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待我多冷峻——浮生无望
时间:2019-10-12 09:40:25

  谢淮神色瞬冷,飞快将香缨拾起,然后一脚将那人踹到地上,狠狠地踩住他的手:“谁让你……动我的东西?”
  “啊——”
  那人痛声哀嚎。
  “少将。”
  镇北的将士前来劝阻:“镇北王吩咐,劝降为上,莫要威逼太过。”
  谢淮敛了敛眸,冷哼一声,抬脚离开。
  待行到山崖外,闻得山风寒凉,远眺青穹高远,想起千里外的晋安,心中才渐渐归于平静。
  谢淮垂眸,凝望着手中香缨,忽道:“晋安的事如何了?”
  话落,夜初便如鬼魅般出现在谢淮身侧,沉声道:“回禀主上,我们的人已到了晋安,万事俱备,明日属下亦会亲自回去,定将您嘱托之事办好。”
  “……”
  谢淮闻言,沉默一瞬,道:“但愿那个小病秧子能喜欢。”
  《礼部.内则》有云,女子十年不出,十有五年而笄。
  年月匆匆,如流水而过,转眼间,若若已年至十五,是日,安国侯府中举行了若若的及笄礼。
  阮连臣请来了晋安城中德高望重女夫子作若若及笄礼的正宾,一大早的,便与安罗涟上前迎接,行过揖礼。
  开礼后,正宾行至席上,高声吟颂:“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便一举玉梳,为端坐在及笄席上的若若梳头加笄。
  青丝绾起,雪容清绝,长长的睫毛似扇般扑下,若若端坐在席,心中恍神。
  一转眼……都活到十五了。
  按书中所记,她原该在一年后死去。虽今非昔比,但世事难料,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
  然此情此景,却教若若想起远在镇北的谢淮来。那一瞬,她暗中攥了攥掌心,浮起几分斗志——还瞧见谢淮成为将军,怎么能轻易死去?
  养成,绝不可半途而废。
  及笄礼十分繁琐,经过了初加,还有一拜、二加、取字、聆训等礼节。
  待礼成时,若若身着大袖襦裙,云鬓簪上金钗冠,耳佩皎皎东珠,行至阮连臣与安罗涟面前,俯身作礼道:“谢恩念养十余年,请父亲母亲受若若一拜。”
  小女儿长大成人,如珠似玉般。
  阮连臣清容浮起几分感慨,深叹道:“你十五的生辰礼,爹爹还没送。如今爹爹答应你一个心愿,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来。便是摘星捧月,我也要应允你。”
  若若恍了恍,浅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如今还没想好,日后告诉爹爹吧。”
  阮连臣但笑不语。
  安罗涟万分动容,拭了拭眼泪道:“一眨眼过去,我们若若已经十五岁了,想当初五岁时,才这么小一点……”
  安罗涟容色感叹,伸手比划了比划。
  一时间,匆匆的岁月仿佛便在她素手中流淌而过,朔雪院的侍女们望着她的掌心,纷纷有些感伤。
  小公子阮青君歪头瞧了瞧安罗涟的手,却忽然奶声奶气道:“姐姐五岁时这么矮呀!同三岁的我差不多。”
  若若:“……”
  “噗——”
  院中寂静一瞬,响起几声忍俊不禁的笑声,惆怅与感伤因小公子的话一扫而去,侍女们弯了弯眉,掩袖而笑。
  阮连臣清眸亦浮起笑意,对小公子训诫道:“不许这么说你姐姐,你姐姐只是身量娇小了些。”
  ……这么说有差吗?
  若若玉眸微凝,持怀疑态度。
  待及笄礼成后,已是日暮时分。四皇子,五皇子与临薇正好拜访安国侯府,几人赠了若若礼,在亭中说了一会儿话。
  临薇不禁叹道:“一眨眼大家都长大成人了,可最教我怀念的,却是从前在鹿鸣书院的日子。”
  伤春悲秋倒不像临薇的风格,若若思量一瞬,问道:“遇到什么不开怀的事了?”
  临薇顿时面露愁色,深深叹道:“我那个母妃,日日拉着我看世家公子的画卷。你说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做什么?嫁人有什么好,还不如去镇北从军杀敌呢……”
  临御听得此话,悠悠笑道:“是啊,让皇姐嫁人还不如让皇姐去镇北从军,毕竟霍霍敌人总比霍霍晋安的世家公子来得好。”
  临薇咧嘴:“你这小子……”
  “我可没说错。”
  “我看你是想挨打!”
  姐弟二人一言不合,竟打了起来。从这一点看来,倒与儿时没什么不同。
  这一侧,一直沉默的临徽忽然望了望若若,轻声道:“你也觉得……嫁人不如,去镇北好吗。”
  若若恍了恍,一时以为他说的也是去镇北杀敌,不禁道:“我去镇北……是不是不太合适?”
  临徽微怔,半晌,垂眸温和一笑:“也是,晋安于你而言,更好。”
  若若笑了笑,忽然道:“对了,五殿下,今日都来安国侯府了,不去见见想见的人吗?”
  言中指的,就是阮青瑜了。
  这些年,临徽与阮青瑜虽并未走到一起,但同在鹿鸣读书,情谊也算不浅,若推一推他们,说不定他们便能结成良缘了呢?
  “……想见的人?”
  临徽顿了顿,挑眉望若若。
  若若俯身,笑盈盈道:“是啊,喜欢就去见面,心动就去追求,至于身份地位都往后稍稍,不然以后会后悔哦。”
  临徽望着她如玉澈然的双眸,心中悸动。良久,他垂眸,低声道:“想见的人,已经见到了啊。”
  “是吗?”
  若若拢袖,讶异道:“你见过二姐姐了?”
  闻得二姐姐三字,临徽神色顿了顿,抬眸轻轻望来,忽笑道:“……痴儿。”
  若若:“……刚才,你骂我了是吧?”
  “没有呢。”
  “……骂了吧。”
  “没有哦。”
  “……”
  眼见暮色昏沉,临御临薇他们便辞别回了宫去。若若回到朔雪院,开始拆起大家送来的礼。
  先看的是阮青令送来的木盒,打开一瞧,竟见一本古书,书上题有《诗文墨客》四字。若若恍了恍,想起前几日瞧见五皇子时,他说陪阮青令去墨书坊看古书……
  原来那时,阮青令是在为她选及笄礼吗?
  若若甚是感动。
  再看其余人送来的礼,见阮青瑜送了只碧玉簪,阮青煦送了清翡珠。而临薇赠了一枚宝剑,临御赠了崇华寺的平安符,临徽赠的乃幅雪色图。
  都是很好很好的东西。
  可若若垂眸瞧着雪色图,心中微微出神。
  这里……都没有她最想要的东西,
  夕阳西下,暮色沉沉,廊下檐灯微起,映出几分朦胧。海棠树下坠着的风铃泠泠作响,记得那是从前,谢淮帮她挂上去的。
  若若叹了叹气,心中惆怅——
  怎么谢淮没有送礼来呢?
  哪怕是镇北的一抹黄土,她也喜欢啊。
  思及此处,若若不禁雾了雾玉眸。想着端坐着忧思更重,她怅然起身,提着宽袖襦裙的裙摆,沿着长廊一路失神地走去。
  转眼间,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从前谢淮住的院子。
  院门轻闭,门前无人走动,甚是冷清。门内没有一个叫谢淮的人在等她,捏着她的鼻翼说她蠢笨。
  “……”
  若若垂了垂眸,思绪万千,想了想,忽然鬼使神差般的,推开那扇门。
  然门一推开,却瞧见瑾王的暗卫夜初,恭敬地立在院中,笑道:“若若小姐,属下恭候多时了。”
  若若惊愣不已:“……什么?”
  夜初却探手请道:“请小姐随我来。”
  若若:“……去哪里?”
  夜初笑道:“去瞧小姐的表哥谢淮……送给小姐的礼。”
  “……”听到谢淮二字,若若蒙蒙的玉眸顿时如星辰乍起,擦亮一缕光来。
  ……
  夜初携着若若,却是一路出了安国侯府,行到了晋安城的一条隐蔽长街中。此处乃晋安城的暗市,白日里僻静无声,唯在夜间繁华熙攘。
  若若立在长街中,身侧走过各色的人,本以为该擦肩而过的,他们却纷纷驻足停顿,竟仿佛不约而同般,朝她行礼道喜。
  有年仅几岁的稚童糯声笑道:“姐姐,十五岁生辰快乐。”
  有约摸二十的姑娘盈盈行礼:“祝小姐生辰快乐,岁月安好。”
  甚至有华发苍颜的老奶奶,抚了抚她的手和蔼道:“小姑娘生得真俊,日后福泽绵长,福泽绵长啊。”
  “谢谢!”
  若若心中开怀万分,双眸莹莹,立在夜中街头,一一笑着道谢。
  过了一瞬,有一书生提着几卷长幅过来,朝若若递上笔墨,垂眸笑道:“在下有几句古诗,却都缺了其中一个字,不知小姐能否帮忙填上?若填得一幅,便能拿一份礼。”
  若若接过笔,轻轻笑道:“好啊。”
  书生便展开第一幅长卷,上头笔迹隽逸,笔锋凌厉,写道:__月秋风起,珠帘玉上钩。
  若若提笔,笑着写下一个“明”字。
  随即有侍从捧来一枚木盒,打开看,是一副泠泠莹白的明月珰。
  书生展开第二幅长卷,写道:__少轻行乐,东城南陌头。
  若若提笔,写下一个“年”字。
  侍从捧来一枚木盒,盒中放了一柄青青玉骨伞,伞面流光溢彩,伞骨皎白。
  书生又展开第三幅长卷:__风且莫定,吹向玉阶飞。
  若若提笔写:“春。”
  ……
  待一一题完,若若已收下了十份礼,什么明月珰,玉骨伞,双跳脱,杜若花……揣在怀中揣了个满满当当。
  而题下的那十个字,连起来一看,正好是“明、年、春、草、绿、王、孙、定、当、归。”
  “……”
  若若眉间掠过几分怔然,揣着从镇北而来的生辰礼,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长街尽头升起一簇烟火,嘭的一声响。
  烟火从暗街中升腾而起,冲入穹中,如同繁花锦簇,火树银花,灿烂似星河。晋安城中,行人们纷纷仰首观看,惊叹道——
  “今日是什么节?怎么放起烟火来。”
  “真好看啊。”
  “爷爷快看,放烟火了,是不是过年啦!”
  “……”
  烟火经久不息,行人们不禁挪步朝暗街走,想瞧得更清楚些。
  华灯摇红,行人如同聚起的江流,纷纷涌向一边。而长街中,若若停顿一瞬,忽然转身飞奔,揣着明月珰与竹骨伞等,一路逆流而行,朝安国侯府跑去。
  襦裙青摆在夜风中起伏,云鬓间的钗冠泠泠作响,街上拥挤难行,若若却置若罔闻地跑着,心中怦然——
  她要回府!去找阮连臣,许下那一个心愿!
  不想等谢淮一年后回晋安了,她想见谢淮,很想很想见谢淮,想立刻见到谢淮!
  终于回到了府上,若若腾出一只手,咚咚咚地敲阮连臣的书房门。
  阮连臣披着羽氅推门而出,瞧见她,不禁挑眉问道:“若若……怎么了?夜中寻爹爹有何事?”
  若若扬袖,指着苍穹的北方:“那个!我的生辰愿望!想好了!”
  阮连臣讶异抬眸,望着星辰点点的长空,不禁顿了顿,他的小女儿……不会真想要天上的星星吧?这倒难了……
  谁知却听得小女儿坚定道:“我要去镇北,看谢淮表哥。”
  阮连臣:“……”
  呵呵,还不如让他去摘星星呢。
  安罗涟却从书房迈了出来,笑道:“去镇北啊?!真不错……我也想回镇北一趟呢。”
  阮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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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下章镇!北!见!
 
 
第38章 镇北再相见
  阮连臣曾许过若若一个愿望, 如今若若提出要去镇北, 他心中纵有千万种不愿,也不好直接推拒。
  而安罗涟听闻若若要去镇北,便说要与她同行。
  这么多年来, 她远嫁晋安, 一直不曾回镇北看望过。从前是因小女儿体弱多病, 后来是因小公子年幼懵懂, 而如今却正是去镇北的大好时机。
  阮连臣后悔不已, 深刻体会了一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最终却还是敌不过软磨硬泡, 神色淡淡地允了安罗涟与若若去镇北。
  若若得到应允后,唤住夜初,叮嘱他别将此事告诉谢淮, 要给谢淮一个惊喜。
  夜初思量一瞬, 心想要是能从谢淮那张冷漠的脸上看到惊愕之色,着实愉快,痛快地答应了。
  收拾好了行仪,便到了离开安国侯府之日。
  阮老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要安罗涟与若若要多加小心,阮小公子却独自立在廊下,将唇畔高高翘起。
  若若瞧见他神色郁郁, 俯身蹲在他身前,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我们青君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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