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要我以身相许——庭明
时间:2019-10-20 08:17:31

  “我就去一下而已,又没有跑远,不是说考察山林吗?怎么不能听听别人的意见,别人的意见有时候能给到画龙点睛的妙处。”
  “可是——”
  容砾语气强硬地打断了他们,不容置喙:“若妖君有任何责罚,我一人担着,在这里等我。”
  数人互看了对方一眼,最终无声地点了点头。
  寒眸里映着淡漠疏离,不重不轻地瞥了他们一眼。
  待他转过身来,抬起眼来,对上向晚意的脸时,眼里的冰川化开,万物复苏,一副春意盎然的盛况。
  “晚意。”
  看着他,向晚意的笑意有点不太自然,眼睛转了一圈,随意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缓慢道:“你这半个月以来,就一直在这里吗?”
  容砾垂眸看她,目光触及她还沾着湿意的脚一凝,她的脚趾娇小得很,站在褐色的石头之上,像一颗颗剥好皮的葡萄,脸上不自觉地发热。轻咳一声,怕被她发现,他侧过身来,好看的眉骨轻抬,示意她往面前的山峦叠嶂看去,他说:“还有前面的,不过前面的已烃考察完毕,这里是倒数第三个地方了,再把后面的山头走完,就结束了。”
  向晚意了然地点点头,顿了顿,她看了眼天色,天边已经有点昏黄,晚霞淡淡起升起,她讶异地“啊”了一声。
  急急转回身去,施了个小法术把脚上的湿意去除,动作轻柔地把鞋子穿上,利落地拿过一旁的小瓶。
  瓶身透明,光线落在其中时显得流光溢彩,里面有四五个小蝌蚪在肆意畅游着。
  “这是什么?”容矶看了眼,好奇地问。
  向晚意看着里面的小东西,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嘴上随意应道:“小蝌蚪啊,我捉了一下午才找到那么几个。”
  容砾凑到她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几个小黑点在里面左游右游。
  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从前,在他们小时候,向晚意也是喜欢一言不合就拉他上山,捉昆虫、烤鱼、挖红薯等等的事都做过,当年她还说过带他去捉蝌蚪,不过最后到了水里,蝌蚪没有捉成,反倒是打了场水仗,他自然是输得一败涂地。
  成了一特大的落汤鸡,看着他那窘态,她还差点笑叉气了。
  察觉到身旁的人突然瞪了她一眼,她讶异地转过头来,面前的人正一脸忧怨地看着她,她问:“容砾你怎么了?”
  他看着她,目光专注又认真:“你当年说过,要带我捉蝌蚪的。”
  在脑子里想了一圈又一圈,在容砾锐利的目光下,她被逼缓缓点头,语气有点怀疑自己:“好像是有过这样一回事。”顿了顿,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讶异地看着他,问道:“你都长这么大了,还捉蝌蚪?”
  容砾扫了她一眼,一脸坦荡荡,语气不急不缓:“我们同龄,你能捉,我为什么不能?”
  向晚意觉得今天可能不是一个好日子,怎么每个男人今天都这么奇怪,纪镜吟这样,连容砾也这样,她犹豫了一下,小声地问:“你真的要啊?”
  他的眼神又忧怨了一分,声音里染上几分委屈:“我要啊。”
  向晚意皱着眉头,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你都这么大了,怎么可以跟别的小朋友抢东西?好多小朋友都想要捉的,你得给别人留前。”
  容砾怯怯地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来悄悄拉着她的衣角,轻轻拉了拉,语气闷闷的:“晚意姐姐,我就是要。”
  向晚意觉得心都软了。
  女人撒娇算什么?男人撒娇才要命啊。
  心中的母性顿时大发,这样的小眼神任她怎么想,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她抬头看了眼天色,这附近的小蝌蚪实在是太过狡猾,她捉了好久就只有那么几个,而且她现在没空啊,还去找纪镜吟呢,她不去的话,那个老东西上肯定又会给她找麻烦。
  脑海里划过一道灵光,拿过容砾的手,连忙把手上的琉璃瓶一把塞他的手里,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在原地张开手转了一圈,她笑着说道:“这个给你,我新鲜捉的,我敢保证这里面的,一定是这一片最好看、最活泼的蝌蚪。”
  瓶身微凉,容砾垂眸看了眼珫璃瓶,又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里装出几分无奈,“好吧,那我收下了。”
  生怕他反悔,向晚意连忙挥挥手,示意他赶紧收好。
  他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向晚意连忙打断他,急急往外跑去,语气逼切:“我有要事,先走了,有空喝茶啊!”
  留在原地的容砾笑了几声,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往她走后,看着手上的琉璃瓶,眼底尽是一片柔光。
  满脸春意盎然,走回来,望着身后的官员,心情都好了几分,每走一步都好像要飘起来一般,语气轻快:“走吧,继续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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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纪镜吟让她早点去,但是确切的时间点他倒也没说,记忆中纪镜吟其实睡得也不早,最起码三更天前他是不会睡觉的,既然如此,那就三更天前半个时辰去,应该就差不多了。
  更何况她今日在山涧溪泉玩了半天,自然是得回去好好沐浴更衣一番,这也是为了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吧,他肯定不会说她的。
  一切想得十分完美。
  待她把一切洗漱完毕。已经是戌时了,躺在床上,肚皮上面躺着个发热的小毛团,边看着话本,手有一没一的撸着牠身上柔顺的毛。
  小毛团睡得好沉,呼吸绵长,即使她因看话本而不时发出笑意,肚皮微颤,牠也没有反应。
  过了一会儿,小毛团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急忙在她的肚上站了起来,警剔地伸出脖子四嗅,过了几瞬,四嗅的鼻子一顿,狐狸眼里划过惊慌的情绪,“嗤”了一声,四肢在她的肚上蹬了几下,急急钻到被子里面,只露出一根长长的毛茸茸尾巴,还抖了几下。
  看完全程的向晚意:“......”
  她把手上的话本扔到一旁,揉了几下被蹬疼的肚子,凶巴巴地盯了那缩头狐狸一眼,正想开口教训牠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疑惑地看了一眼,声音大了几分:“谁啊?”
  回应她的,只有更为急促的敲门声。
  “等一下。”
  急急翻身下床,往门的方向走去,“吱”的一声把门打开,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场景,突然眼前一黑,一张不明物体盖在她的脑袋上面,有点沉又挺软的,伸手摸了摸,触手处一片滑腻,把它们扯了下来细看。
  一张又白又软的大被子。
  身边划起一阵轻风,男人的身影越过她往里走去。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倏地回过头来,艰难地抱着被子,满脸震惊地盯着在她房里闲庭信步的某人,“妖君,你干嘛?”
  男人头也不回,迈着稳步,兀自往她的床边走去,后背挺得直直的,语气散漫:“本君不是说过了吗?本君早睡。”
  “所以呢?”她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地问,
  男人顿了顿,微微侧过身来,勾人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扫了一眼,浅浅地笑了一声,迎着她的目光,慢条斯理、理所应当地坐在她的床上,屈膝而坐,手托在膝盖上面撑着腮帮子,右眼用力眨了一下,莫名像是一个媚眼,眼里隐含一抹狡黠。
  “既然你不来,那本君就只好亲自过来了。”
第53章 求亲亲
  “我又没说不来,你怎么不事先打声招呼就过来了!”向晚意抱着被子追在他的身后,气鼓鼓地说着。
  没有注意到拖着地的被子,一脚踩到了被角,身子的平衡瞬间失去,眼里所及天翻地覆,“砰”的一声面朝下趴在了地上。
  幸好身下是那床软软的被子,倒是没有摔到哪个地方。
  有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瞪着纪镜吟,后者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嘴角还挂着笑意,见到他这副样子,她的心里无名火起:“你笑什么啊?”
  闻言,精致的眉头轻抬,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无情的笑,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笑意,语气散漫又随意:“本君在笑你啊。”
  重重地“哼”了一声,她的手一挥,被子在半空里呈网状展开,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骤然盖到了纪镜吟的身上。
  望着那个小尖尖,向晚意不禁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笑了几声:“让你笑得这么张狂。”
  纪镜吟无奈地把顶上的被子扒了下来,一头墨发被她弄得微乱,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警剔地盯着他看,身子猛然往后滑了半步,双手抱在胸前,“干嘛?”
  “给本君铺床。”
  向晚意刚松了一口气,转眼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扭头看了圈室内的环境,眨眨眼睛,眸里透出诧异的情绪——任她怎么看,都看不到第二张床的迹影。
  转念一想,刚才他搬来的那床被子,如今看来,就是来给她打地铺用的。
  心里呵呵了两声,她是不是要夸他善解人意,还记得给她带床被子,让她不至于和地面直接来个亲密的接触。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纪镜吟忍不住催促道:“还不来吗?”
  “来来来,天天像催命符一般催。”
  鼓着腮帮子,双手攥紧成拳,气鼓鼓地走到床边,看到在床上像个大爷般的人,不重不轻地瞪了他一眼,“你给我走开。”
  见他动作慢吞吞的,嫌弃他手脚慢,她伸手拉着纪镜吟的后衣领,把他从床上拖了下来,随意推到一旁,一脸嫌弃的模样。
  铺床这事,对于她来说还算是熟练的,毕竟她一向不喜欢外人近身,没有留任何侍候的人,因此这些事都落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双手在床上抚平着皱折,目光触及到床上还在发着抖的小毛团,动作立马放柔,轻轻地把被子翻开,小毛团见到光后,狐狸精眼明显吓得一愣,目光呆济。
  伸手一捞,将牠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给牠顺着毛,语气温柔:“乖,不怕喔。”
  在一旁默默目睹全程的纪镜吟,眼神越发黑压压的,不由自主地想起刚才向晚意把他从床上拖下来时的粗鲁,再看看她像哄小孩一般温柔地哄那团白毛,心里莫名地生出一点烦燥。
  这就是典型的双标,难不成他连那团毛茸茸的东西都比不上吗?
  这样想来,盯着那小狐狸的眼神越发阴沉,彷佛下一瞬就要将牠吃掉一般。
  躺在向晚意怀里的小弧狸在她怀里蹭着,软绵绵的触感舒服得让牠不禁眯了眯眼睛,狐狸尾巴晃个不停,一脸惬意的神情,快要忘记了刚才那骇人的气息。
  忽然间,牠似乎感受到一道凶巴巴的眼神徒自己身上投来,狐狸眼机灵地转了一圈,对上那眼神的主人时,顾不得还在向晚意指缝里的毛,“嗤”的一声从她怀里挣扎出来,瞬间往外面跑去,溜得连影子都没有。
  向晚意愣愣地看着那狐狸,又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毛,拍了拍,张了张唇,正欲回头跟纪镜吟吐嘈这小没良心的狐狸时,只见他大步走了过来,接着她的腰间一暖,双腿瞬间离地,身子猛然腾空,像是溺水的人一般,下意识地想要捉着些什么,急忙伸手勾着纪镜吟的脖子,抬头对上他的下颚,“你干嘛?”
  还没等来他的回覆,抱着她的手骤然一松,后背掉到床上。
  轻拿轻放懂不懂!
  正欲爬起来跟他理论。
  眼角看到他衣袖轻轻一挥,室内所有的烛光于弹指间灭去,无声的黑暗包围着四周,四周都是专属于夜的静谧。
  她刚张开唇,看着跪在床边的纪镜吟,想问问他到底做什么时,他先她一步开口,语气斩钉截铁:“睡觉。”
  “可是,你睡哪啊?”
  他浅浅地笑了一声,语气有点哭笑不得:“我睡床。”
  “那我又睡哪啊?”
  “你也睡床啊。’
  左顾右盼,再次确认这屋子就她身下这张床之后,略微侧了侧头,往床的里头挪了半分,目光讶异又惊慌:“你的意思不会是,我们一块睡吧?”
  纪镜吟长臂一伸,替她把被子盖好,在她呆出天际的目光之下,动作休闲自在,和衣躺下。
  黑暗里,四只眼睛对视着,他微微一笑,眼尾上扬,似乎回答着她刚才的问题:“嗯,我们一块睡。”
  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向晚意依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好端端的会发展成这个局面,她往前凑了半分,想要看清楚他是不是被换人了,这实在是反常到了极点,忧心地问:“妖君,你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
  她的眼腈很亮,里面水雾涟涟的,像一泉泌人心脾的清潭,长长的睫毛扑扇扑扇的。
  纪镜吟看着她,不由自主地觉得喉咙一涩,出口的声音有点暗哑:“没有啊。”
  她扫了他一眼,脸色有点难看,不敢置信地问:“那你这是?”
  纪镜吟伸手覆上她的眼帘,“睡吧,本君真的累了。”睫毛在掌心轻轻颤动着,带着酥麻的触思,淡淡的暖意透过相贴的皮肤传递着。
  向晚意只觉眼前一片黑暗,眼前是他掌心的温暖,耳边是他略微带着倦意的声音。
  说起来,刚才骤眼看去,他的脸色确实有点苍白,脸色的血气弱了不少,加上他的唇色本就生得很淡,刚才随意看了一眼,今天的似乎又白了一分。
  算了算了,大晚上,她也不想跟他有所计较了,而且吵下去的话,输的人肯定是她。
  扯过一旁的被子卷成一根长棍状的物体,赌气般放在二人的中间,语气凝重地说:“楚河汉界,谁都不许越过,知道吗?”
  纪镜吟默默看着她这孩子气的举动,倒也没有阻止,一双眼睛默不转睛地看着,心里隐约还生出几分小激动。
  向晚意把这个放好后,郑重地跟他说明,谁越界谁要受到惩罚,得到他的保证后,这才背朝他躺下。
  长发披在她的身后,单薄的身子在夜风的映照下显得有种弱不禁风的感觉,纪镜吟一手枕在脸下,一手悄悄地爬了过去,两指像是走路般,一点点的走了过去,静悄悄地捉着她的一小束头发。
  一种久违的安心感传来。
  闭上眼睛,慢慢睡去,呼吸绵长均匀,胸腔浅浅地起伏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纪镜吟本应阖着的眼睛微微睁开,脖间有点痒痒的触感,一个温暖又柔软的东西躺在自己的怀里。
  垂眸望去,对上了一张小脸。
  女子似乎睡得很安稳,浅浅的气息随着她的呼吸传出,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娇唇微张,没有意识地一开一合。
  抬眼望去,那所谓的楚河汉界被扔在了地上,根本就没起到它该有的作用。
  腰间被她紧紧抱着,跟他相比起来,她长得很是娇小,小小一只缩在他的怀里,像只慵懒的小猫咪,小心翼翼地求着抚摸。
  整个人都是小小的,他突然生出几分手足无措的感觉,怕一不小心,她就在自己怀里碎了一般。
  目光有点闪烁,扫了四周一眼,一阵微风自窗棂吹进,白纱微扬,帐帽的流苏轻轻随意风向晃动,一切看起来都是这般岁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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