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了一声,急忙伸手揉着自己的脸,满眼怀疑人生的表情,指尖按了一下又一下,片刻,她停了下来。
好像,还真的胖了点。
他轻轻笑了声,笑声愉悦又放松,这让向晚意更加不爽了,“你笑什么啊?”片刻,她又说:“你来做什么?”
纪镜吟嘴角还挂着一抹剩下的笑意,语气不急不缓:“本君听说,你养了只小狐狸,要知道我妖界可不是什么都能呆的,所以特意来瞧瞧。”
她翻了个大白眼,“这狐狸本来就在妖界,不过挪了个地而已。”
纪镜吟侧过头来,垂眸看她,叹了口气,缓慢道:“本君想了想,我妖界可不能养闲人,见你日子又是养花又是养鱼,现在还养上了宠物,本君看着心里实在是不舒服。”
听着他话里的意思,是她日子过得太休闲碍他眼了?一脸警剔地看着他:“你想怎样?”
纪镜吟思考了几瞬,半晌,他说:“从明日开始,你到本君的书房来侍候本君,磨墨铺纸这些杂活,本君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会的,而且,住本君的地方,付出一点劳动力,这也很正常吧?”
这是典型的:我不好过也不想让你好过的啊。
“我——”
“本君想你再这样呆下去,很快就会胖成一头猪,本君这是在行好事,让你减减肥。”
她张了张唇,往他身上凑近一点,反驳道:“我——”
“就这样决定吧。”纪镜吟一甩衣袖,利落地站了起来,侧了侧头,桃花眼眼尾狭长,微微眯了眼,提醒道:“记得,明天。”
转回身去,垂下望着那只小白狐,黑不溜偢的眼珠盯着他看个不停,唇角无声地扬起:“别带牠,本君不喜欢狐狸的味道。”
“你——”向晚意急急从床上下来,朝着他的背影追去,那人身影快如闪电,她连衣角都没有捉到。
气得跺了下脚。
叉着腰站在门边,一脸气鼓鼓的神情,本来还以为他生闷气生到死也不关她的事,她都不出现在他面前还碍他眼了,这回是来打破她的美好生活了。
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想要把气撒她身上,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这才一个月就忍不住要出手了。
挠挠头,双手抱在胸前,瞪着他离开的方向,满脸怨气。
心里虽然不愤,但是身体却很诚实,第二天一早,她就在他的书房里面等着。
或许是他早就通知过,守在门口的侍卫很顺利就放她进来了。
里面空无一人,听说这个时间点他还在大殿里和妖界的人商量着事情,还没有回来。
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在书房里转着圈。
书房里的装潢和他本人一般,黑沉沉的没有半点生气,好几排的书架上放满了密密麻麻的书,仔细看去,每本书上都有过翻阅的痕迹,上面却没有半点尘灰,看得出来有人时常打理着。
转到他的桌边,随意扫了一眼,桌边放了好几本小本子,不过她可没有兴趣翻阅,视线一转,目光凝住了。
这毛笔,怎么有点熟悉啊,从左扫往右——
笔架上少了一根。
脑海里不自觉地回想起来,前些天小白狐拿回来的那一根,好像......和这根.......很是相像啊。
摸摸下巴,看来明天她得还回来,还是悄然无声的那种。
这书房倒是奇怪,除了中间这张椅子之外,放眼望去就没有半张椅子了。
这不就是邀请她坐下吗?
指尖摸着这椅子,木身被打磨得光滑无比,这才发现,他整个书房里的家具都是价值连城的金丝楠木,别说普通人家十辈子都未必能看上一眼,在她印象里,就连帝君也只有一小块。
啧啧啧,真会享受。
撩过裙,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双手搭在两侧的扶手上面,快慰地叹了口气,目光散漫地看着天花。
耳梢一动,半阖着的眼眸唰地一下睁开,整个人瞬间坐直,左看看右瞧瞧,眼睛不自觉地瞪大,手腕上面传来微凉触感,光滑的扶手上面凭空生出一副扣子,紧紧把她的手和椅子锁在一块。
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到耳边,在心里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半晌,整个人愣了愣。
三个人啊。
她这副样子若被人看了去,她以后还怎么混啊?!别说在其他人面前,就连在小白狐面前她也抬不起头了!
绝、对、不、能、被、人、看、见!
猛然站了起来,椅子自然撞在她屁股上面,腰间一阵阵酸麻,小脸一皱,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下意识地想要揉一揉,半晌,她发现她根本就揉不到,
忍着痛意,蹶着屁股,顶着那张椅子,踱着小步,边打量门外的动静,边急急往最后排的书架挪去。
纪镜吟走在前头,他的脸色不是太好,薄唇抿成一道紧绷的弦,身后跟着两个妖界的阁主,今早商量事务时二人因为晚上几点关市集的问题而吵得不可开交,脸红耳赤,谁也不肯放过谁,没有办法,他只好先让其他人回去,让他们随他来书房详谈。
随意抬眸望去,一切没有半点的不同,纪镜吟正欲收回目光时,目光一顿。
长长的书桌后空无一物,他的椅子,凭空消失了。
四处扫了一眼,角落里一抹白色衣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片刻,那抹衣角嗖一下收了回去,唇角无声地扬起,露出玩味的笑容,眼角浮出了一丝笑意。
他忽然觉得身后的人,好像没有那么吵了。
第50章 坐腿上
身后的两人还是一副针锋相对的局面,跟在纪镜吟身后走着,吵着吵着,纷纷停下嘴。
看了眼纪镜吟的背影,两人都拿不准,这妖君是想怎么样呢?
目光越过他,落在面前的书桌上面,两人相视一眼——
这椅子呢?
没有椅子坐,难怪妖君脸色这么难看。
“妖君——”一人试探地开口。
纪镜吟抬起了手,那人立马噤声,他慢悠悠地转过身来,迎着他们讶异的目光,休哉悠哉地靠坐在桌子边上,双手抱在胸前,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长眸淡淡地扫了过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春暖花开的模样,看得两人心里一惊。
低沉的声音响起:“继续说,本君听着。”
纪镜吟变脸的速度快得很,两人心里皆没有主意,你眼望我眼,片刻,其中一个人朝纪镜吟欠了欠身,认真道:“我认为所有商铺都该在三更天前全数关门,以确保街道上的安静。”
另一人立马反驳道:“我认为三更天后,除了普通市集和小店之外,一些酒楼或者酒肆应该营业,给晚睡人士提供一些去向。”
“大晚上不睡觉,这是身体的堕落。”
“白天忙碌一天,晚上贪欢一会儿不行吗?”
“我看是你自己想要去喝酒吧,谁不知你最喜欢喝通宵。”
……
两人又再次陷入到争吵之中,纪镜吟心情倒是挺好,侧了侧头,斜眼瞥了眼书架的方向。
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背着手往那边走去,还不忘对他们说:“继续说,本君还在听着,谁有理了,本君就听谁的。”
这样一来,两人吵得更起劲了。
另一边厢,向晚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外面两人吵架的内容真的是无聊得很,她一点儿听下去的兴趣都没有,不过,她倒是挺赞同那个说继续营业的,毕竟出于私心,她也是夜猫子一个,她可不想晚上溜出去时,半点儿乐趣都没有。
肩上被人轻轻一戳。
下意识地扭过头去,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眼睛里映出她慌乱的神情,刚想惊呼出声,唇上一暖,一根手指轻轻贴着她的唇瓣,把她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迎着她既讶异又惊慌的目光,他慢慢蹲了下来,往她的方向凑近了一点,用气声说:“嘘。”
小嘴因慌张而微张,双眼湿漉漉的,看得他心情很好。
末了,他的视线扫了她被椅子困着的手一眼,目光在她的脸上和手上流连忘返,惹得她的脸又涨红了两分。
“你——”
俊脸在面前突然发大,鼻间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他的鬓发擦过颊边,嘴巴凑到她的耳边,说话时轻轻的气息吹落耳边的绒毛,喉结微微滚动,语气缓慢:“如果你想让他们都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就骂本君吧。”
向晚意立马噤声。
外面的人还在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纪镜吟不时应上一两声,一副他在听着的样子。
只有向晚意知道,他根本就没听!
他正拿着她的一缕发丝在手里把玩着,发尖被他当成毛笔一般,轻轻在她的脖间擦过,刺刺痒痒的,她不禁耸了耸肩,头缩着,眉眼低垂。
长指掂起她的下颌,脸颊差点就要贴上她的颊边,在她耳边吐气如丝,“小乌龟,你怎么了?”
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身子扭了扭,想要避开他的接触,他这不就是明知故问吗?
见她后缩,他也不恼,又凑前了一分。
向晚意对他这个行为表示十分的不满,这人说话不好好说,非要在她耳边,要知道她耳朵天生敏感得很,他说话时的气息落在耳边,好不难受。
“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是生病了吗?”他的语气里还有淡淡的担忧,皱着眉头看她,若不是他眼里满含笑意,她就差点信了。
指尖轻移,落在她软软的唇瓣之上,轻轻按了按,忍不住勾了勾唇:“怎么不说话了?”
被他挑I逗得有点恼火,身子猛然往前,嘴一张,牙齿一开一合。
咬了空气。
他收回了指尖,目光含着笑意般落在指尖,赞赏道:“不错,还学会咬人了。”
向晚意不满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半蹲着的身上流连,她皱着眉头,很是真诚地发问:“你这样蹲着不累吗?”
纪镜吟看了自己一眼,再对上她充满探究的眼神,垂下眼眸时眼里划过一丝玩意的眼神,半晌,他忽然扶着腰,脸色差了几分,身子微微晃晃,有点站不住的阵势,他蹙着眉头,闷声道::“本君累了。”
还不待向晚意说话,他瞥了她身下的椅子一眼,立马又道,语气里还有点委屈之意:“想坐下了。”
瞪着大眼,向晚意顾不上腕间的扣子,满脸讶异地看着他这说变就变,比天气转变得还要快上几倍的脸。
忽然间,她愣愣地眨了眨眼睛,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书房里就她身下这一张椅子了。
“你想干嘛?”整个人立马变得警剔起来。
纪镜吟弯弯眼角,好看的唇角悄然上扬,扶着腰的动作不改,语气听着却有点痛苦:“我腰酸,要坐下。”
向晚意盯着他,心底处泛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下一瞬,他身上的气息越靠越近,白色的袖子在她鼻端轻轻擦过,她忍不住闭上了一瞬的眼睛。
脖子后面裸I露的皮肤被指尖轻轻扫过,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腿上突然一沉,温热的身体倏尔坐在她的腿上,男性特有的气息密不透风地将她包围着,男人宽实的胸腔靠在她的身上,手勾着她的脖子,一副美人坐怀的景像。
睁眼一看,对上纪镜吟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眯了眯眼睛,懒洋洋地感叹说:“这下舒服了,这软垫不错。”
看了看他的脸,又看了看他的姿势。
缓慢地反应过来后,她一口老血差点涌上心头。
他、居、然、坐、在、了、她、的、腿、上!
她是软垫?她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个软垫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沉死了好不好?!
“你——”
“唉哟——”纪镜吟眯了眯眼睛,轻轻叫了声。
向晚意盯着他看,语气有点咬牙切齿,她用气音说:“我都还没叫,你叫什么?”
外面的人闻声赶来,语气忧心忡忡:“妖君,你怎么了?”
向晚意张了张嘴,唇形变了好几次,扭头看了眼身后,又看了眼他的,“你别让他们进来!”
纪镜吟小声问:“那本君可以可以坐吗?”
向晚意扭头看去,斜斜的影子慢慢出现在眼前,眼见那两人越走越近,她急忙点头,语气急切:“坐坐坐,你爱坐多久都行!”
满意地露出淡淡的笑意。
在那两抹身影即将拐进来时,纪镜吟一扬手,同时他的声音适时响起:“出去,本君的地方不是你们能进的。”
半晌,他把脑袋靠在向晚意的肩上,像只慵懒的小猫咪般蹭了一蹭,朝她眨了眨一只眼睛,在她耳边轻声说:“放心,你能进。”
呸,谁希罕进你这破地方了。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这句话活生生吞回肚子里。
谁让她现在身不由己。
“让他们出去。”她眨眨眼睛,目光紧紧锁在他的脸上,咽了咽口水,语气强硬地说。
其实,向晚意这话确实是说到他心里头了,外面的那两个人说话实在是有点烦,听得他耳朵都痛了。
男人抬头看着她,目光专注且认真,眼里充满着求知的眼神,“那你得先告诉我,我该给怎么样的意见?”
她立马接道:“自然是不能关门啊,不然别人晚上怎么出去玩。”
纪镜吟微微弯唇,迎着她充满希冀的目光,声音大了一分,字正腔圆地对着外面的人说:“晚上,不许营业。”
向晚意眼睛瞪大了几分,敢情这人是跟她唱反调的啊!
外面的人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纪镜吟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半点变化,语气里却蕴含怒气:“滚。”
一阵细碎的声响后,书房里又回归平静,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纪镜吟的身子很沉,坐在她的身上,手还挂着她的脖子上面,整个人被笼在他的气息之中,让她一点都不好受。
她扭了扭,不满地看着他,催促道:“你快下来,重死了。”
她的脸色涨红,胸腔的起伏越发加快,瞧着自己真的把她给压惨了,他抿了抿唇,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悠悠地从她身上下来。
双腿刚碰到地面,还没有来得及站稳,一记扫堂腿往他腿下划去。
纪镜吟眉头一皱,身子像小孩跳大绳般往空中跃去,恰恰避开她的暗算,在半空时,眸里划过一道暗光,指尖悄然一动。
下一瞬,传来女子的惊呼:“你这个混蛋!”
稳稳落在地上,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望着她的双腿分别被绑在椅子的两只前脚,腰间之上也被一泛着凉意的半圈白玉所禁固。
好像和椅子连成一块。
他挑了挑眉毛,侧着头看她:“哇,真的是五花大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