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骸这个人其实特别擅长演戏,搞起潜伏来八面玲珑,好听的话一串串的把人耍的团团转,家族里很多女孩子们都说他的嘴里好像能吐出花瓣。然而在纲吉面前,他却总是像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就算收到纲吉给他做的巧克力生日蛋糕,他也会摆出一副十分嫌弃的样子说她做的真丑,然后才会把蛋糕一点不剩的吃掉。纲吉问他许了什么生日愿望,他就会扬着下巴像只骄傲的猫一样回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每次都能把人堵的彻底没话说。
纲吉其实是一个有点内向又敏感的女孩子,一开始当然对六道骸这样带刺的话刺的不轻,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小心翼翼的对待他,想离他近一点搞好关系,却又害怕他生气。只是后来时间长了,她才慢慢明白,这个有点别扭的人只是不大知道怎样示好。他这一生很少会接触到别人的善意,从有意识开始看到的就是鲜血与诡计。他表达友好的方式就像是小孩子学走路,一直在摔跤,可他真的很认真的在学习。起码一向懒得处理人情世故的六道骸会在她生日的时候专门出门给她买礼物,买来的礼物恰恰都是她曾经提过想要的。很多东西她自己说完就忘了,六道骸却会记得很清楚。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有着坚硬带刺的外壳,却也会为了身边的人试着变得温柔起来。
“往右躲!”
六道骸的声音猛地响起,纲吉下意识的按照他的指示推进火焰,只觉得一道金色的光芒从自己眼前闪过。那光芒在夜里明晃晃的闪着,好像能把人闪瞎,里面夹着锋利的刀子。纲吉摸了摸自己隐约有些发痛的脸颊,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脸被那道光划破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战斗的时候你都能发呆。”六道骸的声音有些抑郁,纲吉甚至感觉到了阴森森的鬼气:“阿尔柯巴雷诺教你的你全都忘了么?”
“这、这不是躲过去了么?”
“那是因为有我提醒,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抱歉。”纲吉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心说我总不能说我是在吐槽你结果有点分神了吧,“不会有下次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的。”六道骸近乎于喟叹的说道:“你这样要我怎么放心啊。”
“骸?”纲吉隐隐觉得男人的心情有些低落,可她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按理来说,像这样麻烦到他的事他应该会表现的十分嫌弃才对,“你怎么了?”
六道骸没有说话。
“哇哦,是你啊。”
“哦?那个挑衅我的杂种?”金发的王者踩在金色的飞行器上,举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人,他似乎十分喜欢这样高高在上的感觉, “怎么,现在要向本王下跪么?”
“你还真敢说啊。”云雀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那笑容纲吉十分熟悉,是云雀年轻时每次气到爆炸准备打人的招牌表情。说实在的她已经好几年没见过这个笑了,现在的云雀大多数都是冷淡的好像压根看不见别人的样子,毕竟在里世界里敢去挑战云雀这个魔王的人是少之又少。
黑发的男人曲起腿,腿部的肌肉紧绷着,贴身的衬衫下是微微隆起的如同豹子一样优美流畅的肌肉。只见他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剑一样势不可挡,双手所持的浮萍拐的金属色调在月光的映衬下发着冷凝的光,好像凝结了一层化不开的白霜。
“嘭”的一声,那银色的双拐竟然因为云雀巨大的力道直接打掉了Archer金色飞行器的一角。金色的方舟瞬间失去了平衡,摇摇晃晃的向下坠落。
“你这杂碎!”Archer暴怒着眯起自己猩红的眼眸,身后的涟漪绵延的宛如金色的云,瞬间将这个黑夜照亮的宛如白日。然而还没有等两大杀器正式交手,一道黑色的人影又从远处以风一般的速度袭来,直直的撞向飞行器,移动的瞬间几乎能将空间都扭曲成黑色的漩涡。
纲吉皱着眉抬眼看去,发现那是一位身披黑色铠甲的骑士。虽说是骑士却又与她之前见过的骑士王截然不同,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不祥的气息。那感觉有点像复仇者们的死气之炎。虽然强大又令人畏惧,但却没有一点“生”的感觉,好像是从地狱里带来的业火一般。
“这是?”
“Berserker,你不用理他。”六道骸冷淡的回答道:“他不是来找你的。”
好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被archer愤怒的拿宝具追杀的berserer眼睛直直的看向站在湖面上的saber,头盔下闪过一道鲜艳的红光。
“Arthur!”
他仰头吼叫着,疯狂的样子宛如陷入绝境的野兽。
“你认识我?”被喊出真名的骑士王微微皱了皱眉,“你是谁?”
失去理智的英灵当然无法回答他,他只是自顾自的、灵巧的穿过Archer投掷的宝具,如同飞翔的恶龙一样划开空气,想要将这位闻名的王者吞吃入肚,看鲜血染上她高贵的裙摆。
Berserker的力气很大,saber几乎是刚刚勉强接下他挥来的剑,整个人就禁不住倒退了好几步,银色的战靴在深蓝色的水面上擦除一串水花。还未解除诅咒的左手如同被人挑断了手筋一样疯狂作痛,让她忍不住咬着牙半闭着一只眼。
看出了saber力不从心的Lancer本来想要去帮她,却被站在一旁的切嗣拦了下来。
“你不需要帮她,Saber有EX级的宝具,她自己足以应对。”切嗣冷静的开口道:“只要你解除她左手的诅咒。”
“无需如此,Lancer。”Saber一边与Bersaka缠斗一边说:“能够与你一战是我的荣幸,我所受的伤正是你出色武技的证明。我是常胜的骑士王,就算失去了左手,我也一样可以战胜这个连理智都没有的家伙。”
“说的好听。”切嗣不以为然的点燃根烟:“你已经疲于应对了吧。”
“切嗣!不要插手我的战斗!”
与这边纠结的战况不同,云雀和Archer简直是打的快要改变了地形。紫色的火焰对撞上金色的宝具,水面上掀起几层楼高的巨浪。球针状态被锋利的宝具刺破,落下的宝具却因此偏离了轨道完全伤不了手持双拐的云雀分毫。
一直高高在上的Archer此时已经双脚落地,俊美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怒气。
“你这杂碎竟敢让本王的双脚踩到肮脏的地面上!”
“不愿意么?”云雀挑了挑眉,淡淡的说道:“那砍掉好了。”
飞在半空中的纲吉凭借超直感机械性闪躲着海怪巨大的触手,她看看左手边打架的saber,又看看右手边打架的云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明明体型大的一逼却没什么存在感的怪兽还蛮可怜的。
“骸。”
“嗯?”
“它的弱点是什么?”
“你的超直感能找到Caster在哪么?”
“可以。”
“那就很简单了。”六道骸轻描淡写的说道:“用你的火焰打穿他。”
远处的彭格列总部——
靛紫色头发的男人优雅的端起红茶杯,拇指在杯口摩挲了一会儿。异色的双眼若有所思的看向被火焰照亮的窗外,那熟悉的橘色火焰即便远隔数十里依旧散发着这世间最耀眼的色泽,像是冬日寒夜里照亮地平线的第一缕光。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那女孩在火焰中飞舞的样子,柔软的棕色发丝被风垂向脸颊,她金色的眼睛明亮的像是融化的黄金,炽热的宛如流动的岩浆。
她在黑暗中,黑暗却染不黑她。
“恭喜你。”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男人低声笑了笑,他轻轻的拿手指敲了敲桌子,意味不明的说道:“你又拯救了世界呢,我的小姑娘。”
站在沉睡女孩床边的大妖怪闻言发出一声嗤笑。
第68章 大魔王再上线
九代首领曾经和她讲过,虽然都是彭格列血裔,但因为初代首领来日本隐居的关系,大多数首领其实都是二代目的后代,长相多少都有点凛冽的味道。就连身为女性的八代首领,也因为艳丽的长相和强大的气势被人称作“西西里的毒玫瑰”。而继承了初代目血统的纲吉,长得就和初代目本人一样柔和。Primo属于长相秀气的那类男性,很难给人产生压迫感,反而有点像好看的邻家大哥哥。然而正如同长着偶像剧的脸演着鬼片的云雀一样,他本人的气势直接影响了他的外在。Primo的眼部轮廓相对于纲吉来说更为深邃,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冷冰冰又高高在上的贵族,和长着一对鹿眼,看上去特别好欺负的纲吉完全不一样。
不要说在遵循暴力美学的黑手党,就算是在普通人群中,纲吉都属于长相柔弱的那一类。眼睛总是水润又单纯,像是误入狼群的小兔子。大概是这长相太具有欺骗性,Archer和Rider不大能看的上这样比起战斗欲更让人有保护欲的女孩子,就连Saber也觉得对方不过是被一群可怕的人保护有点秘密、温柔善良的小姑娘。
所以在他们看到纲吉一个人直接用火焰把把海怪连同Caster一起烘成灰的时候,不禁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幻觉。
“啧。”云雀不满的咂了下嘴,眉毛微微蹙起,“我说了他是我的猎物。”
“特殊情况嘛。”纲吉笑着眨了眨眼睛,灿金色的瞳孔仿佛她手上点燃的那热烈的火光 ,“而且我也不能总躲在你身后啊,不然我就不配成为和你交手的人了。”
“会说话了啊,小动物。”云雀挑了挑眉,“小婴儿教的?”
“不,没有。”纲吉认真的否认道:“都是我的真心话。”
云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留丝毫情面的拆穿了她的伪装,“说谎。”
“……”纲吉十分费解,为什么她每次说谎都能被人一眼看出来?大魔王里包恩就算了,怎么就连懒得和人打交道的云雀都能毫不费力的拆穿她?明明小春曾经说她和人说话的表情很真诚,很容易就让人相信啊。
“你当我认识你多久了。”云雀掐了下纲吉的脸颊,力道不算大,但却还是在女孩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一个淡淡的红印。
——云雀学长你拿错剧本了!你明明不是校园偶像剧的!
纲吉捂住脸在内心狂呼。
“沢田小姐,你没事么?”Saber有些犹豫的问道:“你刚刚使用了那么多的魔力,身体还好么?”
按照刚刚那团能笼罩大半个海域的能量来看,这个瘦弱的女孩子应该已经很虚弱了,毕竟她不是以魔力为主的英灵,而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对于人类来说,魔力直接和生命力联系,魔力的枯竭对于人体的伤害几乎是致命的。
女首领只是笑了笑摆了摆手,习以为常的说道:“没关系啦,这不算什么。”
“……我听你的家庭教师说,你曾经在14岁的时候轰平了一个岛。”切嗣有些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是真的么?”
“里、里包恩连这个都说了?”抓不到重点的女孩有些窘迫的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我那时候不是故意的,真的是形势所迫,我没有暴力倾向的。”
长得像是兔子一样乖巧柔弱的女孩,却有着连狮子都感到可怕的破坏力。切嗣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局促不安的姑娘,又想起自己身材娇小却名满天下的从者,再次确认唯有小心提防每一个人,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那个戴礼帽的男人曾经多少提过她的战斗力,但他那时不过认为对方是在增加筹码虚张声势,现在看来,那男人说的很有可能都是真的。活在传说中的大妖怪从者、来自于异世界的最高战斗力、以及身边那些头脑聪明武力强悍的保护者,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像是小花一样的姑娘会是这次圣杯战争最大的变数,也是他最大的障碍。
“沢田纲吉。”卫宫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叫出她的名字,他必须承认这女孩所带来的威胁,“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情报的话,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你真的能够完全信任那个男人么?你应该也知道吧,他并不是那种能被你控制住的手下。那个男人甚至比我还要危险,他是一头养不熟的狼。就算现在为你做事,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他自己很可能也想通过圣杯实现什么。”
纲吉听着卫宫切嗣冷静沉着的和她分析里包恩的危险性,可事实上她比任何都知道自己的老师是一个怎样不好惹的魔王。里包恩就是那种会因为自己的心情好坏而决定怎样对待别人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云雀更加任性。大多数事情的初衷都是一时兴起,而他出色的能力却总是能让他轻而易举的在感兴趣的方面得到回报。里包恩大概真的就是属于那种被上天眷顾的人,夏马尔说他的身体构造天生就比普通人更加灵活、强壮。同时他还超乎寻常的聪明,无论是学习知识还是与人交往都能轻而易举,看过的东西立刻就能记住,这个世界好像不存在对于他来说“困难”的事。
如果不是彩虹之子的诅咒,他简直就是一个让人艳羡的人生赢家。
“其实……我没有能控制住的手下。”纲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她自己也觉得有点丢人,可这毕竟是实话,她还没那个胆子在云雀面前用“手下”这样的字眼称呼他,“而且我也没觉得他们是我的手下。”
“大家都是我很重要的人,在我遇到困恼需要帮助的时候选择来帮助我,我已经很开心了。”纲吉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一个柔软的像是一个普通小姑娘一样羞涩感激的笑容,“所以就算里包恩有自己的什么目的也没什么啦,如果他能够因此达成自己的心愿的话不也很好么?”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加入战斗大多数都是迫不得已。纲吉很小的时候的确有很多很大很厉害的愿望,比如做世界的主人这样中二的,或者被很多人喜欢这样少女心的。但长大之后就觉得,这些其实不过是童言无忌而已。小孩子不知道那么多,对世界、对未来、对人心没有丝毫敬畏,不知道得到必然要伴随着付出。这个世界不会是谁的玩具,自然不会让人都心想事成。而那些得到的,也恰恰是因为曾经的付出才显得珍贵。一个人如果想要抓住太多东西,那么结果就只会什么都抓不住。
所以她的心愿其实很小,她希望身边的人都在,希望大家都可以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