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的六零年代——鸩离
时间:2019-10-19 07:22:05

  “咋滴,你要换对象啊?”周富强在第五大队呆久了,说话的口音都带上了这边的口音,又因为工作的缘故,时常和徐宝打交道,跟她混的很熟,当下就笑她,“要换对象干嘛找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鸡知青?找我不更好,我大你五岁,啥活儿都能干,保管对你好。”
  “去去,谁要换对象了。”徐宝翻他一个白眼儿,“我跟我对象好着呢,谁要你们这群无用书生了。我是想让你,多劝劝那些新来的知青安分点,不要惹出不该有的事儿,到时候别吃不了兜着走。”
  周富强脸上有遮掩不住的失望,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他深知自己和徐宝是没可能的。
  讪笑了一下道:“你也知道最近上面送下来的知青越来越多,都是年纪不是很大的半大孩子们,没吃过什么苦头,娇气着呢。有那年纪大点的知青,又心高气傲,谁都看不上,谁的话都不听,我就是个计分员,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他们不听,我也没办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宝也没什么话可说了。
  回到家里后,她左想又想,觉着不能放任这事儿不管。徐燕两人今天做的事儿是叫她给发现了,改天要是被别人发现,要是一个不高兴,把他俩给举报给大队,再上报给公社,那就是作风有问题。
  即便后头补办结婚证,到了明年,就有可能被十年动荡的某小兵,以作风有问题抓去牛棚,戴上牌子,严重点的还会把人给逼死,那事情就严重了,当下就跟方如凤说了此事。
  说这事儿的时候,方如凤正在自留地里,给已经长出玉米棒子的一人多高玉米杆儿,剐去根部的老叶和杂草,让玉米杆吸收更多的养分,让玉米棒子长的更好。
  听了徐宝的话,她先是惊讶,接着骂了一句:“老的臭不要脸,小的也有种贴种,可真丢尽了徐家族人的脸面。”
  然后想了想又说:“这事儿你甭管,把听到看到的事儿都给我忘掉,这事儿交给我处理。”
  徐宝知道她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老徐家出了这么丢人脸的事儿,她也不可能真不管,这事儿不仅是丢了老徐家一家人的脸面,还关系到整个第五大队徐家族人的脸。
  徐燕一个大姑娘,未婚就跟人苟合,这事儿要是被别人发现传出去,以后徐家族人的闺女和别的大队男同志相亲处对象,别人一听徐家的姑娘,就会想起那不知检点的徐燕。就会以为整个徐家大族的闺女都是如此不要脸皮,到时候肯定会吹黄很多徐家姑娘大好的婚事儿,随随便便找个瘸子鳏夫嫁了,那多委屈。
  徐宝虽然已经和陈渊订了明年要结婚,可要在这节骨眼儿,徐宝清清白白的名声要是被徐燕连累了,陈渊要是嫌弃退了婚事,方如凤不得呕死。所以方如凤不想管,也得管。
  徐宝知道她娘自由主张,也不多说什么,点点头,帮着方如凤干农活儿,等到天快擦黑了,母女俩这才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删我作话?麻烦审核的人把你那眼睛瞪大点!这是种田文,写干农活儿这几个字哪里违规了?你们思想就龌鹾到这个地步?看啥都像性?!脑残吗?!
 
 
第54章 
  第二天一大早, 方如凤就去生产大队长的家, 找到徐爱国的媳妇儿赵天香,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天香就去了老徐家。
  自打六年前, 老徐家一家子,跟方如凤一家子在麦场干架,徐老婆子被罚去怄了大半年的肥,老徐家就此消停了好几年,没敢再怎么折腾方如凤两口子,这几年在大队上也老实了不少。
  他们想不老实也没办法, 方如凤唯一的女儿从计分员做到会计,两个职位都关系着工分粮食,他们要再敢闹腾, 万一徐宝给他们穿小鞋, 他们还要不要工分, 要不要粮食了。
  老徐家其实也算人丁兴旺,老徐的亲兄弟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子又自个成家,底下一堆孙儿孙女儿,大的年纪跟徐宝差不多, 小的一两岁的也有。
  纵然老徐家以前有好吃懒做的德行, 到底这么多人丁, 要想不饿肚子,老实本分干活是必要的。
  这会儿天色还早, 老徐家的人才从被窝里爬出来,徐老婆子的三个儿媳妇儿在灶房里做早饭,徐燕在鸡圈旁边剁猪草喂鸡。
  自打她高中落榜之后,她娘让她上县城找工作,可因为近两年精简下乡的缘故,她怎么也找不到活计。于是就一直闲在家里,帮着家里人生火做饭带孩子。
  就算如此,她的大伯母三婶儿不待见她,觉得她这么大的姑娘闲在家里吃白饭像什么样儿,平日里没少骂她吃白食儿。
  徐燕打小就是个要强的人,从她处处跟徐宝争比就能看出来。被她大伯母三婶子刮刺多了,她受不了气儿,咬牙硬着头皮下地干农活儿,给自己赚工分挣粮食吃。
  这一做就是两年,她从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变成脸蛋晒的黑红,皮肤变得粗糙,一双手因为一直下地干活儿,长满了老茧,糙的不成样儿。身形也变得憔悴,镜子都不敢照镜子了,就怕照了自卑。
  眼看再过几天就是秋收,到时候全队社员都得上阵去收麦子,累得都得脱层皮,徐燕就想趁这段农闲时间好好休息一番,在家干点家务活儿就好。
  可她大伯母不乐意啊,认为她都十九岁了,一个老姑娘了,既不去城里上班,又不早点嫁人,留在家里吃白食儿,任谁都不会高兴。
  她三叔三婶儿都不待见她,对她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她也知道自己不受他们的待见,所以才想找个知青,想嫁去城里享福。
  可这几天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她浑身乏力的很,做什么都不得劲儿,今天早上就想多睡一会儿,不想起来干活儿。
  她大伯母和三婶儿见她不起来烧火做饭,轮番儿指桑骂槐的骂她,把她骂得不得不起床来做饭。
  饭快做好了,她们又把她撵开,让她去喂鸡。她哪里不知道她们嘴馋,每次做好饭都要偷一嘴儿,别人只能吃她们吃剩了的。
  心中有气,猪草剁得梆梆响,旁边还有两个四五岁大的小堂弟妹捣乱,她一个心气儿不顺,在他们胳膊上一人拧了一把,两人顿时嚎啕大哭,她大伯母和三婶儿就探头出来,又和她吵吵了一顿。
  当然了,徐燕她娘何小荷也不是个善茬儿,瞧见两个妯娌骂自己的女儿,两手往腰上一插,也噼里啪啦的骂了回去。
  这种骂架的事情几乎天天都在发生,老徐家的几个男人见怪不怪了,都懒得去劝她们,只当听不见,任由她们吵个够。
  赵天香到老徐家的时候,老远就听见她们屋里的吵架声,嘴角直抽抽,心说这老徐家还真没个消停的时候,整日吵吵闹闹也不嫌烦。
  要不是她家那口子频繁被公社召去开会,开完回来给她透露了点上头的消息,她也怕老徐家那丫头干的事儿对整个大队有影响,到时候对徐爱国生产大队长的位置不利,她才懒得管老徐家的破事儿呢!
  于是大步走进院子里,对坐在院子懒洋洋的晒早太阳的徐老婆子打招呼:“徐婶儿,早上好啊,吃饭了没?”
  “哟,爱国他媳妇儿,啥风儿把你吹过来了?快请进。”生产大队长的媳妇儿,即便是同宗,辈分比自己低,徐老婆子还是站起来身来迎她,“早饭我们还没吃呢,正打算吃,爱国他媳妇儿,你吃过没?要不要一起吃?”
  “不用了,我吃过了。”这年头粮食紧张,即便饥/荒过去了好几年,但乡下人每顿吃饭都是有数的,每顿每人该吃多少粮食,那都是算好的,没有多余的份儿!
  除非是至亲,否则哪能在人家饭点的时候上门,那就是打秋风不要脸皮的行为,一般都会遭人喷白眼儿,谁乐意分羹自己为数不多的口粮给别人吃啊。
  赵天香深知这个道理,忙摆摆手说正事儿:“徐婶儿啊,我今天来呢,是有事要问问何二嫂......”
  她说着,有意无意的瞄了在鸡圈旁,拿木棍子拌剁碎了的猪草和麦麸子给鸡吃的徐燕。心里不屑,面上却笑着说:“何二嫂有空么?借一步说话?”
  何小荷听她说是来找自己,心里疑惑不已,也不跟两个妯娌吵架了,请赵天香进屋里,两个女人说了好一通话后,赵天香就走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何小荷就拎了一根手腕粗的扁担,从客厅里杀气腾腾的冲出院子里来,直奔徐燕。
  徐燕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往她弟弟徐二狗身后躲,“娘,你干啥?有话好好说!”
  “你还有脸让我好好说?!你这个死丫头片子,你说!你是怎么干出那种不要脸儿的事儿?你是怎么跟那畜/生知青搞上的?!看我不打死你!”
  早前大队上不是没有关于徐燕跟男知青搞上的风言风语,何小荷逼问了徐燕一番,她死活不承认。
  何小荷也觉得自己教的女儿不会是那种要脸皮之人,并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遇上说自己女儿闲话的人,她还会抓着人一一怼回去。
  可赵天香是什么人啊,她是现任的大队长夫人,平时队上关于妇女小媳妇儿的事儿,徐爱国一个大男人不方便出面,都是由村妇联,或者赵天香出面解决。
  人家是大队长的媳妇儿,平时可注重形象了,从不跟村里的长舌妇八卦家常,也不跟谁急眼作对。既然她开口点名了徐燕跟知青点的知青搞上了,还话里话外的告诉她,最近上头恐有变故,作风有问题的男女很有可能会受处分,要尽早处理这事儿,否则会连累整个大队的人。那这事儿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绝不会出错!
  可把何小荷给气的,拎着手里的扁担,照着徐燕身上一阵噼里啪啦乱打。
  从来没有来往过的赵天香突然上老徐家来,徐燕心里就已经感觉不妙,这会儿见何小荷气成这样,徐燕脸色惨白的东躲西躲,也不辩解,算是默认了此事。
  何小荷本来就气,尤其是一个女孩儿,是姑娘还是女人,有经验的妇人只要细看一看,就能分辨出来。
  以前她总忙着下地干活儿,回到家里又得伺候一家老少,累的半死,哪有那个时间关注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
  这会儿一看她那个样子,何小荷气的七窍生烟,一边打,一边骂:“我咋生出你这么不要脸皮的玩意儿!你这是要把整个徐家族人的脸都光啊!我打死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免得你出去丢我脸儿!”
  徐二狗被徐燕拿来当挡箭牌,身上挨了不少打,一边四处跳脚躲避,一边冲他姐嚷嚷:“姐!事到如今,你就承认了吧!你和许柏志那点事儿大队上很多人都知道了,只是碍于爱国叔的面子没有举报你们,你们还想瞒到几时?”
  “许柏志?”一直看好戏的徐燕大伯母突然接话,“就是那个时常穿一件的确良衬衣,脚上穿一双半旧的黑皮鞋,头发梳个三七分,弄得油头粉面,像个汉奸似的新来得男知青?”
  “难怪了,咱们一直给燕子张罗对象,她谁都看不上,原来是好这口啊。”徐燕三婶儿幸灾乐祸的笑起来,“二嫂啊,这下好了,有这么个城里女婿,你们以后就能跟着燕子去城里享福了。”
  何小荷被她气乐了,“咋地,你稀罕啊?稀罕让你家徐兰也去知青点,找个知青嫁了去城里享福啊!哟,我倒忘了,你家徐兰长得那鬼见愁的样貌,普通人看着都怕,不要说人家见过多少漂亮姑娘的知青了!”
  “你!”三婶子气急,她长相不错,她家那口子也不丑,按理说她生的女儿也该差不到哪里去。可没想到她生的大女儿徐兰,自小脸上就有一大片乌青的胎记,这十六年她用尽一切偏方办法,也没法儿祛除女儿脸上的胎记。
  那胎记实在难看,队上的人见着了,总会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异样的神情,时间久了,导致好好的一姑娘,因为自卑,从不敢出门,性子也胆小懦弱,像个哑巴似的,一天都嘣不出一个屁来。
  眼见女儿越来越大,整日呆在家里不出门,还怎么找对象,怎么嫁出去啊!三婶子两口子可愁坏了,何小荷这一番话,无疑戳她心窝子,两人当即又对骂厮打起来。
  “行了,闹够了没有!”徐婆子阴沉着脸,让老二老三把各自的媳妇儿拉开,转头盯着徐燕道:“我不管你脑子里在想啥,既然做出丢尽徐家脸面的事儿,就得在事情传开之前,把这事儿给处理了。一会儿叫上你爹娘,去知青点,把婚事儿给定下,免得给咱家惹出事儿。”
  “奶,我......”徐燕嘴巴嗫嚅了几下,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她是和许柏志有了夫妻之实不错,许柏志也许诺带她回城里享福,可许柏志并没有说娶她。
  她心里其实也明白,他们两人是相互利用,许柏志吃不了苦,不想干农活儿,所以找上她,让她帮着干。
  而她因为大伯母、三婶子时常挤兑她的缘故,还有隔壁徐宝做比较,想当城里人想疯了。
  可最近几年,县城里的工厂一直精简回乡,很少招普工,机关单位她又进不去,又没有人脉路数进别的地方干活儿,只能一直呆在乡下,做最苦的农活挣份口粮吃。
  所以许柏知找到她时,为了达成梦想,她半推半就的就答应了。
  只是现在让她去找许柏志,让他娶她,她心里有些发憷,总觉得许柏志不会轻易答应。
  她私心底里还有点瞧不上他,觉得他跟现在已经是军官的陈渊天壤之别,不但外形比不上,身份比不上,就连那玩意儿兴许都比不上,心里不大愿意嫁给他。
  徐婆子是什么人,那是活儿了七八十年,历经无数变迁事故的人,只一眼就看出徐燕的想法,当即冷笑道:“你什么你?你要不愿意去,回头我就让你爹你叔他们,把那臭小子的手脚打断,再把你嫁去深山老林的瘸子生儿育女,一辈子都出不来!老死在那深山老林里面!”
  徐燕知道她奶心有多狠,那是说到做到的主儿,当即脸色更加惨白,在她爹娘的逼问下,只能把所有事儿都给招了,很快她爹娘就怒气冲冲地带着她去了知青点......
  相比老徐家闹得的人仰马翻,隔壁徐家就悠闲自在的多。
  麦子还没黄完,这段时间都是农闲时分,徐宝闲在家里没事做儿,在院子里一招手,把强子几个侄子侄女儿喊出来,跟着她上山抓知了去。
  每年六七月份的时候,他们会在地里抓知了猴,用油一炸,再裹上盐巴花椒辣椒粉,不但是个下酒的好菜,还是个可口的肉零食儿。
  不过现在已经是七月底,知了猴没抓住的大多都变成了知了,飞在树上枝头,吱吱吱的叫个不停,让本就炎热的夏季变得更加炙热。
  这时候村里很多小孩子就会拿根长长的竹竿子,在细的竹竿那头缠一圈厚厚的蜘蛛网,撒上一点水,让蜘蛛网稍微融化变得粘黏,然后拿着竿子去粘树上的知了,凑到一定数目,把知了的翅膀、触角都给去了,放在油锅里油炸捞出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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