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科技树谈恋爱[三国](穿越)——冰糖松鼠
时间:2019-10-14 08:51:15

  “阿姊……”
  丁氏扫了一眼,就让三个小的都闭上了嘴巴。然后,她才不慌不忙地换了身衣服往主屋去。
  还没进屋,就看见奴仆都战战兢兢地在廊下等着,连洛迟都跪坐在外面。
  “我可以进去吗?”丁氏还记得这个曹生身边的大管事,于是挑眉问她。
  洛迟微微低头:“夫人说笑了,夫人请。”
  丁氏就将婢女都留在外头,自己进去了。屋里就曹操、曹生两个,对坐着不说话。
  “呦,这是怎么了?都越活越回去了,还学小孩子怄气。”丁氏先笑了,自己搬了个小炉子煮水烹茶。水开了,“咕嘟咕嘟”的声响伴随着茶香飘散开了,把屋里的气氛缓和了。
  “阿姊。”阿生开口,“不是怄气,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再大的事,一家人慢慢谈,也就谈出办法了。”丁氏先给舀了一碗茶汤给阿生,才往壶中加葱姜肉桂,等再次煮开,熄火,给自己和曹操一人一碗。
  曹操摸摸鼻子,接了茶碗,有些艰难地说:“我们在说刘氏的死,阿生认为是我的过错。”
  丁氏手顿了一下,就听见曹生说道:“接连产子伤了根基,连带着阿铄都先天不足,难道不该怪阿兄让人怀孕?”
  这说法太过新鲜,饶是丁氏都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说刘氏,阿姊的身体也不好……这么多次。不管是一个接一个生,还是一个接一个流产,都伤身体。我自己没成家所以之前也没想到,你们……会不会避孕?!”
  “你听听她。”曹操叫屈,“感情这都是我的错。”
  “是阿兄身体太好了。不做点措施内宅的女人都要被你害死。”精子活力高也没高成这样的。
  “我活了这么大,守孝养生禁房事是有的,但从没听说避孕的。”曹操从坐垫里拆了根稻草出来折来折去,“如今疫病横行时局混乱,幼儿养活不易。万一阿铄没活下来,我就只有阿昂一根独苗了。”
  “远的不说,二舅只有两个女儿,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生得多有什么用,养得好才是本事。”阿生也从屁股底下拆了根稻草开始折。
  “行了行了。”丁氏开口打断他们,“你阿兄的脾气,是不会在这上头委屈自己的。等刘氏过了周年,就再纳个妾来,多大点事。”
  阿生重重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不说话。丁氏都习惯性流产了,不慢慢调养是好不了的。眼下的解决方法不过两条,要么纳妾,要么避孕。总不能让她哥去逛女闾或玩小婢女吧。
  知道曹操的女人多,但事情到了眼前了她还是看不惯。哪怕,在世人眼里青年曹操才一妻一妾已经很洁身自好了。
  “我所忧虑的不过两点。第一,后宅女人多了,争斗起来伤子嗣拖后腿。第二,孩子们不是一母所出,以后争起家产来你死我活。我每每想起幼年时的经历,想起母亲,就觉得妾室真是家宅不宁的根源。”阿生将稻草勉强盘成一朵花的样子,但一扔到桌案上,就又散开了,怎么看怎么丑。
  曹操把一个草编的蛐蛐扔进阿生怀里,拿起桌案上看不出花朵原型的一团稻草开始拆。“你当我傻?我所有孩子都给成姬带。妾室想把持我的孩子,做梦!”
  阿生叹气:“阿姊又欠了你什么?要养别人的孩子。”
  “不是别人的孩子,是郎君的孩子。我若是自己能生……也就……二郎,你门下妇医最精。你给我一句实话,我还能有生育吗?”没有风,但声波仿佛能够在碧绿的茶汤上吹起涟漪,也在阿生的心里吹起涟漪。
  她没有说话。
  丁氏苦笑:“我都快三十了,妇医叫我调养,但我……”
  “年纪倒不是问题。只要身体强健,四十产子的妇人也有。只是……”
  “只是什么?”曹操和丁氏异口同声问,都急切。
  阿生握着草编蛐蛐,目光偏开不敢看哥哥和嫂嫂。“我听妇医说阿姊之前多次无故流产……”
  虽然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但丁氏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我们单独居住,后宅也单纯,饮食也注意,还有多位妇医坐镇,我实在是想不出原因。二郎若是知道,也给我个痛快。”
  安静最是磨人。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阿生慢慢开口,“《左传》说:男女同姓,其生不蕃。其实表亲也是有同样的风险的。阿兄和阿姊血缘太近,孩子天生不足,才会死于胎中。”
  丁氏“呜”的一声就哭了,曹操连忙过去把她揽在怀里。“阿生,你这么说,有依据吗?”
  “前几年,雒阳出了两例畸形死婴,都是近亲婚姻的后代。大数据的统计,米芽带着人正在做。统计的是各妇医堂收集到的先兆流产的案例,我心里也挂念这件事,所以……总之结果出来了再看。”
  丁氏慢慢停了哭泣,恢复成平日里稳重的模样:“二郎真是狠心,但好在我还有阿昂。”
  阿生抽出一根稻草给曹操。“只是我的猜测。但哪怕真是这样,凡事总有个万一,也不是一点生产的希望都没有。我本意不是要惹阿姊伤心。阿姊,子嗣不昌总有原因,或是时运不济,或是时候不到,或是环境,或是体质,但绝对和人的品德无关,和祖先的厌恶无关,和神明的惩罚无关,所以你不必自苦。我就想和你说这个。”
  丁氏闭了闭眼,嘴角露出一丝笑,眉宇间又有了当初飞扬的小跋扈:“我知道了。任谁来,也不能让我受委屈。”
  曹操大感不妙:“成姬。”
  丁氏抬起下巴坐正了:“从祖父那里算起,曹家如今已经三代为官,是时候该定下后宅的规矩了。”她这个时候更像是姐姐,而不是,妻子。
  青年双胞胎互相望了眼:“阿姊请说。”
  “大郎二郎都是吃过家宅不宁的苦楚的。那便这样:不纳奴婢,后宅连同正妻在内不得超过三人。如何?”
  阿生点点头:“既然不纳奴婢,那凡是及笄的婢女,都要婚配出去。没有了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指望,后宅确实能够太平不少。至于最多三人——”阿生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哥哥,“阿兄觉得呢?”
  谁说古代女子面上贤惠背后堕胎了?东汉的妹子彪悍得很,敢正面刚。
  被妻子和妹妹的同时注视着,曹操板着脸点点头:“就这样。我再加一条,所有孩子周岁断奶,然后交由正妻抚养。”
  阿生笑着起身:“快夏季了,我去厨房给阿兄弄些清热降火的饭食。”
  各种意义上的清汤寡水?曹操真的快哭了:“你到底是我的手足,还是成姬的手足。”有你这么坑兄弟的吗?
  阿生本来都快到门口了,闻言又折了回来,拿走了桌案上的两只草编蛐蛐。
  曹操闷闷不乐了两天,直到入城拜访父亲回来,才又跟阿生说起妾室的话题:“父亲这个年纪了,还宠着张氏和曹德,祖产都让曹德打理。他们像一家人似的,倒是让母亲难做。”
  阿生冷哼一声:“张氏未必就好过了。上有嫡妻磋磨,下有鲜嫩的小姑娘争宠。跟三妻四妾的男人谈真爱,都是笑话。”
  曹操摸摸鼻子,退下不说话了。这么多年了,他其实心里门清,阿生是个女郎,立场天然跟他不一样。
  总之,事情的结果是,虽说可以纳妾,虽说丁氏带着三个孩子送棺椁回谯县了,但曹操一直都没有动静。一来,为张奂服的一年孝期没过。二来,MD,只剩两个名额,他一定要挑精品。
  期间,朝廷又征召了曹操一次,被他以给恩师守孝的名义推拒了。于是曹生开始邀请哥哥北上幽州。
  “少年骑不能养在中原,北方才是他们的战场。且太平道越发势大,流民人口都被他们裹挟走了,我想要开荒都只有孤儿可用,不从扶余、鲜卑、乌桓那里抢些奴隶过来,要怎么办?第三,就是矿产和药材。”
  南岛和琉岛都稳定了,她想往北方试试水。
  大连旅顺口和威海隔海相望,是最好的试水点。中原混乱,必然有人北逃幽州,在港口截获人口,就是阿生能够打的算盘。至于什么高句丽、扶余、鲜卑、三韩能不能打?她没打过仗,所以不知道,得让曹操看了再说。
  曹操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刚刚从凉州折返,就又要去幽州苦寒之地?还是先让成姬和孩子们过几天繁华日子吧。”
  “中原瘟疫横行,未必就对孩子好。”
  曹操喝了一口槐花茶:“我再想想。”
  这一想,就等到了雒阳的新一轮动荡:四月日食,太尉段颎自陈有罪。
  天灾起,三公换。这本来是一个场面上的操作,但因为有心人搞事事态一再扩大。
  作者有话要说:  先是丁夫人,后是卞夫人,历史上曹操就有把所有孩子甩给正妻的倾向。
 
 
第90章 暗夜里
  如果说如今的雒阳风起云涌,那眼前这座阴暗漆黑又不乏历史威仪的雒阳诏狱,就是风暴的核心。
  顺着挂在墙上毕剥作响的火把向前,路过毫无生气的普通牢房,脚踩在铺了稻草却依旧潮湿的地面上,越往深处走,越能够感受到被深渊吞噬的恶意。
  惨叫声,越来越清晰。
  被绑在条状凳上一根一根砸掉手指的是曾经的大宦官王甫,一手炮制了宋皇后巫蛊冤案将曹操赶出京师的罪魁祸首。他比曹嵩还要年轻一些,五十岁正是政治黄金年龄,但关进来没几天,头发就全白了,整个人都扭曲了形状:除了满是淤青的躯干,膝盖骨也被挖掉,两条小腿诡异地外翻。
  王甫的两个养子被关在木笼子里,披头散发,痛哭求情:“我们自知死罪,求给我们父子一个痛快吧!”
  行刑人一身红色官服,瘦骨嶙峋,在森森的刑具中如同鬼魅一般。他似乎是没有听见周围的哀嚎声,只是亢奋地提起墙角的水桶,往痛昏过去的王甫身上倒。
  一桶水,两桶水。
  王甫全身都湿透了,但没有醒,整个人已经陷入深度昏迷。
  他这才往王甫身上吐了一口唾沫,笑骂道:“老狗,你作威作福的时候,可想到有今日?”他转头去墙上取了鞭子,就往关着王萌、王吉兄弟俩的笼子里抽。他的鞭法好到诡异,能够穿过栅栏之间的空隙扫进去,鞭鞭到肉,让人无处躲藏。
  王萌见求情无果,又躲无可躲,转而怒骂:“别人说我家作威作福尚且有理,你阳球是给我们当奴仆才起家的!那些事情你也有份!如今不过是见父亲失信于陛下,才改投门庭罢了。鹰犬之辈,背主之徒,说什么大义,别惹人笑话了!”
  阳球的脸一下子就扭曲了。颧骨被火把照得透亮,眼球突出如同恶鬼一般。“宦官奸邪,人人得而诛之!”
  “哈哈。”王氏兄弟不管身上越来越密集的鞭伤,一同大笑起来。“我们在黄泉等你。”
  诅咒声让阳球失去理智,他抓着铁索将王萌从笼子里拖出来,开始拿个铁钳似的工具拔他的舌头。
  刑室里充满了沉闷的呜咽和鲜血堵住喉咙的声音。
  “阳……阳校尉,段颎自尽了。”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给这个地狱般的环境注入了一丝属于活人的情感。
  “什么?”阳球丢下宦官父子,踏步上来,一把拎起狱卒的衣领,“没有腰带没有利器,他撞了墙吗?”
  年轻的小卒挣扎几下:“我……我不知道啊。我刚刚替班,就看到……看到他倒在牢里没有气息了。”他看上去都快吓尿了说话颠三倒四:“脸都是黑的,外面还有段颎旧部喊着要收尸。”
  阳球已经出离愤怒了,一把将狱卒扔地上。“早有预谋!服毒?谁给他的毒药?今天有人来探监?我不是说了不许探监吗?你们当诏狱是儿戏?”
  没有回答声。阳球转头一看,小年轻实习生已经被王甫血糊糊的惨状吓得目瞪口呆了。“没用的东西!”他一脚踢过去,“问你话呢。”
  “上……上午,兴许有……但……但小人午时才……”
  得了,问得出什么来才有鬼。阳球转身就走,手里还提着鞭子。他要去鞭尸!阳球走得太急,没有注意到唯唯诺诺的新人狱卒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入夜了,天气分外阴冷。明明是夏季,却开始下冰雹。黄豆大小的冰粒砸下来,砸得送尸体的狱卒心惊肉跳,就怕什么时候头上来块大的。
  “要我说,把段颎的尸身给了那些军汉得了,何必要扔乱葬岗?”在前头抬脚的人抱怨道,“如今这位校尉大人,脾气也……到时候倒霉的又是我们这些小卒。”
  “嗯。”后头那人应道。
  “不过这太尉的尸体,软趴趴的,有些邪门。正常死了两个时辰的尸体,会变得硬如木石。”
  “嗯。”
  “诶,年轻人,我这可不是瞎说,我给雒阳狱埋了三十年尸体了。”
  “呵呵。”后面传来一声轻笑,“老翁是个手艺人啊,让人见猎心喜。”
  年长的狱卒一愣。冰雹已经停了,又吹起冷风,乱葬岗的腐臭味在林间飘荡,让人心里发寒。
  “麻沸散,听说过吗?人服用后无知无觉,气息微弱,即便鞭打和盐水的疼痛也无法唤醒……”
  老狱卒扔下尸体的脚就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喃喃自语:“我不听我不听。”
  但身后的年轻人却继续说道:“……如果再将面孔、嘴唇和指甲描黑,乍看之下就跟服毒死去无异。不过,破绽也很多,比如尸僵、尸斑,比如仔细检查还是能听到心跳呼吸,再比如若是阳球要取首级挖心,我们也无力阻止。”
  他走到老狱卒身边,气息幽幽地响在耳后:“将段将军的毒酒换成麻沸散,只是搏一个运气。虽然助纣为虐心胸狭窄,但曾经捍卫边疆的将军,不该死在一个变态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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