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一笑百媚生——谨鸢
时间:2019-10-16 07:37:19

  **
  秦氏被长子关了起来,日日摔砸东西,砸完闹累了,便再躺下歇会。睁眼就继续谩骂和摔砸,她身边的丫鬟都苦不堪言,都觉得她是疯了。
  许鹤宁来到的时候,秦氏耍泼的声音正好穿过院墙传到耳中,陈鱼听闻那些骂得不堪入耳的话,气得直接去踹开房门。
  “泼妇,再胡言,撕了你的嘴!”
  陈鱼一把踹了在脚边的椅子,直直就砸到了秦氏身边。
  秦氏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一转身,眼前一黑就被椅子砸得惨叫着倒地上,浑身骨头都跟散架了一样,痛苦呻吟着,爬都爬不起来。
  许鹤宁冷眼看着,慢慢走上前,在还恍惚的妇人跟前蹲下,问:“秦氏,你当年是怎么知道我母亲住处,派人行的凶?”
  他声线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清冷,让秦氏狠狠打了个激灵,瞳孔在恐惧中一点一点放大。下刻,秦氏见鬼一般尖叫,往后连连退了许多步。
  他刚才说什么,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他怎么就知道了!
  秦氏退无可退,背后紧贴着长案,因为惊恐面容都略微扭曲,整个抖成了筛子。
  “三弟!娘!”
  许尉临正好是这个时候赶过来,见母亲的惨状,本想上前,可生生被许鹤宁一手指来的长剑给制止了脚步。
  “秦氏,你当年到底怎么知道我母亲的住处,谁联系你的。”许鹤宁手握着长剑,每说一个字,剑尖就往许尉临脖子贴近一分。
  秦氏颤抖着,还在拼命摇头。
  许鹤宁轻笑一声,手微微用力,许尉临脖子上就被划出一道血痕。
  许尉临被脖子的凉意吓得一动不敢动,望向还自顾摇头的母亲说:“娘,当年究竟还有什么,你都说了吧。三弟都知道了……”
  不想,他话落,龟缩着的秦氏居然猛地朝他冲了出来,一巴掌就扇到了他面上!
  许尉临都被打懵了。
  秦氏尖锐的声音刺着他耳膜:“你个逆子!我早说过你会害死我和你弟弟的!让你不许去找他!我说过你会害死我们的!”
  边厉声怪责,边不断撕打长子。
  这一刻,许尉临眼眶忽然就酸涩难忍。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母亲还是认为他错了呢?
  他这些年为这个家奔波付出,露宿风餐,低头弯腰向求人庇佑,结果到头来得到还是他母亲的责怪。
  他是有心术不正,可他是为了什么?!
  为的还是她,不是那个不成才的弟弟!!
  许尉临心如刀绞,惨白着脸摇摇欲坠。而秦氏在此时也没了力气,跌坐在地上,绝望地大哭。
  许鹤宁已经收了长剑,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就在此时,他却见许尉临膝盖一弯,朝他跪了下来。
  “三弟,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会问清楚。她犯的错,我先给你磕头赔罪,可许家其他人……”
  “许尉临,我不是你许家人。”
  一句没有什么情绪的话,飘入许尉临耳中。
  许尉临猛然抬头,“三弟!”在喊了一声后,就又看到许鹤宁露出刚才那样带恶意的笑。
  他脑子嗡的一声,不好的预感想风浪席卷而来,让他莫名恐惧,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我不是你许家人。”许鹤宁嘴角勾着那抹笑,再度清晰地说,“我可真庆幸,我不是你们许家人。”
  话到这儿,许尉临即便不知许鹤宁查清真相的过程,也不会去怀疑许鹤宁的话了。
  他是有些愚孝,可他不是真的蠢!
  许家到许鹤宁手上是能够成为助力的,他已经退让,但许鹤宁从刚才就没有正式回应他。
  所以,这才是许鹤宁刚才不愿意理会他的真正原因吗?!
  “三弟,不……不可能的……”许尉临心里已经明白,许鹤宁说的是真话,可一时是不能接受的。
  许鹤宁不是许家人,如同许家失去同脉这个盾牌,他千算万算,结果是一场空?!
  许尉临失魂一般喃喃着,这些年来的谋划和最后一丝希望彻底崩塌。
  一边的秦氏不知何时停止了哭声,震惊不比儿子少,瞪大了双眼,下刻骤然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
  “你不是那个贱人的儿子……我烧死她了!哈哈哈!她果然就死了!许恒个王八蛋还想让我去接她回来,做梦!他们都该死!都死光了!”
  秦氏大笑着,下刻却又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嘶声裂肺。
  “你休想骗我,你就是刘盈的儿子,就是许恒那负心汉留下的孩子!你到底要想要怎么折磨我!”
  秦氏在恐惧中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许鹤宁皱眉,冷着脸往后退了一步,却在她疯言疯语中得到了想知道的事,浓眉往下一压。
  是许恒告诉秦氏他母亲的住处。
  这个消息肯定不用去推敲,必然是真的。
  不然秦氏不能如此记恨他们母子,恐怕许恒还说了什么,才会让秦氏认定他们母子是许家人,所以引导着许尉临也深信不疑。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怔愣跪在地上的许尉临突然去拾起地上一块瓷片,神色惨然朝自己脖子好不犹豫扎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许鹤宁一脚就踢飞了他手中的瓷片,压抑了许久的怒意终于爆发出来。
  他一手就提了许尉临的衣襟,将他跟小鸡仔一样提起来,重重按到门框上。
  “许尉临!你就为了许家执迷不悟?到这个时候,还愚蠢的准备用什么牺牲自己,来给你这根本不再意你的母亲去求生路?!”
  “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容忍你到现在!你真以为,许家人的身份能叫我容忍你一次一次的算计我?!”
  许鹤宁额间青筋凸起,满面狞色。
  许尉临被他按在门上,被他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发现意图,一脸死灰。
  他一败涂地,或者许鹤宁能看在他死了的份上,接手许家。即便其他人被驱逐,起码还能留下一条性命。
  可又被他搞砸了。
  许鹤宁见他死了一样,气得再一甩手,把他丢在地上。
  “许尉临,我忍你,留你和秦氏的命那么久,是不想欠你当年的情。今日,我们彻底两清了。”
  说罢,许鹤宁招呼上陈鱼,沉着脸离开。
  还没有走到门口,就遇到小跑着来的云卿卿。
  云卿卿几乎是飞奔到他身边,紧张地抓着他胳膊:“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吗?!”
  她开口就是三连问的关切,神色冷然地许鹤宁错愕,下刻眼尾上扬,露出笑把人拥进怀里。
  “我很好,我说过,不会让你再担心的。”
  云卿卿闻言,在他怀里也笑了,脸颊上是浅浅的两个酒窝。
  不管发生什么,他没事就好。
  而被丢下的许尉临,坐在地上出神,许鹤宁离开前的话,勾起了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起的旧忆。
  那年许鹤宁十七岁,他知道这个庶弟的存在后,瞒着母亲偷偷去嘉兴想见见人。不想中途遇到官兵在追捕什么人,都停船在岸边检查。
  他的小船查验过后,正准备离开,但他发现甲板比刚才多了血迹。他绕过后面,看到一个受伤的少年半昏迷地蜷缩在货箱后头遮挡身影。
  少年那张面容,八分像下人送到他手中庶弟的画像的面容。
  他不动声色,让开船走了,等船远离渡口,他再回去堆积货箱的地方。少年已经不见了。
  ……原来,许鹤宁知道当年是自己帮他逃离了追兵。
  许尉临笑了一声,一直干涩难受的双眼湿润了。
  作者有话要说:许尉临:我想要这样的弟弟。
  太子:呵——你不配。
  ——————
  前几天码字码多了,有点卡文,二更不一定能码出来,我努力努力。小可爱们早点睡吧~明天再刷新~
 
 
第80章 
  在回去的路上,许鹤宁把事情前因后过都告诉云卿卿。
  本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曲折的真相充满着耐人寻味,到最后,是一切得重新开始。
  云卿卿听闻后,久久没能回神,半晌才说了一句:“那你以后得改什么姓?”
  心情不算轻松的许鹤宁被她逗笑了。
  “许家占了我那么久的便宜,我暂时占他们一个姓,先当补偿。”
  他靠着车壁,挑着眉,说这话时多是调侃。
  云卿卿抬手打他肩头,自己也觉得问得好笑:“没听说这样的补偿。”
  他顺势就把人搂怀里,低头亲亲她鬓角:“卿卿,原本我还能理直气壮要拿许家银子养孩子的,可现在你夫君又要一穷二白了。”
  她手指点了点他胸膛,“不是咱们的,送也不要。我们家侯爷恩怨分明,心中是浩然正气,可是铜臭能比的。”
  云卿卿说得大义凛然的,让他忍住不笑出声。
  这张嘴果然是抹了蜜。
  许家的事告一段落,后续该追查的还是得追查。
  结合从许家得到的线索,许鹤宁想到远在京城的母亲。
  上回柒儿送来的消息,恐怕是真有内情。如果有,那便是他母亲已经知道什么,但选择隐瞒,不愿意让他知道。
  可不管他母亲为何隐瞒,必然都是为了他。
  既然他母亲不愿意说,那身为人子,他自然尊重母亲的意思。
  但他会自己去查明白母亲在顾忌什么,宁愿让他顶着许家人的身份,也不愿意跟他透露一个字。
  许鹤宁回去后,当即就先跟陈鱼说:“让人回嘉兴打听当年我娘住的那院子现在是在何人手上,若是易过主,就一直往前查,查到我娘在嘉兴城住的那段时间。你再让人打听,那一年许恒在嘉兴的所为,都曾和什么人来往。”
  “时间间隔得很久,不用着急,慢慢查,隐秘为主。”
  他细细吩咐,陈鱼记下后,有些不解气地说:“义兄就准备这样放过许家了吗?太便宜他们了!”
  许鹤宁闻声抬头看了眼院子上空的蓝天,“没有什么放不放过,知恩报恩,问心无愧,仅此而已。如今清了,于我来说反倒是好事。”
  “也好,等我们放出消息,许家自然也不好过!”
  陈鱼到底是狠狠给许家记上一笔。
  不想,他听到义兄笑了。
  许鹤宁:“且先不必,我们还得引蛇出洞。”
  许尉临到底是占足了他便宜,还恩情了,那剩余的利息他得收回来。
  他又不是真正的善人,不做亏本的买卖!
  要不是还有打算,今日他不会克制自己在许家就那么了事情,把动静压到最低。
  陈鱼怔愣片刻,大概明了他是什么意思了。
  引蛇出洞,那必然就是不能打草惊蛇,这里的蛇指的是那个假借许恒名字的负心汉,草是指许家。
  他们还得往下查,要是放出风声惊了蛇,估计就难查清了。
  毕竟那‘蛇’从一开始就藏头不露尾的,是个不敢用真实面目示人的孬种!
  陈鱼想明白,摩拳擦掌地跑走了,好像是已经揪出那条蛇,要去狠揍一顿的样子。
  许鹤宁好笑的看着他离开,错眼就见到跟着回来的刘福还蹲在院子角落,眼巴巴可怜地看向自己。
  他朝刘福勾了勾手指,等人过来后说:“你事情要是了了,回嘉兴去。”
  刘福没想到他轻飘飘就饶了自己,缩头缩脑道:“大当家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二当家。”
  “没有。”
  他丢下一句,径直转身进屋。
  刘灿暗查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自然没有什么好再说的。至于刘灿怎么发现的,随便刘灿爱说不说。
  许鹤宁从外头进来,云卿卿正在屋里收拾箱笼。
  西北气温早晚差别大,她把大氅都给翻出来了。
  许鹤宁脚步很轻地走到她身后,从后头揽了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头:“还用不着这个。”
  云卿卿被他吓一跳,翠芽就在跟前呢,他就这样耳鬓厮磨的,真不害臊。
  她挣扎了一下,没挣开,翠芽已经先捂嘴笑着跑出去了。
  云卿卿恼得踩他一脚,他哈哈哈笑,把人一把抱起来坐到炕上,不正经地抬手去掐掐她腰。
  “还是瘦了。我们大概在这儿一个月,得把掉的肉给养回来。”
  她被挠得直痒痒,扭着身子躲:“快住手,我要生气了。”
  “那我亲亲,夫人消气。”
  他说着就低头去堵她的嘴,就是有预谋要偷香窃玉。
  云卿卿哪里抵得过他力气,反抗不了两下,被他掐着腰直接按倒在炕上,身子和嘴都被他覆了个严严实实。
  她索性就任他亲两口,一会他难受自然就先放手了。
  很快,她却发现了他的不对。
  平时他闹归闹,多少嬉戏的成分,也不会如此激烈,让她连气都喘不过来还久久不愿意分开。
  她感觉到了他吻了的压抑。
  好不容易,她找到了换气的机会,才吸了一小口空气,就被他再缠着舌不放。
  他似乎像一条鱼,而她是包容他的一湖水,他一离开便失去安全感,只能与她抵死缠绵,仿佛是在从她这儿得安慰。
  她心中一动,想到今日的事。
  或许他内心还是不平静的,起码没有面上平静。
  云卿卿就去抱住了他的腰,闭着眼再微抬下巴,让自己与他更贴近。
  她的主动反倒让许鹤宁挺了下来,呼吸沉重低头看她。
  她依旧抬着下巴,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不听颤动着,透露出它主人此时的怯意和紧张。
  这种邀请的姿态让许鹤宁眸光一暗,呼吸再重了几分,低头去轻轻碰了碰她嫣红的唇。
  他的吻在她嘴角流连,哑声道:“娇娇,我恨了那么多年,到最后却发现自己恨错了。这滋味真的不好受,甚至觉得自己愚蠢。”
  “可能从一开始他就是在戏耍我娘,根本就不在乎我们,而我就这么傻傻恨了那么多年。还告诉自己并不在意,可不在意又何来的恨……”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