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春溪笛晓
时间:2019-10-11 08:35:38

  反正她准备回北疆去,对姬晟也再没有什么念想,想不想得起这几年的事也不重要了。
  姬晟脸色不太好。
  容双缓声说:“过去的事有什么要紧的,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皇弟你放心,我如今对你再没有非分之想了。如今皇弟你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过诗文里也说‘高处不胜寒’,你要得一知心人很难,还是不要太囿于往事,凡事得多往前看才是。”
  姬晟面色阴郁地望着容双,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勉强,可却只看到满满的认真。
  她对他没有半分留恋。
  回想一下,过去她又何曾对他有过半分爱意,更像是对待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面首。
  兴许她每月与他欢好,只是为了怀上姬家的血脉,等她诞下皇子之后他这个傀儡皇帝就不必存在了!姘夫哪有儿子听话好用!
  可惜老天没站在她那边,最终还是让她的谋算落空!
  这个女人向来毫无廉耻、心思歹毒,偏偏他却一再对她不忍心,简直是鬼迷心窍。
  姬晟又一次拂袖而去。
  容双转头看向水榭外清湛湛的池水。
  隆冬天寒,这池水却没结冰,她刚才拿着的叶子不知什么时候飘入水中,随风在水面慢悠悠地打转。
  想到公主府中据说已经转危为安的云初表哥,容双想亲眼去看一看,又怕自己再露面反而会让他怒极伤身,心中万般犹豫。
  容双站起来在水榭中来回走了两圈,最终还是对两个小宫女吩咐:“让人备马,我要出宫一趟。”
  小宫女紧张地问:“殿下要去哪里?”
  容双说:“我要回公主府一趟。”
  只有亲眼看到云初没事,她才真正放心。
  她一定要离开盛京,回北疆也好,去别的地方也罢,只要能远离盛京就好。
  现在的姬晟给容双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她不想再和姬晟继续纠缠下去。
  她怕姬晟不管不顾地跨过那条早已不甚明显的界线。
  既然决定要走,她当然不能把云初留下。
  容双坦言:“我要去看看我表哥。”
  ……
  姬晟才离开玉泉宫没多久,就有人来请示说长公主想出宫去探望表哥。
  又是那陆云初!姬晟阴沉着脸说:“她要去便去,我还绑了她腿不成?”
  来请示的人领命而去。
  姬晟一个人坐御座之上看着偌大的勤政殿。
  四周立着不少伺候的内侍,门外守着尽忠尽责的禁卫,御案之上都是朝中忠臣良将呈上来的奏章,一切都再完美不过。
  他不觉得有什么“高处不胜寒”。
  开春选秀之后,他想要什么样的解语花就有什么样的解语花,想要什么样的女子陪伴在他身边就有什么样的女子陪伴在他身边。
  姬容双要择什么驸马、要见什么表哥,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看她前事尽忘,又是女子之身,才没有杀她,否则凭她做过的事,她哪能活到今天!
  姬晟压下满心怒火,想专注处理政务,却怎么都静不下心。
  最后他把手里的笔扔开,起身往外走。
  另一边,容双虽让人备马,底下人抬来的却是轿子。她没说什么,坐到轿子上带着两个小宫女出宫去。
  公主府很快到了,两个小宫女吸取上次的教训,不敢擅离半步,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容双身边。
  容双也不在意,回北疆的事需要从长计议,她这次回来主要是想亲眼确定云初身体没事。等云初的病情稳定下来,她再另找机会和云初好好说话。
  这次回来,她做好了云初不想见她、只能远远看上一眼的准备。
  容双先问了云初的起居情况,得知云初不仅愿意喝药、饭菜也比以前多用了不少,她自然高兴不已。
  容双让公主府的人不许声张,带着两个小宫女走向云初居住的院落。
  昨夜又下了场雪,地上堆着层薄薄的积雪,容双下意识放轻脚步走到院门外,整个人又顿住,不再往前,只站在外面遥遥往里看去。
  积雪的梅树之下坐着个俊秀青年,隔着稀疏的梅枝可以看到他背脊挺直、手握书卷,似是在看书。
  正是云初。
  容双立在院门外静静地看着梅树下的云初许久。
  小宫女忍不住小声问:“殿下,你不是要回来看表公子吗?为什么不进去?”
  为什么不进去?
  容双又想起云初含恨的眼睛。
  他恨她。
  他不一定愿意见她,也不一定愿意和她一起离开盛京。
  容双说:“回宫吧。”
  容双转身往回走,两个小宫女对视一眼,都忧心地跟在容双身后。
  “双双。”
  一声叫唤喊住了容双。
  容双脚步一僵。
  她缓缓转过身,只见云初不知什么时候让人推着轮椅绕出那两株梅树,坐在梅树下定定地望着她。
  “双双。”他再次喊了一声。
  容双眼眶一下子红了,直接跑了过去,张手抱住了坐在轮椅上的人。
  她的眼泪又烫又热,径直落在他胸前。
  云初双手微颤,正想抬手回抱她,却听院门外有人含怒喝道:“姬容双!”
 
 
第20章 不要乱动
  云初抬起的手收了回去。
  这几年他从来没见过这位新皇,此时抬眼看去,只见姬晟满面怒意立在院门外,面色阴鸷地看着他们,俨然一副捉奸在床的妒夫姿态。
  哪怕早已知晓容双和姬晟之间必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亲眼看到感觉还是完全不一样。
  云初低声说:“松开。”他声音放缓,“双双,先松开。”
  姬晟明显处于盛怒之中,他们哪怕有许多话要说,也不适合现在就说。
  来日方长。
  听云初的声音里再没有上次的厌恶和反感,容双听话地松开了手,起身看向立在不远处的姬晟。
  姬晟冷冷地看着容双,见容双面色坦然,心中怒火更盛。
  他早就知道她是水性杨花之人,这里一个相好那里一个相好,只是没亲眼见到终归不一样,他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只要她以后乖乖听话,他全都可以既往不咎。
  可是亲眼看到她主动抱住另一个人男人,还是让姬晟的怒火直冲脑门,几乎烧光他所有理智。他就该把她关起来,哪都不让她去,要不然她这样的女人永远不会安分!
  姬晟没有上前,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把这对奸夫淫妇弄死。他只立在原处,神色冷冷地说:“皇姐,你过来。”
  容双看向坐在轮椅上的云初。
  好不容易云初愿意和她好好说话……
  云初低声说:“你先回去。”他与容双对视,语气温和,“以后你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来日方长,他们总有机会细谈,现在不宜再进一步激怒姬晟。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如今的姬晟手里都掌握着生杀大权。
  容双得了云初这么一句话,眼泪又落了下来。
  云初失踪的那几年,她一直都在派人找他,只是那几年战祸频繁,父母都各有要职,她也得坐镇城中安抚百姓,不能亲自回京来寻找他的下落。
  现在好不容易云初就在她眼前,她却曾经那样伤害过他。
  她害怕他再也不理她,她害怕那冷若冰霜、含恨带怒的目光来自她仅剩的亲人!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怕。
  容双抬手擦了泪,转身走到院门外,抬头看向满眼怒意的姬晟。
  姬晟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只觉心中的无名火烧得更旺。他以前从来没看她哭过,她多肆意张狂的一个人啊,一向只有她让别人哭的份,从来没有她自己哭的时候。
  自从她自称失去记忆之后,她倒是时常会落泪,有时是因为做噩梦、有时是……为了别的男人掉眼泪!
  她怎么敢为别的男人死、为别的男人哭,她怎么敢在他面前和别的男人依依惜别!
  姬晟一把将容双抱了起来,径直把她带了回宫。
  这一次,姬晟没往玉泉宫走,而是直接带容双去了他的寝宫。
  容双一颗心直直地往下沉。
  容双喊道:“姬晟!”
  姬晟默不作声地扯开她腰间的玉带,强行褪去她的衣衫。
  她身上有别的男人的气味——
  她敢抱别的男人!
  要是他没有跟着去公主府,她和她那表哥会做什么?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了,哪来的胆子这么肆无忌惮地去找野男人!
  姬晟牢牢地将人困在龙床上,目光冷到极点,声音也越发危险:“皇姐,你不要逼我,我不想杀陆云初的。”
  容双愣住。
  她不觉得姬晟喜欢她,她干过那么多是个男人都忍不了的事,姬晟要是喜欢她才奇怪,又不是受虐狂。
  哪怕他们曾经有过那样的关系,姬晟明显也是憎厌她居多,偶尔有越界也只是男人的天性在作祟罢了。他跟着她回公主府,还怒气冲冲地把她带回来,从头到尾都不对劲。
  现在他还说要杀云初!
  容双怒红了脸:“陆家一门对朝廷忠心耿耿,当年舅舅他们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只留下云初哥哥一个独子,你凭什么杀云初哥哥?”
  容双的称呼让姬晟脑海里仅剩的理智彻底绷断了,上一次她昏迷时就一直喊着“云初哥哥”,她这样的人竟也会心心念念地想着某个男人。
  她凭什么在把他的一切搅得乱七八糟后又把所有事都忘了,一心想那个陆云初!
  “凭我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姬晟冷声说,“这不是皇姐你对我说的吗?怎么皇姐还问我凭什么?”
  容双背脊泛冷。
  姬晟说:“既然皇姐那么喜欢他,应该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吧?”
  察觉她浑身僵硬,姬晟俯首往容双肩膀上亲了一记,亲在她肩侧淡淡的伤口上。
  即使用了最好的膏药,这个疤痕依然没消失,因为那一箭伤得太深、血流得太多,几乎要了她的命。
  那时候,他想要薛昌杀了她。
  薛昌回来后说,她好像知道他们要杀她。
  她知道还敢回北疆,她知道还敢上战场。
  她知道还不怕背后飞去的冷箭要了她的命。
  她显然是觉得再无翻身之日,所以宁愿死在北疆也绝不向他低头。
  他才不会让她痛痛快快地死。
  姬晟扼住她的手腕:“皇姐不要乱动,你要是伤到我什么地方,我保证让你‘云初哥哥’的那个地方也跟着受伤。我看他身体颇为虚弱,真要伤着了怕是连命都会丢掉。”
  容双闭上眼。
  姬晟很满意她的乖顺。
  自夺回权柄之后,姬晟就再也没碰过她。当他把人搂在怀里的那一刻,久未宣泄的欲念一涌而出,让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为什么不能把她留在身边?
  不管怎么样,他就是想要她。
  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人、无论她曾经做过什么,他都想要她。
  一直到夜幕降临,姬晟才终于停歇下来,抵在容双耳边不容拒绝地宣告:“皇姐,你是我的,你只能属于我。”
 
 
第21章 也许需要
  “我想沐浴。”
  容双没有接姬晟的话。
  从姬晟这段时间以来的态度来判断,容双或多或少也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她上回已经把两个人在床上那点事想起了大半,真被姬晟“逼迫”回来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长发如瀑,随意地披散在枕上,看起来有点困乏。
  经过一下午的折腾,她能感受得出姬晟这一整年来都在禁欲,毕竟姬晟除了更凶狠一点、更急切一点,其他方面基本没什么长进。
  这家伙年纪轻轻的,硬生生把自己逼成这样也不容易。
  对上姬晟隐含怒意的眼睛,容双回忆了一下,凑近往他唇上亲了一口,亲完了才补充一句:“还有点饿了。”
  姬晟感觉自己唇上仿佛被灼伤了。
  她永远都是这样,明明只比他大一天,却总把他当小孩哄。
  他要她亲了吗?
  他稀罕她这蜻蜓点水一样的吻吗?
  姬晟伸手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脑袋埋入她颈边。他本来想,只要她肯求他,他就放过她,可是她非要回北疆去,她非要回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她一句软话都不肯对他说。
  她以为他稀罕她留下吗?
  他明明已经叫人快马加鞭带着旨意给薛昌,让薛昌不许对她下手,她还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一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他都没有好好报复她,她凭什么痛痛快快地死掉?
  容双在心里叹了口气,由着他抱个够。
  过了许久,姬晟才吩咐守在外面的人备水备膳。
  侧殿那边有汤池可以泡,姬晟没让其他人进来伺候,直接抱起容双和她一起进了冒着袅袅热气的温汤里。
  就着亮如白昼的烛光,姬晟看到了自己在容双身上留下的痕迹,他凑近亲了亲容双颈侧的吻痕,费了很大劲才忍下想在上面咬上一口、留下更深印记的冲动。
  容双抬手推开他。
  出了汗身上不舒坦,她是真的觉得需要洗个澡,不是想邀他再来一场。
  姬晟被推开也不恼,坐在一旁伺候她沐浴。不得不说习惯是非常可怕的东西,这种事他以前做过许多回,哪怕已经一年没做他竟也不觉生疏。
  她是属于他的,她从头到脚都属于他,他打理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姬晟替她把长发梳理好,又帮她把衣裳一件件地穿上,示意底下的人把晚膳送上来。
  容双不太认识桌上的菜色,不过看起来味道都不错,她在姬晟的注视下试了几样,抬眸看向光看不吃的姬晟:“你不饿?”
  姬晟经她一问,也觉得有点饿了,他没说什么,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把晚膳用完。
  澡洗了,饭也吃了,容双越发困乏,用薄荷茶漱过口之后就提出要回玉泉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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