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中午了,孟迹询问了二人意见,决定去看放天灯,顺便要去尝尝肉燥饭和卤肉饭。
远处一辆白色的SUV行驶过去,小何打了个方向盘拐进停车场。
他抬眸注视着后视镜里一身便衣的周劣,他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杂志。
“周先生,一会儿需要我跟随您吗?”
“不用了。”
“好,我会把这附近的景点发到您手机上,对了,今晚淡水河畔的烟花表演您一定不要错过。”
他微愣然后合上了杂志,“烟花?”
“对啊,每年都有的和春节一样热闹。”
周劣下意识的摸了摸手绳上的十字架,“我知道了。”
而这时,车已经停稳了,他打开车门,长腿一迈,整个人从低矮的后座里出来,他关上门,压低了帽沿,将手插.进裤兜里然后走出了停车场。
他看着小何给他发来的景点,看了几个都没什么意思,突然他目光停在一处,平溪区十分老街,照片里有很多放天灯的人。
他不知为何心动了,于是他让小何发来完整的路线。
周劣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这个老街以铁路为主,给人一种复古风格。
天有些灰蒙蒙的,云特别多。
在这里你可以看见很多外国人,还有很多澳门大陆来的游客。
街边挂了很多天灯,也有很多人在天灯上写着祝福语。这些天灯分为纯色和四色,每种颜色的寓意都不同的。
远处驶来辆火车,站在轨道上放天灯的人急忙跳上台阶。
等火车一过,他们又返回,立在铁路上。
周劣双手搁在围栏上,正看着轨道上一对情侣正举着膨.胀的天灯,天灯上每一面都写的满满的,全是对爱人和家人的祝福。
才下火车的三人,正巧就看见这些立在轨道上放天灯的人。
“姐,你在这等我和何蓁,我俩去买个孔明灯来放。”
“去吧。”孟迹终于可以一个人静静了。
她一看孟饶的单反还在她这,于是她拿起相机,对着眼前那一对托着天灯的情侣拍了一张。
这时,那盏天灯被气灌的差不多了,那对情侣互相笑着,对着嘴型,三、二、一。
二人松了手。
天灯缓缓上升,孟迹又抓拍了一张。
几秒的时间,天灯已经高过了情侣的头顶,孟迹举着相机,正准备拍下去时,她透过相机看见了对面围栏前站着的男人。
她放下单反。
好巧,那男人也在看她。
好像四周的行人的脚步都加快了,成了几道光影在他们周围。
他今天这身格子外衫,就像是回到几年前那个少年周劣。
那时候的他既叛逆又卑微,而那时候的孟迹既孤傲又理性,两次分别,两次成长,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
但孟迹始终没等他。
她后来想过为什么当初会放弃,曾经有个姐妹问过她一句:“你是认真的吗?不是认真的还是别祸害人家了。”
那时候的她已经二十多岁了,但是周劣他才刚成年对感情这事他并不懂,她认为周劣可以找一个比她阳光比她更开朗的人。
孟迹觉得自己放下了,但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放下。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的意识里不允许她忘。
在周劣看来,孟迹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她不是唯一可以救赎他的人,但在周劣心里她就是唯一。
就像多年以后,他又来到这里,花了两百台币买下一盏天灯,每一面都写着她的名字。
老板娘羡慕道:“您太太的名字吧?”
他没答,只是垂眸看着那名字温和道,“我很爱她。”
时间成了见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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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回淡水的时候,孟迹靠着孟饶睡着了。醒来时,天都黑了。
她们徒步走到淡水河畔,那里已经聚集了大量游客,他们站在木板搭成的台面上把过道堵的水泄不通。
游轮已经从河畔启程了。
这时孟迹的手机响了,四周太嘈杂,她给何蓁指了指电话,便挤出了人群。
来电的是徐嘉延。
“阿迹,你在哪呢?我到了。”
孟迹左右看了看,全是人头,“你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好。”
然后挂了电话。几秒钟后,一个定位发来了。
她开始去找他,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她本身体纤细,才开始还能穿出人群,但是到后面就不行了。
“嘭!嘭嘭!嘭!”
河畔边升起了一朵又一朵烟花,它们在空中绽放,蓝色和绿色杂糅着,映的半面天炫彩夺目。
孟迹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又有大批游客围了上来,孟迹被撞的差点摔倒,她弓着腰挤出去,但是下一秒猛地撞进一块坚硬的胸膛里。
她后退,左手手腕被拉住,又不知道谁挤了她一下,整个人扑进了身前人怀里。
她发誓,没有比今年更糟糕的烟花节了。
“抱歉。”她边说着边抬头,却被怔在了原地。
周劣手环住她,鸭舌帽下的他,眼中没有诧异。
烟花还在放着,那些残余闪烁的星光落的到处都是,有的跌落在河水里,有的跌落在草丛里,还有的落进了周劣的眼里。
她看痴了。
周劣微微偏头,嘴角微扬,“看什么呢?”
他的声音和四周融为一体,她听不见,但看着他的口型,竟然回答了一句:“星光。你眼里的。”
他的指腹划过她眼角的泪痣,“你就是那星光,唯一的。”
这次孟迹没能通过口型分辨,她只是觉得眼角痒痒的,往衣领里缩了缩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都在睡觉,在梦中码字和复习,一觉醒来,我文呢?我刷的题呢?感觉自己没救了∠(?」∠)_
第46章
第一轮的烟花很快就结束了,四周还是有很多人不肯离去,天空中白烟缭绕,河畔仍是热热闹闹的。
而这时,孟迹手里的手机响了。
周劣垂眸就见两个格外醒目的名字。
孟迹刚接通,谁知道被眼前的人抬手抢去放在耳边。
徐嘉延有些焦急的问:“阿迹,你在哪?”
他看了眼孟迹,然后面不改色道,“她和我在一起。”
孟迹瞪他,然后踮脚去抢手机。
周劣嘴角微扬,侧身背对她。
“你是谁?”徐嘉延警惕起来。
“放心,我就借孟迹几个小时而已。”
他说完还不等对方同意就挂了,顺便把徐嘉延拉黑了,孟迹正好在这时夺回手机,打算回拨,却听周劣悠悠开口,“你男朋友同意了。”
她冷笑着,“周劣,我信你个鬼。”
“你看你男朋友会不会和你打电话?”
孟迹又不傻,“你以为你拉黑了,我就不知道?”
周劣也不惊奇,头向身后繁华的老街偏了偏,“既然知道了那就陪我去逛逛,别忘了,我还是你们公司的贵客。”
孟迹真想一个白眼翻死他。
这逼人就范的手段简直无人能敌。
因为大部分的游客都去淡水河畔了,淡水老街上游客变得少了,但还是很多,多到前胸贴后背的那种。
白天只顾的逛街什么的,晚上老街的夜景是很美的。
周劣和孟迹并肩走着,她不说话,周劣也沉默着。
四周的人不停的挤着孟迹,孟迹本就廋,在这种情况下就特别遭罪了。
这时,她感觉有个炽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一股强烈的熟悉感通过这份炽热刺激着孟迹,她像是回到了几年前,他走哪都会牵着她。
“别走丢了。”
“嗯。”
突然一股香味窜进了孟迹的鼻子里,她嗅了嗅,是芝士烤肠的味道。
她晚饭都还没吃,一闻到这味就迫不及待的跑到卖芝士烤肠的推车前。
孟迹自从来了台北,变化是很大的,尤其是性格,在这里就像是个全新的世界,除了工作的累,平常她都是慢节奏的生活着,经常会去逛饶河夜市去吃好多好吃的。
“老板,要一串芝士烤肠。”
周劣走到她身边,眉梢一耸,有些不愉悦,“一串?”
孟迹又补充一句,“两串,老板。”
“要吃什么味的?”老板问。
孟迹正准备答,他抢先,“两份都要芥末,谢谢。”
芥末?!
几分钟后,孟迹手拿绿油油的芝士烤肠算是绝望了。
她转手给了周劣,“你自己吃。”
没想到周劣却把他手里的烤肠给了她,这根烤肠已经被刮去了芥末,“给你。”
孟迹木讷,片刻才接过。
她咬了一口,垂眸看着芝士拉的好长,然后像吃面条一样,浓郁的芝士特别的香,虽然芥末被刮去,但是还是很刺鼻,她眼睛红了一圈。
她回头看着周劣,他也正吃着,他那份芥末多,这家伙却吭都不吭一声,只见他眼睛红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第一次见他如此可怜。
孟迹“噗”的笑出声。
“你活该。”她笑骂。
他吸了下鼻子,是真的呛着了,然后准备拿袖子擦眼睛,四周的行人见了这一幕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一个大男人还哭。
二人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眶都是红的,随即都笑了起来。
之后周劣要去买点设计学的书籍,于是她陪着周劣去了诚品书店,他们上了二楼,周劣去找书了,而孟迹站在一个手工热气球前,这个热气球被一根绳子吊着,里面有两个小人,一个伏在围栏上,一个从后抱住身前的小人,她用食指戳了戳,热气球转了一个圈。
她突然想去土耳其坐一坐热气球。
但是现实处处约束着。
她四处看了看,然后走到书架前,她并不喜欢看小说,散文也不喜欢看,唯一看过的一本小说怕是只有《人间失格》了。
真的很丧。
她十分喜欢看这些书的名字,有些书名一针见血,字字都是对生活的不平与痛斥。
她一边后退一边看着这些书名,突然撞上了一个结实的后背,她转身,原来是周劣。
“过来,帮我。”
周劣拿了几本很轻的书给她,孟迹低头看了看,笑着看他,“你居然还买育儿经,哈哈哈哈,周劣,你今天是吃了药出门的吧?”
孟迹这么一说周劣不爽了,从她手里拿出那几本书,“想什么呢你,我帮张樊买的。”
“张樊都要当爸爸?”
“嗯。”
孟迹侧身环手抱胸倚着书架,看着周劣认真的在书架前挑选。
“挺好的。”
她虽嘴上说着,可目光却一直落在周劣的侧颜上,他面容没什么变化,只是皮肤变成了小麦色,头顶的灯光照在他的鸭舌帽上打下一片阴影在他鼻梁。
他只有工作的时候才戴眼镜,但是鼻梁两侧还是有了一点印记。
她最喜欢周劣认真时候的样子了。
孟迹看了很久。
周劣选完书了,侧身就看见孟迹直直的看着他,他勾了勾嘴角,然后拿书敲了敲孟迹的头。
她立马回神。
“我这么好看啊?”他俯身凑近她,眸光带着暧昧,语气里明着撩拨,“要不要找个地方干一场?”
孟迹瞪了他一眼,“我有男朋友。”
“哦对,这个障碍还没清除,不急。”
“你敢!”
他冷笑着抬手捏住孟迹的两颊,垂眸看她,语气并不友善道,“要试试看吗?”
他笑意里带着警告,“千万在我面前别护他。”
他说完就朝楼梯口走去,孟迹揉了揉头发,吞了颗药,然后跟了上去。
出了书店,二人顺着人群走着,孟迹又一句话没说。
周劣侧目注意到了她低沉的情绪。
“吃蚵仔煎吗?”
“不要。”
他又问:“真不吃吗?”
“我要吃,总行了吧?”
他笑:“那在这等我。”
“好。”
他转身挤进了另外一堆人群里。
孟迹则走到一家卖折纸头套的手工艺店前。
店前的木桌上摆着好几个折纸头套,有兔子的,有狗熊的还有狼和狐狸的。
她喜欢那个狐狸的,于是她准备趁机吓吓周劣。
她给周劣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的位置,然后刚将手机放进包里,正低头左右翻动着头套,一个低沉且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是让你等我吗,嗯?”
孟迹被温热的气息惹得一颤,她转身,就被他禁锢在胸前,她腰抵着身后的木桌,有些发酸。
“我给你发了消息的。”
“刚刚?”
“对。”
但孟迹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快。
周劣灼热且锐利的目光时刻都想要探穿她,她极其不喜欢这种眼神,为了转移他的目光,便将纸折成的狐狸头套戴在头上。
“好看吧。”孟迹透过狐狸眼睛看着外面的周劣。
他笑,“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什么?”
“狐狸精。”
孟迹又翻了个白眼。
她带着头套,侧身在木桌上找,“我给你找个头套,”她拿起一个狗熊头套,在背地里笑的奸诈,“这个狗熊适合你,来试试。”
周劣也不傻,孟迹这暗喻,他知道,于是乎他给自己挑了一个狼的头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