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娇也没用 ——今烛
时间:2019-10-16 07:33:03

  霍承骁眸光沉沉,揽着她坐下后拿起合同递过去,“看看。”
  徐星眠没动,“这涉及商业机密吧,我看不太好。”
  霍承骁歪头凝视她,思忖半秒说:“和你有关的事算是商业机密吗?”
  徐星眠没再犹豫,抬手翻开文件扉页,非常正规的转让合同,她在法律的选修课上学过一些,逐条分析着合同内容,到最后的金额处,她目光一顿,“无偿?!”
  随即,视线下移至双方的签名上,程烬生的字体方正,簪花小楷,看得出专门练过。世界上爱好练字的人何其多,唯独这三个字让徐星眠失神许久。
  徐斯燃写字有个小怪癖,每一横的收笔处习惯扬出一个小的弧度,被爷爷骂了许多次都不肯改,久而久之成了他独特的风格。
  不会有错的。
  徐星眠睁大眼,抓住身侧男人的手指,合同零散落了满地,“是他对不对,他就是哥哥对吗?”
  霍承骁轻颔首,俯身捡起散落的纸张,归正好塞进牛皮袋中,随后将袋子交给她。
  “这是他给你的。”霍承骁敛去脸上外露的情绪,吐字清晰念出后面的两个字眼,“嫁妆。”
  都已经二十一年代了,谁还那么老土给家里的女孩置办嫁妆。
  徐星眠捏着手中的文件袋,鼻尖忍不住酸涩起来,只有她哥哥那个小古板,完全遗传了爷爷的古板思想。
  徐星眠吸了吸鼻子,翁里翁气问:“他现在在哪,我要去找他。”
  霍承骁思及程烬生离开时的表情,他并不打算让徐星眠知道自己的存在。
  徐斯燃早就死了,死在四年前的车祸中,如今回来的程烬生手段狠辣,为了平复心中的恨意不顾一切。
  如果不让她知晓,或许哥哥会一直是那个温柔的模样。
  “他下午回伦敦,大概不会再回中国。”霍承骁沉声告知她,看着小姑娘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如果你要去的话——”
  话说一半,徐星眠伸手蹭去眼眶漫出来的湿意,话语笃定打断他:“我要去。”
  哪怕不能挽留,这次……也能好好告别。
  她只要知道,她一心惦念的哥哥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算隔着山海万里,隔着人潮激流,她也能偷偷地去看他。
  然后悄悄告诉他,哥哥呀,我真的好想你。
  霍承骁将车停在机场门前的停泊点,从置物架上拿出湿巾,靠过去给她擦了擦眼角湿漉漉的痕迹,男人的动作温柔无比,恰到好处抚平她内心皱起的小情绪。
  徐星眠屏住呼吸,几秒后长舒一口气,起伏的情绪逐渐平复。
  “私飞会有特定的登机口,来之前我拜托顾泽打好招呼,不过登机口的具体信息查不到,你别着急。”他轻声安抚她,“我陪你一起找。”
  徐星眠垂眸,不过几秒摇头:“你留在车上,我自己去找。”
  顿了下,她抬起眼皮,一双黑眼亮而澄澈,带着无所畏惧的坦然,“找不到我认了,如果找到了,我也不会拦他。”
  霍承骁抬手,指腹蹭过她的嘴角,慢慢移向唇珠,刚才她咬的太用力,唇瓣泛出血色。他的视线从女孩的唇瓣移上去,对上她清亮的眼睛,“记得告诉他,给了嫁妆就要来参加婚礼。”
  “我也不介意,把婚礼地点定在伦敦。”他收回手指,眼神温柔,“记住了吗?”
  徐星眠脸颊一热,匆匆解开安全带跑出去。顾泽在门前等她,一路畅通无阻,私飞需要申请航线,每天的航线又有固定数目,很容易查到程烬生搭乘的飞机,但登机口却不确定。
  三个航班因为上午的大雾天气延迟,导致候机区的人潮愈发拥挤。徐星眠找遍了贵宾室,也没看见那道身影。
  毫无头绪的寻找,根本不会有结果。
  徐星眠今天穿的小皮鞋格外磨脚,她蹲下调整脚后跟的创口贴,却不想迎面而来的女乘客只顾着玩手机没注意身侧,被人撞了一下,手中的咖啡泼出去,人也往一边倒。
  徐星眠躲闪不及,被咖啡浇了一身。女乘客重重倒过来,别住她的腿。
  人倒霉的时候,连系鞋带都会遇上这种事。
  徐星眠捏着湿漉漉的毛衣,面对一个劲儿道歉的女乘客也责怪不起来,接过顾泽递来的纸巾匆匆擦了擦,瘸着一条腿继续找寻登机口前是否有程烬生的身影。
  她找不到他,无数个登机口前有无数种特征相异的人,他们低声谈论,有人温柔,有人豪放,却唯独不是他。
  泼在衣服上的咖啡仿佛带着具象化的温度,将她放在火焰上慢慢炙烤。
  难耐无比,又无法逃脱。
  徐星眠突然感觉心脏一阵钝痛,疼的她不得不弯下腰缓解,她像感知到什么抬起头,越过人群捕捉到远处的身影。
  他身后跟着许多人,那些人西装革履围在周围絮絮叨叨说着什么,他皱起眉头看起来并不开心。
  他穿及膝的米色风衣,里面套着半高领的白色针织衫,还有一段脖颈露在外面。四年前的他,虽然有时会感冒,但绝不是个惧寒的人。
  徐星眠一步步靠近他,垂直身侧的手攥成拳,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秘书俯身,应该是在提醒他马上到时间,随后客客气气请回身后的那群恼人的苍蝇。
  终于,男人紧绷的唇线松开,勾出一抹极淡的笑。
  徐星眠想啊,即便过了四年,他依旧是当初的徐斯燃。哪怕命运苦不堪言,给他烙下跗骨不去的伤痕,他也能化险为夷,重新回到她身边。
  然后像小时候一般,护着她,对她说:别怕,哥哥在这。
  程烬生侧头对秘书耳语,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身影,声音霎时顿住。他嘴唇翕动,湛蓝色的眸子深邃幽暗,只一秒钟的对视,他便轻松敛起神色。
  他看着徐星眠,对秘书说:“我们该走了。”
  徐星眠读出他的口型,在他转身的后一秒,拔高音量喊:“——程先生。”
  “……”秘书的脚步停下,“先生,真的不见一面吗?”
  程烬生微抬起下颌,看了眼时间,只剩三分钟。
  何必要用短暂的时间,来弥补过往四年的遗憾,来填补未来所有的空缺。
  男人的背影决然,徐星眠忍住喉咙艰涩,压着嗓子低低叫他,“哥哥,你回头看看我啊。”
  她不敢大声喊,怕他苦心经营的身份被公之于众。他有意隐藏的所有不堪,她又何曾记在心上。
  视野被雾气填满,一切事物柔化了原本的轮廓。
  徐星眠抬手揉了揉眼眶,再睁开眼时,视野内的雾气散尽,男人长而笔直的双腿映入眼帘。她抬起头,愣愣盯着眼前的人看。
  程烬生脱下身上的风衣披在她身上,宽大的男士衣服遮住毛衣上的污渍。
  他弯唇,无可奈何抬手抚平她发顶的碎发,“星星长大了,以后不能再这样冒失了。”
  “……”
  “我要走了,这次走得不远。”他张开手臂抱住她,“你一定找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呜呜呜。
 
 
第49章 撒娇
  049.
  程烬生走后不久,徐星眠情绪恢复正常,屈指蹭去眼角的泪痕,转头又是人间小太阳般的存在。一想起这圣光将要照耀霍承骁,坐在私飞上的程先生闷闷不乐,好不容易认回的妹妹,转身就投入了别的男人的怀抱。
  说不准这一抱就是一辈子。
  程烬生决定下次再见面,一定要把霍承骁打趴下,算计谁不好算计到他妹妹头上来了。说不准从一开始留学结业回国,他就打得星星的注意。
  徐星眠回到车上,笑眼弯弯凑过去拉男朋友的手,“我们走吧。”
  霍承骁刚接到宋警官的电话,对方言简意赅说了两件事,郭令哲判刑时间以及欺辱霍汀的那群人是何身份。
  的确不是程烬生安排的,霍汀自己找的门路,以为那群官二代能帮她把郭令哲捞出来,结果一群人将她灌醉,带进包厢给轻薄了。
  宋警官作为局外人,实在为霍汀感到惋惜,好好的一姑娘先是遇人不淑后又遭遇这档子事,顺便安抚霍承骁,“霍总,您也别太伤心,好好安慰安慰霍小姐,现在的年代不同以往啊。”
  霍承骁低低嗯了句,家丑不可外扬。
  霍父平时最宝贝他闺女,公司里又没他什么事,索性住在疗养院陪霍汀。霍承骁母亲住同家疗养院,他去的次数勤,却一次也没去探望过霍母。
  半路夫妻,终归是不同路。
  徐星眠大二下学期的课业繁忙,一周只能抽出两个半天来陪男朋友,好在周末双休日不需要上课,她便周五晚收拾东西去霍承骁的公寓。
  前两周顾梨以为她回家了,直到第三周觉得不太对劲,趁徐星眠没走探下头问:“星星,你前两周是去找霍老板了吗?”
  另一个舍友去国外交换,这学期宿舍只有她们两个人。徐星眠不想瞒她,嘴角翘出一个微小的弧度,“对呀,你和陈珩发展的怎么样了?”
  前段时间的事情接二连三,顾梨和陈珩的后续她没来得及问。只记得顾梨喝醉酒强吻了陈珩,陈珩似乎对顾梨有意,奈何当局者迷。
  “没有发展,没有结果,想都不要想。”顾梨趴在床上掏了掏柜子里,从里面拎出两个小盒子,冲徐星眠勾了勾手指,“把你的包拿过来。”
  “……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徐星眠递过去背包,本想看着好友搞什么花样,搁在桌上的手机铃声乍响,她走过去看了眼,自从家庭关系转缓后徐母的电话来得勤,内容多是嘘寒问暖,知道她和霍承骁恋爱,谈论的话题就往他们的感情方面试探。
  徐星眠眼帘垂落,装作没看见,又把手机放回桌上。
  顾梨递回去包,“走吧走吧,不用想我。”
  霍承骁把车停在宿舍楼下,人靠着车门垂眸看手机,路过的女生纷纷侧目,羞怯的目光不敢长久停留在他身上,压低声音与同伴窃窃私语。
  徐星眠走出大厅,就看见胆大又自信的女生上前索要她男朋友的联系方式。女生是大三的一个师姐,在学校很出名,人美心地Nice,除了外在条件优越,还有个重要原因——作为唯一一个敢与前任学生会会长正面刚的女生,深受广大师弟师妹的好评。
  霍承骁桃花眼微敛,手机的金属边框抵在虎口处,拇指顺着边框往下滑动,“抱歉,我有女朋友。”
  师姐却不尴尬,歪着头无奈笑了笑。
  霍承骁余光瞥见门口的女孩,下巴抬起,示意她过去。谁想,徐星眠视若无睹,先去不远处的垃圾桶扔了个垃圾,又慢悠悠装作回宿舍的样子。
  “听溪姐,你回学校住了?”
  “对啊,这几天学校里有个会要准备。”沈听溪莞尔,目光似若无意在霍承骁脸上兜转一圈,“你们两个还有事吧,我就不打扰了。”
  徐星眠暗叹,这种察言观色的本事不是谁都有的。目送女人高挑的身影进入宿舍大楼,她慢吞吞收回视线,捏了把男人招蜂引蝶的脸蛋,“大白天的,雄性荷尔蒙怎么那么强。”
  霍承骁半靠在车门上,俯身逼近她几寸,“小孩儿,我一口回绝了她,你不给点奖励也就算了。”
  周围聚焦来的视线越来越炙热,徐星眠不想再登上学校论坛的热门,踮起脚匆匆亲了他一下,弯腰钻进车厢。
  家里的余粮所剩无几,霍承骁把车停进超市底层的临时停泊点,拉着小姑娘的手进了超市。从熟食区逛到生鲜区,购物车中积累了一大堆食材。
  当他拿起一块培根时,徐星眠小半个身子探过去拉住他的手,“你买那么多,咱们吃不完的。”
  霍承骁走到车的另一侧,和她站在一起,手臂一用力就把她抱起稳稳放在购物车的车沿上,双臂撑在她身子两侧,眼睛与她的嘴唇在一条线上。
  要不是附近人多,她怕羞,他就吻上去了。
  思及此,霍承骁眸光沉沉,舌尖顶了顶腮帮,开口问:“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搬出宿舍?”
  徐星眠不疑有他,半抬起眼皮细细掐算时间,“大三下学期实习就可以,如果有特殊情况,随时都可以。”
  “特殊情况是指什么?”
  徐星眠:“现在的女生观念都很开放啊,刚满二十岁就有很多领证的了,我们辅导员不敢拦,毕竟有句话叫‘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
  霍承骁懒懒散散地站着,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动金属质的栏框,“这是个好办法。”
  徐星眠乍然反应过来,飘忽的目光一路向下,途径男人被西装裤包裹住的长腿,最后到皮鞋锃着光的鞋尖。翁里翁气小声说:“你要是想我搬过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霍承骁觉得现在领证不太可能,一旦领了证,双方家长都要求办婚礼。他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小姑娘,别的女孩该有的,她一定要有,而且值得拥有最好的。
  徐星眠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可以假装是我爸,签一份外宿的申请书。”
  霍承骁眯眼,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行啊,当久了男朋友,当次爸爸也不错。”
  呸,臭不要脸。
  买完东西,两人乘电梯下到底层的停车场,正赶上人潮拥挤的时候,狭小的电梯厢内挤着满满当当的客人,男女混杂在一起,男性身上流的汗掺杂着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弄得徐星眠不太舒服。
  她皱起鼻尖,靠到霍承骁那,“你帮我从小包里拿出薄荷糖来。”
  霍承骁依言,拉开拉链,手指伸进去摸索片刻,指腹抵住盒子的棱角,他没多想掏出来,视线定格在紫色盒子上的艺术字时,他怔愣住。
  ——Durex。葡萄味。最大号。
  他旁边的男人撇过来视线,用气音笑了声,好像在说:兄弟,牛逼啊。
  徐星眠催促,喉咙干涩难受,“找到了吗?”
  霍承骁手指送了力道,继续摸索,又是一个同样的盒子,他犹豫几秒掏出来。
  果然,这次是粉色的草莓味。
  手指碰到圆柱形的糖罐子,霍承骁将那两盒计生用品往包的最深处塞了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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