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鹤宁转身,就见到她在花坛边的身影,像一株海棠绽放这冬日,又娇又俏。他当即甩下早让他不耐烦的刘家人,快步朝她那去。
哪知一方帕子好巧不巧就飘到他脚下,身后有人还喊了声:“我的帕子……”
然而他步子都没有停顿,一脚碾了上去不说,还踢了一下,像是踢走什么讨厌的脏东西。
那块素净绣花的帕子霎时面目全非,丢帕子的刘家长房的女儿脸都白了。
云卿卿虽然站在远处,可架不住眼力好,看得真真的。
她在许鹤宁快走到自己跟前时,把手里的帕子亦故意丢到地上。
许鹤宁一愣,下刻忍不住笑了,边笑边弯腰,去拾起她的绣帕,还小心翼翼吹掉上头的灰。
“娇娇这是醋了?”他上前,一手自然地去揽了她的腰,低头在她耳畔说话。
云卿卿哼了声,紧接着手就圈到他脖子上:“对,你闻闻,一会就要醋漫侯府,把你先给淹死!”
许鹤宁可爱死了她这娇纵的样子,顺势就把人打横抱起,大笑着往前走,留下脸上表情跟开了染缸一样精彩的刘家兄妹。
走出没多远,云卿卿就扬着头看他,问道:“你故意让他们留下,是要做什么?”
才说着,觉得他身上怎么有股怪味道,在他还没来及说话前皱眉嗅了嗅。
“你上哪儿了,什么味儿?”
许鹤宁把人抱得更紧,蔫坏一笑:“出宫前皇孙尿我身上了,应该是那味儿。”
云卿卿呀一声,要挣扎已经晚了,某个使坏的家伙笑声留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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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肃远侯府正院。
云卿卿帮着许鹤宁换下软甲,想到刚才他身上那味儿,嫌弃地丢一边问:“你今儿是去东宫了,怎么又抱上皇孙了。”
“陛下有事吩咐,廖公公在忙,就让我去跑了一趟。”许鹤宁脱下软甲,看到外袍被渗透的一块,嘴角有淡淡地笑,“去到的时候,嬷嬷抱着皇孙在太子跟前,一直哭闹,然后被塞到我怀里倒是不哭了。”
“你很得小孩子喜欢。”她抬头,就见到他那种温柔的笑,眉眼似化开的浓墨,再英俊不过。
许鹤宁一扬眉,“嗯……毕竟是你夫君。”
不过两句,就开始自得,脸皮厚得叫云卿卿睨他一眼:“不过像我兄长就是从小不得孩子欢心的,挨谁家的孩子都会哇哇大哭。你快去洗洗吧……他们都还在花厅等着呢,霍二也在。”
许鹤宁还想拉着她给自己搓个背呢,她柔软的手指划过肌肤那种感觉,只是光想心都要酥半边。
然而云嘉玉在,他到底不敢造次闹她,快速去泡了个澡往花厅去。云卿卿想着留三人用晚饭,就到小厨房去做几个拿手菜。
此际的刘家兄妹已经回到落脚的小院,刘大姑娘眼角挂着泪,委委屈屈地抽泣着,等兄长一关上房门就开始哭道:“先前说这事的时候我就说不妥,这表哥是干什么出身的,能是温柔性子的人吗?如今可把我的脸都放脚下踩个稀巴烂了,我还见不见人了!”
她用帕子捂着脸,浑身都在发抖。
刘大公子脸上也不好看,眼神沉得能滴水,一边穿绿衫的刘二姑娘倒是说道:“当初你是说不妥,想叫我去,我也说不妥,可后来为何大姐姐你还是去了?不也就想博一回,看看表哥会不会见色动心,刚才在姑母那里,大姐姐也是表现得那般迫切,什么伺候姑母一辈子……大姐姐自己先把脸给丢了!”
“刘梓琳,你再说风凉话我就把你嘴给撕了!”哭着的刘大姑娘一摔帕子站了起来,“我这到底是为了谁才去丢这个脸,不也是有为了二叔吗?!”
“我父亲难道不是受大伯父牵连的吗?!”刘二姑娘不服气顶了回去,一张鹅蛋脸气得通红。
她爹娘都是软性子,被长房一直欺负着,可她却是不怕的!
“你!”
刘大姑娘自知理亏,恼羞成怒就要扑上去。
“都闭嘴!”刘大公子怒吼一声,“事情都这样了,反正先进到侯府,就好生呆着!刚才没听到他说吗?说今年应该不会再审了,我们安心就在这里过个年,总比在外头没口吃的强!”
屋里霎时安静了下去,刘二公子亦拉回自己的妹妹,两人相视一眼,没有多话,只是坐在闷闷不乐。
陆儿就匍匐在屋顶上,听到这里,嘴角一撇,一双圆圆的眼睛里都是厌恶。
敢情他们还专门商量好了算计大当家,呸,一群黑心肝的。
陆儿心中不屑和生气,趴着好半会,就听到屋里有人开门,刘家兄妹几个分开了。
其中二房的兄妹到了分得的西厢,陆儿就从屋顶直接跳到院墙,吩咐院墙后的人再继续去探听几人。
大当家说要放长线钓大鱼,所以刘家兄妹要严密监视着,就是不知道大当家要调什么鱼。
到了晚上,刘家几兄妹换了身衣服到汀澜院,许母说了要给他们洗尘。
等到他们过去的时候,发现许鹤宁夫妻都不在,唯独许母穿着半新不旧的杏色小袄,笑吟吟喊他们到圆桌坐下。
有丫鬟就从外头来,寒风随着帘子晃动侵入。
丫鬟道:“夫人的兄长在,霍家公子也在,侯爷和夫人都在前头作陪,说就不来陪老夫人用饭了。”
刘家兄妹都觉得心里一凉,像是那寒风吹进了胸腔里,在呼啸作乱。
许母已经得知儿媳妇吃醋的事,抿嘴一笑,招呼几人:“那就不用等了,我那亲家的公子不常来,今儿是凑巧了。”
“姑母客气了,我们才是那不速之客,不请自来,给姑母和表哥都添麻烦。”
刘大公子忙站起来揖礼,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
许母就坐在那里,笑着受了再让他们坐下。
汀澜院内明明同样是围坐一桌,十分热闹,可气氛总归还是拘谨的。而且都知道许母身体不好,刘家兄妹再有话想说也不敢多打扰,饭后喝过茶就告退离开。
正院花厅里却正热闹,霍二被云嘉祺灌酒灌得双眼迷离,好几回都抱着许鹤宁的腿说自己错了,今天又给添麻烦。
让许鹤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甩都甩不开。
陈鱼和刘灿也在,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一劲儿起哄从喝醉的霍二嘴里套话。
套着套着,把闵芷夕套出来不说,还套到了云卿卿身上。
“卿妹妹……你小时候就好看,就是兄长和弟弟太不讨喜了,当年云小二咬我是为什么,就是因为我说我长大了要娶你……呃……”霍二说着,打了个酒嗝,“小时候不都喜欢好看的嘛,那时也不知道娶是啥意思,就是一块儿玩的意思,结果云小二就疯了。”
“我长大了一回想,都觉得那时自己脑子被狗吃了,漂亮的女人都是毒蛇……呃……”霍二晕乎乎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在脸已经黑的许鹤宁肩膀拍了拍,“可怜我哥哥了,哥哥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别让她有机会出去祸害人。”
云卿卿:“……”谁来让他闭嘴?
几句话可是得罪了半桌子的人,刘灿和陈鱼都哈哈哈大笑,云嘉祺已经站起来把他拎开。
不想霍二一甩他胳膊,没甩开人不说,还差点把自家给摔个狗啃泥。在电光火石间,是云嘉祺下盘用力一稳,将人妥当给卸力摔进了椅子里。
云嘉祺动作十分快,许鹤宁离得近,看了个真,眉头微微皱起。
刚才那扎下盘的动作,倒是有模有样。
许鹤宁不动声色,抬手拿了茶杯,轻抿一口。
等到散宴的时候,连带着云家两兄弟都喝多了,许鹤宁叫陈鱼给送亲自回去,至于霍二,留着一晚便是。
结果云家两兄弟也不依了,非得比对着霍二要论个亲近,最后把许鹤宁闹烦了直接让人把三人丢一屋。
让三醉鬼自己论个够。
云卿卿跟他一块回屋,等到洗漱出来,见到他在喝水,凑前去也要抿两口。
哪知许鹤宁似笑非笑,低头把杯里的水抿尽,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悉数给喂到了她嘴里。
云卿卿当即咳嗽起来,一张脸都红了,满嘴是药味还有让人觉得火辣辣的酒味。
“你居然在这儿喝酒!”她用袖子遮着唇,气得拿指头点他肩膀。
许鹤宁仰头看她潋滟的杏眸,低低地笑:“这是补身子的酒,不碍事,张太医今儿下午留下来的。”
她闻言这才收了那锐利的目光,抱着他脖子,埋头在他颈窝里。
她浅浅的鼻息撩过肌肤,温暖又亲昵,让人心情无端的好。
许鹤宁就索性往后一靠,让她跟着猫儿一般依偎着自己,低声在她耳边哼她没听过的小曲儿。
原本该是放空的思绪,却是想起今儿见到太子时的点滴。
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他总感觉太子接近自己并不止是浙江的问题,也许太子也知道他的身世,只是既然知道了,还与他亲近实在就耐人寻味了。
“许鹤宁,你亲亲我……”
正是他思绪纷纷的时候,云卿卿突然喊了声。
歌声一顿,许鹤宁身子也绷得笔直,还没从她直白的要求中回神,她已经抬头芊芊手指轻点他下巴,媚妖一般朝他笑。
“娇娇。”他被她笑得心肝胆都在颤抖,银灯下的女子一个眼神就勾了他的魂!
下刻,他唇就要凑前去,结果软软的手心挡在了彼此间,他听到了云卿卿的笑声。
笑声愉悦,连肩膀都在抖动,等她在一抬头,与他对视的双眸清亮若辰星,哪里还来方才那种媚态。
她笑着,又伏低身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许鹤宁,你不就是想看我醉酒的样子吗,还故意灌我补酒……”
她装得那般像,还主动说那种话,其实是臊的。
但她就想逗弄他,看他猴急失态的样子。
许鹤宁反应过来,被她闹得好气又好笑,但心尖还是发酥的:“娇娇再说一遍,别说亲亲了,命都给你……”
“谁要你的命!”她反手要掐他,先被他抓了手,正要反抗,结果胸腔顶上一股酒气。
屋里响起一个大大的酒嗝,两人间那正好的气氛都被一个嗝声给打碎了。
许鹤宁愣了愣,云卿卿也愣住了。
在短暂的寂静中,许鹤宁先笑了出声,但很快就被酒嗝又打断了。
次日,许鹤宁眼底是一片乌青,心里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云卿卿在他这儿喝醉了,是让他背书?!
背的还是他娘的女戒女训!
他上哪会这玩意儿?!
许鹤宁头疼地往外走,刘富早在一进的院门口等着,把刘灿吩咐查的东西交给他道:“大当家,有这个,你二舅舅应该就可以出来了。”
许鹤宁接过,里头写的是刘大老爷错手杀人的详细,而且还找到证人可证明当时的刘二老爷是先被打昏迷过去的。那证人就郎中,如今跟着信都送进了京城。
他看着,嘴角往上一扬,把东西收好说:“把郎中好生照顾着。”
人证来了,但不代表他就要放他那个二舅舅,鱼还没勾出来呢。
话落,他大步往外去,结果刚到乾清宫,就被皇帝给喊了进去。
“朕已经让刑部查明,你二舅舅是无辜受牵连,晚些你去刑部大牢把人接回去吧。左右快要过年了,过个热闹年也好。”
许鹤宁嘴角一扯,险些要骂出一声狗皇帝。
这不是拆他台,给捣乱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昭帝:为了哄儿子媳妇开心,我可真是拼命啊。
廖公公:刚才侯爷冷着脸走的,好像不是很开心……
明昭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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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许鹤宁简直能被皇帝给气死,偏生有气发不得,还得憋屈地给皇帝谢恩,待一出了大殿整个人都变得跟那天空一样阴沉。
云老太爷跟着首辅来见皇帝,他一眼就先看到心情不虞的孙女婿,多看了他几眼,等议事后来到他跟前说:“陛下跟你说了吧,刑部已经查明你二舅舅是受牵连的,不日就可出牢狱。”
“晚辈知道了,可晚辈没打算去接他出来,或许还要阁老帮忙。”
他拱手,把自己的想法说来。
云老太爷闻言打量他两眼,心中一动:“你且说明缘由,合理,我定然帮。”
许鹤宁对他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压低了声道:“有人在故意搅浑水,他们能安然进京来,京里有人安排自不必说,但是拿不着证据。但能从浙江安然过来,说明那边也有人帮忙,陛下不是正为浙江找不到突破口烦恼吗?”
“这事能当一个突破口。”
自打知道自己身世后,许鹤宁觉得自己唯一能尽快摆脱皇帝的,就是清肃浙江一事。
至于怎么摆脱,他已经详细地计划好。
云老太爷闻言双眼一亮,“你怎么知道你二舅舅就跟浙江那边的人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可不得试一试才知道?”许鹤宁笑笑。
“如此,我会与陛下说。”
老人捋了捋胡子,在他带着深意的笑容中选择相信。
而且还是即刻行动,再回头求见明昭帝。
明昭帝听到他说此时不宜放刘二老爷时,神色古怪了片刻,视线看向外头许鹤宁依稀可见的身影。
“可是肃远侯跟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