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与你——笛野
时间:2019-10-20 08:07:28

  裴行简指着手机,吊儿郎当笑着:“这男人没我帅。”
  俞箴反唇相讥:“我看你照片上的女人也不过如此。”
  裴行简迅速抓住重点:“你在维护这个男人?”他摊开手:“我可没维护谁。”
  俞箴噎了噎:“关你屁事吗?”
  他觉得有意思,坦然点头:“看俞大小姐吃瘪的样子,延年益寿,身体健康还不关我的事?”
  俞箴翻了个白眼,拎包上楼洗漱,有这时间在这贫,早点睡觉不好吗?
  楼下。
  裴行简扫了眼俞箴上楼的背影,大小姐一脚蹬出一个响的模样十足有气势。他伸手拦在嘴前挡住呼之欲出的哈欠,耷拉的眼皮略显疲倦。
  王婶从厨房出来,将还在冒热气的粥放到他面前,左右环视:“少夫人呢?刚刚还在厨房听到她的声音了。”
  裴行简握着调羹搅了搅,拖腔拉调:“她呀,被我气跑了。”
  王婶眼里有些不赞同,但想到裴行简刚出差回来也累,她皱着眉,还是忍不住劝了句:“夫妻之间沟通很重要,别为不值当的事把感情吵没了,得不偿失。”
  裴行简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垂着眼皮,满脸的不以为意。
  有些话点到即止,说多了也没趣,王婶闭嘴没再说什么,眼里却依然透着止不住的担心。
  现在小年轻们的感情跟他们那时候不同了,他们年轻结婚,许多事忍一忍、凑合凑合就过去了。而现在的人,大多是蜜罐里泡大的,更别提少爷与少夫人这种出身,从小在铺张奢华与家族瞩目中长大的金贵人物,要在一段没有感情基础的关系中磨合出谦让与体谅,怕是比登天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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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箴洗漱完,护肤时看到桌上放着个包装精致的首饰盒,她打开一看,恍然想起来这是她之前拿粉钻给墩墩定制狗链。
  “墩墩。”俞箴下楼喊道。
  王婶从房间里探出头:“少夫人,墩墩在楼梯后面睡觉呢。”
  “谢谢王婶。”俞箴转身去找墩墩。
  王婶想到什么:“少夫人,我刚刚切了点水果,本来想亲自给少爷送过去,但是我风湿痛得厉害,你看……”
  俞箴:“……我去送。”
  王婶为了这个家付出的太多,为了凑合他们俩,已经选择性失明的看不见电梯了。
  她在楼梯后找到蜷成一团的墩墩,傻柴睡得香极了,毛肚子一鼓一鼓的。俞箴在给墩墩戴的过程中十分不体贴地把狗子给弄醒,墩墩狗脸迷茫,她戴好后给它顺了顺毛:“乖崽,睡吧。”
  铲屎官在干什么?狗脸越发迷茫.jpg
  俞箴端着王婶切好的一大盘水果上楼,她伸手敲门,里面没有声音,她又敲了一次,裴行简声音听起来很困:“进来。”
  俞箴推门进去,第一反应是空调开得真足,她被冻得一激灵。办公桌上,裴行简满脸惺忪,很显然,刚刚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俞箴将盘子往茶几上一摆:“王婶让我送来的,走了。”
  “嗯。”他声音很轻。
  俞箴走到门边,想到网络上各种猝死的新闻,出于不想背上寡妇这个名号,她难得的好心提醒:“事是做不完的,累了就早点睡。”
  半晌,没有回声。
  她回头看,裴行简又睡了。
  俞箴:“……”
  这人是准备要冲刺今年的全国劳模冠军吗?
  沙发上摆着王婶帮裴行简准备薄毯,俞箴一只手拎起,不自觉放低脚步声,走到裴行简身旁轻轻帮他盖上。
  裴行简身后是一副布莱斯·马登的抽象画,外面盖着层玻璃裱着,俞箴一转头看到玻璃里模糊的自己,刹那间被扼住了喉咙。
  她皱眉着眉满脸嫌弃,这是什么贤妻良母的诡异画面……
  桌上,裴行简被冻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你怎么还在这?”
  俞箴收回目光,眼神从他身上刚盖的毯子上略过,她冷着张脸:“看不出来?送温暖。”
  裴行简喉咙里闷出声笑,他拢了拢薄毯,确实很冷:“累了,想温度开低点精神精神。”
  没想到还是睡着了。
  俞箴环胸:“出差完就好好休息,这么拼,我还以为裴家明天就要破产了。”
  裴行简抬头,还没睡醒的脸上带着点呆:“快呸掉。”
  俞箴嘴角抽搐:“……”
  迷不迷信?幼不幼稚?
  裴行简不动,重复说:“呸掉。”
  俞箴面无表情:“……”
  裴·较劲·行简上线,从薄毯里伸出的手一把攥住俞箴的手腕:“呸掉。”
  俞箴冷漠脸:“……呸。”
  他满意地放开手,扬扬毯子:“谢了。”
  俞箴:“……”
  民政局上晚班吗?过去走流程离婚大概需要多久?
  裴行简眼神指着茶几上的水果:“我脚麻了……”
  俞箴继续冷漠:“自己待会拿。”
  “我现在就想吃。”他说着,手又伸了出来。
  “又开始了是吗?”
  俞箴往后退两步避开,两人眼神对峙上,她没好气地把茶几上的水果盘拿过来,在办公桌上随手清了块地方摆着。
  “啪”地一声,一沓文件从办公桌边缘摇摇晃晃掉在地上。
  她弯下腰捡的那刻,觉得自己的样子真是像极了一个保姆。当一张名片从一沓文件中再次滑出来再次掉在地上时,俞箴脸都黑了。
  她捡起地上全英文的名片,目光扫过时指尖一顿。
  乳腺外科的医生。
  她指尖捻着一角,问:“谁找的?”
  裴行简抬头,随意地啊了声,继续专心吃水果:“我妈,乳腺癌中期。”
  作者有话要说:  民政局:你好,我是民政局。
  俞箴:麻烦离个婚。
  裴行简:我觉得这段婚姻还能抢救一下。
  俞箴: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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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箴箴和江飞帆没有感情戏,先把这个说明白了,本人今年不大喜欢婚前白月光这个梗(这样说主要是怕明年喜欢上了被人翻旧账,给自己留个退路(十八线写手在想什么呢
  箴箴现在还没有发现裴裴的可爱之处,急死妈妈了,没关系,我的存稿已经写到了!
第14章
  她想起在滨城时,裴行简不相信原仪只是普通流感,她还觉得他疑神疑鬼……
  俞箴哑了半刻,她将名片塞回文件里:“你出国和这件事也有关?”
  裴行简吃得慢条斯理:“就那篇报道里你说没你好看的女人,是主治医生,这次国外出差也是为了见她,但是行程赶,白天基本上没时间,她又没几天要出国参加学术研讨会,只能大晚上去。”
  “回国虽然没人接机,但一下飞机就收到太太爱的问责,当时的心情还真是有点……甜蜜”
  他太太长、太太短地存了心要恶心人:“刚想把我的爱也回复一下,字还没打就收到一条短信,打开居然是太太送给我的一顶帽子。”
  他觑了眼:“你送的帽子倒是很亮眼啊。”
  再绿点,全机场都看到了。
  俞箴:“……”
  “哪儿买的?我改明儿也去买顶送给你,投桃报李。”
  俞箴:“……”
  “我和江飞帆碰巧遇见的,爱信不信。”
  裴行简没说话,俞箴顺势在椅子上坐下,另起话头,她问:“妈现在怎么样?医生那什么说法?”
  裴行简:“她还不知道我知道这事,医生说保守治疗可能有点难。”
  俞箴不了解原仪,但她的直觉是:“她不会接受切割治疗。”
  滨城别墅里有很多原仪年轻时候的照片,一帧一画,追求美的极致。再加上她守着裴超的墓孀居多年,对外物漠不关心,连亲儿子的婚礼也不外如是。世上可能只有两件事能在她心上宕开水花:裴超复活或者她明天就死。
  裴行简向来不喜欢把惨事往外说,跟卖惨讨同情似的,尤其是在裴家,连同情都掺着水分,虚伪的眼神往他身上多看一秒他都觉得夭寿。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天上没有跟眼睛一样监视着人的月亮、也可能是房间里被吹了迷魂香,他似笑非笑的:“李医生查出来,她今年开春做体检就已经发现乳腺癌,那时候还是早期。”
  “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半晌,俞箴张了张嘴:“你什么想法?”
  裴行简单手枕在脑后:“当然是治。李医生已经把她营养补充药片里能换的都换了,后续的事再考虑。”
  他掀了掀眼皮,俞箴双手撑在背后的沙发沿上站着,眼睛在往这看。他啧了声,有点不爽:“正常点,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俞箴眼珠下巴指着他身后的画,嗤道:“能不自恋吗?我在看我自己。”
  玻璃里她轮廓曼妙,夹杂着画中简洁的线条,倒也温柔,只是左下角被一块白色盖住,有些碍眼。
  裴行简起身走过她身边:“我睡觉去了,你自己在这看个够。”
  “剩下这么多水果?”
  “麻烦倒了。”
  他卧室就在书房隔壁,话说完,关门声也跟着传来。
  她是保姆吗?
  -
  俞箴把水果倒进垃圾桶,盘子丢在水槽里,再次有种保姆上身的感觉,堪称诡异。
  她转身出厨房,王婶居然还没睡,从房间里走出来:“少夫人,少爷怎么样了?”
  俞箴:“睡了。”
  “就是要不熬夜身体才能好,”王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俞箴问:“王婶你还不睡?”
  王婶一拍手,任劳任怨地激动:“明早给少爷做生煎,今晚在准备材料,明早做起来快。”
  她碎碎念:“他小时候最喜欢吃夫人做的生煎,后来出国十多年,吃我的也吃惯了。”
  俞箴挑眉,有些不敢相信:“妈还会做饭?”
  难以想象,原仪会亲自动手做饭,还是做给裴行简。
  王婶打趣:“夫人会做的不多。少爷小时候可是夫人的贴心棉背心,夫人和先生都宠着爱着,他想吃的自然也是有求必应。”
  她脸上笑渐淡:“后来先生出事,家里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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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箴回卧室时路过裴行简的书房,她又退回两步,鬼使神差地定在门前,思索半刻后将门旋开。那沓文件还在桌上,下面压着牛皮纸袋,她拉开文件袋,里面装着原仪的检查报告。她没学医不大看得懂,目光在纸面上跳跃着,直到最后的诊断结论部分。
  看完,她将东西原封不动放回原位,转身打算离开,一抬头就对上那幅画,左下角的覆盖物依然白得扎眼。
  那是张别在木框缝隙里的相片,俞箴轻轻用力抽出,翻转过来的画面是一张全家福。看背景应该是在山里,夫妻站在两边保持着客气的距离、孩子站在中间笑容洋溢,年轻女人面容妍丽疏离,是原仪年轻时候的样子,照片右上角的火堆上放着支架。
  俞箴脑海中马上跳出八个字——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这就是裴行简说的毅行山BBQ?
  她将照片重新插回去,没再动任何东西。
  原仪为裴超孀居这么多年,她以为两人感情甚笃,可照片上看来,也不过如此。
  -
  这回来敲门把俞箴吵醒的不是裴行简,而是王婶。王婶见俞箴又是炸毛,笑着开口哄她:“吵醒少夫人了,只是生煎已经煎好,过会儿不吃就凉了,影响味道。”
  俞箴睡眼惺忪:“我洗漱完就下去。”
  王婶做的生煎确实一绝,蘸着醋吃,咸香多汁、唇齿留香。俞箴一个不大爱吃面食的人都被勾得吃了六个,喝下旁边的果蔬汁解腻,又是美好的一天。
  她上午要赶早去画廊,吃完饭后上楼化妆换衣服的动作比平时快上一半,她拎着包下楼,裴行简居然还坐在沙发上。
  王阿姨在一边收拾桌子,转头,一眼就看到俞箴包底部的磨损:“少夫人,这包都破了还背?前两天不是有个什么牌子往家里送了好几个包吗?估计放在你的衣帽间里。”
  俞箴皱眉,她昨天在衣帽间看到了,是三个Birkin。
  “谁订的?我还纳闷了半天。”她语气里明显是不喜欢。
  俞箴不喜欢Birkin的理由很简单,她讨厌每次家族聚会跟七大姑八大姨背一款包,她瞬间感觉自己老了二十岁。现在这个包是她两年前在国外买的,古董级鳄鱼皮质感极佳,黑色百搭,算是她的通勤包之一。
  裴行简觑她一眼:“我订的。”
  “你这品味真是……”
  俞箴话说到一半没再说下去。
  旁边的王婶赶紧打圆场:“少爷粗心大意也不知道少夫人喜欢什么,以后肯定好了,但这份心意难能可贵呀。”
  心意?俞箴噎下喉咙里的话,这心意如果裴行简没有外包给马迪,她把头割下来当球踢。就连他们的结婚戒指,都是马迪跑前跑后找设计师做的,裴行简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刷卡机。
  王婶转身进厨房,裴行简扯了扯嘴角:“马迪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果然。俞箴转头:“你今天休假?”
  裴行简起身,瞬间变成俯视对方:“不,等你呢。”
  “?”
  他饶有兴致,走到她面前,低头垂在耳旁:“昨天有人煞费苦心想挑拨我们,你就不想看看这人想干什么?”
  “所以?”
  “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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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来画廊前。
  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停靠在马路边,车门打开,从后座下来的女人身高腿长,她狠狠将门一甩,整个车身都震了震。
  在门口候着的助理撑伞迎上来,诚惶诚恐:“俞姐。”
  俞箴粗粗嗯了声,心情不佳。她忽然侧头问:“策展方案交上来了没?”
  助理哑然:“这……昨晚让重做了。”
  她挑眉:“都一晚上过去了还没做好?”
  办公室里今天气氛低沉,尤其是一群策展,根本不敢高声说话,生怕引起办公室里那位的注意,分分钟被炒鱿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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