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门前是非多——贡茶
时间:2019-10-11 08:32:18

  待李汝安出战不归,张香儿这才慌了,深居简出,尽力回避罗文茵。
  至这两年,她也度着李汝安回不来了,因深怕罗文茵会收拾她,便想为自己谋出路。
  她先前在飞马侯府时,认了段管家为干爹,在罗府为妾时,也没断了段管家好处,一直有联系,这近来便又跟段管家联系上了,想让对方帮自己想一个出路。
  她的贴身丫鬟近来频频到飞马侯府,是给段管家送礼的。
  罗文茵听完系统长长一段叙述,叹息了一声:女人都不容易!
  这当下,张姨娘正在院子里接待周姨娘,两人分宾主落座,屏退丫鬟,小声说话。
  周姨娘把李飞华随罗文茵去上香,在庙里见过安王妃及飞马侯夫人的事说了,重点描述桃花坡事件。
  她前前后后说完,再补充道:“别的事儿也罢了,但是主母在安王妃跟前认证荷包是贵妃娘娘所绣,这件事有很大的疑点。”
  “有何疑点?”张姨娘细声询问。
  张姨娘虽也年过三十,但这些年努力保养着,当年在歌馆学来的护肤手段及保养身材的方法样样不敢落下,现下瞧着,身段依然窈窕,容貌也像是二十出头,比周姨娘养眼多了。
  周姨娘潜意识里,是认为张姨娘比自己有方法有手段的,现下两人一条线,一起谋出路,有些话便毫不隐瞒说了。
  她斟酌言词,把自己所疑心的事说了。
  张姨娘一听,颇为吃惊,失声道:“你是说,主母可能和方侍郎有首尾,那个荷包,是她送给方侍郎的?他们表面不和,其实是掩饰曾经的情意?”
  周姨娘轻轻点头,看着张姨娘道:“我是这样推测,只到底没有实证,若能证实这件事,拿到这个把柄,不怕主母不给咱们一条出路。”
  张姨娘一下沉思起来,这些日子让丫鬟给段管家送了不少礼,若让段管家去查这件事,度着会答应罢?
  周姨娘见张姨娘若有所思,便试探问道:“若真个拿到主母这个把柄了,主母肯放咱们一马,你有何打算?”
  张姨娘回过神来道:“你莫不是以为我想回飞马侯府?”
  “难道不是?你另有去处?”周姨娘继续试探。
  张姨娘一笑道:“纵我想回飞马侯府,飞马侯夫人如何肯容我?且我年老色衰,飞马侯也瞧不上了。”
  她说着,再一笑,这才道:“你别忘了,咱们有儿女呀!虽说儿女认的是嫡母,但生母遭罪,他们能眼睁睁看着?”
  周姨娘有些疑惑,“又没分家,儿女也只听主母的话,服从主母管束,哪顾得上咱们?”
  张姨娘俯过身子道:“所以,咱们抓到主母把柄,要逼她分家,让她把宅子和家产平分给几个儿子。你我各有一子,儿子分了宅子和家财,分出府去住,咱们跟着儿子,在儿子家中,哪不是也能当起主母么?到时儿子娶了媳妇,媳妇也得敬着咱们这个婆婆。”
  周姨娘听得眼睛大亮,长期蒙在心头那份惶然一下子消了一半,是呀,只要分了家,自己便能跟着儿子享福,不须在罗府中战战兢兢了。
  几乎是一瞬间,她浑身就有了战斗力,压低了声音问道:“咱们要怎么做?”
  张姨娘遂也压低了声音道:“你女儿不是一直跟主母亲近么,让她先打探着主母动向,看看那天会出门子。只要出门子,我有法子让主母碰见方侍郎。若是两人说话间纠缠起来,被人瞧见,那则……”
  她贴在周姨娘耳边说了后面一截话。
  周姨娘听得连连点头。
 
 
第17章 
  晚间,各事忙完,罗文茵问吴妈妈道:“两位姨娘今儿没有动静罢?”
  吴妈妈答道:“今儿各自窝在院子里,并不出来。”
  自崔元舟说张姨娘派丫鬟频频跑飞马侯府后,罗文茵便让吴妈妈唤了两个婆子,悄悄留意着两位姨娘的动静,今晚不过例行一问。
  吴妈妈叹息道:“老夫人操持府务,照料孙儿,各事繁忙,现下还要提防着两位姨娘,却是太累。”
  田妈妈接话道:“前日崔将军过来,说把姨娘交给他处置,老夫人为何心慈不答应呢?说实在的,周姨娘还罢了,那张姨娘,可不是良善之辈,但凡给她一点机会,她能折腾出花来。”
  吴妈妈也道:“就是,早早处置了,省心省事。”
  罗文茵怔了一怔,大家都认为姨娘没有人权,只要存着一点坏心,就该早早处置掉吗?
  她如果没有理解错,这个处置,是指卖掉或者杀掉吧?
  在这里的环境中,如果没有弄错,她是处于强者地位,两位姨娘是弱者吧?
  如果是原主要这样随意打杀两位姨娘,或者还能理解,毕竟两位姨娘分享过她夫婿的宠爱,伤害过她。
  至于自己,身为一个现代人,恕她不能对弱者这样残忍出手。
  纵对方有坏心,但并未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之前,就不可能这样草率人命。
  罗文茵想着,摇了摇头,过去碧纱厨瞧了瞧李宾,见他睡得安稳,便小声笑道:“宾哥儿来这儿后,还真是能吃能睡。”
  乳母答话道:“得老夫人福佑,哥儿自然一切安妥,快高长大。”
  罗文茵笑一笑,自过去坐在床边,让宝珠给自己卸了珠钗,准备上床安歇。
  宝珠给罗文茵按揉肩膀,扶着她上床,一边道:“今儿下雨,直下到现在还没停,夜里只怕有些凉,我给老夫人换一床厚一点的被子。”
  罗文茵打个呵欠道:“嗯,也给宾哥儿再备一床被子,这天气乍暖又寒,有些难以提防。”
  宝珠应了,正要使唤小丫头去拿被子,却听得门外有动静,她忙轻手轻脚出去,站在门边小声斥道:“半夜三更闹什么?”
  一个小丫头站在门边,听得宝珠的声音,小声道:“宝珠姐姐,是二爷院子里的英才在院外哭,说是二爷出事了,想进来禀报老夫人。我说现下天黑,差不多要关院门了,老夫人应该也歇下了,他一径哭,求我进来说一声,我怕真个出事,就进来了。”
  事关李飞墨,宝珠一听,也不敢大意,忙拿雨伞跟小丫头出院外。
  李飞墨的书僮英才提着灯笼,拿着雨伞候在院外,一见宝珠出现,便哭丧着脸道:“宝珠姐姐,我们二爷从傍晚至现在,一直站在院子里淋雨,不管如何劝,都不肯进房内。我们拿雨伞遮他,他不让遮。现下雨越下越大,感觉越来越冷,二爷再这样淋下去,会出事的。”
  宝珠吓了一跳道:“好端端为什么要站在院子里淋雨?”
  英才沮丧道:“早起还好好的,后来出去一趟,傍晚时候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是出去干了何事,见了何人?”宝珠询问一句。
  英才摇头道:“二爷不让我跟去,回来又一声不吭,并不知道他办了何事,见了何人。”
  “糊涂,你是二爷的书僮,二爷有什么事,你一概不知,要你何用?”宝珠斥一声,又吩咐道:“好好站着,待我进去跟老夫人说一声。”
  宝珠匆匆进房内,见吴妈妈正给罗文茵放纱帐,看着罗文茵已是盖被子躺下了,便朝吴妈妈使一个眼色。
  吴妈妈疑惑,放好纱帐,回头小声问道:“作什么?”
  宝珠便贴耳说了李飞墨淋雨之事,又小声道:“老夫人安歇了,哪吴妈妈过去看一眼?看看二爷是闹什么,再把他劝进房内?赶明儿,再将这事禀了老夫人。”
  吴妈妈正要说话,纱帐内却传出罗文茵的声音道:“飞墨怎么了?”
  李飞墨毕竟是罗文茵的心头肉,吴妈妈听得问,不敢隐瞒,忙小声禀报了。
  “这个逆子!”罗文茵边骂边起身,喊宝珠道:“过来帮我挽头发,拿一件外袍来给我披上。”
  罗文茵简单收拾一下,吴妈妈忙忙喊婆子拿琉璃灯来照着,又拿雨衣给罗文茵穿上,再拿了雨伞遮着她。
  一群人跟着罗文茵踏着雨水过去看李飞墨。
  英才跑在前面,一进院子就拿着灯笼照前面,一边喊道:“二爷,老夫人来了!”
  李飞墨正站在院子中央淋雨,旁边几个小厮拿雨伞要遮他,全被他推开了。
  罗文茵走近了些,借着灯笼光,见李飞墨全身淋湿了,头发滴着水,脸上也全是水,整个人看着又瘦弱又可怜。
  见罗文茵来了,小厮们忙躬身行礼,一边暗松口气,好了,主母来了,二爷有救了。
  罗文茵走前一步,喝问道:“李飞墨,你又怎么了?”
  李飞墨听得罗文茵的声音,突然呜咽一声,“咚”一声跪到雨地里,叩头道:“母亲,儿子错了。”
  “错在何处?”罗文茵看着李飞墨,心下猜度他的举止应该跟方如心有关。
  李飞墨只叩头,却不回话。
  罗文茵弯身去拉李飞墨,一边道:“好了,先起来,进去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再慢慢跟我认错。”
  “母亲原谅儿子了?”李飞墨声音低哑。
  “母子哪有隔夜仇?”吴妈妈代为出声道:“二爷赶紧起来进房罢?再继续在院子里淋雨,会连累老夫人受寒,那样就是大不孝了。”
  李飞墨听得如此说,这才站起来。
  英才忙和小厮把他拉进房内,又去厨房给他提热水过来泡澡。
  罗文茵坐在李飞墨书房内,检看他所写的条幅。
  宝珠怕她适才受了寒,已是忙着去厨房吩咐煮姜汤,给李飞墨备一大碗,又给罗文茵备一小碗。
  一会儿,姜汤来了,罗文茵在丫鬟婆子监督下,只好喝了小半碗。
  英才也进来禀报道:“二爷泡在桶里,喝完姜汤了,说待会儿过来跟老夫人赔罪。”
  罗文茵撑着头“嗯”了一声。
  一会儿,李飞墨穿了干净衣服,披散着头发进来书房,一进来又给罗文茵跪下了,哽咽道:“儿子今日方知道自己太蠢,也累母亲一直为儿子操心。”
  罗文茵抬头朝吴妈妈等人道:“你们先出去,在房外候着。”
  儿子要认错,这认错的言辞,却不宜被太多人听到,若不然,以后回想,定会羞愧。
  待众人退出去,罗文茵才道:“好了,起来说吧!”
  李飞墨摇头不肯起,跪在地下道:“儿子跟母亲闹了这么长时间,一直以为母亲偏见,却原来母亲才是对的。”
  罗文茵轻声问道:“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飞墨垂下头道:“我昨儿叫人递消息,约方如心今儿早上老地方见。今儿早上我去了,半天不见她人影,便又让人再给她递消息,她叫丫头回话,说是在绣荷包,不得空出来,我不甘心,想着绣荷包还能比见我更紧要么?就去了他们府后门,让一个婆子进去跟她说我来了。她终于出来后门见我了……”
  李飞墨说到这里,声调有些悲呛,“一见面,她说一向只把我当哥哥看待,并无它意。且如今家中将给她议婚,希望我不要再找她。”
  李飞墨把自己硬是纠缠方如心不放,要一个说法,却被方如心身边婆子讽刺的事省略不提,只道:“依方府的人说,我爹爹八年未归,府中并无人才,我配不上方如心。”
  罗文茵拍案怒道:“什么你配不上她?分明是她配不上你好么?就她那样的心机女,以后嫁了谁,谁倒霉。”
  说着又骂方府众人,再依次骂方若成,最后复又骂几句方如心。
  李飞墨听得大为解气,今日所有郁气消了一大半,附和道:“还是母亲慧眼,知道方如心不可靠。”
  罗文茵弯脚一扯李飞墨道:“好了,起来,别跪肿了膝盖。”
  “是。”李飞墨站起来,摸了摸桌上的茶壶,见水还是热的,忙给罗文茵倒了水,递过去道:“母亲喝一杯水润润喉。”
  罗文茵接过道:“骂人果然是一个力气活,我这会又累又渴呢!”
  李飞墨被逗笑了,小声道:“母亲,我以后不闹腾了,婚事全由母亲作主。”
  罗文茵点头道:“放心罢,你的婚事我放在心头呢,若是瞧中谁家姑娘,会制造机会让你接触一下人家姑娘,看看是不是喜欢,真个喜欢了,才会给你定亲,不会随便安排的。”
  李飞墨一听,方放了心,一时又提条件道:“儿子想娶一个条件比方如心更好的姑娘,到时叫方如心看看,是谁配不上谁。”
  罗文茵失笑,到底是少年人,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她点头道:“一定给你找一个比方如心家势好,相貌美的姑娘。”
  从李飞墨院子里出来,罗文茵看着黑漆漆前路,叹口气道:“母亲不易为。”
  说着又再吩咐吴妈妈道:“明儿请唐夫人过来说话。”
  罗文茵这会并不知道,今儿也有人向唐夫人打听了她,正拟明儿由唐夫人带路,一道过来罗府见她。
 
 
第18章 
  罗文茵想着李飞墨已与方如心撇清了,愿意议别家女子为妻,自然要忙忙为他操办起来。
  只要娶得贤惠儿媳进门,也可帮忙分担一些府务,自己则能遂步脱身,安享晚年。
  上回唐夫人来访,说了一些八卦之余,也提及下月蒋府宴会,其实是各府夫人为儿女相看的聚会。
  听唐夫人口吻,各府夫人最热门许翰林家的儿女,僧多粥少,自己家未必能拼过别家,还得请唐夫人再次上门,先了解其它府适婚儿女,好做两手准备。
  罗文茵思虑过多,回到房中时,虽已深夜,反而没了睡意。
  吴妈妈心疼道:“老夫人这阵本来睡得少,今晚被二爷扰一扰,又失了睡意,就怕明儿起来没精神。不若我点一支安息香?”
  罗文茵听得安息香几个字,想着那可能是有助睡眠的香料,只不知道对身体有没有害处,犹豫一会道:“且再躺躺,若真个睡不着再说。”
  吴妈妈便坐到床边,伸手给她按揉太阳穴,希望有助她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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