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要我以身相许——庭明
时间:2019-10-20 08:17:31

  有了它,我就可以自由出入每个地方,白天的时候再也不用窝在这里,看到他的脸了,她当然喜欢。
  他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波澜:“前些日子有点忙,忘记了给你弄一个牌子,这是本君的疏忽。”
  向晚意看着她,眼神有点讶异:他这是在跟自己解释吗?
  人家都这样说了,她自然得给他一个台阶往下走,“没事儿,谢谢妖君。”顿了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问:“妖君,但为什么这名牌上面没有名字?”
  纪镜吟的身体紧绷了一瞬,脸上闪过尴尬的神色,沉默了好一阵子都没有说话。
  向晚意凑上前来,微微弯下腰,把他那个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样子收入眼底,她慢慢开口:“你不会,完全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
  自相遇后,他好像从未唤过她的名字。
  他那个闪烁的眼神明显给出了答案,无声地叹了口气,还真的忘得个一干二净啊。
  有时候,还挺羡慕他的,把那段回忆给忘了,无论是甜的苦的,一并忘个干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片刻,他抬起眼眸来,目光如炬地看她,薄唇轻启:“那你现在告诉本君,你叫什么?”
  静静的看着他,思绪彷佛回到了在山洞初遇时,他拿着她的名牌轻轻念着“向晚意”三个字的时候,转眼又好像看到了在大殿里头替她出头的少年,身边缭绕的仙气,长戈相向,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定,忽然又想到了那个傻傻的死活要跟在她后面,像个跟屁虫一般的少年,最后眼前的人慢慢和石穴里面那个满眼疯狂的少年的面貌重叠在一起……
  这一切,他都忘了,只有她还记着,想到了这些,脸色不禁变得有点苍白,“我叫向晚意,‘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里的向晚意。”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觉得好像用了自己很大的力气一般,不待他反应过来,便想着从他身边绕过离去。
  抬起脚来,走了两步,手腕被人用力握着。
  “别走......”
  停下脚步,牵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垂眸看他,“怎么了?”
  他慢慢站了起来,两人之间的身高差逆转,他垂着眸子,眼里充满怀疑:“我们,在这之前,真的没有见过吗?”
  他怎么觉得,这名字很是熟悉呢。
  褪去了往日的冷漠,他此时的脸显得更有人性,睫毛扑扇扑扇的,像个充满求知欲的少年般定定看她,彷佛想从她的嘴里等到什么答案。
  向晚意不由自主地没有挣开他的手,仇恨是平等的,只有她记得,而他忘记的话,痛苦的人只有她一人,而他从此至终都是充满茫然,不知道她因何而恨。不知道她因何而憎,在到底要不要让他想起来这件事上面,她纠结了好久,但是当前来说,她暂时还是不想让他记起。
  或者说,她不想他是通过她的途径来记起,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又或者说,对于他这样娇傲的人来说,居然有件事能让他感到挠心挠肺,无法得知,这未尝也是一种折磨吧。
  这样想来,她微微一笑,“没有,我们真的没有见过。”
  纪镜吟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握着她的手慢慢松开滑落。
  感觉到气氛似乎有点尴尬,她微微挣开了他的手,“好了,妖君别想太多了,想得太多的话容易早衰老。”
  拍了拍他的肩,不管他的表情,她便伸着懒腰往外走去。
  因此,也就没有看到身后那道难以言喻的视线。
  ****
  白天的妖界大道上全是商贩,各色各样的商品放在一个个小摊上面销售,商贩们朝路人招手兜售,声音此起彼落,路上人们摩肩接踵的,许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人在眼前晃过。
  向晚意生□□好吸收各种新奇事物,自从她挂了这腰牌后,各种各样的店铺自由进出,而且里面的人对她毕恭毕敬的,跟那天完全是两副模样,实在是惬意得很。
  走着走着,她停在了一处楼高五层的店铺前面。
  左看看右瞧瞧,路上大多数的店铺都已经开门做生意了,只有此店大门紧闭,而且招牌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而且此楼的装潢明显是跟一旁店铺沉闷的风格不同,每层以新鲜花卉围绕,色彩斑斓的花朵点缀楼间,有一种人间仙境的错觉,屋顶上面的飞檐边上有两凤凰雕像,栩栩如生,彷佛下一瞬就要展翅高飞,远远站在下面,隐约还能闻到一丝花香。
  心里被好奇之感挠着,好不舒服。
  挪到一旁的小摊贩边上,装作在看他销售的商品,嘴上却有意无意地打探着:“大爷,你知道身后这花楼是做什么的吗?”
  正做着藤编的大爷手上动作一顿,愣愣地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看着正是青春年少,活力洋溢,两颊生得两抹淡粉,小巧的鼻子和娇滴滴的唇瓣怎么看也是一个大美人,怎么会有去这些地方的想法......
  大爷顿时觉得自己身负说教的精神,誓要把这陷入迷途的姑娘活生生拖回正道,他一脸义正严词:“小姑娘,你还这么年轻,一定要洁身自爱,这花楼里面都是小倌,都是那些得不到满足的老妇人或者有变态癖好的男人去的,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千万别去那个脏乱的地方,知道吗?”
  心下了然,原来是个小倌楼。
  在天界时,曾听军里的兄弟提起过,说这个地方神奇得很,各种不同性格、花样、气质的小倌都能在这小小的花楼里找到,里面的头牌如高岭之花,孤高冷漠,从未有过入幕之宾,因着天界不屑经营此等生意,所以也只能靠听听妖界的传奇过活,这回是被她碰上了吧。
  她也想看看这头牌到底是不是如传闻一般好看呢。
  脸上露出一抹乖巧的笑意,她装出一脸害怕的神情,连忙退后了半步,惊讶道:“天啊,居然是这种地方,我还以为是个卖花的地方呢?”
  大爷连忙摇头,语重心长:“当然不是,小姑娘听大爷说的准没错,反正千万不要去就行了。”
  跟大爷再三道谢,表面看来没有半点异样,恍惚是受惊的小人儿般,她踱着小步急急离去。
  在人流中左穿右插,转身没入一处暗巷,后背紧贴墙身,锐利的眼眸细细打量着外面的一切,此时她的眼里哪有半分惊慌之色。
  片刻,发现外面没有任何认识的人之后,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她竹心日戈指尖在下巴上面磨蹭着,嘴角轻轻上提,好看的眼眸微眯,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的眼神。
  她好像,找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
第35章 本君的自由
  月黑风高,夜幕低垂成了某些人的掩护,百无聊赖毫无目的般四处瞎逛,终于把时间耗到了晚上。
  绕回花楼时,门前摆档的大爷已经不在,花楼的门边洒落了花瓣,摊贩们有意识地回避开去,门前只有一条短短的花路。
  此时的向晚意蹲在对面的房顶,斜眼睨着形形色色的人们进了花楼,男女老少皆有,不过穿着打扮的还是以比较贵气为主,毕竟进去玩的,都得花钱的。
  垂眸打量了自己一身,白衣翩翩,云袖自然垂落身侧,腰间的白玉带勾勒出前翘后突的好身材。
  感觉还可以,应该不会被赶出来吧。
  翻身下地,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无骨如蛇般的腰肢在空中翻了一圈,路过的民众不自觉地顿下脚步,望着一人如仙女般自空中慢慢降临。
  但是下一瞬,稳稳落地的仙女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边抚着衣服上的皱折,边哼着小曲迈着大步走进了花楼——那个全妖界最多小倌的地方。
  路边的民众纷纷闪过痛心疾首的表情,感觉花楼又毒害了一个无知少女,将她拉到了万丈深渊,心里对花楼的嫌恶又多了一分。
  向晚意刚踏进花楼,不同于想像中一阵扑鼻而来的脂粉味,空气里飘着一丝丝好闻的枙子花香,舞台上面一名柔弱白净的男子正在弹着琵琶,他的手生得极为柔软,像根细软的羽毛般在琵琶上面拂过,墨发以一根细带束在身后,眉宇间笼罩着一抹淡淡的忧愁,一副弱美人的模样。
  舞台前面大概有四五十张桌子,在向晚意的想像之中,此时应该左拥右抱,两腿上面各坐着一个美人,不时亲亲抱抱,行为暧昧才是合乎常理的场景。
  但如今众人规规矩矩地坐在桌边,即使当中有些人眼里放光,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弱美人看,但还是没有做出一些越矩的行为来。
  面前视线受阻,弱美人的模样被一名男子挡去。
  男子长得有些年纪,深邃的五官有了些许皱纹,眼窝微陷,身穿一湛蓝色的衣袍,不难看出年轻时期,定也是一个美男子。
  男子注意她很久了,更准确来说,他注意她腰间的腰牌很久了。
  对有人挡去她的视线有些一满,秀眉轻蹙,眉一挑勾唇问道:“这是怎么了?”
  男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那金光闪闪的腰带,随后朝她作揖,语气毕恭毕敬地说:“请随小的往这边来。”
  语音刚落,他便做了个“请”的姿势。
  向晚意率先走在他的面前,他落了她半步,半弯着身,引着她往二楼的雅间而去。
  而且还是正对着舞台中间的雅间。
  不难发现,一般而言,雅间都是用来招待贵客的,而下面的流水桌则是供普通客人落座的。
  坐在栏杆边上的贵妃椅上,一旁的小桌上面放满了吃的,瓜子、花生、水果......应有尽有。
  男人站在她的身边,凝着目光看着她那金色腰牌,眼神凝重又疑惑。
  片刻,向晚意发现他还伫在她的边上,房间里面莫名奇妙地多了一个人让她感到十分不爽,拧眉眯眼,“你还有事吗?”
  闻言,男人抬起了头,朝她欠了欠身,语气不急不缓:“我看姑娘是第一次来,怕招待不周,所以在这里等着。”
  向晚意挑了挑眉,心里有点疑惑,这里的服务态度这么好的吗?对于新客还来个贴身服侍啊,侧了侧头,感觉那个琵琶声听到有点腻了,她忍不住问道:“这里就是来听琵琶的吗?”
  男人愣了愣,笑道:“自然不是。”见小姑娘眨着大眼,一脸单纯无害,纯粹好奇的模样,他平时的那套说辞自然是拿不出来的,他委婉地说:“我们这里的每一位主,都有着自己的特长,每晚展示完他们的个人技能,台下台上的人打赏过后,便会由他们的个人意愿决定要不要......”
  等了好一会儿,男人都没有继续说下去,向晚意身子前倾了一点,追问道:“要不要怎样?’
  “要不要挑一位客人春宵一刻。”
  本意是怕小姑娘听着会害羞,但面前这位主听完之后,那满是笑意的脸,还有那闪闪发亮的眼睛和合不拢的嘴,是什么情况?
  向晚意感觉到自己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一颗小心脏跳个不停,满脑子期待着什么刺激的画面。
  她摆了摆手,示意男人出去,“你去忙吧,我自己玩就好了,你站在这里我总觉得有些拘谨。”
  男人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出门,还善解人意的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向晚意趴在栏杆边,一双眼睛不带眨的,就等着琵琶声尽时众人的表现。
  大概半盏茶后,白净修长的手指收了回来,一个小男孩急急拿着个大箱子在席间四处奔跑,没过多久,大箱子放得满满的,上面的东西似乎快要溢出来一般。
  向晚意摸摸兜里,空空如也,脸上闪过一丝懊恼的神色,嘴里嘟嚷道:“这出门太急了,一分钱都没带。”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不对,是那妖君太抠了,我来这么久,半分钱都没给过我。”
  眼前突然多了一捧金叶子。
  看到钱的双眼一亮,下意识地看往手的主人,目光一凝,无由来地生出几分心虚,结结巴巴的:“妖君,怎么是你?”
  纪镜吟把那捧金叶子放在她的怀里,排眉示意她往下扔去,他身态慵懒地靠在一根柱子边上,双手抱在胸前,精致的眉头轻抬,目光似浅非浅,懒洋洋地说:“怎么了?不给你钱又说本君抠,给你钱又不要。”
  在他若有若无的压迫下,向晚意随手把那捧金叶子扔下,堂下顿时一片哗然,在这个两片金叶子就能买一座房子来说的地方,她刚才的行为可以说是疯狂得很。
  弱美人抬眸朝她一笑,声如其人,有一种病态的柔弱美,“谢姑娘。”随后,他媚眼如丝,一双眼睛包含着无限的春情,“不知姑娘是否愿意——”
  “她不愿意。”一道低沉的声音自向晚意身边响起,随后声音的主人把她拉回里面,堂下众人的眼里一黯。
  弱美人也有点失落。
  气鼓鼓的被纪镜吟拉了回去,她试着抽一抽手,挣脱不了。
  一跺地,赖在原地不动,叹了口气,“妖君,你到底想干嘛?”
  面前的人停了下来,松开了她的手,他的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薄唇紧紧抿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上,语带怒气:“本君问你干嘛来着?你一个小姑娘家家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这样合适吗?”
  向晚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很有底气的说:“我来长见识啊。”抢在他接话的前头,她凑到他的面前,仰着头,“我天天闷在你的宫里都快闷死了,你不让我出来透透气,我都发臭了。”
  “你出来透气透到这种地方?”他瞪着眼睛,怒气不自觉地溢了出来。
  本来就不满他这个性子,一时把她放养,一时又想着把她圈养一般,她双手往胸前一抱,侧过头来,语气冷漠:“关你什么事,本族长是投靠你妖界了,也答应了住在你偏殿里一万年,其他时间又没有卖给你,你凭什么管我啊?”
  纪镜吟绕到她的面对,很多时候他的情感都是内敛的,不会像如今这般像火山爆发全都涌了出来,垂眸望着面前的人儿,“你一日住在本君的殿里,便一日都是本君的人,言行举止都给本君规规矩矩的。”
  向晚意翻了个白眼,轻笑一声,语气带点嘲讽:“妖君身为妖界之主,自应日理万机,我劝你还是把时间放在正事上面,我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就别瞎操心了。”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如果妖君喜欢管人,那对不起了,我可不是一个爱被管的主,不过你另一个偏殿的人估计很乐意被你管,你就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闲杂人等上面了。”
  纪镜吟感觉这辈子都没试过生这么大的气,望着面对炸毛般的女子,一股力不从心的感觉充斥着心间,“本君爱找谁,是本君的自由,何时轮到你来管了?”
  向晚意一脚踏在边上的椅子上面,气场上面增了几分,她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怒气冲冲地说:“那我喜欢去那里,也是我的自由,何时论到你来管了?”
  “你给本君讲讲道理!”
  “你又不是我的谁,管我这么多干嘛?”
  纪镜吟一把扯过她的身子甩在柱子边,欺身压在她的身上,双手把她牢牢的圈在怀里,垂着眸子,眼里好像要吃人一般,“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本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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