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彦廷没有隐瞒郑翩翩,道:“是治水之事儿。”
“发生水灾了?”
“没有,是每年夏季,大楚诸多地方都会出现水灾,如今已经是春季,防患于未然。”
也是,不管是大楚还是中国,地处的板块都不算好,从古到今不断有水灾、地震等等内忧情况,如今冯彦廷不仅仅是大楚的商人,还是大楚的神秘官员,拥有一颗全力为民的心,自然会关心这些事情。
她点了点头,认同冯彦廷做的事儿。
冯彦廷放开郑翩翩,与郑翩翩相对而坐,道:“听春香说,今日你请了两个大夫过来。”
郑翩翩点头。
冯彦廷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都知道了?”
郑翩翩继续点头,而后抬眸看向冯彦廷,问:“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是。”
“一直瞒着我?”
“我不是有意瞒着,本来你不请大夫,我也打算最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冯彦廷拉着郑翩翩的手,温和地说道。
“然后呢?”郑翩翩道:“告诉我了以后呢?”
“让你不要多想。”
“可是,我还是想了很多。”郑翩翩实话实说,她不是个爱乱想的事儿,遇到事儿吃一顿好的,睡一顿饱的,就没什麽解决不了的,可是这次却让她做不到以前那麽快速地洒脱。
“想了什麽?”冯彦廷问。
“想了……离开你。”
冯彦廷抓着郑翩翩的手立马一紧,郑翩翩疼的叫出声“好疼”,冯彦廷立刻松手,郑翩翩生气地问:“你要杀了我吗?”
冯彦廷俊脸紧绷着:“不是,我只是想抓紧你。”
“抓的很疼。”
“对不起。”
冯彦廷向郑翩翩道歉,看看,这是多好的一个男人啊,放到二十一世纪也是绝对的好男人,她美翩翩是修了一辈子修来了,她说道:“可是我不甘心。”
冯彦廷疑惑地看向郑翩翩。
郑翩翩道:“我不甘心就把你让给别的女人了。”
冯彦廷没有说话。
郑翩翩道:“其实我这人特别自私的,只要我好了,我就不管别人了,现在的我就是这样,我现在跟你在一起挺开心的,不管是我不能怀孕,还是别的什麽,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冯彦廷闻言笑了。
“我不会有心理负担,反正你现在还喜欢我,是不是?”
“是。”
“等你不喜欢我了,我就走。”
“不许走,一辈子都待在我身边。”
“可是我不能生孩子了,我这麽自私,肯定见不得你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出双入对也不行,眼神交流更不行了,看一眼我都能难过死了,不如走远点,随便你娶几个媳妇生几个娃,我看不见,就觉得你身心爱的都只有我一个人。”
郑翩翩十分认真地和冯彦廷说这些,也是第一次这麽认真,冯彦廷也是静静地认真地听着。
认真着认真郑翩翩就不认真了,道:“我走的时候,你多给我点银子,不愿意给也行,别拿着大楚律例约束我,扣我的家产,我告诉你,我不同意的,我必须把嫁妆、银子、地产都拿走,这样以后我才能吃好喝好。”
“不行。”冯彦廷直接拒绝。
郑翩翩眼睛红了道:“你怎麽这麽抠门,我也赚了好多银子的。”
“银子你随便拿随便花。”冯彦廷握紧郑翩翩的手,说道:“但是你不能走。”
“那你是让我看着你娶妻纳妾?”
“别乱想,我只有你一个人就够了。”
“可是我不能生孩子了。”她受二十一世纪高等教育影响,对生孩子并没有什麽执念,可是冯彦廷肯定不是这麽想的。
谁知道冯彦廷道:“没关系,没有孩子就我们两个生活。”
“???”冯老板思想这麽先前的吗?
“我曾经幻想过我们的孩子。”冯彦廷道。
“现在不幻想了?”
“现在想开了。”
“怎麽就想开了?”
“传宗接代那一套,在我这边不管用。”
“为什麽?”
冯彦廷面色凝重,语气平缓地向郑翩翩道:“假如你从几岁开始懂事,看懂一件件别人的心思,十几岁开始走南闯北,甚至经历过生死,也看到过别人的生生死死,你还会在意生命中那些不同的眼光吗?”
“不会。”郑翩翩如实回答。
“是不是就会在意生命本身?”
“是。”
“所以得知你不能怀孕时,我难过过,挣扎过,也痛苦过,后来我觉得这些并不重要。我们有孩子的话,我很开心。若是没有的话,也没什麽要紧的,爹娘需要传宗接代找启武启文就可以,我们需要孩子可以领养大楚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也是一种生命的延续。”冯彦廷温声说完。
郑翩翩听呆了。
冯彦廷问:“怎麽了?”
“二爷你是不是穿越时空过来的?”
“什麽是穿越时空?”
那就不是了,可是冯老板这思想了太先进了,转念一想,古往今来,从来都不乏思想超前的人物,可能冯彦廷也在其中吧,郑翩翩听的心裡感动、钦佩,道:“二爷,我相信你说的了。”
“嗯。”
“可是等我老了,丑了——”
“那时候我也老了,丑了。”
“你天天锻炼,就算老了丑了,可是你有那麽多银子,还是可以找着小姑娘。”男人八十都能找到十八岁的小姑娘,女人就不能。
冯彦廷笑道:“我银子不是都给你了吗?我上哪儿找去?”
“可是——”
“怎麽又可是了?你不是经常说,该变的都会变,不该变的变不了,多想无益,不如过好当下,不是吗?”
“对,你说得对。”过去的都是序章,未来的不可知,不管是谁,活着的永远只有当下,郑翩翩道:“如果你的心你的想法,一直不变,我就不走,你若改变,我就离开。”
“好。”
“不管我老成什麽样子,只要你的心变了,我都会离开。”
“好。”冯彦廷爽快答应。
“就这麽决定了。”
“就这麽决定。”
“我跟你说,我和你在一起,才不会因为没有孩子而内疚,然后觉得矮你一头。”
“不需要,我们是平等的。”
“对。”郑翩翩重重点头,却没有抬起来,也不知道是哪根神轻发起了神经病,搭到泪腺上了,她鼻子眼睛都酸的,额头向前,抵着冯彦廷的胸膛,伸手环抱住冯彦廷的细腰。
冯彦廷轻轻地揽着郑翩翩,没一会儿感觉到胸口处一片濡湿,他心头一惊,接着心像刀割一样疼痛,他伸手把郑翩翩环抱入怀裡,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有我在,我一直都在这儿呢。”
郑翩翩一直没有作声。
屋内烛光摇曳,屋外夜风微凉,春香端着些点心走入屋内,看着眼眶微红的冯彦廷,愣了下,端着点心又走了出去,坐在走廊处发呆,这时候茗荣走了过来。
“春香。”茗荣乐呵呵地问:“你在这儿干什麽?”
“关你什麽事儿。”春香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你哭了。”
“没有。”
“我看见你眼泪了,怎麽了?”茗荣关切地问:“是不是夫人骂你了?”
“不是。”
“打你了?”
“不是。”
茗荣继续猜测道:“那是——”
“不是不是不是,什麽都不是!你烦不烦啊!”春香转头就走了。
茗荣站在原地一脸懵逼,他又做错什麽说错什麽了,春香怎麽总是对他那麽凶?
他一头雾水,抬步走向屋门口,开口道:“侯爷,去静王爷那裡的马车已经备好,明日早饭之后,便可出发。”
“不去了。”裡面传来冯彦廷的声音。
“不去了?”茗荣惊讶。
“对,一会儿你送个帖子过去,说我有事儿,就不过来了。”
“诶好。”茗荣好奇地走了。
冯彦廷怀裡的郑翩翩已经抬起头,脸上不见泪痕,长长的睫毛上有些湿润,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她问:“二爷,怎麽不去静王爷那裡了?”
“本来也没有特别想去。”
“为什麽?”
“这朝野之中,人与人的交往,不仅仅是交往,牵涉太多,何况静王爷身份特殊,还是少接触为妙。”
“这个我不懂。”
“没关系,一会儿我慢慢说给你听。”
“好。”
“那我们睡觉吧。”
“嗯。”
洗漱之后,郑翩翩冯彦廷躺在床上,冯彦廷紧紧地抱着郑翩翩,和郑翩翩说大楚皇室的关系,不时类比一下,简单易懂。
说到郑翩翩犯困了,她偎着冯彦廷怀裡睡着,没一会儿冯彦廷也睡着了。
迷迷煳煳中,感觉身边像是有东西蠕动一样,冯彦廷睁开眼睛一看,看到是郑翩翩正在咬被角。
“翩翩。”冯彦廷吓了一跳。
郑翩翩睁开眼睛,迷瞪地看冯彦廷。
冯彦廷问:“翩翩,你怎麽了?”
郑翩翩委屈巴巴地道:“二爷,我饿。”
“你——”
“我做梦梦见吃的了。”
“……”所以就咬被子?冯彦廷汗了一把,问:“现在还饿吗?”
“饿,我忘了今天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东西。”
“那起来吃东西。”
“我想吃面条。”
“行,起来。”
“可是刘大厨他们都睡了。”
“没关系,我来给你做。”
“你会?”
“会,起来吧。”
“嗯。”
郑翩翩和冯彦廷一起起来,让守夜的丫鬟继续守着,他们提前灯笼,悄悄地来到了后厨,郑翩翩怀疑地问:“二爷,你真的会做饭?”
“会。”冯彦廷坚定地说道。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郑翩翩问。
“‘君子远庖厨,夫岂恶刍豢’说的是仁慈的品德,和男人做饭有关系吗?”冯彦廷反问。
“没有关系!”冯老板果然有文化,可是郑翩翩还是疑惑道:“可是,你怎麽会的?”
“你忘了,我爬雪山,过草地,什麽都干过。”
“雪山上面给你练厨艺的机会了吗?”
“就你会贫。”
郑翩翩笑,心裡想果然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冯二娃,打小就坚强独立。
冯彦廷洗了水之后,便捋起袖子,把厨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有模有样地用碗舀了两碗面粉,倒进面盆裡,开始和面,精壮有力的手臂在熟练的技术下,格外的性.感。
郑翩翩目瞪口呆,等到她回神儿的时候,冯彦廷已经和好面,将面放到盆中醒一醒,走到地锅前,教郑翩翩烧地锅。
郑翩翩道:“不用教,不用教,我会,我来烧。”
冯彦廷点头道:“好。”
一个堂堂侯夫人外加明悦县主,对着地锅开始添柴,转头一个大楚王朝堂堂一位超品侯爷,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貌赛潘安,姿态风流地在擀面条,两个堂堂的大人物大半夜地配合的十分默契。
将面条和青菜下锅,片刻之后,捞出来放在两个大碗中,莹润的白面条,绿色的青菜,看上去就极其入味,再加上水煮荷包蛋,直接可以上星级饭店叫价了。
听从郑翩翩的意见,冯彦廷又从厨房裡找到刘大厨日常准备的辣肉酱,一碗浇了两勺,让本就卖相十足的面条,又上了一个档次。
“哇,二爷,你好厉害呀!”
“来,吃吧。”
“嗯嗯。”郑翩翩四周看了看,道:“我们就在这裡吃吧。”
“行,没有桌子。”
“有的,这儿有个小桌子,放盆的。”
冯彦廷一看,果然看到灶台前有个小桌子,只是没有凳子,平时厨子他们吃饭的地方上了锁,郑翩翩只有后厨的钥匙,只好找了几块木头,两个坐在一起吃。
郑翩翩道:“这样挺好的。”
冯彦廷点点头,不知道为什麽,其实就是深夜裡的一顿饭,他心裡有种莫大的满足和喜悦,他看向郑翩翩。
郑翩挑起一根面条,道:“二爷,面条粗细差好远。”
“好像是。”
“不过好好吃。”郑翩翩嚼着道。
“真的?”
“嗯,是我这辈子吃的最好吃最好吃的。”
“比刘大厨做的还好吃?”冯彦廷问。
“当然!”郑翩翩坚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