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这个从小养在蜜罐里的人,甚至出乎自己意料地变得坚强起来。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明白了一个道理——
靠谁,靠什么,也不如靠自己。
父母终会有不在的一天,手上的钱,也总有花完的一天。
只有靠着自己的脑袋,靠着自己的双手,有了赚钱的本事,有了好好生活的能力,才能立足于世。
而她的目的,正是不管傅泽以以前懂不懂这个道理,她希望能尽力,让他懂。
希望未来的他,能够依靠自己的双手,好好生活,立足于世。
一旁坐在沙发上的傅泽以却不知道这转瞬的功夫,陆晚脑子里已经想了这么多东西。只看着身边估计少说也有大几十个的气球犯难,不过她都那样说了,他也只能说:
“你就不怕我吹得缺氧了?”
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问句,可是不知怎的,陆晚一听,总觉得他这话说出来有点可怜巴巴的感觉。
一时心软,便道:
“行吧,那你去包玫瑰,我来吹气球,总行了吧?”
傅泽以吸了口烟,这才勉勉强强答应下来,点了点头。
陆晚白他一眼,小声嘟囔一句:
“狗男人,要你何用……”
***
天色渐渐由金光万里,瞧着就十分炎热,慢慢缓下来。
等到陆晚吹气球吹得几乎头晕眼花快要缺氧的时候,终于发现身边的气球已经被她吹完了。
虽然累是累了点儿,但是一次性吹了这么多气球,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小窃喜,有一点点小成就感的。
她看着身边到处都是的气球,以自己所在的沙发为圆心,开始数周围的气球——
“一个、两个、三个……二十一、二十二……”
数到二十二个的时候,好像已经把身边吹起来的气球都给数完了。
她明明记得她买的气球是一小包里大约五个,她可是拿了十多包的,怎么突然少了?
陆晚看着周边搁着的几个看起来少的可怜的气球,心里正盘算着不对劲儿,想再数一遍的时候。
就听身边冷冷传来一个男声——
“别数了,自己吹了几个心里没数么?”
陆晚一转头,就见傅泽以一手放在裤袋里,另一手捏着烟叼在嘴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正想开口怼回去,还没来得及说,身边的沙发凹陷,男人已经坐到了她身边。
陆晚并不是个太讲究的,对于有人在身边儿抽烟也没什么感觉。
傅泽以刚坐下吸了口烟,便向着他住的房间扬了扬手,示意陆晚过去看,说道:
“自己看去,累死老子了。”
陆晚一听这话,也没多问,便向着他房间走过去,因是虚虚闭着门,并未瞧清里头有什么东西,可是却隐隐约约看见五颜六色的影子。
等她一开了傅泽以房间的门,便倏然有气球扑面而来,竟是直撞到她脸上。
陆晚移开面前的气球,放眼看过去,只见这小半个屋子里,竟全是她那各种各样的气球,全被吹了起来。
这些惊喜还不够。
待到她走到床边儿,却又看那上午时酒店送过来的一大束玫瑰花被拆了开来。一支一支分开,用她买回来的包装纸精细地包起来,在床畔排了一整排。
陆晚深知吹气球的累,她不过吹了二十二个,就觉得上不来气儿了。傅泽以吹这一屋子,少说也得有她的一倍。
她这下子只觉得颇为惊喜,转身加快了步伐向着沙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一个么得感情的码字机
二更稍后
第30章
幸好在傅泽以回头之前, 陆晚及时刹住车, 按下了心中澎湃着,想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的奇怪想法。
并且,她为自己曾经对傅泽以产生这种想法感到羞耻。
明明说好了这几天留下来只是想继续帮他、改变他, 怎么突然动起了歪心思?
傅泽以自然是不知道陆晚心中想了这么许多, 只是听见她的脚步声, 便开口说道:
“帮我把烟灰缸拿来。”
陆晚刚得了人家的好处, 说好分工干活, 他却帮她把把一大半儿气球都给吹好了。她拿人手短, 也只好老老实实找了烟灰缸给他递过去。
……
对方冷冷一眼瞟过来。
陆晚竟然一下子懂了他的意思,直接将手里的烟灰缸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放完了刚要坐下跟他说话,却听身边的男人状似漫不经心地自己低声抱怨了一句——
“唉, 累了一下午, 连个给小爷捶背的都没有。”
他是假装自己漫不经心低声抱怨,实则声音并不低,却是实实在在说给陆晚听的。
陆晚与他相处这些天,倒是从没见过他像此时这个模样,一时竟觉得格外可爱。
连带着,竟也信了他的邪,觉得他累了一下午, 这点小小的要求算不得什么。
纤纤素手按在男人的肩上,先是稍稍使力,捏了一捏,而后才攥成拳头, 轻轻在他背上敲打着。
这样认真且用心的态度,已经是陆晚能拿出来的十成十的好态度了,偏偏享受着的人得寸进尺,指挥着:
“重点。”
陆晚听话地照做了。
乖巧的像是古时候给豪门少爷捏肩的小丫鬟。
男人仍觉得不够,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根,执在手上,下了“令”道:
“把烟点上。”
陆晚脸上原本的笑意渐渐僵住,看向正悠哉悠哉倚靠在沙发上的傅二少爷,恨不得就这么伸手捂住他的嘴,给丫憋死。
对方却仍是不知见好就收的道理,催她:
“点烟啊,愣着干什么呢?”
陆晚干脆停了给傅泽以捶背。绕回沙发前淡定地坐下,像是听不懂他说的话似的。
傅泽以正享受着,突然提供服务的人撂挑子不干,大咧咧坐到自己边儿上了,他转过脸,刚要开口问她,却见身边的女孩子一脸皮笑肉不笑,正对着他,声音不大地放狠话:
“傅泽以,我看你是飘了。”
陆姐黑.社.会语录:
是你飘了,还是我拿不稳刀了……,
傅泽以没说话,只是暗自表情管理,收回自己刚才那副得意洋洋使唤人的样子。
陆晚白他一眼,丝毫不客气:
“去,给我捶背去。”
俊隽的男人一脸的不乐意,冷冷看过她一眼,却是径直站起身,走到沙发后边儿,替陆晚锤起了背。
***
等到两个人点了外卖随便吃了点,又坐在沙发上歇了一会,终于算是恢复了体力。
一看外头,天色已然变暗了,不过夏天里夜短,天还没彻底黑起来。
陆晚也不知道怎么弄的,照她说是找酒店后厨的师傅借了个买菜篮子。
他们将傅泽以花了好久精心包裹出来的玫瑰全都装进了这个菜篮子里。
至于那一大堆气球,傅泽以又给它们一个个都栓了绳子,他们只需要握着一把,便能拿出去了。
两个人这么一收拾妥当,便在网上搜过这里人流量最大的一个广场。
因着是七夕佳节。不关是平日里在广场上舞刀弄枪的老大爷们,还是平常在广场上组小方队跳广场舞的阿姨们,像是因为节目更兴奋,随便在广场是遇见一个人,脸上的笑容都不可忽视。
不过既然是七夕佳节,牛郎织女会面的重要日子,自然是少不了一对对或年轻或年长的情侣们。
……自然,也少不了广场遍地卖花卖气球的“同行……”
放眼望去,这偌大的广场中,卖花卖气球的人真多不胜数。
晃眼错觉,竟恍惚觉得,卖花的比情侣还多呢。
而那些个小商小贩显然因为早有经验,身边儿大约都围了几个要买花买气球的客人。
环视一圈,竟只有他们两个人带了这么多东西,身边儿却一个围着的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累了,又困,写不动了呜呜呜呜
第31章
偌大的广场上, 各色的彩灯满目, 喷泉淙淙不断,来来往往的人,都在为这一日的热闹添一分彩。
只有广场的某个角落, 生得极好面容的一男一女, 守着一篮子玫瑰花, 和手里一把气球, 尴尴尬尬地站在人群中。
偶尔有路人路过, 也只是看上两眼, 轻飘飘地走过,一点儿要买的意思也没有。
陆晚看着整个广场撒好难过欢声笑语的人们,脸上不禁扯出一抹苦笑。
热闹都是他们的。
陆晚站在原地往四面旁边的摊子看了半天, 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她转过头, 十分不满地给了身边正在玩手机的傅泽以一脚。
男人正打着王者,一个大小姐秀的飞起,王者峡谷四处都是他杀人的足迹。
突然被人踢了一脚,虽然力道不大吧,可也一下子把他从游戏里拉了出来。傅泽以转头看向身边的罪魁祸首,不满地怼她一句:
“动手动脚,什么毛病?”
陆晚懒得跟他掰扯, 干脆直入主题:
“你还有心思打游戏,赶紧关了,给我拉人去!”
傅泽以被她这话搞愣了,没想到她会想出这种办法, 毕竟让他拉下脸去求别人买个气球,实在不是他少爷作风。
他想也没想就给拒了:
“不去。想买的自然会买。”
说这句话的功夫,又是一波双杀。
他觉得这游戏有点没意思,准备干脆一波推了水晶,好玩会别的。
谁知道一个不留神的功夫,手机就被人抢去。
然后,就听到陆晚不屑地嗤笑一声,刻意阴阳怪气儿地挖苦:
“呦,14/1/3。”
她将他这局的战绩念出来,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傅泽以没来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干脆避过她的目光,冷声问:
“怎么?”
陆晚将手机给他丢回他手里,似乎再多一秒都懒得拿着的样子。半晌,才慵懒地开口:
“你天天打王者是能打进职业联赛还是能拿世界冠军啊?成天不务正业的。”
男人也懒得继续,正巧这时候队友已经推了对方的水晶。他干脆直接将手机收起来,顺带掏出根烟点上。
看着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他有些歉疚,却不知道怎么说,琢磨半天,最后干脆随口说了一句:
“我就随便玩玩,放松一下。”
倒算是放软了态度了。
陆晚要跟他说的,原本也不是他玩不玩游戏的事情。
毕竟,她作为一个九零后,一个当代网瘾少女,她也不是没沉浸在过王者峡谷,还是很能理解他的。
只是她要的,是他的一个态度。
是肯吃苦,肯不怕丢脸地在这儿卖气球。
虽然她知道,他生在傅家那样的家庭,如果肯好好生活,傅家人是一定不会让他沦落到这个地步的。可成也萧何败萧何,正是因为他生在傅家那样的家庭,才就是要什么苦都吃得了,如若不然,以后少不得有更多的苦,更多的磋磨。
这样想着,陆晚再开口的时候,免不了有些语重心长:
“你从前那二十多年,大约没吃过什么苦吧,我并不知道,也不会关心你以前的事情。我关心的是现在,是以后,你能不能生活得好。今天带你来卖气球,原本也不是真的要指望着卖多少气球出去,只是希望你能迈出这第一步,宠辱不惊,坦然面对生活。”
陆晚说完这些话,倏忽在心中一回味,突然觉得已经有些不认识这几天的自己了。
好像自打准备开始改变傅泽以起,她已经把脑子里能搜刮出来的心灵鸡汤全亮出来了。
她说完这些话,顿了这一顿,才继续补上一句:
“不过你既然不太愿意,那我们就回去吧,在这儿白白虚度时间,还不如回酒店里舒舒服服地躺着来得好呢。”
傅泽以见状,也滞了一滞,才开口道:
“你,那个,你别生气,我去,我去拉人。”
他一见她大约不高兴了,一时最快将拉人来买玫瑰买气球的活给揽了下来,说完之后,才开始后悔。
他哪儿做过这种事情?
陆晚看着他这副几乎将后悔写在脸上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心中暗暗感叹一句:
还是年轻,还是没遭遇过社.会.主.义.毒.打。
不过看着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她还是软了心肠,好心地跟他说:
“其实你也可以不去拉人。”
傅泽以一听,双目睁大了些,看向她,颇为期待地问:
“真的?”
陆晚点了点头,让他放心,只说:
“放心啦,不拉人也没关系的,你只要在这儿叫卖就行了。”
……
这有什么区别吗?
不过尽管傅泽以对此十分排斥,没过一会儿,嘈杂的广场上,还是有一个角落里,响起了男人清越的叫卖声——
“卖花。”
“卖气球。”
简单粗暴,毫无感情。
不过即便没有这些也没关系。因为他的声音的好听程度,和他的长相一样优越。
没过一会儿,路过的路人就有被吸引来的。
傅泽以这会儿已经开始叫卖,自然是将自己的面子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看到旁边有一对如胶似漆的小情侣经过,他融会贯通,当即开口问:
“两位,买花吗?”
陆晚站在一边,见状赶忙助攻:
“是呀,帅哥,你身边的小姐姐这么好看,不送她束花吗?”
在七夕佳节这样的日子里,大家都图个开心,能带女朋友出来的,自然大多数都不怕花上买花儿这点儿小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