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请自重——重槿
时间:2019-10-19 07:26:22

  他探手摸了一下,莲瓣处隐约有些发热,似被火烤过一般。
  “看与不看,王爷自己决定。”
  夜色被闪电劈开,房中有一瞬亮如白昼,重新归于昏暗的刹那,沈恪猛地将镜子一转,照向了他自己。
  莲瓣上的热度染上镜面,镜子里一团白茫闪过。
  吊诡的画面似乱成一团的丝线,渐渐在他脑海里交织缠绕,汇集出暗红的一片。
  沈恪忽觉头疼欲裂,全身上下似被巨石来回碾压着,无法挣脱。耳旁是潮水的奔吼,以及兵刃交击的金鸣和厮杀惨叫,他睁眼。
  人在江水中浮沉,后背骤然一痛,他撞上了峥嵘嶙峋的黑石,浑浊的江水顺着口鼻灌进体内,嵌入心口的利箭被浪潮拍打入几分,丝丝密密的血刚一渗出,便被冲刷的了无痕迹。
  “九爷!”岸上拼力抵抗的护卫发出嘶喊,沈恪恍惚间看到宁远几人跳下江水,朝他奋力游来。
  岸边的弓箭手,执箭拉满弓弦,有人遥遥喊了声:“放箭!”
  一切在骤然间静止。
  江水撞出的浊浪弯曲着未落下,箭镞带着锋利的青光停顿在半空,万籁寂静,连空气都开始凝固。
  倏然,画面中间泛起波纹,带着涟漪撞向四周扩散,“嗡”一声,如镜面碎裂,剥落下一片又一片。
  昔日巍峨的齐王府,已经略显萧条,园子里的花谢了,石板路上铺陈着枯萎蜷缩的落叶,久久没有人打扫。
  孤寂的晨光中,穿着红嫁衣的少女独自端坐在厅前,怀中抱着一个黑底描金檀木盒,染着蔻丹的手指缱绻地抚摸过盒盖。
  “沈恪,你回家了吗?”
  沈恪缓步靠近,她的面容逐渐清晰。
  满头青丝挽成新妇髻,凤冠上垂着的珊瑚珠坠在她光洁的额前,耳侧的发间斜斜别着一朵花,是已经干枯的重瓣红碧桃。
  粉黛略施,眉眼如画,那是他的俏俏!
  “唉,”无人应声,苏杳杳叹了口气,泛着珠泽的指尖抚摸上枯萎的花瓣,“想来是没有回来,若不然你怎会不来见我?快一个月了,我一次都没有梦见过你,你就不能走得慢一点吗。”
  沈恪蹙了蹙眉,心似乎缺了一大块,他站到她身旁,伸手想要去触碰她的脸。
  苏杳杳丝毫未察,从袖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放到指尖不停翻转,像是在问他:“罢了,你不来找我,我去找你可好?”
  “不好!”沈恪下意识答了声。
  苏杳杳听不见,喃喃自语:“只是,你别忘了我……”
  桐油的味道忽然蹿入鼻子,沈恪脸色一变,院外有脚步声纷至沓来。
  苏杳杳笑了笑:“你的仇我没办法去报了,不过我已经将沈珏犯上作乱的证据交给爹爹,他残了手,也是无能为力,你别怪他,能保全将军府算是了了我最后一桩心愿。”
  说着,她便将火折子吹燃,手一松,零星的火花弹落到浇了油地面。
  “不要!”他大喊。
  可烈火依旧在瞬间燃起,舔上她鲜红的裙摆,沈恪心里被剜了一刀,伸手想要拉着她离开,手却直直穿过她依旧含笑的脸。
  火光映照出他的影子,苏杳杳双目一亮,惊喜中夹杂着痛苦哑然。
  “沈恪!”
  “俏俏!”
  眼前一黑,沈恪从噩梦中猝然惊醒,他睁着眼睛,抹了一把额上沁出的冷汗,周遭并无火光,好险只是个噩梦。
  他撑着手坐起来,想要唤人倒杯水,却发现这里并非他的房间。
  这是一间竹屋,盖着稻草的窗户被支开半截,浓浓的药香味充斥鼻尖,门外似乎有谁在说话。
  “你知道里头那人是什么身份吗?”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这都昏迷快一个月了,受那么重的伤,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来。”
  一个女声漫不经心道:“不知道,反正人是师傅和大师兄直接带上山来的,是死是活不关我们的事。”
  “唉,”男子叹了口气,“要是我们什么时候也能下山看看就好了。”
  女子嗤笑了一声,“师兄你就别想了,现在世道乱着呢。”
  “也是,要我说那沈珏可真不是人,弑君杀兄,自己谋朝篡位反而栽赃给齐王,又逼死了苏家小姐,难怪苏将军要造反。”
  “我倒不这么觉得,”女子不甚赞同,“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能登上皇位的哪个手上没沾点血,苏家那个小姐是自作自受,至于苏承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造什么反啊!还是个断臂,你且瞧着吧,他不会坚持太久的。”
  那男子又道:“小师妹,你这思想可不对啊,换做是你夫君和爹娘都被人杀了,儿子女儿又被逼死,你还要忍受仇人日日针对,你能忍?要我是苏将军,我也反。”
  “呸!”女子怒声道:“你瞎说什么呢。反正我只知道,成王败寇,谁胜了谁就有道理。”
  男子声音有些无奈,“什么人啊,懒得和你说。”
  “你以为我想和你说话?”那女子的声音远去,“什么东西。”
  沈恪如遭雷击,手缓缓抚上心口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痛的不是皮肉,而是心里。
  那不是梦,他的俏俏真的不在了!
  竹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强烈的光线照射进来,晃得他双目刺痛,视线模糊。
  “看清楚了吗?”门口的人逆着光,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茶白的锦袍被清风卷动,依旧是刻入骨子的优雅。
  沈恪张了张嘴,终于开口:“俏俏呢?”
  “她在等你。”温言垂眸,盯着手上那面镜子。
  “你救了我?”沈恪问,“后来呢?”
  “后来……”温言忽地一下捏碎了镜子,“时机到了,该来的总是会来。”
  …………
  下过一夜的雨,云开雾散后,阳光显得格外透白明亮。青石路上的水汽还未干,被光线一照,反折出五彩斑斓的线。
  屋内,琉璃灯中的蜡燃烧掉最后一截烛芯,悄无声息地灭掉,升起一丝淡烟。
  苏杳杳坐在床旁的凳子上,将双手枕到床边,撑着脑袋看沈恪,保持着这个动作已经好久,也不见他醒来。
  “怎么还不醒?”她小声问了句,便见沈恪眉头紧蹙,不知梦到了什么。
  立在床尾的宁远抠了抠脑袋,低声道:“约莫是昨夜雨声太大,吵了九爷入眠。”
  苏杳杳点了点头,也只有这个解释才合理。
  “你先下去,把门带上。”
  宁远拱了拱手,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门重新阖上的瞬间,苏杳杳起身坐到床沿,目不转睛打量起沈恪,他的睫毛长且密,眼尾处微微上翘,鼻梁高挺,唇泛着淡淡的红色。
  “我眼光真好!”她感叹一句,然后伸出指尖抚平他的额心,沿着鼻梁一路往下,停在唇角,“反正都要成婚了,我偷亲一下不算过分吧?”
  床上躺着的人呼吸均匀,没有醒来的迹象。
  “你不说话,就是很满意咯。”苏杳杳声音很低,低到自己都听不清。
  无人反对,她勾起嘴角笑了笑。未免被外头的人发现,苏杳杳起身放下帐子,光线暗下来的瞬间,她咽了咽口水。
  秀色可餐大概就是这样,她每看沈恪一眼,就忍不住想亲他的冲动。
  这世间怎么会有人生得这么好看呢?
  将头发甩到一旁,苏杳杳俯身凑了过去,她能感觉到沈恪温热的呼吸喷洒到她唇边,轻缓柔软。
  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将将要触到的时候,沈恪倏然间睁眼,眸色漆黑,像冰冷的深潭。
  苏杳杳背脊一僵,悬在他的脸上方,尬笑:“我……我就是看你醒没醒。”
  梦里的人就在眼前,蚀心的痛还是填不满。沈恪有些失神,浮生一梦,再次相见,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见他久久没有反应,苏杳杳眨了两下眼睛,心一横,动作飞快往他唇上轻啄一下,“对,没错,我就是想偷亲你,怎么着?不服你就亲回来……”
  话未说完,苏杳杳就被沈恪抓住胳膊,往前一拽,顺势按住她的头压了下来。
  柔嫩香软的唇,温热的呼吸,真实的触感是鲜活流动的血液,她还在。
  辗转厮磨,胶着贴合的唇分开稍许,她唇上沾着水光。
  沈恪喘息稍重,撑着手调换了位置,声音暗哑:“你说的对。”
  苏杳杳微怔,湿漉漉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眸子。
  在他的注视下,她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拉下他的衣襟,附耳说:“再亲一次?”
  沈恪叹息,拇指探上她的下巴,轻轻往下带,她顺从着微微张口。
  他单手撑在她耳侧,稍稍偏头,薄唇重新贴了上去。
  含咬吸吮,勾住她的舌尖缠绵,吻如狂风骤雨,深过任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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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清冷的日光照不进重重锦帐,榻上稍显闭塞的空气,将她身上蜜桃般的甜香味放大,与清冽的气息纠.缠在一起。
  苏杳杳背脊酥.软,抬起双手圈住他的脖颈,伸出舌尖去回应,嘴里的甜一路悸动至心口。
  沈恪捏着她下颚的手松开,顺着颈侧绕过去,然后沿着脊背滑下,搂腰压向自己,严实紧密的贴合,不留一丝缝隙。
  呼吸灼.热烫人,吻至唇舌开始酸痛、发麻,几乎要将理智燃烧殆尽。
  五感渐失,苏杳杳耳旁全是他粗重的呼吸,她屈起手指,指尖无意识在他后颈的皮肤上轻揉慢捻,然后攀上发间。
  沈恪动作一顿,偏头吻过她的耳垂,辗转在白嫩的肩窝锁.骨流连。
  如羽毛轻拂过皮肤,似千万只蚂蚁在血液里慢爬浅噬,激起苏杳杳满身鸡皮疙瘩,十指蜷缩在一起。
  她缩着脖子躲开,抱着他的肩膀直起脑袋,学着他的样子,去吻他凸起的喉结。
  沈恪背部忽然绷起,撑着床榻,直起手肘,离开她红润的唇。
  身上热度骤减,苏杳杳茫然地睁开眼,抿了抿下唇,出声问道:“你怎么了?”
  昏暗不明的光线里,她发丝散乱,有一股贴在唇边,眼神带着迷醉,漆黑的眸中只有他的身影。
  沈恪暗骂了一声,抬手盖住她的双眼,好半晌才开口,声音似掺了砂砾般哑:“以后不许再这么做了。”
  黑暗袭来,苏杳杳下意识眨了眨眼睛,耳朵里还有激烈似擂鼓的心跳声。
  她开口,嗓子眼堵了一团棉花,又软又热,“你说什么?”
  掌心被眼睫扫得微痒,沈恪闭眼,重重呼吸几口,才翻身躺到她旁边,看着鸭卵青色的帐顶,心欲难减。
  苏杳杳靠近他身侧的指尖动了动,绕过他的手腕,挑开指缝,与他十指紧扣,然后举到嘴边亲了一口。
  沈恪长长地叹息一声,另一只手捏了捏眉心,声音有些无奈的压抑,“苏杳杳,我是个男人……”
  苏杳杳侧过身子朝他看,微光不明,显得他侧脸的轮廓越发好看。
  “然后呢?”她疑惑着问。
  沈恪顿了顿,依旧望着帐顶,“若你不想后悔,就不要引诱我……”
  “我从不做后悔的事,”苏杳杳停下在他掌心画圈的手,倏然间翻身骑到了他身上,垂下脑袋,盯着他的眼睛:“引诱?你知不知道什么才叫引诱。”
  两人对视许久,沈恪偏开头。
  苏杳杳的手已经挑开衣领钻了进去,摸上他还未平复的心跳。
  锁骨半露,掌心下是他细腻紧实的肌肤,有些烫,她忍不住捏了捏,居然还有肌肉。
  指尖沿着肌肉线条缓缓下滑,略微坚硬的指甲行走到了肋骨处,沈恪隔着衣料捉住她的手,沉声道:“别闹。”
  苏杳杳笑了笑,眼中闪过狡黠,两指挑起他的下巴,邪魅道:“小妖精,你自己点的火,你自己负责。”
  沈恪:……
  过了一会,他扯出衣襟里的手,蹙眉问道:“这些不着四六的话,你哪里学的?”
  苏杳杳想了想,缓缓道:“……约莫是苏清泽当纨绔的那几年。”
  沈恪快被她气笑了,扬了扬嘴角,随即又板着脸:“这种话不要随便对着人说。”
  苏杳杳压低声音,“我只对你一个人说。”
  沈恪:……再一次无法招架。
  默然片刻,苏杳杳忽地想起什么,从他身上滑下来,跪坐到一旁,手开始在腰间摸来摸去。
  帐子里很安静,衣料摩挲的声音尤为响亮,沈恪伸手拉过被子盖在腰间,然后侧过头看她,“不许胡来。”
  “我知道,反正洞房花烛夜你也跑不掉。”苏杳杳头也不抬,捏着一根绳子从束腰里提溜出来。
  “……?”沈恪脑子里几乎是生出了错觉,含羞带怯的苏杳杳,他怕是这辈子也看不到了。
  苏杳杳看着他,忽然凑近,这才发现沈恪还穿着寝衣,她拍了拍脑袋,将昨夜绣好的香囊塞到他手中。
  “这个送你,我自己绣的。”
  沈恪将视线上移,她鬓边刻意簪了一朵粉白的玉雕桃花,因着方才的那些动作,已经有些歪了,他不自觉伸手,撞向她含笑的眼睛。
  “美吗?”苏杳杳正了正簪子,也不知问的是她自己,还是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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