睛。
  一时之间,大厅里的氛围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陈遇的胃有一点痉挛。
  江秋秋坐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姐姐,我今天不想去上学了。”
  “那就请个假。”陈遇说。
  江秋秋的哭声停了下,包了水的眼睁大,犹豫着问道:“真,真的可以不去吗?”
  陈遇:“……”
  敢情小朋友不敢逃学。
  江秋秋觉得自己很难,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彻底闹翻了。
  大的这次做的事情太过分,不能轻易原谅,要看后期表现。
  小的伤透了心,连她都不搭理了。
  江秋秋还不得不去学校上课,因为缺了课,进度拉下来,第二名超过她的可能性就会提高。
  她才不要那小胖子把她的第一名抢走。
  江秋秋思考了会,决定晚去,等陈遇姐姐见着她哥了,情况稳定了,她再去学校。
  钟伯接到小孩的眼神提醒,立刻就让下人把一份早餐端了过来。
  “姐姐,这是哥哥的。”江秋秋说,“我们上去吧。”
  陈遇没动。
  江秋秋心里咯噔一下。
  姐姐是后悔来了吗?觉得自己冲动了吗?想走了吗?
  江秋秋被自己的猜想给吓到了,小脸煞白,都怪哥哥,到现在都没把姐姐追到手,不然作为男女朋友,过来就很合适了。
  不像现在,还只是朋友。
  江秋秋的眼泪绷不住的时候,眼睛突然一亮,朋友其实也可以的吧。
  朋友出了事,可以关心的嘛。
  书上说友情跟爱情一样,讲缘分讲三观,同样很可贵。
  况且来都来了。
  江秋秋两只手绞在一起,小声喊:“姐姐……”
  陈遇看出小孩的祈求,抿了抿嘴,起身道:“几楼?”
  江秋秋秒答:“三楼!”
  不多时,陈遇跟着江秋秋转过木楼梯,爬上了三楼,停在一扇门前。
  长廊铺着淡灰色地毯,墙上挂着不知名的画,小壁灯十分精致。
  四周寂静无声。
  陈遇不知怎么有点不自在,觉得这栋房子不是一般的大。
  也不是一般的冷清。
  江秋秋“咚咚”敲门:“哥哥,陈遇姐姐来看你了。”
  没反应。
  江秋秋直接扒在门上,扯开了嗓子喊:“陈――遇――姐――姐――来――了!”
  小孩声音都哑了。
  陈遇把她有点歪的粉色小发夹别正:“我来吧。”
  江秋秋挪到一边,满眼期待的样子,就像是在见证一个奇迹。
  可是奇迹太少。
  换成陈遇,结果依然一样,门里一片死寂。
  仿佛没有人在里面。
  陈遇的脸上没什么情绪起伏,看不出是怎么样的心思。
  现在这现象在她意料之中。
  妹妹跟老管家都没用,她一个才相处了不到一个月的人,能有多大用处?这一趟来的有些好笑。
  陈遇的嘴角一点点压了下去。
  手被拉住,她扭头看小女孩:“姐姐也没办法。”
  “那……那怎么办……”
  江秋秋呜呜的扁嘴:“我哥可能是睡着了,要不姐姐你再喊两声?”
  陈遇闭口不言。
  江秋秋慌了神,频频向钟伯求助,企图得到点主意。
  钟伯一时半会想不出来,布满沟壑的脸上一片焦急跟担忧。
  这小姑娘没法子打破僵局,那接下来他们该找谁?
  少爷的伤再拖下去,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
  钟伯动上了抽屉那把备用钥匙的念头,就听见小姐的声音:“姐姐,我有钥匙!”
  她哒哒哒跑上前:“钟伯,钥匙,快快快。”
  钟伯懵了下,用眼神问:你怎么知道?
  江秋秋眨巴眼:我当然知道呀,这不是常识吗?为了以防万一。
  钟伯:“……”
  “那你怎么没找我要?”
  江秋秋眼神飘啊飘,我哥没批准,有钥匙我也不敢用啊,我怕他生我的气,跟我一样离家出走,但我只是说说,他会真的那么做。
  “钟伯,你不也是一样。”
  钟伯噎住。
  钥匙被钟伯谨慎拿过来,由江秋秋谨慎递给姐姐。
  陈遇握住钥匙,往钥匙孔里一插,往右一拧,门发出打开的沉闷声响。
  身后紧跟着有凌乱脚步声,一老一小全部神速退到了长廊的拐角处,门外就她自己。
  陈遇:“……”
  里面有洪水猛兽吗?溜那么快。
  陈遇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被这么一幕制造出来的恐慌不安感染,又不太能淡定起来了,她按着门把手,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半天都没转一下。
  有种箭在弦上,不得不拔,却又不知道拔了会面临什么,随时都会失控的局面。
  这个时间点,我应该已经在画室调整好状态,开始画画了。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给自己整出这么两难的境地?
  陈遇心烦气躁。
  拐角处,江秋秋把手挡在嘴边,眼珠子机灵的转动:“钟伯,我这么说吧,要是有个人这时候用那把钥匙开门进去,不被我哥骂,不被他赶出去,那一定是陈遇姐姐。”
  钟伯有一点怀疑:“是吗?”
  “你别说出去。”江秋秋警告的说,“这是我们的秘密。”
  钟伯偷偷抽了下脸,还秘密呢。
  你把人喊来,所有下人都见到了,这会肯定也都传开了。
  版本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你发话下去,让他们都封口,谁也别议论,私下里都不行,”江秋秋说,“否则被我哥知道了,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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