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们一起去,”傅钰突然冒出来,吓了两人一大跳。
“不是,子珏啊,你什么都不懂去干什么,赶紧给我回去。”
“我就是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小丫头会西医,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见死不救,所以她一定在那。
说他冷血也好,说他残忍也罢,他们的死活与他无关,他只关心那个小丫头,那小丫头看起来冷,但她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好好好,那你就跟着吧,”宁怀远清楚傅钰他决定了的事绝不会改变,骨子里是一个异常执拗甚至有点偏执的人,这一点倒是跟他母亲很像。
姜云瑶与傅钰他们同时赶到,她对傅钰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感觉到十分不接,但她还是压下这个疑惑,背着医疗箱进了产房。
“哎,这个小姑娘,你要干什么。”张婆婆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姑娘表情冷冷的进来,接着就取出一把刀子,她吓得急忙叫道。
“婆婆,你让开,我是要给苗芬姐剖腹产,再不让开就来不及了。”
姜云瑶眼见着苗芬的气息越来越虚弱,用力将张婆婆推出产房,然后给苗芬又喂了一点灵泉水,见她气息稳定之后,又给她服用了强效麻沸散。
哎,张婆婆还想进去阻止,就被人挡住了,入目是一个噙着笑的俊秀男子。
不过这时候多么俊秀也不管用,张婆婆担心还是想要进去,又被男人拦住了。
“哎,你这小伙子,干什么呢,挡住我,耽误了接生,你能付得起责任吗?”
“子珏,你干什么呢,拦住人家干什么。”
“外公,小丫头的医术您应该清楚,另外当初给我做取出碎骨的手术的人也是她,她除了精通中医之外,西医水平也远超京都医院最厉害的西医。所以,如果小丫头治不了里头那位女子的话,谁也救不了。”
众人不敢置信的慢慢消化着这个消息,这一次张婆婆再进去,傅钰就没有挡住她了。
他该说的都已经说明白了,这个接生婆应该也不会给小丫头添麻烦了,傅钰功成身退,去到院子里,静静的等候。
姜云瑶镇定而谨慎地顺着步骤将苗芬的肚子剖开,减掉脐带,先后取出两个哇哇大哭的孩子交给张婆婆,然后又拿了缝衣线,取来蜡烛将针烧红然后将她的肚子缝上。
又从箱子里取出一盒药膏,抹在她肚子的伤口上,能加快愈合且不留疤痕,而苗芬因为麻沸散还在昏睡中,不过气息平和,很明显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张婆婆跟赵大娘欢天喜地得将两个孩子洗干净,裹进准备好的小被子里,两个娃娃还在不停的哭,也安了外面焦急等侯的人的心。
“恭喜,大人娃娃都很平安,一男一女,生了对龙凤胎呢,真是有福气。”
“谢天谢地啊,谢谢菩萨保佑。”赵刚不断的答谢着。
傅钰听到这话可就不开心了,冷冷纠正,“你最应该感谢的是小丫头,不是这些所谓的天地鬼神。”
宁怀远拉了拉他,道,“子珏,别这样说话。”
赵刚愣了一下,急忙道,“对对对才应该感谢姜同志,姜同志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呢。”
赵建业也在此时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一听到母子平安的消息顿时松了口气。
但是当他了解到当时情况有多么危急时,还是止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腿软了。
第32章
“小丫头,你没事吧。”傅钰眼尖的看见姜云瑶脚步有点虚浮的走了出来,急忙上去扶住她。
“没事,精力过度集中了,现在松懈下来有点虚脱,对了,傅钰,你怎么到这来了。”
一个跟产妇非亲非故的年轻男人跑到产房门口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我担心你,所以来看看,”傅钰十分自然地从怀里拿出一方格纹手帕轻柔的给女孩擦着额上的汗,还不忘嗔一句,“你看看你,也不知道擦擦汗,流着汗吹了风容易感冒。”
看着女孩呆呆愣愣的看着自己,傅钰又宠溺地勾了一下女孩的鼻子,“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
姜云瑶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们有关系吗,他有什么资格管教她啊。
她这样想也这样问出来了。
“我们什么关系你不应该很清楚吗,”傅钰笑语盈盈,凑到他耳畔轻声,“毕竟,你摸过我,抱过我,还救过我,俗话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小丫头可不要赖皮哦。”
看这一副正派的模样,谁能想到他能说出这么不要脸无耻至极的话。
“我就不负责了,你能拿我怎么办吧。”姜云瑶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她算是看出来了,傅钰的脸皮是钢筋混凝土做的,厚到极致。
“哎呀,我还真的拿小丫头你没有办法呢。”傅钰眼里笑意加深,鱼儿上钩了呢。
“但是,你也知道,你救了我,这么大的恩情,我实在无以为报,要不再给姑娘加点钱。”
“嗯。”这个她可以接受。
送钱童子啊,姜云瑶此刻竟觉得傅钰长得怪顺眼的。
“唉,”傅钰叹了口气,“但是姑娘应该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俗人。”
姜云瑶傻眼了,这话说的她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然而她就是那种俗人啊,有本事把钱给她啊。
“既然姜姑娘是中医,想必会比较需要药材,要不然就给您一些药材作为报答。”
这个也行吧。
“但是我一想啊,姜姑娘医术极其高明,用的药材也是珍贵非常,我这些什么百十年人参的这种普通药材您肯定是瞧不上的。”
她瞧得上的,关键是得给她啊。
“想来想去发现什么都无法报答姑娘对子珏的恩情,只能日日跟在跟在姑娘身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报答姑娘救命之恩。”
嗯,说的很有道理,她竟无力反驳,哎,不对,嗯???
她不是要摆脱他的吗,怎么又被他绕进去了。
一旁的宁怀远简直快被恶心吐了,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臭小子竟然这么不要脸呢,而且,你俩的剧本好像是拿反了啊喂,不都是女方要求男方负责的吗。
宁怀远没脸再看自家外孙单方面腻歪了,他叹了一口气,眼不见心不烦步履蹒跚颤颤巍巍的走了。
他这外孙啊,已经彻底成为别家的了,男大不中留啊,可是关键是人小丫头还未成年啊。
禽兽。
“傅钰,你今天不会是吃错药了吧?”姜云瑶一把将他放到他肩膀上的大手挥开,没好气道,以前只是觉得他很心机,现在一看他竟然这么骚,这一连串的骚操作溜她溜得挺顺啊。
“是,喜你为疾,药石无医。”
诶呀,姜云瑶简直快要恶心死了,她没功夫跟他在这耗,她都快要累死了,一把将男人弄到一边,“起开,我要回去睡觉了。”
留下男人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眼里的情意炙热的吓人。
小丫头刚才并没有对他的亲昵反应过度,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并不反感他对她的亲近呢,他就知道,小丫头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她还没有开窍罢了。
他会等她,等她彻底明白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只是,不要让他等太久。
呃,其实姜云瑶是被他溜的一愣一愣的,忘记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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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瑶摸黑回到了知青点,刚进屋就感觉一阵风向她袭来。
她右手紧握成拳,时刻准备出击,哼,她还没去找他们,他们倒自己送上门了。
“姜同志,你终于回来了。”徐可一把扑上来,开心道。
“你还没睡呢,”真是要被她吓死了。
姜云瑶紧握的拳无奈松开,绷紧的神经也舒缓下来,拿了自己盆子毛巾之类的去外面接了水,因为怕吵醒她们她就直接在外面洗了。
徐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
姜云瑶动作停下来,拿了毛巾擦干净脸道,“你不回去睡觉,跟着我干什么?”她身上全是血腥味,可不好闻。
徐可蹲下身,手托着脸道,“因为睡不着啊,我有点想我爸爸妈妈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们。”
“很快啊,现在已经晚秋了,过年的时候应该都会放假回家探家的。”除了她。
“虽说是这样,但是我还是想呆在城里,不想再回来了,农村生活虽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糟糕,但是各种条件都是比不上城里的,也不知道领导人怎么想的,我们到底还要在这里呆多少年。”
姜云瑶连忙捂住她的嘴,仔细听着屋里没有动静,才将手拿开,小声道,“这些话可千万别让别人听见了,不然会有□□烦的。”
这个年代是有点病态的,对领导人过分崇拜,不能说半点对领导人不敬的话,哪怕只是玩笑和抱怨。
“知道了,我也就只敢说给你听。今年村子里有三个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知青这边一个名额,村民那边两个,光要那些政治成份好的,像我们这些家里成分都多少有些问题,根本就没戏,真的好羡慕他们啊。”
工农兵大学早就有了,只是七零年首都的两个顶级大学清大和首都大开始进行推荐制招生试点,并逐渐扩散到全国各所大学。
只是这种大学的弊端十分明显,在许多地方和单位中靠着裙带关系走后门得以上学的数不胜数,大多数通过推荐上大学的学生都是干部子女或者是有政治背景的。
再加上很多人在劳动中荒废了学业,许多大学教师抱怨说不少工农兵大学生的水平还不如中学生。
在后来恢复高考之后,这些工农兵大学出身的人会被那些通过高考正儿八经考上大学的人看不起,因为工农兵大学只需要家庭成分好,被推荐就能上,而正规大学是需要自身的努力。
很多人都为了争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弄的头破血流,只是他们之后会发现,只需要再等几年,就是不同的光景了。
人各有命,最早返城的却不是最幸运的,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曲折。
回到屋里,徐可钻进她之前铺好的被窝里,而她身边的铺位却睡着齐红,而林灵依旧在最角落的地方。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她铺好被子也很快进入了梦乡,与此同时,最角落的女孩却突然睁开眼睛,古井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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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风高,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摸到树林深处。
“老大,你在哪?”
“浩子,你来了。”男人借着月光看到他正前方有一个瘦高身影隐隐约约。
“大米呢?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了。”
“老大,大米他还下不来床呢。”
“真是可恶,”瘦高男人狠狠吹了一下树干,“那个小丫头究竟给我们吃了什么毒蘑菇,那老头真的治好我们了吗,怎么我到现在还感觉不太舒服。”
“老大,宁大夫给我们煎了药,救了我们一命,你就别再去找他麻烦了。”
“浩子,你傻不傻,那老头明显跟那臭丫头是一伙的,他这是再利用我们让村子里的那些傻蛋还有你这样的对他感恩戴德。”
“可是,人家救了我们,我们就别在在那样了,还有,老大,你家里的衣服还是给人换回去吧,万一被发现了,对我们,对那些知青都不好。”
“别提了,那些衣服早不见了,”男人没好气道,“也不知道被谁拿去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他还指望着用这衣服逼他看中的那个女知青跟他结婚呢,这下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起那个女知青他就忍不住心潮澎湃,那小辣椒的泼辣模样,胸大屁股大,真是让他喜欢。
就是她身边老是跟着那个臭丫头,他又打不过那个臭丫头,也就只敢看看。
“老大,那我们就这样吧,也别再弄那些了,老老实实去公社挣工分吧,我已经过够了这种日子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老大了。”
“不是,浩子,你他妈的吃错药了,啊,什么意思,你想背叛我吗?”瘦高个男人狠狠的抓着浩子的衣领,恶狠狠道。
浩子用力挣开,干脆破罐子破摔道,“老大,我这被打了一顿也算是因祸得福,你知道我回去之后经历了什么吗?”
他越说越激动,眼睛里面已经沁出了泪水,“我那不识字的老娘,累死累活的把我拉扯大的亲娘,跪在地上拼命的求我,说儿啊,娘把你养到这么大没求过你什么,但是人得讲良心,她不求我能出人头地,只希望我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她想我好好的活着。”
“你知道当时我心里有多痛吗,我都恨不得掐死我自己,”浩子砰砰砰地锤着自己的胸,“做儿子的没本事也就罢了,竟然让自己的老娘给自己下跪,我老娘就我一个儿子,她还指望着我养老呢,我王浩他妈的要是连这都不答应,那我就是不孝,是要遭天谴的。”
浩子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冷静了一会,冷冷道,“张林,我话就说到这里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我王浩不会再这么没出息了。”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留下张林一个人在原地阴恻恻的看着他的背影,在黑夜的笼罩下表情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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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同志,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因为轮到我做饭了呀。”
“那你估计要做好几天了,你之前请假落下得几天可都是要补足的,这些天吃不到你做的饭我睡的都没之前好了。”
“徐可,你这马屁拍的也太过了吧,那一天你不是最后一个起啊,就这样还睡不好吗。”
“赵宁,你不说话能死啊。”老揭他短,故意跟他过不去是不是。
“行了,你们俩个,最近关系不错啊,都打情骂俏了。”
“谁跟她打情骂俏了。”
“谁跟她打情骂俏了。”
二人同时反驳。
紧接着又同时道,“别学我说话。”再然后就各自沉默了。
“好,你们不是打情骂俏行了吧。快帮我这盘锅贴端上去,我再将玉米糊糊呈上来。”姜云瑶将两盘子锅贴递给她们,她则拿出小碗,盛好滚烫的玉米糊糊。
“姜同志,外面有人找,”刚吃完饭趁着这几天没有货,她就打算看会医书,谁知刚看了没多久,出去洗衣服的楚周端着个盆子进来道,笑得还十分暧昧。
她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果然,一出门就看见白衣男子站在树下,在秋风的吹拂下白衣飘飘,背对着她长身玉立恍若仙人。
姜云瑶转身就要回去,谁知男人却在这时候回过头来了,“小丫头,跑什么,我还会吃了你不成,过来陪我聊聊天。”
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走了过去,“傅钰,你究竟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