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与你——笛野
时间:2019-10-20 08:07:28

  “俞箴呢?”他问。
  王婶别过头:“少夫人今天中午起床后饭都没吃,让司机送她回春江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少夫人没和少爷你说吗?”
  裴行简皱眉:“她走的时候状态怎么样?”
  王婶回想:“少夫人戴着墨镜出门的,我也没看清,只不过步子好像有点虚。”
  裴行简转身往外走:“我去一趟春江源。”
  开车前他先给苗卓打去电话,苗卓第二通电话时才接,她说俞箴确实有些不舒服,现在在房间里躺着,可能要在娘家待几天,如果裴行简不放心,可以亲自过来照看。
  裴行简撂了电话就开车去了春江源。担心倒是其次,主要是他上次被苗卓教训那事还印在脑子里无法忘怀。
  春江源。
  苗卓穿着条短旗袍,气韵卓然,她见人来,起身露出懂事的笑:“行简,你来了。”
  裴行简问:“妈,俞箴身体怎么了?”
  苗卓回他:“也不是什么大事,发烧而已。”
  她朝二楼抬抬下巴:“你可以自个儿去看看。”
  裴行简步子迈的大,开门进房间,里面静悄悄一片,床上的毯子下有块凸起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他不自觉放轻声走到床沿边,俞箴头埋在被子里睡觉,只露出后脑勺,头发撒在枕头上。
  俞箴这场突如其来的发烧来得莫名其妙。
  作者有话要说:  笨手笨jio的裴裴
第18章
  吃晚饭时俞箴也没有下来, 家里阿姨问要不要上去叫人, 苗卓挥挥手:“让她休息吧。”
  今天周五,本在放学后要跟舍友去聚餐的俞焦听说姐姐生病,也赶回了春江源吃晚。俞箴没下来, 俞远又在出差, 餐桌上只有三人在, 多亏俞焦话多, 在餐桌上活络气氛, 不然这顿饭吃下来多少有点尴尬。
  吃饭完, 阿姨从厨房端出一碗鱼汤,汤里浸着两块鱼肉,苗卓眼神指了指:“行简, 你给箴箴送上去吧。”
  俞焦抽纸擦嘴, 跟着裴行简起身:“妈我也去看看我姐!”
  苗卓瞄了眼裴行简,这才扬扬手:“你这么想去,你端着这碗鱼汤好了。”
  打开门,俞箴还没睡醒,床上身影均匀地起伏着。俞焦手肘撞了撞裴行简:“姐夫,你去叫醒我姐。”
  裴行简走到床边,伸手隔着被子拍了拍:“俞箴。”
  薄毯下动了动, 随即裹着被子打了个滚,离得更远了。裴行简扯出一个角掀开,耐起性子:“多多少少吃一点。”
  被子下传来瓮声,或许是没睡醒, 还有些哑:“我不饿。”
  “随便吃两口。”
  “说了不饿。”
  裴行简招手让俞焦走到床边:“就喝一口汤。”
  俞箴:“……”这男人怎么这么烦人。
  “一口。”她烦躁地翻身坐起来。
  俞箴睡了一天头还晕着,背靠枕头坐着,接过碗,调羹在汤面轻搅着散热。俞焦顺势坐在床沿边,半句没提俞箴身体的事,反而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学校的趣事给她听,他一边说一边比划,俞箴脸上终于带着点笑。
  见姐姐脸上开出笑,俞焦咧嘴笑得露出两排大白牙,他起身:“这汤贼鲜,我想喝妈还不让,你可不准浪费。”
  他不给俞箴拒绝的机会,拔腿往外走:“我先下楼了,你俩待着。”
  俞箴懒洋洋舀一勺在嘴边吹凉后送入嘴中,确实很鲜。
  裴行简在椅子上坐下,两人一时无言,他伸手按亮床头壁灯,散漫靠着。忽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他眼神落在俞箴两颊,病态的脸上有几个小点红得异常,他直言不讳:“你长痘了?一、二、三……”
  张嘴就开始数。
  俞箴:“……”
  没有女人生病时听到自己变丑了会高兴,俞箴脸霍然黑了半截,伸手将碗重重摆在桌上,汤沿着碗边溅出一滩:“滚,不吃了。”
  她今早从床上爬起来,先感觉脸上又红又痒,后看到垃圾桶里的毛巾,她一照镜子看到两颊的几颗红痘,前后一联系瞬间明白了,裴行简昨晚帮她随便擦了把脸,但不知道有卸妆水这个东西。
  她被丑得自己都没眼看,戴墨镜出的门。
  裴行简:“别跟鱼汤生气,它又没得罪你。”
  俞箴没接,他直接将碗塞进人手里,用命令的语气说:“喝完它。”
  俞箴冷冷看他一眼,眉毛一挑,转身薄毯一扯盖过头,背对身后的人,完事儿。
  裴行简:“……”
  裴行简忍住拔腿要走的冲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面前这人是个病人,看在她生病的份上,他就不跟她计较了。又好声好气劝了一番,俞箴才起身捧着碗喝下大半碗鱼汤。
  端碗走到房门口,裴行简脚步一顿:“你怎么突然发高烧了?”
  俞箴已经躺下:“这么关心我,直说吧,爱我哪一点?我马上就改。”
  裴行简用病入膏肓的眼神看往床上看,转身出门,这女人可能是把脑子烧坏了。
  楼下苗卓正在看电视,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敲击,她余光往楼梯口扫过去:“行简,阿姨切好的水果在茶几上,你要吃的话自己过来。”
  裴行简摇头:“我刚吃完饭现在还撑着。”
  苗卓怕他无聊,又说:“如果你无聊,俞焦在后院的游泳池。”
  裴行简应了声,将碗放到水池,朝着游泳池的方向走去。俞焦挣出水面,双手并在一起撸了把脸上的水,兴奋地招手:“姐夫。”
  裴行简点点下巴,懒懒散散在遮阳伞下的躺椅坐着,右手叠在脑后。俞焦从水里上来,在他旁边坐下,端起桌上的冰镇果汁猛吸一口:“游泳不?多运动才能保持好身材。”
  裴行简眼神扫向他,从手臂到腹肌,再缓缓收回目光:“是你,不是我。”
  俞焦吐血:“……”
  这跟扫描机似的还略带几分嫌弃的目光时怎么回事,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俞焦平复好心情,躺直在椅子上,在徐徐晚风中晾干水珠。他突然侧头,试探问:“姐夫,你没吸.毒吧?”
  昨晚的事他从妈那儿听了大概,虽然知道最后检查结果没问题,但他心里还是被膈应得难受。俞焦从小就想当军人保家卫国,一心向红,奈何家有万金,力不从心,只能弃军从商,但信仰根植于心中多年,早已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听到这消息,他无论如何也想当面确认一遍。
  裴行简觑他一眼,淡声说:“没吸,违法乱纪的事不干。”
  俞焦当即舒了气:“我就知道。”
  他又乐呵呵,意有所指:“你昨晚是不是被我姐的状态吓坏了?”
  裴行简掀了掀眼皮,没有否认:“怎么?”
  俞焦脸上笑意渐隐,睁大着眼看向裴行简颇有推心置腹的感觉:“这事发生在好多年前,又在国外,我妈锁住消息,家里也从来不提,怕我姐再难受。”
  “她那时候在国外读大学,寒暑假都不回国,跟导师在学校做项目、专业实习,有多优秀你看她书柜里一排排奖状也能看出来,简直是拼命三郎。要毕业那年,参加项目庆功宴的路上竟然遇到变态,她向当地警察求助,结果那假警察跟变态是一伙,她和同伴一起被掳走了。”
  他朝客厅努努嘴:“别看我妈平时仪态万千的,知道我姐消失48小时没找到,又哭又急直跳脚。那变态掳了好多其他肤色的外籍人,把房间装潢成警察局的样子,干尽龌龊事,他不大喜欢黄种人,所以我姐一直被关着。半个月后警察才找那两个变态,我姐本来就瘦,那天看到她手脚被捆着蜷在地上,人更瘦得皮包骨头,头发乱糟糟的、眼球凸着布满血丝,六神无主,那画面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俞焦抹了把眼睛,笑说:“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我姐也挺不容易的,昨晚在警察局就一直不舒服,今天还应激发高烧,你可得好好对她。”
  “她脾气不好,做事要强,吃软不吃硬,晚上还经常容易失眠然后非常暴躁,多忍着就好了。”
  “要是她真把你惹毛了,别对她发脾气,你来、来打我泄气。”
  俞焦吸吸鼻子,一口白牙晃得扎眼:“随便打。”
  他手臂一横,向裴行简展示他的肱二头肌:“我们俞家大老爷们就是抗揍。”
  裴行简站起来,食指朝俞焦抬了抬,俞焦有些莫名的站起身,刹那间,裴行简反扣住他的手臂,扛起来一个过肩摔将人摔进游泳池里,泳池激起巨大的水花。
  俞焦浮在水花中间,整一个大写的懵逼。
  裴行简拍灰似的拍拍手,不慌不忙:“你话都说到这,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俞焦不愧是俞箴亲弟弟,句句点评在点上,裴行简本来没什么,听他说完都感觉有什么了。
  俞焦伸手撸了把脸,依然懵逼,他只是说说而已啊。
  裴行简蹲下身,伸出手,笑得又浑又野:“来,姐夫拉你起来。”
  俞焦几乎是被裴行简强硬拖到地面上,裴行简手搭在他肩上:“感动吗?”
  俞焦弱小可怜又无助,戚戚然摇头:“不敢动。”
  裴行简:“嗯?”
  俞焦想痛哭:“感动,感动极了,全球十大好姐夫。”
  裴行简今晚用十秒收割了一位迷弟,他回房间时,俞焦恭敬地朝他低下头:“姐夫晚安。”
  裴行简笑,伸手摸摸他的头,柔软的触感倒有点像傻柴的脑袋,他没忍住多薅了一把:“晚安。”
  苗卓在一旁还纳闷:“俞焦跟姐夫关系都这么好了?”
  回到房间俞箴还在睡着,裴行简卷了本杂志戳她的背:“俞箴,起来吃完药再睡。”
  俞箴这回没有太抗拒,磨磨蹭蹭从床的左边爬到右边,抓起药仰头一口吞,姿势十分熟练。吃完药她又重新睡回原来的位置,蹭了蹭,还有余温。
  裴行简双手插兜,居高临下看了半天,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床被子抖开罩在俞箴的位置。
  俞箴只觉得头上一暗,一片柔软触及,她皱眉:“我……”
  裴行简:“你再多一句嘴试试看?今天可说不准谁打谁。”
  俞箴淡淡轻嗤:“哦。”
  两人分别盖着两床被子,到后半夜,裴行简迷迷糊糊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床好像在抖。他将手平放在床单上,手指小幅度颤着,确实在抖。顺着震源摸索过去,碰到身旁的那块凸起,是俞箴在抖。
  “喂?”他没睡醒的声音半哑。
  旁边没有动静,裴行简又轻叫了声,无果。他按亮床头灯的最低档,床上隔着半米的俞箴裹紧被子蜷缩成一团,皱着脸、头发凌乱,看样子是梦魇了。裴行简盯了一会儿,鼻音一哂,弱鸡。
  他关上灯重新躺下,隔壁没有梦呓、也没有惊吓,只是不停在抖,翻来覆去好几个姿势,裴行简再难入睡,臭着脸,想到旁边是病人不好动手,更何况这还是俞箴家。
  他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放空着面向天花板躺着,脑中蓦然窜出一副久远的画面,应该是他刚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发烧没睡好,外面雷雨交加,他枕在原仪的腿上,背后有只手在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边清唱着童谣。
  他不知什么时候从头下抽出只手,绕过旁边的一团,伸到背后,按照记忆中的节奏和力道轻轻拍着。
  一下、一下。
  身旁动静越来越小,他脑中却越来越清醒,直到震感消失,他抽回手重新枕在脑下。
  他刚刚在干什么?裴行简抬又起手看了看,露出复杂的表情。
  他翻个身准备睡觉,一眼对上身边人黝黑的瞳仁,霎时间魂飞天外半秒。
  俞箴看着他惊吓的表情,扯了扯嘴角,想笑又没力气笑:“大晚上的别逗我笑行吗?”
  裴行简缓气:“你什么时候醒了?”
  俞箴盯着他:“你再用力拍点,我就不止醒了,可能会当场死了吧。”
  裴行简:“……”
  他生硬的哦了声,不声不响将刚刚拍背的那只手伸进被子里。
  “赶紧睡。”他翻身背对俞箴,闭上眼睛。
  裴行简刚刚脸上一瞬间展露出被当场抓包的窘迫,俞箴还是没忍住扯着唇角笑了下。
  有点可爱……?
  “谢了。”俞箴往上拉了拉被子。
  旁边人眼咕噜一转,没吱声。
  作者有话要说:  依然笨手笨jio的裴裴
第19章
  俞箴这一病直到三天后才好, 外面阳光明媚, 但她懒得走路,自己推着轮椅在院子里晒太阳。被从外面回来的苗卓见到好一顿骂,直把她从轮椅上扯下来:“坐什么轮椅, 寓意不好。”
  俞箴扯扯嘴角:“迷信。”
  “就当我迷信好了, ”苗卓拉她在长椅边坐下, 转头让阿姨进去帮俞箴端杯热水出来, 她心疼地东摸摸、西搂搂:“瞧你, 半点精神头没有不说, 人都瘦的脱相了。今天天气好,下午我们去剧院看话剧?”
  俞箴稍抬手摆了摆:“哪儿都不想去。”
  苗卓睁大眼:“那你就在家呆着发霉?”
  说罢,她又觉得不妥:“算了算了, 你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
  俞箴笑, 故意说:“我喜欢坐轮椅。”
  苗卓瞪着她,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指着轮椅:“你要是想气死你妈,你就去吧。”
  “那我可去了?”俞箴逗她。
  正好阿姨把热水端来,苗卓押着她必须喝完才能去,别说坐轮椅,坐飞毯都可以商量。
  下午裴行简从裴氏大楼出来后直接来了春江源, 苗卓中午给他打电话,说俞箴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两人吃顿晚饭一道回家。
  俞远和俞焦都不在家,三人吃完了饭, 临走前,苗卓按着俞箴好一顿交代,俞箴一看时钟已经过去十五分钟,她往后歪歪一靠:“妈你继续说,我今晚不走了。”
  苗卓这才住了口,目送女儿女婿的车驶离。阿姨扶她进房间,宽慰说:“箴箴和姑爷感情好,姑爷肯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苗卓闭上眼,阿姨按摩的力道始终,十分舒缓。她声音冷下不少:“姑爷当然得好好照顾箴箴。”
  就警察局那件事,她托关系找局长详细过问,对方针对的就是他们夫妻俩。箴箴这些年在圈子里鲜有社交,更别说立敌,那一遭明显是因裴行简而起的无妄之灾。他若对她女儿不好,俞家也不是非要站在他大房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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