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待我多冷峻——浮生无望
时间:2019-10-12 09:40:25

  四殿下?那岂不是宫中的四皇子了。
  若若扭头,瞧着眼前这位玉冠高束,一袭赤金华衣流光熠熠,眉目郎阔的小少年。
  小少年不曾想她会望来,见她一双玉眸如莹莹夏日,玲珑清澈,面色顿时局促了几分,只憋着脸道:“夫夫夫子,学堂里不需唤我四殿下,唤我临御便可。”
  “听见了吗?”
  他抱着云纹衣袖,目光若有若无地扫向若若。
  若若:“……”
  不会在与她说话吧。
  慕远之不禁笑了笑:“是,临御小殿下。”
  “临御,就你事多,日日扰乱课堂。”左前侧坐着的绯衣小姑娘忽然侧首,不悦地瞪了这位四皇子一眼。
  临御:“你!”
  “好了。”慕远之无奈扶额,笑道:“你们二人本是姐弟,若要不枉圣上一番教诲,该友善相待才对。”
  原来这位绯衣小姑娘便是三公主临薇,与四皇子皆乃贵妃所出。
  此话一落,二人哼了一声,却也不多言了。
  一桩小风波平息下来,慕远之便开始为阁中学生授业解惑。
  若若一边听着慕远之讲课,一边翻开书页,将几张小纸卷展开。
  嗖——
  一张折了又折的小纸条却忽地掉到她的书卷上。紧接着,发髻下坠着的锦锻被拽了拽,身后传来临御低低的声音——
  “给临薇,听见了没?”
  真是个熊孩子啊,若若无奈地将折纸捏起,正想递给三公主,眼前却忽地落下一枚温润碧翡的玉佩。
  若若仰首,见慕远之执卷立在身前,笑容温和:“在做什么?”
  临御面色一变。
  夫子慕远之,虽平日里温润如玉,令人如沐春风,但也只有他们这些学生知晓,对不守课律的学生他可是素来严厉的。
  “是是是是……”
  俗话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临御可不想让若若为他受罚,于是颤颤巍巍地扶着桌案,就要起身认罪。
  谁知若若却将一份折纸递给了慕远之。
  临御大震,这丫头,长得这么可爱,竟然背叛他?
  临薇瞧着弟弟那吃瘪的神色,幸灾乐祸地扬了扬眉稍。方才弟弟拽人家发锻、给人家扔纸条一事可是全被她瞧见了。
  谁知慕远之接过那纸条,无声阅读一瞬,竟笑道:“原是安国侯为你亲写的古文注释,你带来课堂修读,着实有心。”
  说罢,抚了抚若若柔软的发顶,便继续讲课去了。
  临御再度震惊,这丫头,长得这么可爱,竟然悄悄换掉了他的纸条?
  若若回首,朝他抿唇一笑。
  临御心中停滞一瞬,飞快别开目光,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微烫的耳畔。
  日辉轻移,鹿鸣书院中书声琅琅,墨香阵阵。转眼间铜金香炉里的松竹香燃尽,已是到了申时。
  “夫子再见!”
  学生们行礼作揖,拜别夫子,又收拾书囊,沿着长廊往自家侯着的马车方向走,早有家仆上前,恭身等候。
  若若抱着小书卷,抬脚就要往阁外跑。
  一道比她略高些的小身影却堵住了她的去路。
  若若抬眸,见四皇子临御眉梢飞扬,得意地抹了抹鼻翼,意气风发道:“你还挺机灵的,来做我的随从吧!”
  “诶?”
  若若抱着小书卷,往后一步。
  他此地无银地挠了挠脸,移开目光道:“我可不是看你可爱才这么说……”
  话至一半,却被三公主临薇从一侧挤掉了。
  临薇扶住若若的肩头,满脸正色道:“你别听他的,他是鹿鸣书院里最蠢的蠢蛋了,跟着他会变笨的!”
  “你说什么!”临御憋红了脸,嚷道:“别以为你是姐姐就能欺负我!我不蠢!”
  “你就是蠢!”
  “三公主!四殿下!”
  见二人吵了起来,随行的宫人们顿时慌忙劝架。
  若若左瞧瞧,右瞧瞧,头疼道:“今日我要去找表哥,来日再与你们说罢。”
  话落,拔腿就跑。
  正在扭打的临御和临薇停了停,异口同声问:“她表哥是谁?”
  表哥谢淮,冷漠无情,习于蝉鸣内院。
  只要沿着这条廊道笔直朝前走,很快便能到蝉鸣院了。一路上翠竹清然,和风朗朗,远远便见,立于青松嶙石旁的书阁。
  若若心中浮起几分雀跃,蹬蹬蹬奔到阁前,拉开那道山水屏门,笑道:“表哥!散学了,一起回……家吧。”
  阁中,几十位晋安少年郎与小姑娘们齐刷刷地抬眸望来,眸中,几分错愕,几分惊讶,几分惶恐。
  窗棂旁,谢淮眉间隐忍地动了动。
  若若:“……诶?”
  不是到了散学的时辰了么?!
  “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啊?”
  一道暗哑晦涩,如老树磨皮般的声音响起,宛若地狱修罗般令阁中诸学生面色白了白,不敢言语。
  若若抬眸,循声望向这位俯视过来,一身灰褐长袍,鬓发微白,面容古板而隐约阴沉的老夫子。
  确认过眼神,是会拖堂的人。
  “我……”
  老夫子一步一步逼近,若若一步一步后退:“我走错……”
  “真是可爱的小姑娘!”
  老夫子却一把将她举起,晃了晃,面色突变,和煦非常,笑容满面道:“这么小一点,是绵雨的学生吧!山长素来偏心,教慕远之教绵雨院,却将蝉鸣院这一窝臭小子交给老夫,真是气煞人也!”
  蝉鸣院的臭小子们:“……”
  老夫子仍举着若若,笑眯眯道:“今日一见,还是绵雨院的学生可爱。对了,你来此作甚?”
  若若望着他那清瘦的手腕,仿佛随时都能将她摔下去,小心翼翼道:“我来寻我表哥。”
  “哦?表哥?”
  老夫子正色几分,恢复严厉神情,沉声问阁中学生:“这丫头是谁的表妹?”
  阁中的少年们纷纷议论:
  “是你表妹?”
  “不是,我表妹没有那么可爱。”
  “是你的?”
  “虽然我也想,然我没有表妹。”
  “……”
  “我的。”
  一道冷漠而平缓无波的声音响起。
  不知何时,谢淮已起身行至老夫子身前,抬袖要接回若若,冷冷道:“还给我。”
  阁中寂静一瞬,如针落可闻。
  老夫子讶异地望了望若若。
  若若生怕他抱不住自己,连连点头。
  “你是新来的学生谢淮罢。”老夫子把她还到谢淮手中,疑虑道:“你们是表兄妹,那这小丫头便是安国侯的幼女了……你们可真是半分也不像。”
  书阁中,有人却悄悄推了推身侧沉默寡言的少年:“五殿下,是安国侯家的,那不也是你表妹吗?”
  那少年闻言一笑,笑中却藏了几分黯淡。
  “罢了。”
  老夫子摆手让谢淮抱着若若退回席中,竟又执起书文,正色道:“今日还剩一些未讲完,得抓紧时间才是。”
  那你还抱着人家玩呢!
  小少年们心中暗语,却也无可奈何,唉声叹气地拿起了书卷。
  轩窗旁,谢淮淡淡斜了身侧的若若一眼。她无辜地眨了眨眸,他面色微顿,知晓自己拿她不得,便冷冷别开目光,不再理会她。
  这边,老夫子徐徐念着书文:“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诗》云:‘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执柯以伐柯……”
  突然,他话峰一变,道:“可有谁来解释一二?”
  “……”
  还未学到这一章呢,谁会知道!
  诸少年郎纷纷闭嘴不言,埋首书中。
  老夫子目色锐利地一一扫去,忽然,他一笑道:“安国侯的小丫头,你来!”
  为何要伤及无辜!
  若若心中大惊,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然后,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望向谢淮。
  谢淮一定知道!他们这么深的情分,谢淮一定会帮她的!
  然谢淮挑眉,冷眸敛起,漠然无比道:“看什么,我脸上有释意?”
  阁中寂静一瞬,爆发出哄然笑声。
  若若:“……”
  表哥冷峻,书中诚不欺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可说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青梅竹马时
  蝉鸣院中,经历了方才那一番闹剧,老夫子终于散了学,院中学生如释重负,纷纷提卷而出。
  谢淮神色淡淡,独自移步长廊。
  “表哥!等等我!”
  身后传来小表妹的呼唤。
  谢淮回首,望着腿短的小表妹,眉间虽隐约沉冷,却也并未再提步前行,而是立在原地等她。
  谁知“啪——”的一声,翠纹清竹的斗篷在空中翻腾起伏,随后蓦地覆在地上,散成小小的一团。
  谢淮唇畔微咧,难以忍受地盯着地上的人——是蠢货吗?分明没有青苔,也能摔倒。
  真疼啊……若若伏在地上,呜咽一声,然后从斗篷中露出磕红的鼻翼,玉眸雾蒙蒙地望着谢淮。
  这是双灵动的、会说话的眼眸。
  ——扶我嘛。
  谢淮读到这一句撒娇似的话,冷哼一声后,亦不作言语,敛眸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眼神。
  ——自己爬起来。
  若若从谢淮淡漠的双眸中读出这几个字。
  “真绝情!”
  若若小声编排他,就要自力更生地爬起来。谁知一只沉稳有力地手却托住她的衣袖,将她稳稳扶了起来。
  惊讶仰首望去,见扶她起来的少年拥了淡青色斗篷,面容清朗,却沉默寡言,只是微微笑着望她。
  “谢、谢谢……”
  若若愣愣道,正想问他姓甚名谁,谢淮却忽地将她从那人手中一把夺过,神色难辨,惜字如金道:“回家了。”
  说罢,便拖着她的斗篷帽檐往离去。
  “表哥,方才那人是谁?”
  “……不认识。”
  谢淮与若若的身影渐渐远去在迂回的廊下。
  淡青色锦衣的少年却仍是无言立着,身形稍显寂寥,目光微黯地凝望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
  “五殿下,您瞧什么?”
  蝉鸣院隔壁书阁的阮青瑜正好行到此地,遇见了他,便好奇问道。
  少年回神,温声笑道:“青瑜,唤我,临徽便可。”
  原来这位便是书中日后登位的五皇子临徽。此时他与阮青瑜已在书院相识,略有交情。只是二人尚且年少,并未生出风花雪月之感。
  阮青瑜笑了笑,循着他先前的目光望去。“那不是若若妹妹与谢淮表哥吗?”
  临钰微默,道:“他们感情,甚好。”
  叫他平白生出几分羡慕来。
  阮青瑜察觉他语气里的几分落寞,不禁望了他一眼。
  “五殿下,该回宫了。”随行的宫人道。
  临徽垂眸,似叹非叹道:“走罢。”
  却说出了书院,上了回府的长檐马车,若若便拉着谢淮的衣袖,眉眼弯弯道:“表哥,我们去街上吃面罢!”
  谢淮淡淡拂袖,侧首道:“我讨厌吃面。”
  若若探首至他眼前,天真无邪般地问:“你是讨厌若若,还是讨厌吃面?”
  按理说,这时候他应该答:“蠢货,自然是讨厌吃面了。”然后她便道:“那便是不讨厌若若,陪若若嘛!”
  谁知谢淮垂眸瞥来,冷冷笑了笑,一字一顿道:“两个都讨厌。”
  “……过分!”
  “……”
  长檐马车行至晋安的市坊时,谢淮还是与若若去吃面了。
  日落西沉,余晖斜长。正值晚膳前,小面馆中已稀稀落落坐了人。木桌上摆放着一青花瓷碗,碗中浮着几缕青葱,面汤在落日余光中似洒了细碎流光,面香四溢。
  谢淮并不动筷,只一言不发地盯着这碗面。
  他说不喜欢吃面,并不是在骗若若。
  那是三年前,他病中,洗墨去讨了一碗面来,却被府中恶仆故意打翻,彼时,他戾气倏生,按着那恶仆的头让他将翻了的面吃完。
  阮老夫人知晓后,斥他狠毒,苛待下人,让他跪了一夜。
  从此,他再也不吃面了。
  思绪回转,眼前,若若笑了笑,语气轻快道:“表哥,生辰快乐!”
  “……”谢淮神色微怔,望向眼前这碗面。
  若若从袖中摸出了一枚香囊来,殷勤地递到他面前,灿灿笑道:“这是生辰礼。”
  谢淮仍旧沉默,只伸手接过那香囊,无声拆开,却见珠玉宝石,玲珑剔透,莹莹浅浅地躺在囊中。
  “……”
  他眉峰微敛,终于出声道:“俗气。”
  若若顿时道:“不喜欢就卖了。”
  谢淮蓦地抬眸,目色锐利:“……哦?”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