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刺的玫瑰,有爪的母虎,不好收服,是吧?!
频频试探太子妃的底线,这一点就有点讨厌了。
“夫人是聪明人,”翠儿看吕雉低头不语,便也只是自若的笑道:“原本是一个与太子妃交好的绝佳机会,若是只是弄成了生硬的关系,将来,便是有什么事,太子妃想必也不会伸手。能不落井下石,都算念旧情。何必非要往恶性循环上去发展呢,就像这盆栽里,往上面洒一些奇怪的东西,叫它变萎,或者给施肥浇水,让它茂盛生长,都在夫人的选择上,关系也是一样,良性与恶性循环,却是两种全然不同的结果,还望夫人趁来得及的时候,好好珍惜!”
吕雉手微颤,深深的看了一眼翠儿,道:“公主呢,志在何方!?”
“志在远方。非内宫也。”翠儿笑道:“这个就不劳夫人操心了,只要太子妃信我,我自不必解释。”
她是什么人,就也以什么样的人来想她。
吕雉始终认为,翠儿必定是有所图谋的。
翠儿也懒得与她解释,说不通。
“公主很自信似乎关系不会往恶性上发展,”吕雉道。
“夫人是想与我掰手腕吗?!”翠儿淡淡的看着她,道:“未必能较得过我。”
她还没出手呢,真出了手,吕雉也完了。
吕雉心道,你有始皇之宠,我怎么与你比?!
两人是注定是说不通的,所以不会试图相互理解或说服,只要达到目的就成。
翠儿道:“夫人三思吧。”
吕雉要出宫了,叫二子送她,吕雉几番欲言又止,然而儿女却在夸翠儿好相处,又美貌,连画也画的好,最终她闭了嘴,不吭声了。
由此倒是真老实了不少,也少出来交际了。
翠儿对扶苏吐糟道:“大概能老实一段时间,又会故计重施,哥哥还是要多注意内宫动向,千万别忽视了嫂嫂那边的事情。别小看女人,能量大着呢,一旦所有的不好聚到一块搞点事情,防不胜防!”
扶苏道:“我会的。”最近忙的的确有点忽视太子妃了,心里也有点歉意。
“这刘邦与吕雉,以后若是能用便用,不能用,便弃了,倒也不算大事,”扶苏道:“如今不过是一时之计,能用得上他们一时罢了。”
若真是蹬鼻子上脸的,不知轻重,无需扶苏亲自处理,只要放个讯号出来,秦公室的那些老权贵们,哪个容得下他这个新贵?!
现在不过是因为要用他,所以这些老权贵们才忍着的。
也正因为感觉到被排挤,所以刘邦才拼命与胡亥交好,而吕雉也拼命的想融入,拉帮结派的。
其实,她本末倒置了,根本不知道她的底气其实是始皇和扶苏。
若是真的弃而不用,那才是他们的末路。
要翠儿说,这般钻营,皆是因为来了不懂得的阶层,心里不安的缘故。所以,昏了头了。
这样的人,其实也只有始皇和扶苏能包容。
若是换了小爹爹那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呵呵,雍正可最恨这种人。
就是朕给了你恩宠,你不知道珍惜,还敢给搞三搞四的不知足,早晚朕要收回宠,叫你知道你所谓的钻营,不过是个笑话。
根基没了,那些权贵,哪个有眼看得上你?!
吕雉是根本还没有搞清楚这一点。
二人也没多说吕雉的事情,翠儿只道:“科举还算顺利吗?!与匈奴的事呢?!”
现在的大秦不光有秋试,还有春试。去年秋试是第二次的科举,与土豆玉米的丰收一样,是意义重大的事。
秋试是总试,春试却是各科的分试,主要取用的是一些奇才,关于农业方面的,蓄牧方面的多些,匠人也有。
“还算顺利,去年农业有长进,司农官都很高兴,今年还要继续推广,也招了不少新人录用,今年蓄牧却是新的开始,所以,一切筹备还需要花些精力,等理顺了,以后照章程来便不难了。这一次科举算收获不错,很多奇才,”扶苏道:“皇父欲招些贤才编书,此事也由我来主理,因此事情怕是会更多。”
“这样也好,这是向天下士人示好了,”翠儿笑道:“也算有条不紊了。”
“匈奴之事也算谈妥了,”扶苏道:“至于用兵,也要几年时间,给大秦真正的缓过来,才可以。”
翠儿点首,道:“哥哥,我长高了很多,现在的我,想家去了。”
“我知道,”扶苏笑了笑,道:“翠儿十三岁了,是大姑娘了。”
“你知道?!”翠儿倒是怔了一下。
“兄妹这么久,怎么会不了解你的性子?”扶苏笑道:“你虽什么都不说,可是如此用功,如此的惦记着要长大,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回家去吗?!”
翠儿心中一暖,道:“哥哥懂我。”
“翠儿,蒙毅在秘密练兵,你想不想去军中,见识真正的正规军的悍气?”扶苏道。
“可以去吗?!”翠儿激动的道:“蒙将军有空理会我吗?!”
“他以为你是弘昼妹妹,会给弘昼一个薄面的,况且你也并非是捣乱之人。”扶苏笑道:“我会再另请他格外一天分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教你用兵之道。他的经验,都是书上没有的。”
翠儿早熟读兵法百遍,如今一听,竟是站了起来,道:“真的吗?!真的吗?!”
“说到做到,明日就送你去。”扶苏笑道:“书读百遍,不如一见。”
“好,太好了。”翠儿太兴奋,以至于都忘了想起为什么扶苏会有此一念。
始皇听了扶苏的打算,道:“你想的周全。”
父子二人其实都明白,翠儿回去以后,那个世道,避不了要上战场的。她学一身本事和策谋,都是有用武之地的。并非只是回去呆在老人家身上,保护家人那样。
既然如此,不如让她学点正规的战术,见识一下真正的军队的悍气。
李延亭父子便是再成势,真正的正规军,他们还是差一点的。这一点,翠儿以后可以看到其中的差别而弥补上。
这才是父子二人心意相通的地方。
虽有不舍,然而,既要授渔,就一定要全力以对。
二人都是果决之人,因此,便将翠儿送到蒙毅那去了。
蒙毅这一次倒没像之前那么反感,主要以前是弘昼的事太深刻,原来是轻视之的,后来才发现,是个宝石。
这一次呢,哪怕丢过来的是个公主,蒙毅也是收了轻视之心,真正的正视她了。
倒省了很多的事。
见识到真正的兵阵的强悍,那种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是书上所不能与的。
翠儿一进军营就入了迷,看着排兵布阵的演练,学习粮草的调度,战术的制定与破解……简直乐不思蜀。走火入魔一般。
太子妃听闻翠儿去了军营,都惊呆了,她失笑着,自有男儿征战疆场,哪用得着她一个娇女儿?!便是她想去,始皇和扶苏也舍不得啊。
然而问题在于,李家人丁单薄,背景又弱,想要成势,哪有那么容易?翠儿真回去了,面对那个险境,肯定不会视而不见。
而年关一过,林觅这边的情势更紧张了。
因为,那关外骑兵冲破了三道关,已经直奔京城了。
皇帝闻风丧胆,骇的脸色俱变,再加上梁王攻势猛急,两相攻击之下,粮草不继,兵力不足,地利优势已消失殆尽,皇帝又不得不逃出京了。
问题就在于逃出京是错,不出京也是错。若不出京,是被人打进京,然后自焚或自尽而死。可是逃出京,却真的是坏了事,坏在哪儿?!
坏在梁王早有所料,派了各路追兵沿路拦截,誓必要捉到皇帝。
而皇帝的御驾当然不可能低调,哪怕再逃出京,也得保有皇帝的威严,因此,梁王几乎是沿着线索在追捕,很是顺利。
只怕皇帝要么走投无路在野外自尽,要么就是被梁王所捉,没有别的可能。
皇帝还未抓到,京中因无抵挡,梁王大军誓如破竹,分为两路直接进了京城,驻扎固防下来。
自以为天下在其之手!
而很多的郡县的所为也确实是像这天下的确在其之手的样子。因为梁王一势如破竹,强势不可抵挡,各郡县的势力纷纷向梁王投诚,更有谗媚者说梁王才是正统,自当驱除奸邪,当立为天子,震威天下九州,肃清宇内之意,反正这情势,也是如小丑轮番上场一样的你来我往。
而李延亭也一直没有表示,不仅没有上表,也没有投诚,到现在还在固守城池!
梁王一面倒的情况下,那些原本有异心要投奔他途的人哪里还能忍得住,当下便有二十余座城发生了叛乱。
李延亭带着大狗子,还有王屠夫,左奔右突的灭火,平乱,真正的乱子定下来,流血流了不少,逃走的也有不少,叛变的也有不少,但是一座城都没能夺了去而降于梁王。
也因为此,这一次的李延亭真正的展现了他的凶悍和能力。
平叛之后便是定人心,军法处置的军法处置,而叛乱之臣属,也都一律斩首。
血流成河。上下人皆为之一肃,凛然不已。
李延亭虽然什么都没说,既未自立为王,也未打出什么旗号来,但是这个态度还不明显吗?!
哪怕他什么都没说,然而在梁王情势一片好的情况下,他依旧不声不响,这本身,就是一种要自立的信号!
除去了这些有异心之辈,李延亭内部剩下的都是精锐以及忠于李延亭的人了。
上下皆为之一肃。
而劝他自立,以及打出旗号的人也顺理成章的劝他了。
李延亭却道:“不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要成人,不在乎自不自立,若自有威望,也无所谓旗不旗号。”
上下凛然敬畏不已,就这个心态!绝了!
不急不躁的人,这性子,他不成事,谁能成事?!这也太能沉得住气了。
俗话说的好啊,咬人的狗不叫。这李延亭,真个的是个大人物!
李延亭道:“当召集天下义士,共举义字,而守御边关要塞,不叫他们犯中原半步。”
明白了,旗号不是封王,而是对外!
这一下子,可得吸引很多人来投奔。
好,极好!
这也入夏了,在备战,麦苗也长起来了,这边的百姓暂时不受影响的,他们对李延亭也都有了信心。
李延亭虽未自封,然而上下的臣民,军中的将士都主动呼他为李都督。
李暇为大将军。
一方之势已成。
召集义士的名号一出,忧心中原前程者皆来投奔而效力,一时之间,实力大增。
而李暇也秘密的到了小镇上。
林觅看到他的时候,心中松了一口气,道:“事定了?!”
“爹已经平定了。”李暇搂着林觅的手道:“爹说,还要备战,要多多的人,不然此去,是送死。还要看看情况再说呢,因此叫我不必急着回他那去。他会等我去了再起事举兵。”
“好,好,总算还有点空。”林觅道:“要抓紧了。”
李暇是不明所以,没听明白。大狗子有一点好,他不刨根究底的追问个不停。
听不明白不要紧,只要听奶的就行了。他自辩清人自有一套。
“大狗子啊,奶带你去翠儿那儿住两天,怎么样?!”林觅道。
“妹妹那吗?!妹妹回家了吗!?”李暇道。
“没回家,她且在外头避着呢,这么乱,在外面安全些。”林觅道:“咱们过去住几天,再回来,可好!?”
“好,我去接妹妹回家。”李暇道:“我保护她。不叫人欺负她。”
“好,好。”林觅搂着他进了屋。
赵佶看着一表人材,英俊慑人的大狗子,倒是恍惚了一下。
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大狗子,身上自有一股杀伐之气,但与一般人的气势不太一样。可能是心性的原因,大狗子身上的气质是威严肃穆,还有庄重信任之气。不单纯的只是杀气。
可能人的心性也影响人的外面和面貌。
他竟觉得大狗子俊眉朗朗,说不出的华贵。
这种感觉,与大宋柔弱的皇子之风骨,不同。宋皇室子,也许会有书香气贵气雍容。与大狗子截然不同。
赵佶心中难过,雍容虽美,到底不及大狗子这样子的好,能够抵御和防守尊严。
当年,若是宋皇室也如这般就好了。终究是缺了最重要的东西啊。
大狗子一回来,李延寿高兴极了,高秀才,高家二兄弟,王家四兄弟,都涌了出来,将他围住道:“咱家的大将军回来了?!事情定了吗?!”
“定了。”大狗子笑呵呵的,道:“爹叫我带了人回来,护送大家一道回去,如今已经没事了,在这小镇上,反倒不安全。住在城里才妥当呢。”
“好,好,”王家几兄弟高兴道:“回去才好,我爹还好吗?!”
“好,王爷爷可厉害了,”大狗子笑道:“他很会藏粮,那些人捕风捉影的,找了几次都没寻到真正的粮仓在哪儿,因此都没截着。”
“那是……”王家大哥笑眯眯的道:“我爹可贼,他要想藏钱,我们兄弟几个从来没有找到过的。这本事,真不是盖的!”
一时哈哈大笑起来。
王氏抱着李平,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爹的事她一直悬着心,知道没事了就好。
将李平让给几个嫂子帮着带,她帮着胡氏和高氏忙去做晚饭了。
“大嫂啊,苦尽甘来了,能与大哥相聚了……”王氏笑呵呵的打趣道:“瞧大嫂最近可思的瘦了!”
胡氏无奈的瞪她一眼,她是想延亭也想儿子啊。
被她这么一说,好像是寡妇思春似的这么令人无语。
算了,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倒懒得与这个最擅胡沁的人说嘴。
可惜没高兴到晚饭之后,一家人兴奋的吃了晚饭,众人才知道,林觅和大狗子要别寻路去找翠儿,不与他们一道回去。
胡氏一听,直接就哭了,眼泪唰唰的下来了。
“娘!”大狗子忙去哄她。
胡氏也算克制,就是不舍。
王氏很不安,道:“娘,翠儿到底在哪儿!?远不远?!”
“不远,”林觅道:“也就去接了就回,你们先去与延亭汇合,我与大狗子接了翠儿就回去。这个事不能跟你说,你这张嘴,知道了到处说,反倒暴露了翠儿的所在,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乱说话的时候。”
林觅瞎编就是让王氏别问的意思,但因为说的太正经。王家四兄弟骂王氏道:“叫你别问就别问,尽问些没用的,翠儿也没见你想过,现在倒会钻根问底来了,且有亲家母和暇儿操心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