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里不一——言祁
时间:2019-10-14 08:35:43

  而后,他一天没理她。
  方疏凝没搞明白,她一个被偷拍的都没生气,他这个偷拍的反倒把她给气上了,这是什么操作?
  不过作为大度的一方,方疏凝还是选择主动和解,好友之间互相有那么一两张丑照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当晚,柏池收到了她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眼眸灵动,长发婉转,戴着复古贝雷帽,手上还拿着冰淇淋。
  然后,朝他做了一个硕大的鬼脸……
  他一周都没理她。
  方疏凝醒来时,恍然间看见柏池,忍不住就抱怨一声:“小气鬼。”
  她声音有些哑,却含着那么几分哀怨的意思,叫人听出无端的亲昵感来。
  柏池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很温柔,伸手去勾她的发尾,又将她额头上的冰袋取下来,低声笑着:“骂谁呢你?”
  方疏凝却是反应过来了,轻咳一声掩去尴尬,再开口时又是不咸不淡的语气:“你怎么在我房间?”
  柏池面上的温情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收回自己的手,眸光也冷下来:“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要去探你的呼吸了。”
  她还未来得及回复,就又听见他说:“你这些年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看来意大利的人性化教育尚有欠缺。”
  方疏凝听出了几分嘲讽,不,应该说是满满的嘲讽。
  她笑了笑,缓缓坐起身:“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没发现我这些年在外面过得越来越好了?”
  柏池冷笑一声。
  短暂的沉默后,他问:“听筠姨说,你这次是调回来了?常驻国内?”
  方疏凝皱起眉:“我妈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周清筠女士嘴巴实在是不严,对柏池比对她这个亲女儿还亲。
  柏池又是一声冷笑:“因为她一年能见到你的次数还没有Butter多,你不该反省你自己?”
  Butter是方疏凝送给柏池的成年礼,一只纯种蝴蝶犬,至今已有九岁高龄。
  那时候二人的关系还没恶化,柏池对Butter自然是珍而重之,恨不得当成亲儿子来养。但依着近些年两人关系的变化,他还没把Butter扔掉或是溺死,方疏凝觉得也实在是仁至义尽了,是以难得没有反驳他,只将碎发勾到耳后。
  柏池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道:“烧已经退了,收拾一下行李,车在楼下,半小时后出发。”
  说完便离开了她的房间。
  方疏凝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七点,窗外雨势渐弱,隐隐有转晴的预兆。
  也是时候回去了。
 
 
第03章 
  回程路上十分顺利,历经十三个小时,终于抵达长泞。
  柏池从飞机上下来,连航站楼都没出,迎面快步走来一婀娜美人。
  美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那两位空姐口中提起过的的南婷,西航众多男性工作人员心目中的女神。
  陆放吹了声口哨,问:“哥,我要不要回避?”
  柏池睨他一眼:“皮痒了?”
  说话间,南婷已经行至他面前,面容略显焦急:“这趟回来没出什么问题吧?我听说你们滞留在伊斯坦布尔时可急坏了,早知道这趟就不和她们换班了。”
  柏池脚步未停,走得步履生风,只淡声道:“小事而已。”
  陆放在一旁接茬儿:“我说婷姐,我也在飞机上呢,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啊?”
  南婷嗔道:“去,别贫!”
  话毕,她又转向柏池:“下周师兄结婚,你收到请柬了吧,有时间去吗?”
  “会去。”柏池答得干脆,“我有事先走,你帮我把报告填了。”
  后面这句话是对陆放说的。
  “你回家吗?顺路带我一程吧。”南婷急声道。
  柏池眼风都没移一下:“不回,让陆放带你,他也顺路。”
  话毕,步子迈得愈发急促,很快将众人甩远。
  陆放听得柏池那样说时,心里便“咯噔”一下,转头去看南婷不大好的脸色,堆起笑道:“走吧,婷姐。”
  南婷收回目光,讪讪一笑。
  *
  方疏凝拿到行李后,琢磨着叫辆车来接自己,周清筠女士的话她可一点没放在心上。
  在门口站了几分钟,一辆迈巴赫超跑在面前停下,她抬头,看见驾驶座上的人。
  柏池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来,只简短道:“上车。”
  人家都做到这份儿上了,方疏凝也不好矫情,自己一个人利索地将行李装进后备箱,拉开后座的门,正要坐进去,柏池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我是你的司机?”
  可不就是吗?
  他没回头,只从后视镜里看她,二人目光对上,方疏凝微顿两秒,退身关上后座门,坐到了副驾驶座。
  将将坐稳,连安全带都还没来得及系上,柏池一脚油门便冲了出去。
  她掩下不满,手肘抵在车窗上,侧头看向他,懒懒道:“急着回去投胎啊?”
  柏池睨她一眼:“安全带系上。”
  方疏凝边动作边问:“你应该不住渺岸了吧?如果不顺路,把我放在前面那个路口就行。”
  渺岸是长泞早年规划出的一处顶级别墅区,也是两家人一左一右居住了几十年的地方。
  “我最近在那边住。”柏池却道。
  “哦……”方疏凝点点头,想起什么,兴致忽来,调侃般问,“今天没人送口红?”
  不待柏池反应,她又道:“你们公司空姐约那什么的手段还挺含蓄嘛。”
  “约那什么……是什么?”柏池缓缓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方疏凝微笑着:“少装。”
  柏池收回目光,轻笑一声:“怎么,你也想跟我约?”
  方疏凝依旧笑:“不知道我是哪句话让你产生了如此错觉?”
  “从你提起这个话题开始。”
  方疏凝无奈地摊手:“好吧,国内气氛比较保守。”
  柏池自顾道:“说真的,不考虑考虑?”
  “专心开车吧你。”
  方疏凝没接茬儿,手拨了拨头发,开始低头玩手机。
  抵达渺岸,车在门口停下,方疏凝下车时问:“就不用邀请你去喝杯茶了吧?”
  柏池将领带扯松一些:“我回去换件衣服。”
  听这话头势头不对,方疏凝干笑两声,拉着行李箱快步回家。
  周清筠女士已在门口等候良久,送上热情拥抱的同时,顺便掂量了一下她身上的肉,客观道:“胖了两斤。”
  “都怪前天晚上的宵夜。”方疏凝拉着她进门,“我爸呢?”
  “你爸在大使馆扎根了,别管他,晚上再不回来有他好看的。”
  “妈,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方疏凝将包随意一扔,在沙发上横躺下,巴巴地望着母亲大人。
  周清筠女士走过去,将她压在身下的头发理出来,睨她一眼:“早准备着了,还用你亲自说?”
  “您可真是贤良淑德的典范,能当您的女儿真是小女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她面不改色地恭维着,这种事向来做得得心应手。
  “少贫嘴。”周清筠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要真这么想,怎么不早点回来陪我?”
  “您当初把我送出去不就是希望我将来事业有成吗?作为一名眼光独到的fashion woman,您应该也知道米兰的发展空间比国内大得多。”
  不得不说,周清筠女士实在是深谋远虑,方疏凝就读的是马兰戈尼的奢侈品管理专业,此专业一听就十分烧钱,幸而她也混的不错,没丢周女士的脸。
  这次调回国内,也着实是因为她想回来了。
  “什么时候去公司报道?”
  “明天吧,Marion那边催的急。”方疏凝坐起身,送上讨好笑意,“给您带了个限量款的包,和我同款哟。”
  她起身去拿行李箱,听见周清筠问:“对了,阿池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回来的吗?”
  方疏凝头也没回:“回家了呗,人没有自己的家啊?”
  周清筠却有些不满:“他爸妈刚去澳洲度假了,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个人在家多冷清,你去叫他过来吃饭,那孩子也爱吃我做的糖醋排骨。”
  其实柏公子一点也不爱吃糖醋排骨,甚至对甜腻的食物颇为抵触,那样说也只是为了有借口来某人家蹭饭而已。
  方疏凝不置可否:“他开了那么久的飞机回来肯定累了,别去打扰人家休息。”
  “你现在怎么回事啊,小时候不是好得穿一条裤子吗?”
  “妈,你别搞错我性别啊,有这样形容女儿家的吗?”
  “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
  话未说完,门铃声响。
  “去开门。”太后娘娘下令。
  柏池已经换下了制服,穿着简单的浅色衬衫和黑色长裤,一派舒朗清隽。
  这小子就是披块麻布也难掩风姿。
  他像是没看见方疏凝,绕过她就往里走。
  “筠姨,我这趟飞米兰给你带了些东西。”
  周清筠女士见来人是他本就十分欢喜,眼下更是热情得不行,埋怨他乱花钱的同时也暗着夸他懂事,顺带瞟了一眼门口的方疏凝。
  方小姐默默咽下一口老血,这么快就把她的限量包包忘了?
  “阿池,筠姨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你留下来吃晚饭,我去叫阿姨再多做几个菜。”
  “筠姨,别麻烦了,我坐会儿就走。”
  “说什么呢,你要是不留下来就是不给筠姨面子。”
  柏池笑:“谁都知道您在我这儿的面子最大。”
  这话将周清筠女士哄得又是一阵母爱泛滥,二人气氛融洽得仿若一对母子,将正牌千金方疏凝遗忘得彻底。
  她面带讽笑地看着,拉过自己的行李箱打算上楼。
  “你哪儿去呀,过来陪阿池聊聊,我去厨房看看火。”周清筠眼角余光随时注意着她的动向,连忙将她召唤过来。
  方疏凝默默翻了个白眼,笑着问:“需不需要我再拿个泼浪鼓逗他笑啊?”
  柏池一脸受伤:“筠姨,我看我还是走吧,凝凝她……”
  装!再装!
  方疏凝瞪向他,不出意外地从对方眼里观出几分挑衅。
  果然,周女士立马就批评她了,蹭蹭蹭上前几步夺过她的行李箱就往楼上走,留下话要她好好陪柏池,人在箱在,人走箱亡。
  方疏凝抱着手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皮笑肉不笑:“挺会拍马屁的啊,什么时候教我两招?”
  柏池确实有手段,知晓她唯一的软肋就是周女士,万事只要讨了她的欢心,拿捏方疏凝可就容易了。
  “教你,你打算用在谁身上?”
  周清筠一走,柏池果然露出真面目。
  方疏凝轻哼一声,不再接茬,可越想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良久,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柏池刚才叫她什么?!
  凝凝???
 
 
第04章 
  她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即便在当初二人关系最亲密时,他也是连名带姓地叫她,从没有这般深情款款过,看来这些年油腔滑调修炼得是愈发得心应手了。
  方疏凝在沙发上自顾玩手机,柏池本来也没指望她能热情招待自己,慢条斯理地回着手机上的消息,只是不过半刻钟,她突然问:“Butter是不是也在这里?”
  “在我公寓。”柏池抬眼,“待会我让人把它送过来。”
  她“哦”一声,又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住了?”
  “我回自己家还需要理由?”
  方疏凝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二人又陷入沉默的怪圈。
  周清筠女士从楼上下来,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诡异,在二人中间坐下,先开口问柏池:“这次又休息几天?你呀,也别太拼了,长时间在天上飞对身体有影响,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方疏凝听到此处,竟难得附和道:“说的没错啊,年纪轻轻的身体垮了就不好了。”
  “谢谢筠姨关心,我会注意的。”
  柏池淡淡笑着,不动声色地望向她,方疏凝忽生不好的预感,一股凉意悄然爬上背脊。
  果然,他接下来道:“你头还痛吗?不痛了也记得吃药巩固一下,别又复发了。”
  她脸色瞬间僵硬,面上玩味的神色也收得干干净净,周清筠女士对于这个话题十分敏感,当即便正色道:“你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吃药?吃的什么药?不行我得让人把你以前的中药给你熬上,幸亏我一直都和张医生保持着联系……”
  她说着,已经起身去吩咐家里的佣人。
  方疏凝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恨恨地看向罪魁祸首,她怎么忘了,此人一向是有仇必报,乐衷于告状,且十分会对症下药,深知周清筠女士是治她的制胜法宝。
  她不是没有领教过。
  记不清是初二还是初三那一年,周五放学那天,二人原本约好了一起去海洋馆,可姜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拉着她要去高中部守株待兔一个听说是从英国转来的大帅哥,在彼时的方疏凝心目中,姜荟的分量是要比柏池重的,遂在纠结几许后果断选择了后者。
  “柏池,我们明天再去吧,海洋馆周六更热闹。”
  她站在班级门口,态度真诚无比地向他提出建议,完全忘了自己前天还在抱怨海洋馆周六人满为患,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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