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道还教了你符箓之道？”钟道灵对刚才谢砚使的那一手绝活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教是教了，可是……”谢砚显得有些迟疑，“我一直以为他是哄小孩子玩的，没想到……”
谢砚之所以会功夫，还要从教她功夫的师父说起。
李老道是个游方的道士。早年间，在津沽地带，有道士挑人传功夫的习俗，谢砚就属于这一类被挑中的。
李老道穿的破衣拉撒的，乍一看就跟个街头骗子似的，要是直接跑到谢砚家里说要教功夫，估计早就被赶出来了。当时谢砚才四五岁，还住在平房的院子里，是老道自己偷跑来教她的。等家里人知道了，谢砚的功夫已经有些长进了，小小年纪力气就很大，耍起刀来也有模有样的，家里人一看老道是有真本事，也没拦着，就让他在家里住下来了。
谢砚只知道老道姓李，其余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问了老道也不说。
等谢砚长到十四岁上下，老道传了她一本刀法秘籍，又在同年给她起了道号叫言无，说是要她谨言慎行，不得胡言乱语。这也是谢砚话不多的原因之一。
那一年，老道开始传她一些偏门的方术，名字听起来都挺封建迷信的，而且特别唬人。不过李老道叮嘱她平时不可使用，谢砚也就没实验过，要不是刚才被逼急了灵光一现，估计到现在她也觉得老道是骗人玩儿的。
谢砚记得那一年老道总是反复叮嘱她一些人品方面的事，要她不可做违背良心和道义的事情，她也都一一应下。
转一年的大年初一，老道和她一起吃了一顿年夜饭，隔天就人间蒸发了。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他没说，也一直都没再回来。”谢砚低下头，语气很平静。
钟道灵倒是知道谢砚原先有个老道师父的事儿，但他一直以为对方就是教些功夫，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本事。
“对于这次的事件，或许你师父早有预感。”钟道灵说道，“那黑影明显和拉我们进入神秘空间的力量不是一伙的。如果黑影算是邪恶一方的话，那股神秘力量至少也算是中立。”
谢砚心中有些赞同钟道灵的说法，只不过她不太想提自己师父的事情，再加上她现在想不太明白两者之间的联系，只得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呢？怎么到这里来的。”
见她发问，钟道灵也就讲起了自己会出现在跨过机场的原因。
根据钟道灵的叙述，他现在正在京城大学文学系读博士。
由于网络科技的发达，联邦现在大部分学校都已经采取了网上授课，美其名曰节省开支。只有少数历史悠久的名校还固执地使用现场授课的方式，京大就是其中一所。
他原本是去M国替教授出席一个会议的，现在在回国途中。倒霉的是，他为了便宜，买的是在东瀛转机的机票，现在就困在这里了。他之前也联系过客服了，答案和谢砚得到的一样，也要改签到下周。
“你读博了？”谢砚有些疑惑。她和对方明明同岁啊，可她才刚读研一。
“初中高中各跳一级，博士是直博上去的。”钟道灵耸耸肩，仿佛这是一件没什么了不起的事。
“等等……”谢砚似乎想起了什么，“你说你是转机的是吧？也就是说，你现在连机场都出不去吧？”
“那倒不是，我办了三年多次的签证，可以入境。”钟道灵解释道。接着，他话锋一转，讨好的说道：“咳……但是我现在无处可去，能不能收留我一下。”似乎害怕被拒绝，他递出了手里米色的腰包，说道：“这个给你，就当做报酬了，拜托了！”
“……。”谢砚白了他一眼，这个人的脸皮厚度似乎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啊。她刚想张嘴说些什么，身旁却突然围过来一群警察。
“别动！”
“不许动！”
“把手举起来！”
七八个警察直接将他们两个人围在了中间，用手/枪指着他们，其中一个警官说道：“有旅客举报你们随身携带违禁枪支，跟我们走一趟。”
似乎是怕两个外国人听不懂，他又用英文说了一遍。
钟道灵有些怀疑是吉田干的。他只是迟疑了一下，脸上就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先是假装慌张地举起了双手，用英文说道：“华国居民都是不能持枪的，我们根本没有枪，这是诬陷！”接着，他又说道：“该死！肯定是刚才那个吉田报的警，我不就踩了他一脚吗！”
几个警察互相看了一眼，为首的警官和旁边的警察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小警察跑过来将两个人按在墙上，浑身上下搜查了一番。
搜查谢砚的是一个女警，她检查得很仔细，但是谢砚身上确实没有枪。谢砚现在比较担心的是钟道灵手里的枪会不会被搜出来。
两个警察摸了一番，对为首的警官说道：“他们身上没有枪。”
谢砚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钟道灵把枪藏在哪里了，但是没被查到就是好的。
为首的警官态度似乎缓和了一些，他说道：“请二位跟我们走一趟，我们还需要开箱检查。”其实他心里已经相信了钟道灵的话，但是为了安全，例行检查还是要做的。
两人来到了机场的临时警局，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检查行李的警官回来了，当然，他们什么也没有查到。
“二位，很抱歉，看来有人报了假警。”为首的警官十分抱歉地举了个躬。
钟道灵用英文接话道：“我们总有权知道是谁害的我们吧？”
“很抱歉，我们不能透露。”为首的警官虽然露出了充满歉意的表情，但态度却很坚决，“这是我们的规定，很抱歉耽误您二位许久，我们在这里深表歉意。”
第8章 回城惊魂（中）
一直沉默的谢砚突然说起话来：“因为私人过节故意报了假警的人算是违法了吧？我们平白无故被抓来，而且还被这么多人看到，我觉得对我名誉造成了极大损伤。希望你们能找到当事人来道歉，否则这或许会通过媒体上升为国际事件。”
警察明显被谢砚一连串的发言震住了。对方说的是东瀛语，虽然算不上特别标准，但是她话里的不满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事实上，他们对报假警的人也很不满。要知道所有飞机都延误了，他们维护秩序都很不容易了，还要因为举报人的话来抓人，简直是雪上加霜。
谢砚继续说道：“如果实在不便说出姓名，可否告知一些身体特征？我们无故被抓，心情实在难以平复。”
警官稍一琢磨，便说道：“是一位身材魁梧的白人。”随后他便不再描述报警人的特征，只是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道：“抱歉，女士，我也只能说这么多。”
谢砚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因此并没有再与这些执法人员纠缠。在警官承诺会给予报假警的人处分之后，谢砚和钟道灵便离开了警察局。
“身材魁梧的白人……”谢砚念叨了一遍警官说的话，“这么说，不是吉田，是突然消失的托马斯。他还活着？”
“不仅活着，他和我们一样重新返回了现实世界，甚至还能抢在我们前面去局子里告我们一状。”钟道灵推了推眼镜，接着说道，“看来，他俨然将我们当成了敌人。”
“你之前说，那股将我们带进空间的神秘力量和黑影不是一伙儿的……我能感受到牛皮纸上属于神秘力量的气息，那股能量非常正，而黑影创造出的托马斯却怕道符……”谢砚一边回想事情发展的整个经过，一边有些犹豫地说道，“我师父曾说过，只有邪魔外道才怕道符。”
钟道灵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开始时广播所说的世界崩坏什么的，或许同黑影有关。单从黑影可以介入神秘空间来看，恐怕他的力量已经很强大了，虽然暂时还不能对我们出手，但世界彻底崩坏之后就不好说了。”
看到谢砚脸上的担忧，钟道灵突然噗嗤一笑，语气轻松地说道：“无所谓，反正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你现在忧心忡忡也不顶用不是。”
谢砚白了他一眼，但心中也不得不承认钟道灵说的对。神秘力量抓她们进去或许就是为了抵御黑影的力量也说不定，现在忧虑也没用。
出了警察局，谢砚直奔大巴票的票站，买了两张回家的票。要知道他们在警局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要是再不买票就要在机场过夜了。这里的计程车是很贵的，打车回家的钱合成华币大概要1000多块钱，太昂贵了。
“你这是答应收留我了？”钟道灵嬉皮笑脸地跟了上来。
谢砚把手一伸：“护照拿出来。”
钟道灵：“……好的。”
“还有身份证和学生证。”
钟道灵：“……。”
谢砚检查了对方的护照、身份证、学生证等等有效证件后，才彻底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要放在平时，谢砚这种人是不会随便带男人回家的。但是现在对方刚刚和自己经历了一场冒险，而且还出现了超自然的神秘力量，这股力量还与自己失踪多年的师父有关，谢砚不得不上心。
这类事件以后一定还会出现，她心里已经倾向于和脑力过人又擅于推理的钟道灵组队了。谢砚本人因为性格比较冷淡，一贯没什么朋友，他乡遇故知，钟道灵这种自来熟的性格也挺合适做个队友的。
两个人站在站口等大巴，他们排在第二排，前面还有一班车，但并不去谢砚要去的地方。他们要等的是第二辆车，所以只能站在第二排。
没过多久前面的车就走了，他们往前站了一排，检票的小哥走了过来。
“请出示您的票据。”
钟道灵不会说东瀛语，谢砚只得先把他的行李箱推到自己身前。
检票小哥一边检票，一边发给谢砚一个纸条。纸条上有一个号码，检票小哥把同样号码的牌子绑在旅行箱上，在工作人员的帮忙下把箱子放到大巴的下层。等下车了拿一样的号码牌就能领走自己的箱子了。
坐电车的话，这么远的距离要换乘两次，拖着行李箱太麻烦了，这也是谢砚选择大巴的原因。
钟道灵拉着谢砚直接坐到了最后一排。最后几排因为临近厕所，所以都只有半排。车上算上司机也就7个人，再加上为了防止晕车，车上的人基本都坐在前排。离他们最近的人也要有六七排的距离。人多嘴杂，虽说大多数是东瀛人，但难免有华国游客或者会华文的人。而且又要准备上车什么的，乱哄哄的，倒不如等上了车再交流。
不约而同的，她们两个人谁都没有把随身背包放到上方的放包架上，在不知道是否会发生意外的情况下，人们往往更愿意把自己的东西拿在手里。
好不容易坐上了大巴，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先是听到诡异的广播声，然后又被扔进神秘空间和恶魔似的东西对打，最后还去局子里走了一趟。现在已经入夜了，两个人都身心疲惫。
“对了，你刚才把枪藏哪儿了？”谢砚小声问道。
钟道灵一乐，指了指手里的腰包：“就在这里面。”
谢砚不解地看向了他手里的米色腰包。这个包还没有一本32开的书大，虽然放个手/枪绰绰有余，但是没道理警察看不到。
钟道灵将米色腰包打开，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说道：“你看好了。”他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手机放进了米色腰包里。
谢砚往腰包里面看去，只见原本巴掌大的手机快速地缩水成一个拇指大的玩具模型，就像是芭比娃娃的装饰品一样，安静地躺在米色腰包里。钟道灵伸手将手机拿出来放在腿上，一秒之后，手机又恢复成了原来的大小。
谢砚十分惊奇地看着这个腰包，但又觉得有些不对，她并没有在这个包里看到缩小的□□。而且玩具一样的东西在被拿出来之后就能恢复到原来的大小了，没道理警察会检查不出来。
“出了神秘空间你就无法看到拿在别人手里的道具信息了。”钟道灵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他一边解释，一边将将米色腰包的道具信息分享给了她。
【玩具制造者】
类型：背包
品质：甲级
描述：钱多多用来收集玩具的腰包。最多可容纳十件道具。非道具物品只能容纳可成功放入背包的物品。凡是放到腰包里的物品都会以玩具形态出现，这是多多的爱好。
备注：道具可以自由选择是否隐形。
“道具类的物品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拿出来，也就是说，只有你我这样的人才能用。普通人就算拿出来，玩具也不会变形成真实的样子，他们自然查不出来。”钟道灵用手戳了戳背包，解释道，“一个折叠空间类的物品被判定为甲级，这就说明测试最难的点在于我们无法带任何东西进入。我猜想像托马斯拿到的那种木棍，只有进入下一次测试的时候紧紧抓着才能带进场景，而一个人能抓的东西有限得很，这也是背包会被判断为甲级的原因。不仅能带道具，还能带现实生活中的一些物品，这大大提高了通过的可能性。”
他将米色背包递给了谢砚，说道：“这个‘玩具制造者’还给你。”
谢砚并没有收下，反而将背包扔给了钟道灵，她说道：“你看起来比较弱，你自己拿着吧。”
你看起来比较弱……比较弱……弱……
钟道灵感觉到会心一击，小伙伴也太直白了啊！
谢砚偷偷勾起了唇角。
事实上，她现在一件道具都没有，拿着那个包也没用，而且她也不擅长推理，还不如让钟道灵带点有用的东西呢。她还是希望钟道灵这个脑子好用的家伙能多活一段时间，而她自己有拳头就够了。
“咳……话说你觉得世界崩坏度达到100%会怎么样？”钟道灵及时转移了话题。
“大不了就是世界毁灭呗。”谢砚将双手垫在了脑后，无聊地戳了戳车窗，“不过我想不通，既然世界末日要到了，何必让我们进入空间拿到道具呢？声音里提到的‘合格度’什么的也完全不明白啊……”
“也许不是毁灭，而是进化。”钟道灵摸了摸下巴，说出了自己的推理，“像你说的，如果世界会毁灭，我们也就没有提升个人合格度的必要了。我想等崩坏度到了100%的时候，或许世界环境会发生一些改变，比如黑影会入侵什么的，但也未必是死局。而将‘合格度’提高到100%的时候，我们也就有了正式进入空间的资格，这就代表进化完成了。会有一部分和我们一样的人，变得更适应新的世界。”
“你说的倒是挺靠谱的。”谢砚闭上了眼睛，“一个小时以后叫我，不要偷懒，有突发状况发生就完了。”
钟道灵：“……。”完全就是因为你想偷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