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引诱我跟你去没人的地方。”
“……”阿诺脸涨红了,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被道破而觉得耻辱。
卡兰冷冷看着他:“你有这么ji渴吗?”
阿诺破罐子破摔了,他逼近卡兰,大声道:“我都十六了!”
“关我屁事。”
“我十六了还没碰过女人!!”
“你可以用手。而且世界上有大把的男人十六岁保持童贞,他们没像你一样着急。”
阿诺的脸涨得更红了,蓝眼睛看起来又屈辱又愤怒。
他抓着卡兰的胳膊把她往花园里拽。
卡兰拼命挣扎,口中继续道:“你看起来像非洲草原上的那些因为不够优秀而得不到配种机会并且害怕因此被种族淘汰的野生动物!快放开我,蠢猪!!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阿诺更加愤怒,卡兰都能看见他眼睛里的血丝。
“不许反抗。”
卡兰觉得他有点失去理智,她稳住口气,放低声音:“放开我吧……城堡里有很多女仆愿意陪你过夜。”
阿诺没有回答。
那些女仆他可搞不定。她们各个都揣着别样心思,要么是幻想嫁入荆棘鸟庄园,要么是想利用身体捞上一笔,甚至有可能借此要挟。而且她们很有可能偷偷把这事儿告诉他父母。
希欧维尔家的宗教信仰很严格。
第一次必须要留在新婚之夜。
想尝试禁guo,简单,结婚就好了。
阿诺可不愿意这么早就走入坟墓。
他冷笑道:“别说这种蠢话,要是能睡一个金发美人,我怎么会找你?”
卡兰可没女仆们这么多破事。
她在庄园里就像一件光鲜服饰上的破洞,没人会认真瞧,大家都只想把她遮起来。
卡兰闻言立即扇了他一耳光,只打到他下巴。
阿诺脾气暴躁,但他这次费尽力气忍住了。
”好了!”他甩开卡兰,将她困在角落里,“就让我试一下!”
“这根本不是可以试一下的事情!!”
阿诺烦躁地解开领带,脱了外套:“你听起来跟我妈的古董一样!这年头有大把比我小的男孩子都尝试过了,凭什么我不行?要是像父亲那样等到新婚之夜,我会直接憋成yang痿的。”
他又顿了顿。
“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yang痿,我还没试过。”
他更加坚定了要试一试的决心。
“走开!蠢猪!”卡兰实在是不能理解青春期的男生,她踢了阿诺一脚就跑了。
阿诺敏捷地揪住她,然后她“哇”地吐在了阿诺身上。
“……”阿诺眼中一片死灰。
“我……”卡兰艰难地喘着气,她有种心悸感,非常难受,“扶我一下……求你了……”
阿诺用一根手指把她推到旁边的黑铁长椅上。
她好不容易才平复呼吸,抬头看见阿诺充满杀气的眼神,只能指指他解下的领带和外套。
“至少你这次可以少洗两样东西。”
“上次的衣服直接扔进壁炉里烧了。”
“哦……”
尴尬的沉默。
“你是不是有什么病?”阿诺开始担心自己的身体安全。
但是从检疫站出来的奴隶一般不会有疾病。
这可是女王赠送的礼物,要是出了问题,不是打皇室的脸吗?
“没有,我只是被你恶心吐了。”
阿诺暴跳如雷地揪住她,卡兰尖叫着躲开,因为他手上沾了她的呕吐物。
就在阿诺想继续追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拉斐尔的声音。
“父亲,您怎么在这儿?”
花园里的二人瞬间僵住。
卡兰低声道:“瞧瞧,我就说我每次跟你在一起都会被人撞见。”
“闭嘴。”
“你才要闭嘴,你臭死了!”
此时的拉斐尔并不像平时那么沉稳,他脸色微微发白,眼神游离,似乎很心虚。
刚才他在花园门口窥伺,父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把他吓了个半死。
“给我。”希欧维尔朝长子伸出手。
“什么……”拉斐尔捏着袖子,他喉咙里像被梗了什么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
在如此寒冷的清晨。
他面前的大家长只穿了件浅灰色毛衣,站在凛风瑟瑟的花园外,完全融入这片深沉刺骨的冬意之中。
他的视线森冷、平静,深不见底。
一寸寸冻结心跳。
拉斐尔明白,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说谎。
“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希欧维尔微微颔首,语气平缓,甚至连腔调都和平时一样。
但是他的气场实在让人恐惧。
拉斐尔从袖子里取出手机,指尖微微颤抖。
希欧维尔接过扫了一眼,里面拍了很多阿诺和小奴隶在一起的照片。
有些在卧室拍的。
也有些是刚才在花园拍的。
他们看起来很亲密,动作也十分暧昧。
希欧维尔收起手机,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你跟我来书房。”
拉斐尔往花园里看了一眼,犹豫着没动:“他们……”
他的父亲头也没回,冷冷道:“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拉斐尔立即跟了上去。
走出几步后,他听见洒水装置开启的声音。
整个花园里的洒水器都被打开了,阿诺和卡兰在暴雨中逃窜,慌慌忙忙地返回各自的住处。
第14章
希欧维尔发现这件事纯属巧合。
他凑巧比平时起得早些,凑巧打开了花园的监控,凑巧看见阿诺把小奴隶拽进花园。
他没穿外衣就跑出来了,走回城堡时才觉得有点冷。
‘这都是为了阻止阿诺犯错。’他暗自想道。
回到城堡后。
“进来。”希欧维尔打开书房门,让拉斐尔在自己对面坐下。
拉斐尔看起来紧张到了极点。
他垂着头,手一直在摆弄袖子,脊背挺得笔直,紧紧靠在椅背上,似乎觉得很难支撑。
希欧维尔倒了两杯热咖啡。
翎毛样式的纯银签子在浓稠雾气中起伏,发出细微却清脆的响动,一声声在沉默中简直要逼人发疯。
希欧维尔没有急着训斥,而是把餐巾和咖啡一同递给长子。
“擦一擦汗。”
拉斐尔接过餐巾,把它攥得死死的,还是不敢抬头。
希欧维尔看了他一阵子。
这对孪生兄弟五官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很好区分,只要跟他们相处三分钟就能轻易分辨谁是谁了。
哥哥拉斐尔留着短卷发,视线总是下垂,喜欢避开别人的目光,他谈吐得当,给人沉稳可靠的感觉;弟弟阿诺则从小蓄着长直发,永远昂着头,从不承认错误,是个暴躁自负的小少爷。
希欧维尔养育了他们十六年。
他比谁都了解这两个孩子。
简单来说,阿诺坏得表面一点,拉斐尔则从骨子里就不是善人。
希欧维尔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在权力金字塔的最顶端,善人是活不下去的。
但是“坏”也有底线。
拉斐尔不应该对家人下手。
希欧维尔十指交叉,手肘撑在桌上,平静地说道:“如果你对继承权存在疑惑,可以直接来问我。”
拉斐尔咬着牙不说话。
多说多错。
沉默是金。
希欧维尔把他的手机拿出来,放在桌上,一页一页把照片翻给他看。
“你希望借此剥夺阿诺的继承权吗?”
希欧维尔在种族问题上一向很极端,所以如果阿诺和黑奴在一起,他也许会被剥夺继承权,什么都得不到。
拉斐尔心虚得不敢看那些照片,只能数咖啡杯里的波纹。
“不……”他低沉道,“我只是觉得好玩,随手拍的。”
问什么都不能答。
必须答的问题都不能承认。
拉斐尔在很小的时候就掌握了这些诀窍。
希欧维尔看得出拉斐尔在说谎。
但是,凭几张照片剥夺弟弟的继承权……
他应该没天真到这个地步。
就算阿诺跟小奴隶在一起,被当场抓获了,希欧维尔也不可能把他赶出家门——那个奴隶倒是很有可能被处理掉。
与此同时,拉斐尔也在拼命思考。
他得想出一个可以让父亲相信的理由。
“母亲更喜欢阿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在她心中没有位置。”
他一字一句说着,缓缓抬起了头,眼眶微微泛红。
“我、我只是觉得很痛苦……所以才会鬼迷心窍,想让母亲讨厌阿诺,更关注我一点。抱歉,父亲,是我错了,我会找阿诺道歉的。”
希欧维尔还是觉得他没讲实话。
但见拉斐尔这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也不好再逼迫了。
蒂琳确实有点厚此薄彼。
他又不善于表达感情。
青春期的孩子们有数不尽的小心思,说不定拉斐尔是因为失去安全感,才做错事的。
“去找你弟弟来吧。”希欧维尔微微叹气,收走拉斐尔的手机,“这个我没收了。不要有第二次。”
很快,阿诺到了书房。
他比他哥哥紧张一万倍。
希欧维尔觉得处理阿诺简单多了,训一顿就行。
他会老实一阵子,然后很快好了伤疤忘了疼,开始重蹈覆辙。
希欧维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将他彻底掰正。
家庭教育对希欧维尔来说本来就是件难事。
真不知道那些人丁兴旺的家庭都是怎么处理子女关系的……
有时候一件生日礼物,一个座次安排,甚至是一个眼神,一句不恰当的话,都会在孩子们心中埋下不安定的种子,最后爆发为不可收拾的利益争端。
以前两兄弟还小,阿诺很敬慕拉斐尔,拉斐尔也很照顾阿诺,两人之间从未有过摩擦。
但是他们渐渐成长,矛盾终归不可避免。
希欧维尔是独生子,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
蒂琳家有五姐妹,她应该很懂。
他决定跟蒂琳商量一下。
在此之前,他要把蒂琳的玫瑰花园恢复原状。
*
花园事件后,卡兰再也没见过拉斐尔,也没有见过阿诺。
阿诺本来说好让她一起上化学课,结果也没有兑现。
拉斐尔则以感冒为由取消了晨跑。
卡兰想不明白为什么。
她每天擦拭教堂的彩色玻璃窗,身体每况愈下。
这里从早到晚回荡的圣歌和悲悯虔诚的祷告,让她一个无神主义者都觉得自己万分接近天堂。
她觉得死是好事。
有时候生命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
但她不敢自杀。
她觉得自己本质上还是个自私懦弱的人,心理也不够强大,最多有一点无关痛痒的乐观主义。
如果能逃避,她绝对不会选择抗争。
她这样的人活着也没什么用。
卡兰心情沉郁地在教堂等了几天,终于等到周日祷告。
祷告结束后,大公会在教堂里单独呆几分钟。
卡兰设法避开神父和修女们的耳目,主动接近了他。
希欧维尔换了身肃穆的黑衣,胸口垂着纯银的白色十字架。
他的长发有种圣洁的坠感,与纤细冰冷的银饰非常般配。他在落日中晚祷的样子简直就像奇幻电影海报,美丽得让人分辨不清虚真。
希欧维尔已经察觉到了小奴隶的靠近。
他无视她,拿起权杖起身离开。
卡兰站在他面前,没有避让。
希欧维尔皱眉看了看旁边,希望能有个仆人把她轰走。
“我好像怀孕了。”卡兰面无表情地告诉他。
希欧维尔手里的权杖掉了。
他下意识地冷笑一声:“你说什么?”
希望是他听错了。
天啊。
千万,一定要是他听错了。
“你再说一次?”希欧维尔视线冰冷,刺入卡兰的眼中,她的情绪毫无波动。
“我说,我可能怀……”
希欧维尔捂住了她的嘴。
他已经看见下一个单词的口型了。
她可能怀孕了。
“来这边。”他把卡兰带到忏悔室里,心跳从来没这么快过,“这边没人。”
卡兰看着他关好门,不安地在忏悔室里徘徊,心里仍然没有什么波动。
希欧维尔家不可能接受一个混血私生子。
大公会想方设法摆脱她——比如把她沉进湖里。
卡兰觉得这样不错。
她不敢自杀,那就借这个男人的手来结束生命吧。
她有些烦躁地说:“我从未做过绝育。上次意外后就没来过月经。我只跟你一个人做过,所以肯定是你的。怎么办?”
她想着,求你快杀了我吧。
希欧维尔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放回手杖上。
他的焦虑不安快要从步伐里溢出来了。
卡兰皱起眉,催促道:“到底怎么办?”
希欧维尔想不通她为什么问得如此理直气壮。
“安静。我还在想。”他寒声说道。
他的反应完全不符合卡兰的预期。
她觉得希欧维尔会大发雷霆,然后当机立断地把她解决掉。就算当面没有动手,也会在稳住她之后偷偷让仆人下手,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尸体,假装庄园里从来没有过这么个人。
但希欧维尔没有这样做。
他看起来……毫无准备。
他甚至被她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且他很焦虑,可能比她这个怀着孕的还更焦虑,
“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卡兰暴躁地质问,她直接上去按住了希欧维尔的权杖,“别走了,我眼睛都花了。”
希欧维尔愤怒地看着她,想把她推开,但是下不去手。
他只能把她的手轻轻扯开,然后自己后退一步,跟她拉开距离,垂死挣扎道:“不要碰我,恶心的家伙。”
卡兰“呸”了一声,给他丢去厌恶的眼神。
希欧维尔脸色更差了。
“快点说怎么办。”卡兰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希欧维尔重复道:“我还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