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端——祈祷君
时间:2019-10-19 07:28:32

  李诗情和小哥不同,她经常坐这条线,偶尔坐前排的时候也会一起聊聊天,对司机大叔更加了解。
  “而且,我不觉得司机大叔会是你说的那种丢下一车乘客逃跑的那种人。”
  小哥看着分析情况头头是道仿佛“升了级”一般的同伴,震惊地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行吧,那就按你说的做!”
  小哥看了下时间,熟悉的急迫感随之而来。
  “我们首先该干什么?去找司机?”
  “不……”
  听着前方即将到站的提示音,李诗情摇了摇头,看向小哥。
  “我们应该先找到可靠的帮手。”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那么多质疑为什么车上无一乘客去抢刀、去丢炸弹的读者,只能欣慰的表示不愧是我的读者,一个个道德水准都这么高,我很赞许你们的这种质疑。
  但是你们忘了我写这列公交车有个“前提”,这是整本的基调,那就是个点上车的几乎没年轻人,不是老头老太太就是闲散的中老年人士,用拐杖去制止吗?
  中年人要出事了,上有老下有小全家怎么办哟,大概是因为我年纪大了,可能考虑问题没办法热血了吧…………
  “开”系列的每一本,写的都是我们这种“普通人”如何破除命运桎梏的故事啊。
 
 
第26章 第十九次循环(二)
  老焦两眼无神地坐在公交车里,思索着晚上能去什么地方窝上一夜。
  他以前待的工地出了重大事故, 开不了工, 三个月前工头发了最后一笔工钱,让他们自谋生路。
  城里工作难找, 他已经四十多岁了, 虽然一身力气,但别人还是更想要年轻的小伙子。更别说他嘴还笨,每次招工的人话问的一多,他就结巴。
  一起在工地上干活的工友觉得城里讨生活太艰难,有的已经回了老家, 也有人劝他也回去,别把时间干耗在城里。
  可回了家就只能种地,他老婆死的早,家里田地现在全靠老人照顾, 家里还有个正在读书的女儿,光种地是肯定供不起她上大学的。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他唯一的女儿从小懂事, 读书也肯花功夫,现在学习成绩不错,在县城里的中学上学,唯一不好的是孩子的生活费住宿费对他而言是一笔大开销,全家都靠他一人在外打工挣钱,这根弦时时刻刻崩着,就怕耽误了孩子。
  为了不让女儿辍学, 老焦只能咬着牙继续在城里坚持,工棚没了,他就租了个便宜的车库先落脚。
  本地的老房子有时候会把车库当成普通房子租出去,这种车库虽然没有窗户,但高度还可以,放张床放个柜子,卷闸门一拉,就是一间独立的小屋。
  车库冬天冷夏天热,既不通风透气,也没有单独的厕所,普通人是不会租的,但胜在便宜,总有为了省钱不在乎这些的人。
  工头发的“遣散费”钱不多,在找到新的工作之前,老焦觉得能省一点是一点。
  工作找了一个多月,鞋都跑坏了一双,靠谱的活儿也没找到。好在以前在一个工地的工友在送外卖,赚的还可以,也想拉老焦一块儿干。
  但跑外卖要自己买电瓶车,还要换个能装软件的好手机,虽然工友说能送他一个淘汰下的手机先用着,可电瓶车的问题还没解决。
  如果不买电瓶车,倒是也能租一辆先用,但是一个月光车子的租金就要五百块,如果前几个月赚不到什么钱,扣除房租伙食费和电瓶车的租金,能不倒贴都算好的,还有没有钱寄回老家都成问题。
  老焦以前干的活儿都没成本,只需要花力气,这是第一次要做这样的“大事情”,少不得要犹豫一阵子。
  偏偏屋漏又逢连夜雨,最近一处车库失了火,里面租住的租户出了事,现在满城的老小区到处都拉着“车库不能租”、“租出车库住人违法”的横幅,他的房东也不敢再把车库租出去了,退了他这个月的房租,让他走人。
  大概是觉得过意不去,通知老焦离开时,房东把自己儿子不用的旧健身包送给了他,让他拿来收捡东西。
  省的大塑料袋小塑料袋的提着,看着越发凄凉。
  其实像老焦这样的人,哪里又有什么家当?
  几件衣服几双鞋,加上所有能塞进包里带走的杂物,一齐将这个健身包填了个七七八八,就是他所有的财产。
  没有和房东争执,接了那几百块钱,提着旧健身包走出车库,老焦喜忧参半,满脸茫然。
  喜的是房东退了几百块,跑外卖第一个月租车的钱有了;
  忧的是他又没地方住了,如果再租房子,不但找不到这么便宜的,刚到手的几百块还要被当成押金搭进去,又干不成活儿。
  招外卖骑手的劳务公司在江北区,老焦犹豫了好一会儿,拎着自己所有的家当,上了这趟去江北的公交车,开始思考这几天是去睡公园,还是睡火车站。
  “要不然天晴睡公园,下雨睡火车站……”
  老焦在心里漠然地想着,“这两个地方都有厕所,也有免费的水可以洗漱,凑活一阵子,等外卖的活计跑起来,再去找个正经住的地方。”
  他想的出神,完全没注意到车子里有两个年轻人站了起来,更没想到其中一个还站在了他的面前。
  等眼前出现一大片阴影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见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小伙子。
  还未等他说话,那小伙子就在他身边蹲了下去,递给他半页纸片。
  “我不……”
  这样的事情他也见过,有些是发小广告的,有的是卖东西的,虽然公交车上遇见还是第一次,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把这个小哥当成推销什么的“推广员”。
  可面前的小伙子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硬把纸片硬是横在了他眼前,示意他看。
  纸片上是一行遒劲工整的字迹,写的非常端正,辨认起来十分轻松。
  但上面写着的内容,就挺扯淡了。
  【你好,我是便衣警察,现在上车执行一项公务,需要您的协助。车厢后排一位身着花色衬衫的中年妇女携带炸弹与危险刀具,随时可能引爆炸弹,危害车上乘客们的安全,我需要您的协助,请帮我一起将她制服。】
  老焦看到这里时眼皮子忍不住抖了抖,表情古怪地看着面前这小伙子。
  “你……”
  他指了指纸片上“便衣警察”四个字,满脸怀疑,“小伙子,你没骗人吧?”
  别觉得他是乡下人就好骗人,现在当警察都要体检的,这小伙子戴着眼镜,还这么瘦弱,哪里像是便衣警察?
  别又是什么新型骗术,专门逮着老实人骗!
  小伙子似是猜到他会有这样的怀疑,于是干脆凑到了他的旁边,轻声耳语:“你的包里,有两双帆布鞋,一条蓝色旧毛巾,军绿色的裤子,几双鞋垫,用红色塑料袋裹着的不锈钢碗和不锈钢筷子,哦对了,还有一包没开封的抽纸,山寨的‘心相印’,中间那个字是想。”
  小哥每说一句,老焦脸上诧异的神色便更甚一分,尤其说到“心想印”时,他更是不敢置信地打开了自己的包,快速翻找了起来。
  当他从包里翻出那包抽纸,见到中间果然写着“心想印”,不由得目瞪口呆。
  这些东西都是他早上匆匆收拾的,当时他沉溺在‘马上没有地方住’的噩耗里,大脑一片空白,很多东西他自己都没看,就全囫囵塞了进去。
  比如那裹着饭碗的塑料袋到底是红色还是白色,他就没有印象。
  还有这个“心想印”的抽纸,是他在工头那里吃散伙饭时,看到没拆可惜,顺手拿回去的,一直都没有拆。
  这都几个月了,谁还记得是什么牌子?
  但这小伙子不但知道他包里的每一样的东西,甚至能精确的说出自己包里东西的细节,这就绝对不是靠蒙了。
  大叔虽然长得健壮又凶悍,但本质上还是老实巴交的单纯性子,见到这幅情况,脑子里就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我听说有一种警察是专管技术的,什么东西都查得到,全是高材生,难道这个小伙子就是那种技术警察,拿着什么能照到人家包里的东西扫过我们的行李?”
  想到这,他心中又是一惊。
  “完了!如果他们能扫出每个人带的东西,难道这车里真有炸弹?”
  一想到车上有炸弹,老焦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连脸色都变了。
  “可,可是警察办案,也要普通老百姓帮忙的吗?”
  他学着小伙子神神秘秘的样子,也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问,“你们不知道多派点人上来吗?”
  “我们怕打草惊蛇……”
  戴眼镜的小伙子苦笑着说,“导致现在人手不够,只能请车上的乘客帮忙。”
  “那,那是要帮什么呢?”
  经过小伙子刚才“露”的一手,老焦下意识地对面前的年轻人产生了一种敬畏,“我什么都不会啊!”
  小伙子笑而不语,把那张纸片翻了过来。
  那页纸的背后也写着字。
  【后排那个穿花色衣服的中年妇女随身携带着一个高压锅,高压锅中有爆炸物,一旦拔出压阀,高压锅就会爆炸。我们需要您和我们一起控制住那个妇女,抓住她的双手或双臂,保证她不能碰到任何东西。她的身上还带着一把水果刀,在制服过程中有一定危险,必须要小心谨慎,最好不要给她掏出凶器的机会。夺下高压锅后,我们会把它丢出车外。】
  老焦胆颤心惊地看完了这一大段话,盯着小伙子脸上的眼镜,只觉得后背生凉。
  和警察同志一起制服一个中年妇女倒没什么,可关键是这个女的不但带着刀子,还带着炸弹啊!
  车上这么多人,这小伙子第一个就找上自己,他何德何能?!
  “大叔,您帮帮忙……”
  小伙子眼神里满是恳求,“这件事毕竟事关全车人的安危,这一车乘客老的老小的小,像您这样既健壮看起来又可靠的没有几个,毕竟是咳咳……,真要出了事,车上人一个都跑不了……”
  “我,我觉得我不合适,你不能找别人吗……”
  老焦紧张地直搓手,狼狈地回避着“便衣警察”恳求的目光。
  “不是我不愿意帮忙,我家里父母年纪都大了,老婆死得早,家里还有个正在上学的女儿,一家老小就靠我了,万一我要有个什么事……”
  他每说一句,小伙子眼中充满希望的光芒便黯淡几分,连蹲在那的动作都显出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来。
  “我知道了……”
  他像是一只被拒绝带出门的大狗那样耷拉下肩膀,试图继续说服他,“您,您其实可以再想想,这是救人啊,是件大好事……”
  可说着说着,他自己也继续不下去了。
  让一个上有老下有小,作为全家倚靠的顶梁柱豁出性命去制服歹徒,说着是轻松,做起来却像是道德绑架。
  肖鹤云不是圣母,可看着大叔一身洗得发白的外套裤子,还有那紧紧攥着包袋一脸犹豫的样子,继续劝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行吧,我找找……”
  他正准备站起身,肩膀却被人按住。
  “小伙子,我听说要是‘见义勇为’,会拿到什么奖金,是不是?”
  老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里透出某种热切,拉住了面前年轻人的袖子,带着羞愧和赧然。
  “啊,有吧……”
  眼镜小伙似是没想到老焦会问这个问题,一下子有点懵。
  “有多少?一千有吗?”
  想到自己现在马上就要流落街头的窘迫,想到再租不起电瓶车找份新工作就要被迫回老家种田的结局,老焦心头一片苍凉。
  比死更可怕的,是穷。
  听到老焦想要的是钱,眼睛小伙明显意外了一下,但他很快就醒悟过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包。
  “有的有的,我现在就给你一千块。”
  他飞快地从钱包里数出十张红票子,塞进老焦的手里。
  看到手里真真实实握着的钱,老焦一咬牙。
  “行,这忙,我帮了!”
 
 
第27章 第十九次循环(三)
  小哥和李诗情需要帮手, 摆在他们面前最重要的选择, 就是找谁帮忙。
  在各种打车软件风行的这个时代, 还在坐公交车的不是老头老太太就是没什么钱的小年轻,像小哥这样收入还可以的社畜会上公交车, 纯粹是因为刚来这个地方, 想靠这种方式了解这个城市, 否则以往大部分时间,他出门也是靠打车。
  不能年纪太大, 这个标准一出,车里乘客就有一半不合适,剩下来的乘客里, 能帮忙的必须一要有足够制服别人的力气, 二要有敢于上前的胆量,最重要的是,要人品可靠,不能临门一脚突然掉了链子。
  如果按上面三个标准,最后能选的人就没几个, 毕竟每一次循环里总有人惊慌失措, 总有人冷眼相看,也总有人声音叫得最大、动作做的最小。
  譬如那个腰上挂着一大串钥匙的大叔, 每次喊得最响,躲得最远,上一次循环时更是带头吵着要下车。
  如果要请他帮忙,没准儿刚把车上有炸弹的事儿说出口, 他就嚷嚷的全车都知道了。
  结合各方面的考虑,最后李诗情和小哥选择了健壮大叔和戴口罩小哥,健壮大叔是首选,戴口罩小哥是备选,如果两个都能答应最好,不能都答应,哪怕只来一个帮忙也行。
  于是小哥写了张纸条,李诗情直奔后方,分别去请人帮忙。
  小哥要劝说的大叔坐的比较靠前,为了怕别人听到太多,用“文字”加“语言”的方式沟通是最方便的。
  但那个口罩小哥就不一样了,他这次上车又选了最后排最偏僻的位置,公交车里环境噪音本来就大,在那里压低了声音说话,更是谁都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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