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和心脏上的,完全无法相比,他的指甲带来的不是普通的痛意,掌中还夹杂着一种腐蚀般的感觉。
折磨着人的心志。
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身后的石壁的缝上闪过一道金光,转眼又灭掉。
帝君似乎察觉到什么,扭头看了一眼,又没有看到任何的异样。
收回目光,五指分明挑好位置,腕间使力,正欲使力之际——
身侧突然激起一阵凌厉的真气,猛然把他落在她胸前的手震了回去,连带着她掐着她脖子的手也被震了回去,脚尖在地上划了个圆,帝君急忙把手抬了起来把脸挡住,宽大的袖子被厉风逼得翻飞着。
脚跟定在地上,稳着后退的身子,耳边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炸裂了似的。
转眼,他的衣袖一甩,双手背在身后,眼眸唰地一下抬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女子趴在地上喘着细气,身上却多了一道淡金色的光罩,本来靠着的石墙碎得渣碎。
藏在墙身的东西明晃晃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金灿灿的光芒照亮了本来昏暗的室内。
在刚才那个瞬间,也正好解去了她身上的禁制,向晚意艰难地扭过头去,对上那两个泛着暖意的东西,感受着来自纪镜吟身上的气息。
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有点苦涩的笑容。
她没有感觉错,龙心和龙筋,真的在这里。
第86章 正文完结下
泛着暖意的金光罩在身上,丝丝缕缕的温暖渗入皮肤,灌溉着干涸的丹田,体内的不适感缓缓降低。
帝君眼睛微眯,露出了一抹精光,噬血的眼神在龙心和龙筋之间停留,声音低哑:“居然还会自己突破本君的禁制?”目光微移,落在地上的女子之上,看着她但又不是在和对话,冷笑一声:“你这是想要拼了命来保护她吗?”
“那本君就偏不随你的愿!”
语音刚落,帝君的身影猛然腾空而立,掌风凶狠夹杂着厉色骤然朝着向晚意的身上攻去——
向晚意瞬间感到一道疾风朝着自己的脸上挥来,强风让她下意识地抬手闭眼。
眼前的世界骤然黑暗,耳边只有强劲的风声。
一道暖意擦过耳边,阖着的眼帘也似乎感到一亮,悄悄地睁开眼睛,愣愣地抬起眼眸。
只见金光闻风而至,屋内闪过如烈阳般的光芒,不重不轻地把他的掌风拂了回去,帝君闪身又发出数掌,点点金光在龙心、龙筋和向晚意面前建了一道淡金色的屏障,把他所有的攻击都挡在屏外。
帝君脸上的神色越发噬血和兴奋,像是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之中沸腾,整个人的感官无比放大,露出一抹精心的笑容,看着让人不由自主地起了鸡皮疙瘩。
向晚意撑起身来,扭头看着一旁的金光,金光像是世界最强大的屏幕一般,死命抵着他的攻击,把她紧紧护在身后,她的目光错愕又惊讶,嘴里呢喃:“纪镜吟——”
是他的龙心和龙筋在拼命护着她。
腰间的腰牌微微震动,向晚意垂眸一看,牌身上面传来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声音:“别怕,我很快就到。”
在这个瞬间,给予了她最有力的支持。
帝君冷笑一声,视线似乎落在远方,唇边挂着一抹轻蔑的笑意:“是吗?”
看着帝君的方向,心里突然生出无比的怆然感,她很想做些什么,但是好像在这个瞬间,她就是一个累赘一般。
她没有能力解决帝君。
眼里的眸色暗了一分,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地紧握成拳。
****
漆黑的夜空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银月如钩,挂在天边,身边只有几颗微亮的星星,这个夜晚没有夜该有的静谧。
一道黑色身影和一道白色身影在空中纠缠着,两人所到之处,皆发出爆|炸般的声响,周身厉风把身边的大树连根拔起,四周一片狼籍。
“让开!”一道冷淡却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他说话时眼底急得通红,脸上却神色冷峻,眸光深邃,薄唇抿成一道紧绷的弦,整个人不怒自威,周身的气场毫无遮掩地散发出来,像是天地间的主般,带着号令天地的气势。
昏暗的天色下一身白衣泛着银霜,月光落在其中,显得尊贵又冷冽。
与他相对的人穿着似墨般浓重的玄衣,在夜的掩护下几乎像是要和黑夜融为一体,若隐若现,一双眼睛却亮得很,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看,嘴角一直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手上动作没有半分退让,稳稳地拦在他的面前。
打定主意和他在这里交缠。
“临吟,你觉得以你现在的状况和本君斗的话,能斗得过吗?”
出口的话虽是问句,但是语气却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实一般,没有任何的波澜,透着过人的自信。
语音刚落,帝君右手翻飞,掌心朝上,一记掌风朝他的腹上扫去,空气中立马激起无形的波澜,震得天边的飞鸟急急展翅高飞,纪镜吟挥出一道金光抵过他的攻势,两道真气在空中相碰,反弹回来的真气带有二次伤害的性质。
纪镜吟眉头一跳,脚尖方向一改,急忙往后退去,在空中利落地翻身,落在不远处树上的枝桠上面。
随着他的动作,晶莹剔透的玉冠掉了下来,映着天边的银霜,闪过一道亮光,一头本来束在玉冠之中墨发随着披散在他的身后,乘着夜风在风中微微飞舞。
衬得纪镜吟多了几分狂傲不羁的气质。
好看的桃花眼不同于看着向晚意时的满含笑意和柔情,如今看着帝君的眼神多了几分深究,变回了初初觉醒回来的他,没有半点温度。
忽敢喉咙干涩,他咽了咽口水,把这异样的情绪压下。
他心里知道,回去的路上,很难。
他受的伤还没有痊愈,又缺了半瓣心和真身的筋脉,加上自从把筋脉换给容砾后,没有过几天的休息时间,身上的伤一点点的加深。
即便站在帝君面前的他看似没有什么异样,但他清楚知道,自己这个身体状况根本无法与他相较劲。
就算和帝君硬拼硬的话,即便拼过了这个,急忙赶到了那边之后,还有另一个在等着他。
但是,他没有别的路选,向晚意还在天庭,他不回去的话,她只有死路一条。
横竖都是死,当前的情况之下。
不如回去,和她一块死。
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回他们真的是轻敌了,那时和向晚意商量了不过短短一会儿,就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如今看来,还真的是有些轻率。
帝君早早就算到他们就用调虎离山之计,他看似是中计,其实是早早就在等着他们落套。
那天他按照向晚意的吩呼,把帝君引离了天界,他在北海之颠等着他,那边岛屿众多,是绝佳的隐藏之地。
他变回真身,在北海之上现身,转眼又隐藏在某座岛屿,在现身时他又故意发出龙吟,而且还是最痛苦的那种。
虽说做出这事于他而言有些丢脸,但是他也别无化选。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便感受到帝君的气息,龙族彼此之间都对对方的气息很是熟悉。
在帝君到来前,他早就在十多座岛屿上面留下了自己的血,等他一座座找遍,他想向晚意都应该完事了。
和他们想像的一样,帝君果真在一座座的翻。
他一直都在暗中观察。
过了好些天,随着帝君和他隐匿的地点越发接近,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身上的龙气有些奇怪。
他那时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也就只是一个疑惑而已。
直到感知到向晚意的异样,他才突然想通过来。
帝君的龙气不能说是弱,他是淡,淡得像是只有本体的二分之一,但又如本体的一样的强。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
要怪的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帝君学会了这招禁术,把自己的本体分成两半。
但其实,这样做并非没有风险,一荣具荣,一损具损。
只要任意一方的本体殒灭,另一边的本体也会随之殒灭。
龙族虽有上天的庇护,但也不代表可以随意挑战上天的权威,使用违禁的术法。
只要使用了禁术,他便等于是失去了上天的眷顾,在这一点最大的体验为——
一旦元神殒减,魂飞魄散,再也不能让之前一般,花上上十万年的时间,散落在天地间的精魂和精魄被重新养成,在偶然的机会重新回归世间。
所以说,帝君只要再次殒灭,他便永无复生的机会
等于是把命来赌一场。
只能说,帝君对自己很是自信,他赌上这一把让纪镜吟和向晚意死,只要他们死了,这天地间再无威胁到他的人事或物存在,他有没有复生的可能都不在重要。
看着面前的帝君,他的心里还勉强算是踏实的。
因为只要帝君一天还在他的面前,就代表向晚意还活着。
以帝君的性子和行动来判断,只有他们之中其中一人殒灭,他便可以重归本体,合二为一,集中所有的法力来对付他们另一个。
向晚意找到了龙心和龙筋,她给他发了讯号,他知道。
但是龙心和龙筋外面渗出来的力量只能保她一时,而且最多也是一种拖延时间的行为。
当务之急,他还是得回去。
他现在很清楚地知道,
可是,帝君像是拦路虎一般,死死缠着他。
他的心乱,而帝君的心静,这样一对比,帝君便很容易找到他的弱点或者破绽,从而攻之。
帝君当前的目标是在她的身上。
帝君想要凭半体来重伤他,有可能,但是想要杀他的话,不可能。
所以,他明白帝君的想法是:先解决向晚意,一来他必定会心神大乱,二来帝君也可以调动本体上下所有的真气与他一拼。
他身上的伤随着时间的增加,只会越发增加和放大。
他的时间没剩多少。
腰间的小东西像是察觉到他的焦虑,轻轻地叫了一声,纪镜吟眼角余光瞥了牠一眼,眼里多了一分柔光,动作温柔地抚了一下牠的小脑袋瓜。
一句话不知道是说给牠听还是自己听:“放心,我们都会活下来的。”
下一瞬,腰间的腰带轻轻震动了一下,纪镜吟嘴里念了一道诀,那边传来的声音瞬间变得只有他才能听见。
“纪镜吟。”
闻言,纪镜吟不由得愣了愣,这个名字,听在耳边心里突然重重地跳了一下,脑海里好像想要浮现些什么出来一般,
这个名字里彷佛包含了许多许多的过往,浓重得让他眼眶有点发酸,脸上多了一抹湿意的感觉,他伸出手来,轻轻擦了一下,指尖上面多了几分晶莹的湿意。
心里忽然感到很难受。
帝君趁着这个时机,重重地朝他下面站着的树枝挥来一掌,他一个不稳,直直地栽下了树头——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急忙在空中稳住身子,身侧被无数的枝桠擦过,落地前翻身,稳稳地钉在地上似的。
一手撑在地上,参天的大树遮去了大半的光,底下一片黑暗,鼻间是泥土的味道,隐约可见地上是一堆落叶,耳边似乎还在回荡着她的声音。
整个人的精神有些恍惚。
脑海里突然多了一个画面,天很蓝,吹过耳边的风很温柔,身下是一只赤红色的火凤凰,靠着的是她柔软的羽毛,轻轻抚着,手感极好,日子很是惬意。
那边的人见他没有回应,又喊了声:“纪镜吟,能听到吗?”
他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是在喊他。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就是在叫他。
这个名字里似乎包含了很多,重得像是千斤大石,压在他的心头。
他好像感到,好难过和难受。
那边的人又再重覆了第三遍,他这才从自己的世界之中抽离出来,眼睛朝着四周看了一圈,屏着呼吸和气息,借着黑暗的掩护疾风移动,寻了个好位置暂时藏了起来。
他能感受到,帝君在找他。
“在。”
“你龙心和龙筋里所藏的妖力可以借我一用吗?”
纪镜吟眉心一跳,瞳仁骤然放大,语气里带着无比的迫切:“你想要干什么?”
“可以吗?”
心里隐约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耳梢轻动,帝君在落叶之上走过,发出了细碎的声响,他又压下声音:“你别给我自作主张,等我回来。”
等了好一会儿,那边都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纪镜吟心里是真的急了,向晚意这个女人从来都是不可控的,她永卜远很有想法,这一点是他所欣赏的,同时也是他所害怕的。
他不知道以她的性子,到底会做出怎样的事。
反正不可能是好事。
****
向晚意看着帝君的目光慢慢变得淡然,纪镜吟没有告诉她答案,她也不在乎。
反正,她主意已决。
这办法是她想的,如今出现了状况,她觉得,也该由她来承担。
死守不是她的本意。
周身上下在龙气的滋润下舒服了不少,内丹散发着无比的暖意,很舒服,她很满意。
扭过头来,看着身侧一直死死护着她的龙心和龙筋,再这样下去的话,她这边撑不下去的。
她很清楚,她死了,若这边的帝君还活着,那纪镜吟也就剩下死路一条。
虽然说很不想承认,掌初的事,她已经原谅他了。
听着自己内心的声音,她不想他死。
他等了十万年才重新获得的复生机会,那个深渊黑洞她也待过,在那里面,被无边的黑暗、寂寞和寂静所包围,培养出他性格有些扭曲的人出来,也实属正常。
她不想让他再回到那里,孤独、不知终点地等着。
面前的帝君心智已经逐渐烦燥,在无数次攻破不到这屏障之下,他的全副心神都已经失控,这是她的时机。
仅此一次。
因为要一代一代的滋润着纪镜吟的内丹,因此,凤族的每一代族长都会往下一代的火凤凰的内丹里灌输法力。
她还有最后一招,只要把内丹燃烧殆尽,就可以唤出历代凤族长老留下的法力,再结合纪镜吟龙心和龙筋上面的龙力。
除去帝君的可能性极大。
现在,她的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的选择,这是唯一一条,能让他们其中之一个活下去的办法。
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她要得到几乎所有龙心和龙筋里的力量。
既然说,它们都在努力保护她,那就是只,只要她身陷最危险的景地之中,它们也会耗尽全力来护着她,这时候,她就可以把所有力量——
全都转到帝君之中,一击即中!
看了帝君一眼,眼里再次现出坚定的神情。
动作利落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骤然离开了纪镜吟的屏障,身影“嗖”地一下似箭般飞快,直直地往帝君的方向冲去。
金光护着的展障骤然撤去,所有的力量追赶着她的身影,争先生地想要保护她。
向晚意眯了眯眼睛,身后被无数的暖意冲刷着——
就是这个时机。
驱动着丹田里的力量,一颗圆润的红色珠子慢慢从腹中飘空,像是凭空而来一般,与此同时,眼前的世界闪过一道刺目的红光,光的强度让帝君都不禁半闭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