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请自重——重槿
时间:2019-10-19 07:26:22

  “药材派人出去采购,旁的要求……”半阖上眼,沈珏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罢了,本王亲自去见他!”
  几人齐声应是,分散开来将门窗守好。
  沈恪转身回到书架前,抬手握住角落中一鼎香炉,捏着盖子转了半圈,只听得轻微地机括声响,面前的书架自中间一分为二,露出一条长长的通道延伸向下。
  泥壁上夯了一层青灰的砖石,上头悬着的火把将通道照得透亮,沈珏拾级而下,脚步声在逼仄的通道内显得分外空旷。
  守在房中的几人立即回身跟了上去,书架重新阖上,周遭的一切复又安静下来,就像人从未出现过那般,苍凉,寂静。
  而将军府内,此刻自是忙得不可开交。一应布置依旧同苏杳杳出嫁那日,窗上贴着崭新的喜字,红绸高挂在檐下,白雪丛中点缀着嫣红,煞是好看。
  府中规矩不多,许映雪早已带着苏婉莹去了厨房,预备亲自做上两个菜,以等待沈恪和苏杳杳回来。
  苏承业则心无旁骛,端坐在正厅里,面无表情地端茶喝了一口,嚼碎一片茶叶,搁下茶盏又吩咐道:“换茶。”
  苏清泽在旁边看着他,啃了一口苹果,囫囵咽下说:“爹,您天不亮就到这儿来坐着,军务不批,武功不练,茶换了十好几次,连屁股都不挪一下,喝了满肚子水您不觉得憋得慌吗?”
  “老子口渴不行啊!”苏承业清了清嗓子,转头问道:“你武功练了吗?”
  “您不是也没练吗。”苏清泽丢了苹果核,抬手在额角处一摸,脑袋一抬说得理直气壮,“再说,我今儿打扮得如此帅气,出了汗岂不有伤我京城第一美男的颜面。”
  苏承业白了他一眼,“你给我严肃点,废话怎么那么多,闲不住就出去打鸟。”
  “我又不是三岁,打什么鸟,我要等我姐回来。”苏清泽伸手在果盘内偷了一把松子,在旁边剥地咔咔作响,不多时又开了口:“哎,我姐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苏承业烦死他了,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安静点。”
  “爹。”苏清泽丢了一把松子在嘴里,笑得贼眉鼠眼,“您不会是紧张吧?”
  “紧张个屁!”苏承业又喝茶,见苏清泽还要说话,“你快给我闭嘴吧,不说话能闭过气去不成。”
  苏清泽点了点头,“能,不说话我能死。”
  苏承业忍不下去了,刚想教教他死字儿怎么写,就见前院管事的满面喜色地跑了过来,“将军,少爷!”
  父子两齐齐侧头,然后就看到飞奔而来的管事脚下一滑,摔了个四仰八叉。
  苏承业:……
  “将军、少爷!”打了个滚,管事的从地上弹起来,“小姐和王爷……不是,王爷和王妃回来了。”
  苏承业面上一喜,瞬间站起来,抖了抖衣袍就要迎出去,忽而又顿住:“人呢?”
  “马车已经到了街口,小的接到消息便来通知您了。”
  “我去接!”苏清泽一跃从凳子上跳起来,眨眼间便跑到了门口。
  “站住,”苏承业出声,“小场面,慌什么慌,跑那么快有失体统。”
  苏清泽撇了撇嘴,出门后才发现,见惯了“小场面”的苏将军,跑得比谁都快!
 
 
第75章 
  “乖女!”
  “姐!姐夫!”
  苏杳杳推着沈恪刚迈过二门,就听到了苏承业和苏清泽的声音,她抬头,前方回廊下,苏清泽穿着他最喜爱的大红裤与素色常服的苏承业正拉拉扯扯。
  场面有些辣眼睛,苏清泽口中在嚷嚷:“您耍赖,不让我先走,自己倒是跑得挺快啊。”
  苏承业押着他,呵道:“快闭嘴吧你。”
  “我不管,反正我才是第一名。”
  “幼稚!”苏承业可暴躁了,但被拖着手,又显得毫无办法。
  苏杳杳看的起劲,笑得也是灿烂无比,她往前走,明知故问:“爹,小弟,你们这是唱哪出呢?”
  “姐,姐夫,救命啊!”见两人靠近,苏清泽越发来劲,嚷嚷着:“我俊美的发型都要乱了,爹,您这是嫉妒我的盛世美颜,终于对我这个小可爱下了手吗?我可是您亲生的,您这样要不得啊。”
  “胡说八道,不得放肆,丢人,要叫王爷。”苏承业掐了他一把,爆豆子似的训了一句,便懒得和他继续鬼扯,转过身刚要对着二人行礼,接下来的话就被沈恪打断。
  沈恪先行一礼,扬声道:“小婿见过岳父。”
  到底是一主一臣,他如此放低姿态听得苏承业一愣,连着清了好几下嗓子,点头想要说点什么,苏清泽已经揉胳膊嘀咕开了,“小场面,苏将军根本不在慌。”
  苏承业默念:亲生的,亲生的……我一定要打死他!!
  老子哪里慌了,不会说话你就闭嘴好吗。
  “那什么,外头太了冷,咱们先进屋吧。”
  苏杳杳笑着应了声,转身准备去推沈恪。
  “姐,我来,你美你在旁边歇着,自有我来献殷勤。”苏清泽溜到苏杳杳身边,偷偷打量了她几眼,衣着首饰样样精致不说,两日不见整个人都娇媚了起来,一看就没有受委屈,便又高兴地向沈恪行礼,说了句:“是吧姐夫。”
  “是。”沈恪微笑着点头,视线落到紧跟在身旁的苏杳杳身上,苏家人相处的氛围,他并不反感,也甚是喜欢,难怪养得他的姑娘,性子也如此可爱。
  进了主院,许氏与苏婉莹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吹了好一会冷风,瞧见苏承业带着几人过来,不等寒暄,立即上前将人迎进厅内。
  落座后丫鬟上了新茶,苏承业看着自己面前的那盏,面露难色有些愁苦。从苏杳杳抬出阁的下一刻开始,他就盼着女儿回来,又怕她嫁人后受到刁难,等了一早就灌了满肚子茶水,现下是着实喝不下,也有些憋了。
  他不动,旁人也不动,许氏暗中掐了他一把,转头看向神色柔和的沈恪:“王爷请用茶。”
  苏承业揉了揉肚子,无奈地端起茶盏,只沾湿嘴唇。
  “多谢岳母。”沈恪端茶抿了一口,继而笑道:“往后都是一家人,您唤我绥之便是。”
  苏杳杳闻言,侧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沈恪也回头朝她笑。苏杳杳抿唇,越发觉得今日的沈恪,要格外温柔一些。
  绥之,这两个字她有多久没听人叫过了,包含着他的过往,便是连皇上和太后都甚少提及,更莫说旁人,她咽了咽嗓子,觉得有涩意翻涌而来。
  并肩坐着,两人距离靠的很近,苏杳杳藏在袖子里的手沿着椅子缓缓攀爬,从扶手空隙处穿过。
  沈恪面不改色,眼看着前方,却悄无声息搁下茶盏,垂手在椅旁,当她颤着小指勾上自己的小指时,唇边的笑意又加深了些。
  小动作落到眼睛极尖的苏承业眼中,他刚摸上茶盏的手就一抖,杯碗撞动发出的响动引人侧目,为掩尴尬,他朗声大笑,连道三句:“好,好,好。”
  在得知苏杳杳要嫁到皇家的刹那,苏承业内心是无比拒绝的,武将世家向来粗狂,行事更是风风火火,许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上不得台面的没规没矩。
  偏偏皇家又最是重规矩,而沈恪也不近人情,这对苏杳杳而言是禁锢、是压抑,她或许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变得毫无生气,到那时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
  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齐王大概喜欢的就是没规矩的苏杳杳,暗中拉手什么的,他当年和媳妇也没少做,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爽沈恪这么早就拐走了自家姑娘,但事已至此他就当没看见好了。
  听得此言,许氏先是一愣,随即便笑着应下来,不扭捏不刻意讨好,全部见完礼后,便开始闲扯着家常。
  聊着聊着,苏婉莹偷偷戳了苏清泽一下,他便插嘴,问出了两人心中最大的疑惑。
  “姐,姐夫,你们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这才成婚第二天,就弄了个女的去府上。”
  “什么女的,人家是小医仙,我专程请来替你姐夫治腿的。”苏杳杳随口说了一句,挥手屏退厅中的丫鬟,随行的宁远和宁双则自觉地守在了门口。
  待厅内只剩下家人,苏杳杳才将昨日试探后,自己心中种种怀疑与沈恪的后续安排小声道来。
  “这么说,我大哥一早就知道这事了?”苏清泽思索片刻,口中的大哥自然是温言无疑。
  苏杳杳点了点头,继续道:“同他商量过后才定下来将人弄回去的,所以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个目的,邀温言一并回府小住,以防小医仙暗中动作。”
  苏婉莹与苏清泽齐齐松了口气,既然人是苏杳杳自己邀请回去,而非沈恪,同时也在防备着她,那他们就不担心那个什么小医仙生了幺蛾子,跑去勾引姐夫,闹出乱子惹自家姐姐伤心。
  “听你们所言,若医仙谷灭门之事能够确定和裕亲王或燕王有关,那他们接下来必定另有谋算,只是不知忽然对一个江湖组织动手,究竟意欲何为。”苏承业思索片刻,神色变得凝重,压低声音道:“裕亲王眼下只剩二十万兵权,且常年驻守边关,燕王也绝了联姻获利的可能,想要翻身,最坏的情况恐怕会破釜沉舟了。”
  “怕什么,只要他敢来,打回去便是!”苏清泽拍了下桌子,他早看沈珏不顺眼了。
  “说的简单,你以为皇上当初为何不将兵权一并收缴了。”苏承业严肃地说:“不给他留下退路,这边刚打起来边境就乱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苏清泽抠了抠脑袋,陷入沉思。
  “清泽说的不错。”沈恪缓缓开口,眼神染上凌厉,“他不动,我也要引他提前动手,一举击杀,证据确凿下,想乱也乱不起来的。”旁有饿狼环伺,他既不能阻止苏杳杳靠近,那就为她清理干净前方的路便是。
  苏承业一怔,问道:“提前动手?”
  沈恪笑了笑,意味不明:“天冷了,半个月后是冬猎的好日子。”
  事情不宜宣扬过多,略微提了几句后,苏承业便吩咐下人去将温先生请来前头共用午膳,又神秘兮兮地唤来管事的,让人拿着铲子去将自己早年间埋在沧澜院里,那颗松树下的女儿红挖出来。
  苏清泽看着由两个管事合力抬进来的“缸子”,咽了咽口水:“女儿红?这么大缸?您确定?”他觉得他爹在吹牛,假酒还差不多。
  苏承业拍开泥封,嗅了嗅满屋子酒香,解释道:“嗯……那什么,当年你姐出生那会,除了那三小坛做陪嫁的贺礼,我还偷偷埋了一点,然后,你二姐来府上,我又埋了……”
  正说着话,丫鬟便领着温言过来了,他穿着闲适,一身深色长袍与平日衣着颜色大相径庭,少了些往日里的温柔闲雅,许是刚从药方出来,身上带着令人舒心的药香味。
  “温大哥。”苏婉莹眼眸一亮,笑着打了声招呼。
  温言颔首微笑,向着厅内众人行礼,举手投足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韵味。苏杳杳看着晕头转向的苏婉莹,想了想明白过来,这种韵味,大约是——迷人!
  “自家人不必讲那么多规矩。”越相处的久,苏承业就越不拿温言当外人,也没觉得这话哪不对,抬手示意下人上菜,“快来坐下,咱们今天好好喝一杯。”
  苏家不遵守那些条条框框,儿女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惯了,也不讲究什么分席而食,一家子热热闹闹岂不是更好。
  所以,为了和苏杳杳坐到一起,专门换了个位置的苏婉莹,好巧不巧左手边就坐了温言。她有些紧张,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
  桌上美酒佳肴,席间推杯换盏,有苏清泽这个活宝在,气氛不可避免的热闹起来。只是刚刚才打完架的两父子和好后,一个劲的灌沈恪和温言酒,苏杳杳就有些护短了。
  “爹,您少喝点!”两道声音齐齐在说。
  “不碍事,你爹我千杯不醉,来者不拒。”苏承业拍着胸口,喝的高兴,也有心要把沈恪和温言喝醉,一副听不太懂的样子。
  苏杳杳:……
  沈恪拉着她的手在桌下握了握,偏头靠近她,小声道:“别担心,我有分寸的。”
  “什么分寸?”
  沈恪坐直,举杯与温言碰了一下,“千杯不醉。”
  苏杳杳见劝不住,也就不再管,夹了一筷子肉在嘴里嚼了两口,视线就落到了苏婉莹身上,若方才没有听错,着急的还有她。
  “姐姐?这般看着我作甚?”旁边目光灼灼,苏婉莹想要忽视都难。
  苏杳杳摇了摇头,“两日不见,想你想的,吃菜,吃菜。”
  苏婉莹点头,乖巧地开始吃起来,只是那个眼睛,怎么就控制不住往左边瞟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天凉了,是时候该死两个人了……
  沈珏与裕亲王:我怎么觉得背脊发凉?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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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申时一刻,日头往西斜了一半,苏杳杳背身立在出嫁前的闺房里,纤细的身影被斜刺进窗楹的日光投射在床榻上。
  还未更换的大红色的纱帐自两旁勾起,床顶帷幔垂着白玉珠子下,沈恪仰面纹丝不动地躺着,呼吸间涌出的是淡淡的酒气,他闭着眼,双颊与露出的脖颈皆泛着薄红,影子在慢慢靠近,一点一点盖在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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