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醒醒你是女主的!——青花燃
时间:2019-10-18 08:54:37

  魏凉瞳仁收紧,片刻之后,额心凝出冰霜印记,倾身而上,与她额触着额。
  ……
  问心劫!
  林啾已经是渡过两次问心劫的人了。
  元婴时渡过一次,不久之前又以玄门密钥闯入柳清音劫境,随她渡了一次。
  发现心劫骤降,老司机林啾不慌不忙,平复了心绪。
  她心下暗忖:冥冥之中,果然自有定数。想来,改变历史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知这一次,劫境会是什么?
  或许,是被柳清音干扰之后,没能解开的那个前世心结?
  如今回望过往,她已经觉得无所谓了。魏凉的爱早已抚平了她的创伤,那些蛆虫一般的所谓亲人,根本不值得她爱,亦不值得她恨。
  等了许久,眼前仍是一片白茫茫。
  又过了片刻,许多奇怪的痛感如潮水一般涌上来,淹没了她。
  她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是炼丹炉里面的孙猴子,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好像代替卓晋,被封印在了冰霜之中。
  还有许许多多的异样感接踵而至,电击、撕裂、切割……
  她愣了一会儿,感觉竟是还好。
  就像是……习惯了。
  彻底习惯之后,对外界的一切伤害都表现得麻木不仁。
  她尝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没有形体。除了还保留着清醒的神智,知道何谓疼痛之外,她好像已经失去了一切。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问心劫?
  她正纳闷,忽然听到两个闷闷的声音,从不远不近的地方传来——
  “这个生魂,骨头也太硬了吧!”一个女声道。
  男声应道:“是啊,生前再铁血的硬汉子,到了炼灵炉里,也不过撑上数日,必定老实屈服,甘愿被抹除神智炼化成虫。这个生魂……是我万年前抓来的吧?”
  女声道:“对,我记着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生魂,被亲人害死怨气稍重了些,不知怎就这么能撑,倒是比那些修真者坚韧得多了。”
  男声哂道:“修真有什么用,修到最后不过就是一枚不灭印痕罢了。还不如做虫呢。”
  “要不然干脆把这生魂扔了得了,让它在外面自生自灭吧。”女声听起来有些牙疼,“我都佩服它了,也佩服你,真有毅力,非得啃这块硬骨头——炼了它一万年,你也不嫌累得慌!你这是跟它杠上了啊!”
  “诶?不是,”男声惊诧道,“东面的炼灵炉,不一直是你负责的吗?怎么听你这话中之意,这个生魂成了我的事?”
  女声“哈?”了一声,“这只炉子明明在西面好不好?”
  静默片刻,男声干咳了两声:“我以为……一直是你在看着它。该不会,这万年来……就没人问过它的意愿?万一……它其实早就已经屈服了呢?”
  女声吞了口唾沫:“所以它就这么,被活活炼化了万年?”
  林啾:“……”请问两个不负责任的渎职者,你们正在谈论的这位倒霉生魂,是我吧?应该是我没错吧?
  男声有些不自然:“咳,正好今日地母要一只虫苗,我这便把它炼化了交差去。可怜见的,万年终得解脱。”
  女声叹息:“地母又被那位打回来了。本就敌不过那位,如今带着伤,更不是他的对手。这一次地母痛得特别厉害,暴躁得很,你仔细些吧。”
  男声冷哼一声:“若不是他一意孤行拒不接受地母,地母又何必分裂阴阳,承受天谴之伤?哼,如今世间之祸虽因地母而起,但又不是不能挽回——只要他与地母交合,一切便能回归正途!便是为了所谓的苍生,不也应该尽早接受地母么,他当真是自私冷酷到了极致。”
  “你疯啦!”女声惊叫,“这种话,千万不要再说第二遍,听到了没有!”
  林啾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外面这对男女口中那个自私冷酷到了极致的家伙,就是她家那个便宜夫君。
  娶个媳妇的事,还能扯上什么天下苍生,果然是很麻烦。
  “我怕什么?”男声继续冷笑,“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女声倒抽一口凉气,旋即,牙齿打仗的“嘚嘚”声传入林啾耳中。
  “吃你?”一道令人冷到了骨缝里的声音响彻密闭的空间,极低沉,仿佛带着重重回响。
  “噗通。”是躯体软在了地上的声音。
  “神、神、神……”女声吃力地想要说话,却是半天吐不出个囫囵字。
  男声倒是镇定得很,迟迟没发出半点声音。
  林啾的小心脏在怦怦乱跳。
  她很确定自己的脑海中并没有这样一段记忆,所以,她此刻正在经历的,是什么?
  片刻之后,碎冰声连续响起,她的旁边,好像炸了许多炉子。
  她又听到了那道低沉冰冷的声音,无比嫌弃地低语:“肮脏的虫子。”
  “砰!”
  林啾周身蓦地一松。
  她清晰地感觉到,困住她的东西炸裂了。
  一股寒意透骨而来,她用力睁大眼睛,却没能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眼前依旧只有一片白茫茫。
  她忽然听到他极轻、极冷地笑了一声。
  “果然,不是人人都愿与蛆虫为伍。”
  林啾感觉到一只冰冷的大手把自己抓了起来,托在掌心。
  “娶地母?省省。”他道,“这朵小莲花,倒是挺合我意,不若要她。”
  林啾如果有脸,肯定是一脸懵逼。
  所以魏凉就是这么草率、一厢情愿地和她订下了终生?
  打碎了炼灵炉,四周的声音变得清晰了许多,林啾听见那个女声颤抖着尖声说道:“不可!阴阳分离已、已是大祸,您、您还弃地母而择他人,这样要遭天谴的!”
  他的笑声低沉冰冷,冻到了骨头缝里:“你们这些蛆虫尚能苟且,我又有何惧。”
  “您言出法随,万不可轻……”
  女声戛然而止。
  “不可轻言许诺?”他的声音离林啾又近了些,带着一点莫名的笑意,“百折不挠的小莲花,你可愿,做我的妻子?若你能点头,我便护你生生世世。”
  他好像压根就忘了这朵莲花其实是个有思想有感情的大活魂。
  说罢,他自己并未在心,只低笑自语道:“我可当真是,被那只蛆虫,烦透了啊。”
  林啾感觉到,自己就像是用了障菇那样,轻轻晃了晃身体,朝着他凑去。
  “……啊。”他愣了一瞬,然后低低地叹息,“看来,我要有妻子了。”
  就在话音落下之时,一股撕裂天地的威能不知从何而来,林啾虽然不能视物,却能感觉到阵阵恐怖至极的雷电瞬间划破时间与空间,击在了他的身上。
  她被他塞进了一个极有安全感的地方。
  直觉告诉她,她藏身的地方是那枚冰霜之心,也就是他的心。
  外头的轰鸣声仿佛能将人活活震成两半,林啾窝在冰霜之心中,什么也看不见,心中只觉无比焦灼。
  轰鸣声愈烈,如海啸,如山摧,如天崩地裂。
  她从来也没有听到过他这般放肆地狂笑,她知道这是一场无比惨烈恐怖的恶战,她不知道他的对手是谁,只知道他被一次又一次击落,每被击落,他便笑得更加狂肆,掠得更高。
  ‘什么嘛?为什么娶我要被天打雷劈?’林啾感觉到自己浑身都渗出了许多咸咸酸酸的液体。
  她能感觉到他受伤了,伤得很重。她觉得他好像想与这一方天地同归于尽。
  终于,他的笑声带着喘,变得又低又弱。
  无尽的坠落开始了。
  林啾随着他一起,仿佛要坠到地老天荒。
  很久……很久……很久……
  终于落到了一个地方。
  他的笑声消失了,隔上极长一段时间,才能感觉到一缕气若游丝的呼吸。
  寂静之中,有脚步响起。
  “啊,我的好夫君,遭了天谴是不是,真可怜啊……”
  女声柔媚入骨,林啾一听便知道她是谁。
  蛊母。也就是那两个炼蛊人口中的“地母”。
  脚步声停在了距离林啾极近的地方,女声仿佛贴着耳侧响起,“不枉我花费了那么多力气……你以为我分离阴阳,将阴世阳世生生撕裂开来,是为了什么啊?!你我生来便是天地的守护,天生就该合二为一,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凭什么拒绝我?!”
  林啾感觉到他动了一动,声音冷漠入骨:“蛆……虫。”
  “呵……哈哈哈哈!”女声稍稍离远了一些,仿佛很忌惮能动弹的他。
  她笑道,“没关系,无论你如何待我,我对你的心,始终如一。夫君啊,我甘愿承受天谴,便是为了得到你啊!你看,如今变成了这么个局面,唯有你我阴阳相合,才能解世间之危。你拒绝我,便是与天道为敌!”
  她得意极了:“就算是为了所谓的苍生,你也该和我在一起,不是么?而你呢?哈,为了拒绝我,当真是连命都不要了!娶别的女人?整个世间的孽力回馈,你承受得舒服不舒服啊?”
  “是,我是拿你没什么办法。”女声道,“你为阳,我为阴,你若不愿,我也勉强不了你。但是……你看看这里是哪里啊,你怎么堕落到……落到我这只蛆虫的地盘上了呢?你知道我的眼睛们,每日望着天,渴望着你,渴望多久了吗?”
  林啾只觉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你多么骄傲啊……看看,你多么强壮,多么漂亮,多么完美。一想到这具漂亮的躯体上,将镶满我的眼睛……啊……夫君,我想一想那个场面,便觉得自己付出的一切都值得!”
  “啊哟,须被烧焦了啊,爪也裂了,呵呵呵,收回方才最后那句话,我的夫君已经不再完美了呢。”
  他没有理她。
  林啾感觉到他正在积蓄力量。
  女声在附近飘来飘去,忽近忽远:“你竟然,会有这般安安静静听我说话的一天,夫君,我真是好满足!只不过,短暂的安宁就要结束了呢。方才你承受的,不过是阳世那一面的孽力,你莫不是忘了,还有阴世呢?”
  林啾感觉到冰霜之心收缩得更紧,将她死死护住。
  方才他以全盛之力对抗所谓的阳世孽力,已令他重伤坠落,如今再来同样的一份伤害,他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
  这一刻,她忽然与他心灵相通。哪怕不知道什么眼下是什么处境,何为阴世阳世,但她已明白了,与那个女人阴阳相合,正是所谓的天命,为了打破命运的毒咒,他宁愿战死。
  所以,自己这只“宁死不屈”的小生魂,恰好就入了他的眼。
  见到炼灵炉中不是蛆虫,而是躺着一朵小花的时候,他的心里,是不是也盛开了一朵花?
  真是个美丽至极的误会。
  劫数骤降。
  地母避到了远处,雷电撕裂一切的声响也盖不住她的聒噪。
  “我的好夫君……你就安心去吧!你放心,没了你,天之极也不会崩溃的,因为我已为你找到了一个替代品,在你魂飞魄散的一刻,他将降临你的身躯,代替你,与我交合。你看,我那么爱你,就算只是你的躯壳,我也愿与你相伴到永恒呢!”
  “真好,这么强大的躯体,魂飞魄散也伤不到分毫……等你死了,他占据这具身躯后,我一定要……”地母的声音渐渐变得靡靡。
  林啾知道他还没有魂飞魄散,此刻的他已虚弱至极,他的神识就在她的身旁。
  身边响起裂冰声。
  冰霜之心,也被那灭杀一切的劫数斩成了两半。
  林啾此刻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却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扑了上去,将他紧紧抱住。
  恐怖的撕裂剧痛降临在了她的身上。
  她颤抖得厉害,却是不断地调整方向,用自己柔软的身躯挡住他。
  ‘一般般,也不是很疼嘛……喂,这是第一次有人向我求婚,也是第一次有人用性命护着我。第一次和人生死相许,我感觉很好。……我撑不了太久了,你准备准备,和她鱼死网破吧。对了,我叫林啾,你叫什么名字?’
  她感觉到自己在与他神识交流。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声音,很沧桑,有些发哑,但却坚强冷静到了极致。
  静默片刻之后,她再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没有名字。等你为我取一个。’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她感觉到他忽然动了。
  利爪破风的声音响起,“滋啦”声不绝于耳,像是雷电被撕裂。
  片刻之后,林啾听到地母的惊呼声响起——
  “他要干什么!快,把那枚不灭印痕给我抢回来!”
  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彻耳际。
  旋即,一股至为精纯的能量灌入了林啾的躯体。
  与这股能量一同到来的,是一段至为清晰的记忆。就像濒死之际的走马灯一般,林啾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读完了另一个女人修真飞仙的全部记忆。
  柳清音。这是柳清音的不灭印痕。
  前后两段支离破碎,林啾知道,那是因为魏凉捏碎了不灭印痕的头尾,好将里面的灵蕴灌注给她。
  她听到他的声音沉沉在她耳畔响起——
  “入世之后,受制于规则,你将忘却这里的一切。等到你拿回这段记忆的那一天,记得找到我,告诉我我是谁。”
  林啾被他捏着莲心扔了出去。
  精纯至极的能量在她的体内涌动,五感越来越清晰,地母的尖叫声响彻耳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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