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老太种田记——呦呦雨
时间:2019-10-22 09:25:04

  李斯只恨不得化身公心,真心为相,从此再无私心。
  这是他最最伟大的理想。
  比起个人的恩宠与私欲,他的理想,已经实现了。而君臣不负的理想,也得了许诺。
  人生都完满了。
  李斯哽咽了很久很久,又伏地,拜倒在他的龙靴上,哽道:“陛下,臣一介白身,陛下从不计较臣庶民出身,能位尊于相国,已然平步青云,一步登天。臣想和陛下说,此生……”
  他的泪掉在地板上,又抹去,“此生能遇着陛下,是臣最大最大的幸事。天不薄待臣,让臣能侍奉陛下,侍奉秦之社稷。陛下所望秦之基业延续,臣便是死,也会守护……”
  “臣怎敢辜负陛下如此看重,臣便是粉身碎骨,也无以相报,”李斯的不满全没了,唯有恨不得以死相报的志向。理想本身是可以克服私欲的。
  而始皇诱导出了他的志向,压下了他的私欲。
  “无须死报,只需有生之年,尽力为相,为社稷尽心,为江山百姓尽力。因为天下,是朕与李相共同谋来的天下。”始皇道:“卿不负朕,朕必不负卿!”
  李斯伏地,郑重而拜,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道:“是!臣遵旨!”
  “行了,起来吧。”始皇也略和蔼了些,道:“仁政虽施,然,也要几年才能看到效果,如今既有地方乱之,先平叛,再招安。时移事易,先前六国遗民,也是秦的子民,无需区别对待,还需要宽大处理。这其中的度,李卿要拿捏好。朕得之天下,杀的人够多了,无需再以暴制暴!”
  李斯知道始皇是决心要改的,便道:“臣明白。”
  始皇觉得雍正那个还挺有意思。比如他拉拢臣子的方法,不一定是给官给爵给好处,他给的是虚假的东西,也照样能给出最大的效果,比如与臣子同席吃饭这事吧,他就经常干。
  以前的始皇是不可能这么做的,然而最近始皇也反思了很多的问题。以往吃饭吧,用赏赐,官爵,食物,肉食,衣帛,玉,剑等等全部用赏赐。
  赏赐本身是恩宠没错,然而只有恩宠是远远不够的。
  你得与臣子交心,他们才能觉得心里与你亲近,觉得是知己,反而比赏赐本身更强些。
  不然只有赏赐,那就只是利益。
  也就是说,利益到位的同时,同样的,也不能失了与臣子之间的距离与亲近啊。
  始皇便道:“晚上与朕一道用膳。你也是老臣了,不必战战兢兢。”
  李斯感动不已,这可是第一回 ,便道:“是。”
  说了一会朝上的事情,侍卫们也将胡亥与弘昼给抓回来了,始皇真发话发狠抓人了,他们还是极为给力的。
  当然了,真的是用网给兜了回来。兜的当真是蒙头蒙脑。
  弘昼觉得丢脸至极,一副死猪样躺在网里就这么被抬进了秦宫。一路上秦宫人也是指指点点。
  谁能不乐啊?!
  以往严肃过了头的秦宫,因为这二人,虽乱糟糟的吧,但也是白添了许多的笑料。热闹的多了。
  两人这么给用网拉进来,李斯也是挺目瞪口呆的。他坐在始皇下首,愕然的看着。
  始皇见侍卫将二人给拉出来,脸色不由的肃然了。
  胡亥早吓的不轻,白着脸道:“皇,皇父,儿子知道错了!”不管咋样,先认错。
  然后再是推卸责任,道:“皇父,不关儿子的事,是弘昼,弘昼拐带儿子干的,呜呜,皇父明察!”
  始皇眉心一跳,看着这胡亥,十分不成器,甚为无语。
  他还没发怒呢,弘昼先踢了他一脚,道:“没出息!一出事就推卸责任,你一点担当都没吗?!事是咱们两一起干的,你能推得干净?!跟你玩这么久,真是丢爷的智商。”
  说罢,又道:“始皇,这个事,我一个人担了就行,这呆子,你还是饶了他罢!”
  什么你啊我的,李斯听的一头黑线,想要训斥,但也没敢,主要是看始皇都没发怒,他又不好越趄代袍的。
  始皇一听都气笑了,道:“这么说,做了这么多坏事,还委屈了?!”
  “不该委屈吗?”弘昼反正是想胡搅蛮缠,道:“跟一个没担当的玩,出了事,我背锅,我担祸,我不该委屈吗?!”
  始皇看着他,对胡亥道:“胡亥,知道错哪了?!”
  “儿子不该胡闹,”胡亥道。
  “没义气!”弘昼对他翻了个白眼,也是真无语。
  胡亥对抱歉的笑,然而还是不肯松口,这是想混过去再与弘昼说了,他是看出来了,不管怎么样,皇父都不会罚弘昼的。
  “连错都不知道错哪儿,”始皇转首对李斯道:“这就是庸才!”
  李斯哪敢应和这个,只能干笑两声。有心说弘昼敢踢公子,也是死罪,但是到底没说。
  “来人,拖胡亥出去,罚五鞭,禁闭三月!”始皇都懒得教导这呆货,连错都不知道错哪儿的人,他是真的放弃了。就在空间里似的,反正他也不咋搭理那个昏君赵佶。
  如今看着胡亥更惨不忍睹,他心里糟心。关起来才好。省心了。
  胡亥万料不到自己还有这重罚,一时呆住了,哭道:“皇父,儿子知错了。皇父为啥不罚罪魁祸首啊,是弘昼干的,都是他怂恿的!”
  他呆的瞪大眼睛,看着弘昼得意的脸,被人拉出去了,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
  不一会就在外面惨叫起来,五鞭过后才拖回后宫去了。
  胡亥一走,室内一片清净。
  弘昼不吱声了,老老实的盘腿坐了下来。
  “朕不在咸阳,你带着胡亥干的好事!很厉害呀。”始皇道。
  “哪有哪有,只是小打小闹,很一般的。”弘昼干笑,道:“至少我还教胡亥了,叫他不要扩大到人命,说到底,我这是行好事儿,当然了,可能闯了点小祸,但我还是很有分寸的。”
  李斯看这弘昼还是这样说话,敢这样与始皇说话,也是怔了一怔。这小子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和勇气?!
  一般人见到始皇都不敢发一言了好么?!
  他到底是凭着什么样的底气?!竟连胡亥都得被他压一头去。
  李斯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这么大显神通,的确不能辜负了这身本事。”始皇怒极反笑了。
  弘昼心里有不祥的预感,腾的站起来了,道:“小事小事,真的用不着赏,不然就太客气了……”说罢便要溜。
  始皇一甩袖,门口侍卫叉住了他。
  弘昼道:“始皇叔叔,真用不着这样吧。”
  “朕当然要赏你!”始皇道:“封你一等上将军,随蒙毅出征吧。”
  弘昼呆住了,真的要出征?!他皇阿玛答应了?
  “早去早回,”始皇道:“别到了外面,再叫朕捉你回来。”
  弘昼心里又郁闷又不甘,道:“我不去!”
  “由不得你!”始皇道:“不求你立功,只愿你去见识一下真正的战场。也好过你整天在咸阳宫胡闹!”
  “何必小看人,谁说我立不了功了,再说始皇叔叔你就不怕吗?!”弘昼道。比如帮助一些人啥的。
  始皇冷漠的看着他。
  弘昼一缩,也是,比起那些人,他更怕始皇。
  因此便不说了,但是磨蹭着便是不肯走,见始皇也不问那些人是谁,心里反而自己郁闷上了,这始皇帝也太能撑得住了,他就不好奇吗?!难道是因为太自信自己能压得住?!
  弘昼打商量道:“我不去行不行,我保证我在咸阳一定乖乖的。”
  “这话也只有你自己才信。”始皇冷淡的道。
  “我知道你们都不信我。”弘昼不服气极了,大约是想赖着不走,又想回大清了。
  始皇哪料不到他打什么主意,便道:“留下用晚饭,明日一早,去追蒙毅。”
  蒙毅已经先出征了。
  弘昼又跑了回来,往始皇边上一坐,道:“其实我去了也不顶用,何必呢,万一真的糟心,反倒坏事不是?!”
  始皇不理他,看天色晚了,只叫人传膳来。
  李斯在一边真的好奇死了,他不断在猜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可是怎么猜也猜不出来。
  说是私生子,得了吧,天下之大,皆是秦土,若是真在外面生的,哪有不认的?!
  但是这便是真亲生的,也不至于如此纵容。而且,不是对臣子和儿子的纵容,而是有一种平等和尊重在里面的。
  李斯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他猜死了也是猜不到的。
  弘昼见始皇不理自己,便看向李斯,道:“李相,你看我这去了也是添乱,要不你劝劝陛下,别叫我去了!”
  李斯拜道:“和亲王,陛下所断决之事,并无转寰可能!”
  弘昼收了笑,蔫蔫的不说话了。
  李斯与始皇一道用饭,是真的忐忑和荣幸,一步也不敢踏错的,始皇只叫他随意一些,无须太守礼。但李斯哪里敢?更显敬重与荣幸,一顿饭吃的无比神圣,看的弘昼心里直发笑。
  好不容易用完了,李斯才告退出去了。
  始皇知道弘昼打什么主意呢,道:“出征两个月再回来,回到你父亲身边,正好开春了,再去码头督造船坞。挺好。顺便剿贼。也算历练了。”
  弘昼呆了,道:“你和我皇阿玛商议过了,就这么粗暴简单的决定了我的事?”
  “怎么?!不服气?!”始皇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若不当家作主,谁的命运不是由别人决定?若想自主,就得有决断!”
  这话啥意思?!
  是说他以后只做一个亲王,还不是兄弟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弘昼也是一呆,没料到始皇竟会主动说这个。
  弘昼便不吱声了,始皇道:“像你这么没有魄力之人,朕还是第一次见。不中用。”
  “谁不中用了?!”弘昼还委屈上了呢。
  “束手束脚,顾头顾尾,不叫不中用?!”始皇道:“有些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是你躲就能避得掉的。况且,机会没了,你父亲失望,也不会一直放注意力放在你身上。趁他心意还在你身上的时候,早点决定吧。”
  弘昼心里一酸,不吭声了。
  见他蔫蔫的,也知道这弘昼看着浑,其实心里也是有数的,他渴望着天家父子亲情。
  “想必你心里也有数的,若是不培养你,便不会对你太亲近。反而害了你。你应该明白的吧?如果你父亲转移心意,一定不会像今天这样寄与厚望,同时又恩宠不减。”始皇这算是提点他了,“要么两样皆要,要么,就一样没有。你总说胡亥没有担当,你呢?!若有担当,也得配得起如今的恩宠和看重。”
  弘昼整个人一僵。
  是啊,如果有一日雍正见他迟迟未决,便会另择新人,到时候,必然不会再与他像如今这样亲近。
  因为减恩宠,也是为了保护他。
  不然不看重,而厚待一个儿子,其实未必是好事。
  也就是说,他如今害怕的,还有正在享受的父爱与亲近,全部都会失去!
  弘昼心里突的就疼了。
  “一辈子当个闲王过下去?一辈子看兄弟的脸色,一辈子不能展露真正的实力和野心,还有真性情。”始皇淡淡的斜睨着他,道:“你也是真出息啊!”
  弘昼一言不发,脸在烛台的阴影里,看不太清。
  话说这到这份上,也就足够了。
  始皇不再多言,本以为这小子还是想赖着到了时间就回大清去,哪知道,他怔了一会,就站起来出去了。
  行!早点出征,咸阳也安份点。
  待上了线,始皇与林觅吐糟道:“老四竟生了这样一个儿子。”颇为感慨的样子。
  “怎么说?!”林觅道。
  “老人家的大儿子都知道上进,一旦有机会,只要稳了就会抓住,老四也是这性子,朕也是,当年有机会,从来没有错失过。”始皇道:“可这弘昼,反倒顾虑重重。他太重情了。又无决断。若是不妥,只恐只生生的错失了良机。”
  林觅道:“是个好孩子,可惜他未必有万全的把握,所以才如此的吧?”
  “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天份最高的那个,就更需要无比坚定的意志,他两样都不沾,”始皇一副不太看好的样子。
  “他是太在乎他父亲了,怕伤了父亲的心,让他失望,又怕自己太过期望会绝望,到最后父子情不落,兄弟情也没了,”林觅道:“你说的确实不错,太重情的人,在做决定的当下,怕是极难的。再给他点时间吧。其实你也觉得,他的资质还可以吧?!”
  始皇道:“虽比扶苏略差,然而,若有坚定之志向,未必不能做的更好。这小子,很会知人识人。”
  若有国,用人一面,便比别人强无数倍了。
  “这一点,是真随了老四。”林觅笑道,“这几天他又做什么了?!逮到他了?!”
  “逮到了,费了颇一番功夫,一回咸阳,就有无数告状的,这小子挑人欺负也会挑,也有分寸,”始皇道:“不算过份。”
  以往的胡亥在宫里胡闹的时候,偶尔也会打死宫奴的。
  可是弘昼从来没有。
  跟那野猴子似的,贼精的不行不行的。
  “胡亥跟着他,看着过份了,然而心性磨练上,的确长进不少,至少有敬畏之心了,这都是弘昼教的,分寸感。”始皇道:“哪个要敬,要畏,哪个要尊重,哪个可以稍微欺负一下,不能过度,弘昼几乎是言传身教。”
  当然很大可能是他本身也想借着胡亥胡乱弄一把。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咸阳的这段时间,这小子将咸阳的人与人的关系摸透了。
  林觅哈哈大笑,道:“难得竟能听到你夸他。”
  赵佶听了道:“弘昼是……?”
  “老四的儿子,在秦宫学习呢,”林觅道:“等下次就能见着了。这小子野的很。”
  赵佶忙应声了。
  雍正带着扶苏和翠儿上来了,扶苏告别了雍正,回了始皇那边,始皇看着他更加沉稳的气质,心里很是满意。
  扶苏看到赵佶,也是怔了一下,与翠儿二人便与他相见了。
  知是宋徽宗,还有点小激动,相约下次定要讨教书法。
  扶苏回侧宫去了。
  林觅半点没提家中世道的事情,只是叫翠儿用心学习,过年也别想家,在老四身边也是一样的。
  翠儿问了家里人的境况,过年了,想必心里也是想念的。
  林觅将李延亭带的礼递给了她,叮嘱道:“不必想家,好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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