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感情升华。
回国后许久不见,两人在酒店情难自禁、一夜缠绵,翻云覆雨。
直至天光大亮。
随后的剧本她就熟悉多了,因为她本人在国内知名度不高,亦不是娱乐圈人士。
于是,某不知名十八线无良媒体误打误撞蹲到了这条爆炸新闻,以为她是什么三十八线小花,一杆子捅到了网上。
她和傅斯珩的恋情曝光。
“……”捏着白皮书页边缘,安歌视线又落到了一旁想装透明人的魏舟身上。
这踏马是什么感人肺腑、惊天动地、三俗狗血的爱情故事???
能写出这种东西的真是个神人。
还缺爱?
他勾勾手指头、随手递张卡,立马有人能让他感受到如母亲般的关怀与呵护。
还缺爱,缺心眼差不多。
“啪”的一下合上白皮书,安歌已经重新调整好了面部表情,像是藏了把小钩子的眼睛弯起,拉长的眼尾挑开:“这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魏助理亲自操刀的?”
声音听不出丝毫异样。
被点到名的魏舟上前一步:“安小姐客气了。这剧本是请晋江文学城的大神作者花了三天三夜时间赶工出来的。这位作者以写甜文著名,文风幽默风趣中又带着点深度,目前不少影视方都想与她合作……”
魏舟还在说。
安歌又看向傅斯珩,发现这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置身事外,仿佛这缺爱又疯狂花式108式追妻的男主角不是他。
安歌当下不乐意了。
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那白皮书掂了掂,安歌唔了一声:“你缺爱?”
正在滔滔不绝的魏舟停了下来,飞速扭头看了眼自家老板,随后立正稍息站好。
周遭一时安静下来。
傅斯珩眼皮子撩了下,没接安歌的挑衅。
这剧本怎么写,他没兴趣知道。
思及目的,傅斯珩不打算再浪费时间,直切重点:“和我结婚。”
安歌掂白皮书的手一顿。
这又是什么三俗狗血的剧本?
神经病啊。
就在安歌气得要将白皮书往傅斯珩那张脸上拍的时候,傅斯珩又接了句:“安小姐,意下如何。”
“安小姐意下不如何。”
谁要跟你结婚啊?谁结婚谁是狗。
大不了被老安头训脱层皮,以后在家低调点,再收获一筐黑粉呗。
想到那些黑粉,安歌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快要烧开的茶水壶,那壶盖子已经快要顶不住里面的热气了,下一秒就要往外喷了。
喷了,第一个要烫的就是傅斯珩。
傅斯珩倒也没什么意外,连表情都没变:“这件事,的确是我的疏忽,给安小姐造成了麻烦。”
“安小姐意下不如何,我也不做强人所难之事。听闻安老先生对爱女要求颇为严格,家门规矩甚重,发生这样的事,理所应到由我解决。日后,安小姐可找个合适的时间,对安老先生说你我之间相处后性格不合,已经分手。我想安老先生会理解的。”
安歌一愣。
闹哪出?
按傅斯珩说的,这件事的确可以这样解决。男女朋友正常交往后因性格不合而分手,再正常不过,她的名声也可以保住。
但是……这话怎么听着她像个渣女?活生生抛弃了傅斯珩一样?没了利用价值再一脚踹开?
她多渣啊。
眼前这狗男人多可怜啊。
魏舟听了都觉得他们老板太有男人担当了。
男人,就该这样,具有绅士风度!
快要被热水蒸气顶开的茶水壶盖儿被人揭开,“呼啦”一下,一盆满满的冰块倒进了茶水壶里,沸腾的水迅速降下温度,壶盖重新被人盖上。
热水混着冰块,咕嘟咕嘟地煮着。
那点儿热气再也顶不出来。
只能硬生生憋着、闷着。
安歌现在就是这个感觉。
被傅斯珩摆了一道,怎么说也不是。
好人都让他当了,他出钱又出力,忙前又忙后地解决问题,安抚她的家人连日后分手都让她先提,他做被抛弃的那方,让她一个人独自美丽。
多懂事哦。
她应该谢谢他,对他感恩戴德。
憋了一会,安歌捏着白皮书,吁出了口气:“我能知道傅先生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结婚这种方式吗?”
“家庭原因。”傅斯珩回答得相当言简意赅,约等于没有回答。
安歌自我理解了一下,自动带入了她们家那个对待感情问题极其双标的老安头。
曾几何时,老安头不止一次教育过她,女孩子一定要自爱,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谈个恋爱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可以,拉灯的事不可以做。
但在他的书中,那就又是一个样儿了。
“不方便用正常交往后性格不合分手这种理由吗?”
“不方便。安小姐意然下不如何,具体原因不便告知。”
一旁当了许久隐形人的魏舟适时地插话:“安小姐可以再考虑一下,只是领个证而已。况且这本身就是一件双赢的事,安小姐可以拿更好的资源,安老先生那边也有个更完美的交代。日后安小姐有需要,如遇良人,同样可以再离……”
魏舟还在一个一个地列这婚的好处,条件说的天花乱坠,简直是天上有地下无。
日光烈了点。
安歌单手支在脸颊边,看着宛如高岭之花般的傅斯珩,一时起了调戏的心思:“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继“你缺爱?”之后的第二句雷言,惊得魏舟再次成功地闭上了嘴巴。
湖边小风阵阵,不燥不热。
日光正好。
安歌像只透着狡黠的小狐狸,她伸出了软绵绵的小爪子试探了下。
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安歌听见一声似嗤笑的声音。
很短。
不到一秒。
那个高高在上没有半点儿人情冷暖的男人终于有了点生气,不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他的看向安歌的眼睛里带着玩味。
他说:“那我可能得带八十层滤镜看你。”
第6章
男人的声音凉凉的,带着点磁性。
不大。
周遭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通,气氛有些僵硬。
湖边一丝丝的风都没有了。
“那我可能得带八十层滤镜看你。”
“那我可能得带八十层滤镜看你。”
“那我可能得带八十层滤镜看你。”
……
安歌脑子里仿佛放了个立体环绕的大音响,在不停地滴滴叭叭、循环播放这句话。
她觉得傅斯珩就是有这个本事,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消往那里一坐,眼皮子掀掀,她的火气就可以蹭蹭往上冒。
压都压不住。
魏舟恨不得拿了桌上的那本感人肺腑的感情故事夺门而出,但碍于傅斯珩是给自己发工资的老板只能生生忍下来。
修罗场面前,钱可以使人低头。
比起傅斯珩用来“赞美”下属们做并购案时常用的那句话,这句“那我可能得带八十层滤镜看你。”着实算得上温柔了。
重新对上傅斯珩的眼睛,安歌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告诉自己不气不气,气死不值得。
“和我结婚那可真是太委屈傅先生了。”说这话时,安歌恢复了平时走高定秀时的冷艳,冷艳中又透着股不屑。
一旁的魏舟满脑子都是完了,这下都不用考虑了,直接可以给他们老板宣判凉凉了。
“那倒不尽然。”傅斯珩懒懒地抬了抬下巴,视线落在安歌那张脸上,“安小姐看着还是很让人赏心悦目的。”
魏舟:“……”
安歌反应极快,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
闭上嘴巴,不说话,她可以是道靓丽的风景线。
“彼此彼此,傅先生不开口,看着也让人赏心悦目。”
魏舟在心底补了句:说的好!说的妙!说得呱呱叫!
见安歌起身要走,作为傅斯珩生活助理、负责操办日常大小事的魏舟急忙道:“安小姐,请安小姐务必再考虑考虑!”
“安小姐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有问题我们还可以再沟通沟通。”
安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安小姐,我是你的会员粉丝,你出道的第一场秀我就看了,我还有你的杂志专访……”魏舟换了个路线,改走迷妹线,道:“我可以拥有一个好友位吗?”
安歌停下了脚步。
脚下高跟鞋的防水台前端微微向下、朝着地面轻抵了会,安歌站着想了会,转身,重新走到傅斯珩前面。
两人对视了一眼。
“回家吃饭。”安歌说完,抿了下唇瓣,小小的脑袋昂起,看起来颇为傲娇。
几个字说完,安歌浑身不适,奇奇怪怪的感觉蹿遍四肢百骸。
仿佛她和傅斯珩真的只是个吵了架、闹别扭的小情侣。
现在要回去应付父母,她得撒个娇求一求他。
傅斯珩晒了会太阳,现在整个人有些懒洋洋的。黑色的衬衫贴在身上,禁欲又冷淡。
他站起身。
阳光被遮住大半。
立在傅斯珩身旁的安歌看上去意外地有些娇小。
两人并肩往外走着,完全遗忘了刚才说了一大通也不知是真话还是假话的魏舟。
路过魏舟身边时,傅斯珩留下了句:“你可以回去了。”
魏舟:“好的。”
用完了就扔。
老板开心就好。
吃了一顿“其乐融融”的饭,安歌被南娴和老安头推着出门去送傅斯珩。老两口朝安歌眨了眨眼,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一转脸,“啪”的一声,大门被合上了,合得严严实实。
安歌手里拿着支签字笔,连一张纸都没来得及找到就被推出了家门,她的脚上还踩着刚才在室内穿的拖鞋。
复古式的纯手工编织的人字拖。
薄薄的一层底。
正午,正是太阳光最盛的时候,院子外面的瓷砖被烤晒了许久,热度贴着小腿肌肤往上窜。
陪傅斯珩走在路边,安歌为了保持自己赏心悦目的一面,一句话也没说。
傅斯珩走在里面靠树荫的地方,安歌走在外面,两人之间离了快近乎一米远的距离,她小半个身子接受着日光的洗礼。
在晒和不晒之间纠结了会,安歌选择了后者。
反正傅斯珩看她都要带八十层滤镜来看,她也不介意他以后要多带层滤镜来看她。
抬脚,踩着人字拖,安歌往傅斯珩身边靠了靠。
傅斯珩身边很凉快。
浓密的树荫将两人遮盖住,细碎的阳光透过叶与叶之间的缝隙落进来,在地面投出一个又一个的光晕。
踩着这些光晕,安歌脚步轻快了不少,走起了小跳。发尾随着她的动作,踩着点一晃一晃的。
少女的甜香漾开。
离魏舟停车的地方越来越近,安歌想起还有那么个不知真假的小粉丝,打算宠粉一下。
“有纸吗?”
傅斯珩跟着停下脚步,侧目看了眼身旁的女人。
她双手背在身后,弯腰往他身前靠了靠。一字肩往下滑了稍许,深深的平直清晰的锁骨下,是漂亮的曲线。
弧度饱满。
白。
软。
傅斯珩喉间微痒,移开目光,重新落在安歌脸上。
“留个联系方式。”女人认真地说道。
“没有。”
“哦——”安歌挺翘的小鼻梁皱了皱。
这就有点儿难办了。
她出门没带手机,没办法和魏舟扫一扫。
小动作看着很柔软。
傅斯珩一直插在西裤口袋中的手动了动,从里面抽了块干净的口袋巾出来:“写上面。”
黑白花纹的口袋巾。
丝质的。
样式很普通,看上去十分低调。
如果忽视这块手帕的牌子的话,确实是哪哪都挺低调的。
安歌接过,左手捧着口袋巾,右手拿着笔,偏过头,牙齿咬在笔帽上,揭开了笔帽。怕签字笔写上面看不清,安歌先画了条波浪线试试。
还成。
挑拣着口袋巾上白色的地方,安歌写上了自己的微信号。
她写字的时候,傅斯珩垂眼看着。
她咬着笔帽,纤长的眼睫毛低垂着。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安歌笔尖顿了顿,又非常潇洒而又一气呵成地下了自己的签名。
安歌gugu。
比起那挤在白色边缘的微信号的小一号字体,签名大了不止一个字号,自带加粗效果。
还挺皮。
这让他想起了被老爷子圈养在园子里的白色鹦鹉。那鹦鹉遇到生人,歪着小脑袋,立在杆子上一边瞧着那人一边伸出小jiojio往生人边缘试探着,一边试探一边耀武扬威地叫唤着。
写完。
安歌整体看了下,还算满意,咬着笔帽,将笔帽盖上,把那价值四位数快五位数的小小的口袋巾折了又折,递给了傅斯珩。
“给你助理的。”安歌将手重新背到身后,“辛苦傅先生送一下了。”
“谢谢啊。”
傅斯珩一手拿着写着安歌联系方式和签名的纸巾,一手插在西裤口袋中,望着安歌的背影缓缓地眯了眯眼,轻嗤了声。
在不远处降下车窗、观望许久的魏舟见安歌走了,这才将车开到傅斯珩身边。
“傅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