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嫂高二嫂心一横,道:“成。听亲家母的。”
她们也是恨的咬牙切齿的。家里长辈犯起浑来,有时候,真的比起孩子们更乱糟糟的,更不像话。
林觅速度奇快,一进去就捂住了那丫头的嘴给拖出来了,那丫头似乎想叫,但没能叫得出来。她原以为能挣扎得过一个七十老太的,可万万没有料到,林觅劲大极了,高大嫂高二嫂又眼疾手快的将她给抬出来了。
一时拖到了后院,便找了布把嘴给堵住了,人也捆上了。
做完了,解完气了,众人也蒙了,道:“现在,该怎么办?!”
“先关起来,一会儿再审!”林觅拉着高氏回了前面,递给她一包药,道:“悄悄给你现在就喂下去,等他醒了,就什么都忘了,这个事,谁都不许说,你知道就行。”
高氏点头,自去了。
一个丫头好处理,最难办的其实就是高秀才舍不下,只怕会出老命来。
因此林觅对着高秀才屋叹道:“休怪我,我也是为了你不被那孽障继续利用。”
那孽障是想把高家也给拖垮了。
良久,高氏出来了,手有点抖,道:“娘,喂完了,用水喂进去的!”
“嗯。”林觅握了一下她的手,道:“别怕,他忘了也就祸害不着了。”
高氏却眼泪直掉,不是说忘了就代表没发生过,反而因为真实的发生过,所以高氏更心寒。
“爹便是娶妻,哥哥和我都不会反对的,以前的他,从来又理智又让人敬重,可是现在,刚刚那个样子,”高氏道:“……人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呢?!他想娶妻,他可以说啊,这个样子,闹出这么大来,我真的无法理解。”
林觅叹道:“很多事,真的不是逻辑可以解释的。犯浑的时候,都是魔障。”
高氏的心态崩的厉害,若非婆婆陪在身边,高氏恐怕现在已经六神无主,倒了。
事关丈夫与亲人,高氏便是再强的人,也受不住!
林觅怀疑李延治用了什么不好的手段,不然高秀才便是再浑的人,也不至于如此。
但是花这么大的本,李延治到底想做什么?断绝后路?是怕胡老太找到高秀才,叫高秀才叫他回来?所以干脆用这种手段把高秀才拉下水。
事情,只怕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是这样,那李延治所恋的,就不只是一份差事这么简单了。
到了后院,林觅将这丫头拖到了井边上,冷冷的道:“敢叫,就将你扔到井里去。明白吗?!”
那丫头缩了缩瞳孔,点了点头。
众人都吓住了,没料到这小老太这么能拿得住事,这么狠!
布一拿出,那丫头就想喊,林觅却早料到会如此,眼疾手快的掐住了她的咽喉,将她的头按到了井边上,那丫头吓的疯狂摇头,脸色也白了,不住的求饶!
这么奸滑,与李延治还真一个样!
“我审审她,”林觅对高家兄弟道:“有些不方便你们听的,且避一避吧……”
高家兄弟与两位嫂子红了脸,有点臊,也是,问老爹屋里的事,他们的确不好听的。便慌手慌脚的避到前院去了。
高氏站在林觅身侧,没走。
林觅放了手,那丫头脸色白着,也不敢叫了。
“叫什么名字?!”林觅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明白?!”
那丫头点点头,道:“我□□香。”
“怎么与李延治搭上的?”林觅道:“最好说实话,不然我不保证你还能回得去?你到底是什么人?!”
春香红了眼眶,是真的被吓到了,道:“我,我真的是富户家里的丫头,因是主母不能容,便要发卖出来,是李三郎买了我,叫我来服侍高秀才,我怕被卖到脏地方去,就答应了,这才来的……”
高氏咬着牙,握紧了手。
“服侍?!”林觅道:“是像小老婆一样的服侍吗?!”
春香点了点头,道:“李三郎明示过的,我原本在那富家里,也是,也是老爷的通房,因此,倒没不适应……我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找个依靠,真的,求老太太信我。”
“李延治叫你勾引高秀才了?图什么?”林觅道。
春香摇摇头,道:“我身契在他手上,他只叫我听话,也图不着什么,只是,孝心吧……”
“孝心?!孝心会往老丈人屋里送女人?!”林觅道:“春香姑娘,你可真逗!”
春香莫名的感觉到了点戾气,缩了缩,道:“老太太打算怎么处置我,我,我……”
林觅没回答。
她倒想看看,这李延治到底想拉什么屎。
晚上,李延治就来了,看到林觅也在,竟是怔了一下,讷讷道:“娘。”
“春香的身契呢?!”林觅道:“拿来。”
李延治没想到这个事还是被林觅戳破了,因此便道:“我见丈人迷恋,因此不敢给娘。”
“拿来吧,烧了它,以后她就安心呆在这了,你说是不是?!”林觅道:“不然你要拿着身契,要胁你丈人?!”
李延治听了这话,只好将身契交出来了。
林觅接过,淡淡的道:“带二狗子三狗子回家!也在你丈人家麻烦了这么久了,倒惹出这么多事来,都送回家去,以后我送了早出晚归的到私塾。在这儿,终不是事儿,一则呢,劳烦两个嫂子,过意不去,二则叫,这里既有小婚,孩子在不合适。”
李延治一怔,道:“可是丈人已教这么久了,要不等丈人醒了再问问。”
林觅便看着他。
李延治知道今天怕是拗不过了,道:“也好,那我先送两个回家去。”
便是先走了,高氏却不肯与他一道,只陪着林觅还在高家。
高大嫂道:“家里出了这个事,也是怪臊的,不是我嫌麻烦,而是家里有这么个人,两个孩子再呆这确实不合适了……”
“亲家嫂子不要多心,倒不是说这个,而是家里老三,实在得拘一拘了,”林觅道:“省得呆在这,他次次以此为借口往这跑,倒祸害了高家。”
说的高家人气也消了。
说到底,这个事,就是李延治不安好心的作怪。
原来是帮了李延治的,结果被这么扔了一口屎回来,这个事,谁心里都不舒服。
哪个还待见李延治?恨不得打包着走了就别再来。
这种人,高家兄弟两个也是恨极了他,到底是顾着胡老太和妹子的面子,没破口大骂就不错了。难道还照顾他两个儿子,还要任由他出入高家门槛?!呵呵,替白眼狼养孩子,还被反咬一口吗?!
高家两兄弟虽然读书不成,但都是明事理的人,知道此事怨不着高氏,更怪不得胡老太,因此还安慰起高氏来,只说说了重话,叫妹子别见怪。
高氏心里酸的很,只是一径的点头,却是说不出来什么,夫妻一体,她也理亏,更说不出狡辩的话来,更何况,她担心高秀才,此时也没什么心情念什么。
晚饭时,高秀才便迷迷糊糊的醒了。
吃饭的时候,家里人都看着人,林觅直接问了一句,道:“春香呢!?”
高秀才没什么反应,众人都吃了一惊,看着他。
“亲家,你可认识春香?!”林觅道。
高秀才有点糊涂了似的,道:“春香是谁?!”
“没谁,我记错了,”林觅笑了笑,心里放了下来。高氏也松了一口气。高家兄弟也是面面相觑。
忘了好,忘了都不提了,才好。因此二人虽有点疑心,但都是巴不得不再提了。
晚饭后,林觅便道:“叫村人准备牛车,连夜送她走,我将身契与她,她以后是个自由人了,也不难为她。只是她再敢回来,我必将她卖了去!”
但凡这样的丫头,若能自主,谁肯受制于人啊?!
春香也不是真的蠢。
高大哥忙去了,顿了顿,又道:“为何叫村人一道?这事悄悄的办不好吗?!”
“这个事,已经闹的人尽皆知,若是偷摸着送走了,村人怎么想,久而久之的,什么话都传出来,杀了的,淹死了的,这是更大的祸事,”林觅道:“既已丢人丢到家了,何必不丢个彻底,高家老大啊,人这一身想干净,难,有时候,真不是遮掩的事。你得更光明磊落,这事也就过了,算了,时间长了就罢了。”
“行,我自去叫村人帮忙马上就送走,”高大哥道:“只说是远房来投亲的人,管他们信不信的,只要他们亲眼看见我们将她送走了,就行了!”
“对!”林觅道:“这个是重点,现在就去,马上就去!”
“给她点银钱!”高氏将手上镯子拿下来了,递给高大哥。
高大哥推了回来,道:“哪能叫妹子给钱,没事,我省得,定安排妥当!送瘟神嘛,哪能不花费点钱财?”
说罢便匆匆的去了。
林觅将身契递给了春香,春香很是惊喜,竟是生生的将身契给吃下去了,噎的翻白眼,眼中却是含泪的。
虽然奴藉需要去官府才能消,然而这种事是民不告官不究,而民要告,就需要身契,身契被她吃了,就没了告她的可能。
只要她以后低调些,不被官府查来处,她隐姓埋名的过下去,就是自由人。无非是不能惹事被官府盯上 就行。
其实只要不惹事,哪会被官府盯上呢?!更有甚者,去了偏僻处,还有卖名藉的,只需要几个钱财,便又有了新身份。
这对她来说,是极度的渴望。
“自由难得,还需珍爱!”林觅道。
“我定不会再回来!”春香哭道:“多谢老人家!”
高大哥已经与村上的几人一起出了牛车来了,春香上了牛车,就走了。
村人还有来看热闹的。看到林觅还说呢,道:“还是亲家母有手段。这不一来就送走了吗?!”
“我这也是不容易,不然叫我媳妇难做人,总不能回了家还要见一个比她还小的小娘,这哪里像话?!”林觅笑道:“好在亲家公也算明事理,见我说了说,也就算了,只是心里不自在,以后大家伙儿,别在亲家公面前提就是了,这事丑的慌。”
“明白明白……”村人都笑。
这事算是了结了。
林觅便与高氏家去了。
“把二狗子三狗子带过来,先跟着你和你大嫂住一屋,明天再收拾个屋子来给他们兄弟住。”林觅面若寒霜。
高氏去了,不一会就将二狗子三狗子带来安顿了,两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高氏却是心里过不去了,夫妻关系怕是再难弥补。
这是真正的,正式的分居了。
李延治进了老太屋,就又跪下了。
“你也用不着来这套!”林觅道:“你心大了,可是,别想着祸害别人,那是你丈人家,你竟这样?!算了,多说无益。我知道你这个人,也绝不会反省。”
李延治看着胡老太,却没露出半分的不满还有辩解来,甚至连愤怒的表情都没有。
林觅看着他,都觉得有点发寒,便道:“将你丈人给你介绍的差事辞了吧,以后,好好在家里种地,孝顺长辈,抚育孩子!以后二狗子三狗子有出息,你也就出头了!”
李延治道:“娘将二狗子三狗子,我婆娘放到身边了,便是要亲自教养的意思,既是这样,我在家里又有什么意义?娘是不信我能教养好两个孩子,信不过我?!”
林觅喉头一哽,看着李延治。
李延治道:“娘既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拘着儿子不叫出门,儿子听娘的便是,以后少不得在家里白坐牢一般,当个老爷似的混到老死也罢了!”
林觅差点被他说的给气死,脸色也沉了下来。
“只是手上还有两个差事没弄完,劳娘给我几天时日,把事做完了,差事交了,也好有始有终,再回村,以后再不出村,只安心在家里呆着孝顺娘便是,”李延治道:“劳娘答应,也好叫主家得了空去寻能接手的人,贸然离开,难免有始无终,叫人笑话!”
话说到这份上,林觅道:“三天。三天后必然要回家。”
“好。”李延治轻松应了。
林觅看着他,也不想表现的太苛刻,让他恨在心里,怕他以后对两个孩子抱怨,言传身教的,倒误了孩子。
更不想表现出一副十足不信任他的模样。
她便语重心长的道:“老三呐,你也别怪你娘,你娘一辈子没见识,唯一保险起见,也只有拘着你了,就怕你以后犯了天大的事,自身不保,还要连累你那婆娘儿子,你又于心何忍?不说为了我,只说你,好歹为两个孩子做个好榜样吧。你婆娘心里存了芥蒂,以后你好点儿,她心里便是有了顽石,也未必不会化了,你婆娘一个人撑着三房,也很累的呀,你不能不管不顾,好歹得把三房的门户给撑起来。以后二狗子三狗子念书要上进,便是钱财不够,娘这里也能贴点儿,便是你想买个什么稀罕物什,娘也能贴补些,只求你安安份份的在家里呆着,别出去了,外面事深事大,你不知轻重,万一搭进去了,可如何是好?!”
李延治道:“是,我听娘的便是!”
林觅看他是不愿意听的样子,也是特别无奈。她说这些,其实特别招人烦吧,毕竟现在的老三正一腔怨气。
对他来说,她是将他往上爬的前程约砍断了,他焉能不恨?!
况且说的这些似是而非的话,甚至可以用偏心来形容。比如偏心老大。或者是看不上他这个老三,觉得他既没用又没有才能,是连老大也比不上的。
再加上他实在没算犯了恶事,林觅说这些,他完全听不进去,只想让她闭嘴,也是有的。
林觅看着李延治,心里有一肚子话,明明他也有一肚子话,可是彼此却都说不出来,隔了大江大河一般的难受。
林觅将他扶了起来,良久,才道:“你丈人这事,办的过了,多的我也不说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吧。回头是岸。”
“是。”李延治出去了。
翠儿进来了,看着林觅的脸阴郁着,便道:“奶,三叔可听得进去?!”
林觅只道:“我只信他一回,信这最后一回。希望他好自为之。”
翠儿叹了一声,三叔的确是没做恶事,但是高家这个事,久而久之的,会不会变成恶事,谁能知道?!三叔不安好心是肯定的。有目的,也有手腕,而且还有掌控欲。
用女人去掌控丈人,达到他的目的,为他所用,也亏他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