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请自重——重槿
时间:2019-10-19 07:26:22

  “她的身份应当无误,但留在府上的目的,却并非所谓的历练、挑战,兜那么大一个圈子,约莫还是冲着你来的。”苏杳杳面色有些复杂,顿了片刻道,“可也绝非是为了嫁给你。”
  沈恪笑了笑,语气听起来十分愉悦:“理由呢。”
  “唐一妙大概有些恨你。”
  沈恪丝毫不意外,苏杳杳能看出来的,他自然也能。
  “她将情绪隐藏的很好,但在我故意提及她爹娘和她说有十成把握治好你时,还是露了些端倪。不知道你有没有瞧见,她走之时掌心已经掐红了一片,且偷瞄你的那一眼,眉毛下压,嘴角生硬,双拳紧握,这是明显在压抑自己的表现,所以我凑过去握她的手,然后发现了她眼神里藏着的憎恶与怨恨。”
  苏杳杳的指尖无意识点着他的掌心,想了许久还是不明白:“可无缘无故她为何要恨你呢?”
  “不若你猜猜。”沈恪指尖一捏,瓜子仁落入碟中,声音轻得像击打出的声响,“大胆一些也无妨。”
  “大胆一些……”苏杳杳咬着这个词念叨一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怎么都不意外?!”
  沈恪当即摆出惊讶的模样,沉声道:“我很意外啊,她无缘无故为何要恨我?”
  苏杳杳哽了一下,嗔他一眼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了?”
  沈恪并未回答,而是道:“说说你的看法。”
 
 
第73章 
  她与小医仙的整场交谈具是真真假假参半,想要从中抽丝剥茧捉出有用信息,苏杳杳只能一开始便祭出杀手锏。
  被动不是她的风格,所以由始至终她都在不着痕迹地试探和观察小医仙,包括中途和沈恪聊天时,都不曾放过小医仙浑身上下,一星半点哪怕是微末的表情变化。
  语言和表象可以蒙蔽人心,但条件反射瞬息间做出的初始反应,却能道出真相,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诈人无数次才得出的经验。
  问起名字时,唐一妙目光坦然,没有丝毫闪躲,但第一反应出现的居然是紧张,为此苏杳杳先是沉默,然后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唤她最熟悉的称谓。
  若是冒名,或作假,她装得再像,也会有瞬间的反应不及。但唐一妙给出的回馈,却并非如此,还在愣怔中,她就下意识抬了头。
  怪就怪在这里,既然身份和名字是真的,那她在紧张什么。
  于是苏杳杳顺势提起她的爹娘,唐一妙接下来给出的信息就更加耐人寻味起来,她的情绪有片刻时间变得很驳杂。
  掺杂着回忆,孺慕,更多的是刻意隐藏起来的悔恨,交织成一团乱麻后才消弭。
  为了探寻她的种种不正常,苏杳杳决定加快节奏出击,开门见山就去询问她的目的,几乎不给她准备的时间,效果很明显。
  唐一妙先是沉默打乱节奏,然后占据主导权反击,她开始装疯卖傻,顾左右而言他,抛下无用信息,企图干扰苏杳杳的思绪,颇见成效之后,唐一妙才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在她提出想嫁给你时,我便想让你动手压制来着,哪知你动作比我还快些,忽然就出了手。”苏杳杳挑了挑眉眼,“这是不是就叫心有灵犀。”
  沈恪笑道:“大概吧。”
  “什么大概!”苏杳杳拍了拍桌:“我说是就是。”
  “是,你说的都对。”沈恪眼也不眨地看着她,忽然感叹道:“傍观必审,还藏着这招,若我以后想要骗你,怕是不太容易。”
  苏杳杳托腮,非常嚣张地说:“你可以试试看呀啊。”
  沈恪凑了过去,低声道:“怕挨揍。”
  “讨厌,我很温柔的。”苏杳杳嗔了他一眼,娇声道:“方才说到哪儿了,思路都被你打断了。”
  沈恪憋着笑,提醒了一点,问道:“你自己为何不动手?”
  “因为我要做出我比她弱的姿态啊,人一但得意,就容易忘形露马脚。”苏杳杳嘿嘿笑了两声,接着道:“当时她分明是想将瓜子壳打回来的,但手抬了一半又按捺下来,显然是不想让人发现,她有功夫在身,这一点与她治腿并不冲突或许还能更加取信于人,她作何要装作柔弱的样子呢。”
  “所以接下来你就把我卖了?”沈恪看着她问。
  “怎么能说是卖呢,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如何舍得。”甜言蜜语信手拈来,苏杳杳说的是脸不红心不跳,“就是试探一下嘛……”
  “相较于她,我更相信温言,不论是医术还是品行皆是。选的那个黄道吉日,也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不止这么简单吧。”沈恪稍稍低下头,用她听得到的声音说:“你在给她制造机会……”
  苏杳杳老实地点头,“我合理怀疑,她就是居心不良。”
  唐一妙自己也说了,经脉损伤大多不可逆,她给出的那个方法,听起来似乎没有大问题,但细细一想,是将愈合的筋骨打断后再重新接上,若中间出了点差池,沈恪的腿便再无恢复的可能。
  “不过很矛盾的是,若她要害你,何必用自己的性命担保将你治好,她一动手,只会将自己也搭进去,她图的什么?
  而且宫里出现的美人香,既然是医仙谷独有,裕亲王又是如何得来的?小医仙忽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且害他折损大半兵权,她也不可能是裕亲王的人。
  所以我怀疑她背后还有另一股势力,这才故意留了十五日时间,是在告诉她我不信任她,引她做出下一步安排,看看她第一个联系的会是谁。”
  苏杳杳叹了口气,“当然,这些也只是我通过细枝末节所作出的猜测,未找到证据之前,一切都做不得准。”
  沈恪端茶饮了一口,打断苏杳杳的沉思,“若我告诉你,医仙谷已经不复存在了呢?”
  “不存在?”苏杳杳略有疑惑:“是消失,还是被毁灭。”
  沈恪缓缓道:“日前传来的消息,谷中无人,且有打斗痕迹,你认为哪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早在唐一妙自称小医仙出现在京城那日,沈恪便暗中派了人循着她留下的踪迹去查,有了线索之后,传说中的医仙谷很快就被找到。
  只可惜,谷外封门之阵被毁,谷中早已是荒无人烟,唯留一座座宅邸屋舍积满了灰尘。
  医仙谷避世而居,虽无了禁制,但谷中物件保存尚还完好,太后解毒不久,小医仙的身份便得到了证实。
  “从唐一妙的表现来看,怕是凶多吉少。”苏杳杳微微蹙起眉头,沉吟片刻后,起身道:“她不会是怀疑,这事与你有关吧……”
  沈恪不予置否,医仙谷的事他已经查到了一点苗头,若情况属实,小医仙或许能成为出其不意的一把刀。
  “我想同你商量个事。”苏杳杳正声道。
  “你想请温言来府上。”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苏杳杳点了点头,“你意下如何?”
  “真巧,”沈恪笑了笑,“正有此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万万没想到,我三篇文被锁了二十多章(丧到谷底),又被编辑敲了(瑟瑟发抖),要立马自查修文,不然以后都上不了榜。
  所以……家庭作业交不完,各位老师打我骂我都可以!
  开学后,我可能接下来好多天都无法安心码字,只能靠存稿箱苟活着,今天就只敢放这么多,尽量保持着往后的日更。
  万分抱歉,是我对不起各位的等待,唯有发个红包聊表心意。
  鞠躬~~~
 
 
第74章 
  纷扬的大雪落了一夜,在天将明之时停歇。
  白墙黛瓦盖着烟云积雪,朱红窗外一丛斜枝的绿梅在寒风裹挟下肆意盛绽,玉骨冰姿透出暗香疏影浮动,雪气带着梅香伴晨光而涌入房中。
  青黛立在床前,心里盘算了下时辰,隔着帐子放柔声音轻唤道:“小姐,该起身了。”
  “嗯……”苏杳杳拖长声音软绵绵地应了一声,拥着被子翻过身又沉沉睡了过去。
  听得帐内久无动静传来,青黛有些着急,三朝回门的时辰早已定好,可是半点耽搁不得,她撩起帐幔伸手摇了摇苏杳杳的肩,“夫人,夫人,时辰不早了……”
  “别闹,容我再眯一会儿。”苏杳杳闭着眼挥手,只觉方才入睡就被人扰了清梦。
  青黛叹气,想了想后,忽然加大声音喊道:“王爷!您回来了!”
  苏杳杳登时睁眼,刚要坐起来,又抽着凉气躺了回去,饶是她武功再高也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腰腿酸软。
  “哎~”
  “夫人可是受凉了,身子不舒服?”见苏杳杳望着鸳鸯帐顶叹气,青黛有些担忧地开口问。
  青黛不知道两位主子昨夜具体做了些什么事,可她知道,两人在这么冷的天,光是沐浴就沐了整整一个时辰,会冻出事的!
  “无碍,”缓了片刻待神思回笼,苏杳杳揉着后腰坐起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才道:“你家小姐身子好着呢,就是练武练过头了而已。”
  “练武?”青黛困惑地看着她,片刻后恍然大悟道:“哦,难怪昨夜奴婢隐约听得夫人哥哥、夫君地讨饶了半晌,到后来好像还哭了,可是打不过王爷气的?您别……”
  “闭嘴,更衣!”苏杳杳埋着头趿鞋起身,羞恼地打断了青黛的胡说八道。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她好不容易才研究出一个绝佳的地点,观摩了大量书籍,才叫她反压成功,可最后这结果也太不尽人意了。
  就在昨晚,趁着沈恪独自沐浴的时候,她屏退下人偷摸溜进房去,准备好生调.戏一番。谁曾想,刚在他背后暗戳戳地伸手摸了一下,就被沈恪一把拉进浴桶里,前半场他还由着她予取予求,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到最后……
  她就只记得温热的水荡在身上的感觉,和脑子里一阵高过一阵的沸腾,至于迷迷糊糊间她嘴里喊了些什么胡话。
  哎,不提也罢!说出去简直有伤颜面!
  “好的。”青黛傻乎乎地点头,取来架子上备好的衣服绕到苏杳杳背后,待她抬手穿衣时,身上薄软的里衣往上缩了一截,露出一线皙白的腰和腰后两侧泛着红晕的印子,瞧着有些像是指印!
  苏杳杳不察,穿好衣衫就着热水洗了脸,接过丫鬟递来的软帕时抬眼看向青黛:“怎么了?你脸红成这样。”
  青黛将头摇地像拨浪鼓,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面色倒是越来越红,磕磕巴巴地说:“奴婢这是……热的,对,热的。”
  “是吗。”苏杳杳笑了笑,走到妆奁前坐下,由青黛涨红着脸替她打理妆发。刚一收拾妥当,就见连翘领着丫鬟端了早膳进来。
  “夫人,院子里的绿梅开了,奴婢闻着怪香的,便依您的吩咐折了几枝回来。”连翘手中捏了一捧含苞的绿梅,一边说着一边将梅花枝插进案上的蓝釉花瓶中,幽香被房间内的热气烘散,很是清雅醒神。
  苏杳杳闻着喜欢,看了眼今日装扮,便让连翘折了几朵簪在发间,对着镜子瞧了又瞧,满意后才问道:“王爷呢?”
  话音将落,连翘还未来得及回话,沈恪已经由宁双推着进了门,甫一靠近,他便瞧见了苏杳杳鬓上的花,因着尚是含苞状,颜色要略浓一些,像是白玉珠子染了翡色。
  “你这头上戴的……”
  “怎么了。”苏杳杳顺着他的视线摸了摸头顶,笑问:“不好看吗?”
  “不好看。”沈恪颔首,沉声道。
  苏杳杳弯腰再瞧了一眼镜中杏面桃腮,眉眼精致的自己,颇为自恋地开口,“粉白黛绿,我觉得挺漂亮的啊。”
  “你簪什么花都行,但不能是这个。”沈恪冲她招手,取下她头顶的梅花丢在桌上,似有些嫌弃。
  画本子看多了,苏杳杳不服气,她觉得自己在沈恪眼中应当是无论什么模样都漂亮,脱口而问:“为什么?”
  沈恪顿了顿,曼声吐出一个字。
  “绿。”
  …………
  与此同时,燕王府闲置的偏院外,枯藤爬满高墙,皑皑白雪铺了厚厚一地,冷清而又静谧。沈珏缓缓推开挂了锁的木门,发出的响动惊起了树上歇着的寒鸦。
  风声潺动,劲风绕着粗嘎的鸦鸣自空中而来,隐听得衣袍猎猎作响,几个黑影自梁上飞身而下,带落些许雪沫子。
  沈珏抬手阻止了来人开口,低声道:“进去回话。”
  领头之人应了声是,跟在沈珏身后推门进了偏院屋内。荒了许久的屋子充盈着潮湿的霉味,同这味道大相径庭,屋子里的摆设却是洁净如新。
  沈珏走到内室的桌案前,抬手在黄杨木打造的书架上摸了一把,似在检查着有无灰尘,半晌后,他摩挲了几下指尖,开口问道:“齐王府那边有何动静?”
  “属下失职。”其中一人单膝抱手而跪,硬着头皮道:“小医仙于昨日离宫进了齐王府,但因王府守卫森严,属下一直未寻得机会潜入,不过现下齐王已带人前往将军府,属下想,是否设计引出小医仙,一举杀之。”
  “不,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人暂时还不能动。”沈珏抬手打断,缓缓道:“沈恪此人疑心病重,万不可暴露踪迹坏了本王要事,你继续去盯着,再寻时机行事。齐王府那边有何异动,立即回禀。”
  那人立刻拱手称:“是!”言罢便闪身出了门外,身影消失在院子里。
  待人一走,沈恪看着屋内其余几人,又问:“事情进展如何?”
  “回王爷的话,第二批解药也未功成,服了毒的人同样未挨过七日时间。”黑衣人回话,透过戴着的帽檐,看到了沈珏紧蹙的眉,顿了顿,他继续道:“府里余下药材已经不多,且他要求要见到人才肯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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