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槐——打瞌睡的田园猫
时间:2019-10-18 08:49:18

  而教她数学的张教授就一脸恨铁不成钢了,常常转着轮椅,抄起用来当教杆的苍蝇拍挥舞的虎虎生威,“你怎么就不能开窍一些呢,这么简单的题目,小学生水平啊!”
  花槐茫然又不能理解,“那个张爷爷,为什么非得把兔子和鸡放一个笼子里,分开放,数一下脑袋不就知道脚了吗,这么硬混在一起,计算各有几只脚,那多费事啊。”
  张教授气的直说“孺子不可教也!”然后转着轮椅气呼呼的走了,花槐也松了口气,可她的气松的太早,隔了半天,张教授又回来了,板着脸“我教过多少学生,顽石也能给雕琢成美玉,我就不信教不了你!”
  花槐心想“可我不是石头,也不是玉,我就是一块木头啊!”
  为了不让自己一个人被荼毒,花槐强迫桂花也出来学习,反正这个小鬼的鬼气已经不会伤害普通人了。
  桂花和花槐相反,她的语文不行,数学比花槐强多了,然后张教授再出题,桂花做了出来,告诉花槐,花槐就依样画葫芦,张教授老怀欣慰,觉得总算把这块顽石给点化了。
  说是高干疗养院,哪怕设备再齐全,老人们不爱使用,这些设备只能摆着落灰,现在教导花槐成了老人们最大的爱好,花槐一天要上的课拨拉一下,语文数学物理化学美术音乐还有好几门外语。有些课还是同一个教授上的。
  比如化学,老教授甚至自己掏钱买设备和做实验的器材,就为了教花槐。花槐每天都给自己来一张清醒符,要不然就怕学窜了。
  美术和化学她挺有兴趣,因为这和画符炼丹有关联。靠着浅薄的化学知识,花槐能调配出自己想要的朱砂来,这样画符就更方便了。
  除了数学和物理,花槐学什么都愿意,她在张教授的数学课上听的满眼画蚊香圈,一边张教授看不到的桂花学的津津有味,还不时透过花槐问一下自己没搞懂的数学公式。
  花槐一字不落的照搬问题,然后张教授就格外和颜悦色的回答,甚至摇着轮椅来到花槐身边手把手的演示给花槐看。
  桂花一看张教授要过来,赶紧飘到一边,给张教授腾位置。
  数学草稿打了一大串,然后张教授慈祥的问花槐“懂了吗?”
  花槐“……”我懂个屁。她微微歪了下头,斜眼看桂花,这个小鬼满脸的欣喜,一个劲点她的鬼头,“懂了懂了,张教授讲的好详细啊,我小时候上过几年学,没哪个老师像教授伯伯这么博学,这么有耐心……”
  花槐切断桂花的鬼话,对张教授斩钉截铁道“懂了!”鬼都懂了,我不懂。
  张教授刷刷的就在草稿上出了几道例题,“你来做一下。”然后就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花槐。
  花槐就跟牵线木偶一样,桂花说一步她些一步,最后桂花急了,“姐姐你这样太慢了,笔给我,我来写!”
  花槐心想,让你光天化日之下表演鬼做数学题,别把老教授吓懵过去,最后笔还是交到了桂花手里,花槐虚虚握着笔,来了一个障眼法。
  这种高规格的教学资源,就是一块朽木也能雕成摆件了,花槐严格来讲并不是朽木,就是不大会数学,一般的计算完全没问题,涉及到高等数学她才两眼一抹黑,全靠桂花给予的无条件支持,才没露陷。
  在这种繁忙的学习生活中,花槐强烈的怀念起了李越,你倒是赶紧接我出去透透气啊!
  学生还有休息天,花槐已经被几个教授给完全霸占了,你想抗议休息,教授们的理论强大到毫不可破。
  你学语文学累了,那就学一下物理当做休息了,你学数学学累了,那就改学外语,那也等于休息了,总之,你其实一直在休息,所以你到底什么地方累了?
  连外婆都十分欣慰,“哪里去找这种这么好的老师,花花啊,你可不能乱发小脾气。”
  花槐都在考虑如何制作一个傀儡出来,然后把自己解放出来。
  李越手里有了点小钱,就在嘚瑟自己的工作室,他这个人,要说好高骛远吧,没钱蹲桥底下装瞎算命都愿意,现在手里握着一笔二三十万的钱,就觉得自己的工作室得整出怎么样一副高大上的模样来。
  在他的印象里,大师么,肯定要一套环境优雅,院落分明,逼格极高的中式别墅,才能盛放的下大师这个名头。
  在这座城市里,能达到李大师要求的别墅肯定有,就是那个价格,可着他手里这点钱,就是租这种房子,几个月都租不到。李大师望房兴叹,郁闷的心情回到自己精装修小公寓里都没解开。全忘了不久前自己还窝在简陋的地下室里呢。
  既然定不下工作地点,李大师又不能迁就小写字楼,那样的话,逼格就没了,所以只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出现在朋友圈里,给自己的事业打些软性的广告。
  这一段时间李越和花槐都过得很平静,李越是真实的平静,花槐觉得自己有些水生火热,数学和物理简直能要了她半条命。
  关键是一开始的物理理论她压根就理解不了,在花槐看来,这个世界有灵魂,有妖魔鬼怪都是极为正常的,她原本就是一个槐树精。
  可现在物理告诉她,这个世界没有这种不符合物理原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就让她接受不了。
  好在教她物理的老师不是个粗暴的人,老太太十分的有耐心,听完花槐的问题,还笑着告诉她,“你认为的这种物理原理,就涉及到量子物理,你如果对量子物理感兴趣,这些基本的理论就需要先学好,打好基础才成啊。”
  接着还笑道“我也希望这个世界有灵魂存在,我还希望能再见一下我的老头子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喝了孟婆汤,过了奈河桥,把我忘光了。”
  感性的桂花在一边哭的稀里哗啦,花槐嫌弃的离她远一些。
  说实话花槐挺喜欢这里的这些老人,他们大多数豁达通透,因为本身经济不差的原因,他们也不会缩手缩脚。就是那个每天看起来谁也不放在眼里,看谁都觉得膈应的蒋老太太,也会一边嫌弃花槐的穿着,一边给她搭配衣服。
  这天晚上,花槐趁着外婆熟睡,动手招来了附近的阴差,来人十分客气,“花槐大人,请问您有什么事?”
  花槐想了下道“这里有个叫苏岩的老太太的丈夫,你帮我问问看,有没有投胎去了。如果没有投胎,还请阎王通融一下,让他入一下老人家的梦,让他们团聚一下,我来担保。”
  这种要求要是别人提,那你就别想阎王答应,阴差都不带理你的 。可谁让是花槐提的,所以阴差赶紧去办。
  些许小事,阎王都不带惊动的,判官直接就做主了,把在一边正在给婴灵们上课的老先生给请了过来,这对老夫妻好为人师真是十分相像。
  老先生听到允许他和妻子在梦里见面,激动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像他这种人哪怕死了变成鬼,也很遵守规则,他原本早就能投胎,但是身前答应过妻子,哪怕不能同年同月死,在阴间也要把你等到,所以他一次次放弃了投胎的机会,旁鬼问起来,他也只是笑而不答。
  再想念妻子,他知道人鬼殊途,也从没提过这种要求,现在被判官通知去见妻子,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腼腆的问判官,“我这打扮还成吗?”
  判官笑道“鬼无常态,你的心——也就是魂魄,魂魄是什么样子的,呈现出来的状态就是什么样子,有的人魂魄污浊,鬼样也就难看,你的魂魄清朗,你妻子看见你,就是她最想看见的模样。”
  老先生笑的极为高兴。
  判官最后道“一般你这种情况不会发生,还是你老婆教了一个好学生,她提的要求,所以送你去见一面,可别怂恿你妻子早些来找你,她还有几年阳寿呢,要不然你就背上债了,以后想投胎都不能的。”
  老先生连连点头,“我希望她高高兴兴的活着呢!”
  这对人鬼殊途的夫妻梦里见面说了些啥,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总之苏老太太第二天起床,整个人泛着粉红泡泡,如同沉浸在热恋中,还向那位高贵冷艳的蒋老太太询问淡妆应该怎么弄才好看。
  蒋老太太每天头发一丝不苟,别着一只碧玉簪子,哪怕脸蛋上的皱纹就是刷几斤粉都遮不住了,这位老太太还是能把自己倒腾的特别优雅,一看就与众不同。
  她挑剔的看了苏老太太一样,毒嘴毒舌,“你打扮了干嘛,想勾引那个老头子啊。”
  苏老太太脾气特别好,“昨天晚上梦见我家老头子啦,他说他过得挺好的,会一直等着我,希望我每天过得高高兴兴的,别急着和他团聚。”
  蒋老太太切了一声,她转头对身边的小护理道“去叫花槐过来。”
  小护理马上登登登跑了,别看这个疗养院里全是老头老太,身份说出去能吓死一堆普通人,在这里的护工和医生,还有管理人员,是万万不敢和这些老人对着干的。
  花槐过来了,蒋老太太高傲的一扬脖子,“给你苏老师化个淡妆,我在一边指挥你。”
  花槐拖过小凳子,拿过蒋老太太琳琅满目,硕大的化妆盒,开始在蒋老太太的指挥下给苏老太太化妆,花槐对自己化妆不大感兴趣,给人化妆还是挺有兴趣的,毕竟她也要画符的嘛。
  桂花对化妆是非常感兴趣的,可惜鬼化不了妆,她就蹲在一边看,然后还要啰嗦。
  花槐认真听蒋老太太指挥她怎么给苏教授先做肌底护理,如何修眉,桂花还要在一边叽叽喳喳,花槐觉得自己不能一心两用,呵斥桂花,“你给我闭嘴!”
  正要指挥花槐给苏教授上哪种粉底液的蒋老太太瞪着花槐,“你说什么?”
  花槐赶紧一缩脖子,“对不起,我不是说您。”
  苏老太太已经后悔想要化妆了,哪知道画个状这么繁琐,又不好意思拂了蒋老太太的面子,听见花槐喊闭嘴,她嘴角忍不住一翘,“小蒋,花花是说我呢。”
  蒋老太太眼一瞪,“滚,这里就我们仨,你一直没开口,不是说我是说谁啊!”
  一边站着的小护理心里十分委屈,合着在您老眼里我就不是个人呐。
  花槐低声下气,“蒋…女士,我真的不是说您。”原本想叫蒋奶奶,可惜蒋老太太异于常人,最听不得人家叫她奶奶,叫蒋小姐又显得不尊重所以花槐只能称呼了一声蒋女士。
  蒋老太太不依不饶,“那你到底在让谁闭嘴?小小年纪,敢说不敢当,还当面撒谎。”
  花槐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画圈圈的桂花,十分无奈,“我要是说我们这里有个小鬼,不停的在我耳边咕叨 ,说这腮红挑的颜色淡了,眉笔的颜色为什么不挑黑的……”
  蒋老太太眼睛又是一瞪“滚蛋!懂个屁啊,又不是新娘妆,要那么红的颜色干嘛!”
  苏老太太无奈道“小蒋!”你知道花槐脑子有时候脑子不好使,还和她一起胡闹。
  蒋老太太也反应过来了,她轻轻咳了一声,“行了,你让那小鬼滚吧,继续!”
  于是继续化妆,这下就快了,不过半个小时,苏老太太的日常妆就化完了,看起来确实挺不错,气色上佳,又不显得刻意。
  接着蒋老太太又道“头发盘一下。”
  这个就不是花槐能胜任的了,桂花在一边跃跃欲试,被花槐瞪了一眼,蒋老太太自己还在轮椅上呢,花槐不会盘发,她眼光掠过小护理,用十分嫌弃的语气道“就你吧,过来盘个发,简单的就成。”
  小护理受宠若惊,过来给苏教授盘发,桂花还在一边嘀咕,“都没我盘的好。”
  花槐推开两步,在几个人的视线之外,低声道“你会?”
  桂花很兴奋在花槐身边飘来飘去,“我和蒋奶奶学的啊,她可会打扮了,每天早上都要把给她化妆盘发的助理骂一顿,说她的手笨的像是鸡爪。不过上回我看小红做饭,那爪子可利落了。”
  花槐在一边无声的笑,“那以后你给我盘发化妆。让我看看你的手艺。”桂花飘的更起劲了。
 
 
第二十六章 
  这一段时间花槐除了被逼着念书有点郁闷, 其他都还不错。然后有一天她听到了胖厨娘在嘀咕, 说是厨房里被偷东西了, 好像是老鼠, 因为是厨房,所以不敢撒药, 只敢弄些夹子和陷阱, 最后鼠毛都没夹到一根,吃的东西还是少了。
  一开始是肉类少了,大家背后都说胖厨娘监守自盗, 贼喊捉贼。可她拿些食物回去是真,不会十分过分, 要不然这份工作她也做不长。
  现在缺的食物很多都是这些老人家属私人买过来给老人添菜的, 胖厨娘这可不敢贪污。
  比如蒋老太太,这位吃的牛肉都要什么和牛肉,龙虾一定是澳大利亚的,红酒是法国进口的。疗养院的伙食就是再好也满足不了这位的要求,所以她的食材基本全是自己定制的。
  住在疗养院的老人, 好多都有自己定制的食材, 就是苏教授,家里也会经常拿散养老母鸡和土鸡蛋过来给老人家吃。
  要是少了些普通鸡鸭鱼肉什么的,胖厨娘还不着急, 可这少起来一个澳洲龙虾,丢起来一瓶进口鱼子酱,甚至连放在上了锁的箱子里的西班牙火腿都没了, 监控完全没找到小偷是何许人也,胖厨娘都快崩溃了。
  她在厨房负责人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甚至想把心剖开给负责人看,拼命辩白,自己真的没偷过这些东西,龙虾的话,本国小龙虾不比什么澳洲龙虾好吃啊?鱼子酱我闻到了都想吐,那个什么火腿我宁愿吃鲜猪肉,您看我像是喝的来进口葡萄酒的人吗,真的不是我拿的!
  负责人也相信胖厨娘不会这么糊涂,这些食材太昂贵,丢一样报警被查到,就能归类到巨大财物损失里面,那是要吃牢饭的,可东西丢了是事实啊。
  老人们一次两次不会计较,老这么下去,谁能解释,谁能相信?蒋老太太都快气的绝食了,她的珍藏葡萄酒,自己还没喝过几次呢,没了!
  胖厨娘被停了职,哭的伤心极了,跑到蒋老太太面前,“蒋太太,我真的没拿过那些吃的啊,我承认,我这人爱贪些小便宜,可这种东西我什么时候动过?我真的冤枉啊!”
  蒋老太太也不知道该不该信她,不过胖厨娘在疗养院工作了好几年,以前真没出现过这种事,而她的手艺也不错,就这些外国食材,她也能学着料理的很好。这么挑剔的蒋老太太,也对胖厨娘煎的牛排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老人们都在议论疗养院里丢东西的事,很多老人们权当笑话议论,“这个贼,怕是几辈子没吃过好东西,眼睛也毒,只挑贵的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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