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子呢,可听话,可有遇到麻烦,可能分辩这样的骗子?!”林觅紧张的道。
“大狗子厉害着呢,这一路上,还救了一个被骗的差点把所有钱财给折光的客商,大狗子善于追踪,愣是帮着寻回来了,他身上一身,都是那客商从自己货物里给的谢礼,”李延亭笑道:“其实大狗子挺聪明。”
“这就好,这就好,怪惊险的,不过他有分辨能力,以后你好好引导,在外行走也就不怕了,大狗子见识自会更上一层楼,自不一样。”林觅道。
李延亭点点头,又道:“京城也挺繁华,现在去走商的人特别多,因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敢拿什么方子来,打算以后走熟了再说。倒不必急于这一时。”
“谨慎些也好,”林觅道:“老大啊,以后你就走这条路,旁的路先不走,主要这边安全,我也放些心。”
“我也是这个意思,我听娘的。”李延亭道:“先带大狗子见识见识京城的事,也将这条路给走顺了。”
林觅见他心中有计较,有长远打算和计划,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笑道:“我是真悬着心啊,主要是怕大狗子有个什么,现在挺好,挺好的。路是越走越顺的,我也放心。”
“镖局里都是认识的旧人,不会有事的。”李延亭笑道。
林觅点点头,发现他虽瘦了,但是却壮实了不少,看上去都是特别可以依靠的,因此,心是彻底的放下来了。
“娘,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李延亭道。
林觅沉了脸色,将老三的事给说了。
李延亭气怒交加,道:“天下之大,他能跑到哪儿去?!便是挖地三尺,我也要将他给找回来!”
林觅最近这半个月倒是想通了,一开始她也与老大一样的想法,但是现在,她已经变得冷酷不少了。她不能光凭是娘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去包庇,去无视其它的可能出现的连接和副作用的问题。
看李延亭胸口起伏不定,愤怒难平,林觅便道:“他是嫌我们拦着他的路了,把他找回来,他就能认了?!只会不惜一切,也得往外跑。而我们总不能真打死他。所以找是要找,但我还有别的想法,你参考一下,咱们商议。”
“娘想怎么做?!”李延亭道:“我听娘的。”
“有两个方法,一是将李延治逐出李姓宗族,以后的他的生死荣辱,与李姓族人无干,”林觅道:“二是往外宣布,老三死了,给他立坟,以后,他就是个死人,以后不管他回不回来,我们家都不认!”
李延亭道:“娘是怕他在外有更多的谋算,把整个家族都带累了?!”
“这个事,老三干的出来,他能发达,一辈子不翻船最好,我也希望他这样,虽然不在身边了,但我也没恶毒的咒他死不可,或是叫他一辈子倒霉,我只希望他在外富贵荣华,至于想不想着家里,我们可不敢沾他的光,他能好好活着,活的好就行了。”林觅道:“可是万一呢,万一他以后……不说家里,族里这么严重,只说二狗子三狗子还要科举,若是能上进读进去书,亲爹拖了后腿,这是要逼死高氏……与其如此,不如让这两孩子,就有一个死了的亲爹。挺好!以后断了,他富贵荣华也好,在外面哪怕死了也好,身陷囹圄也好,都与家里不再相干。”
李延亭有点迟疑,道:“娘!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林觅道:“你三弟是个什么人,你也是清楚的。”
李延亭便不说话了。
“若说一个人犯了罪,若不连累家里,还好,我不会无事找事做这个,好坏他一人承担便罢了,可是,这个时代,是连坐,”林觅道:“他不顾妻儿,可我却不得不为你们几户,村里,族里考虑。”
连坐是多么恐怖的一种惩罚制度?
李延亭再清楚不过了。虽然他并不认为老三会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弄出这么大的祸事来,但是……他也不敢赌。
“娘确定是要堵住他的后路了?!”李延亭道。
林觅点点头,她更信始皇和雍正的意思,这两个都是做皇帝的。作为上位者的角度,哪一个能信老三这种的人,但是一时用了,过后也会诛灭全族才放心的。
所以,林觅的心是不住的往下沉啊。
“若是逐出族里,理由不充分,村族也未必肯答应,反倒多出事端来,”李延亭道:“娘的理由,可能在外人看来,是有点冷血和可笑的。”
“那就往外通知他死了,你既回来了,再等等,先作势找找看,过一段时间,只说在哪里发现他意外死了,”林觅道:“老大啊,这个事还是得你来办!”
李延亭道:“行。我来办。”
林觅身上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道:“孝不孝的我也不这样说老三,只是他这个人,高家的事他既干得出来,就不能当一般人一样的看他。一个人,正常人,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吗?!会毫无羞耻之心的这么理直气壮吗?!”
李延亭叹了一声,至少胡家这个样子,他都坑不了胡家。
更何况高家对老三只有恩了。
因此李延亭便不说话了。
“你回来先休息,”林觅道:“下一次走镖是哪天?!”
“估计也要十天半个月吧,具体的等通知,会有镖局的人来递话的。”李延亭道。
“回屋去吧,与你婆娘团聚。成立一个家族,千难万难,破裂,却在一瞬间。”林觅无言道:“你那三弟妹,真是命不好。我亏欠她。生了这个孽障。”
李延亭听的心里不是滋味,想劝娘开心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林觅还有翠儿的事要与他说,只是他刚回来,不忍心就与他添堵的,便寻思着等他缓过来了再说。让他先歇歇。这个事不能瞒着老大。老大本来就知道的。
他回屋去了,胡氏正与大狗子说话呢,大狗子只说路上的趣事,如今见识大了,也有条理性了,说的一套一套的,也不会前后矛盾,或是前言不搭后语。
胡氏看他回来,忙递给他水,让他擦脸和洗手,眼巴巴的道:“大狗子可有人欺负?!”
“没,”李延亭道:“大狗子人缘极好,因会说故事,路上不知道多讨人喜欢,哪有人舍得欺负他?”
他倒笑了,道:“这小子,在路上吃饭都不用花钱了,为了听他讲故事,有人请呢。”
胡氏听了心中欢喜,看着大狗子高兴极了。
“家里的事都是你照应,又是照顾娘,又是照看三弟妹的,辛苦了。”李延亭难得说了句贴心话。
胡氏脸红了,道:“不苦,二弟也勤快,我做的只是小事,其它事,全是二弟在做着,很累的。”
“老二最为孝顺,”李延亭道:“他留在娘身边,照看家里,其实家里,也就他最为孝顺了。”
胡氏听出来他有自责之意,便道:“知道三弟的事了?!”
李延亭点点头,沉默的很,若是他在家,怎么着也得拉住老三,摁下去,哪怕拘在家,打断腿,也不叫他给跑了。
因此,想一想,便有点自责和内疚。
胡氏劝他道:“你别难过。其实三弟不在家,三弟妹一开始哭了一场,后来反倒开朗了不少。也是,一直以来,老三都那个样子,也不咋贴心,有他没他,对三弟妹来说,区别不大!他不是那种可以被人依靠的人!”
“平日里都关心关心三弟妹吧,”李延亭道:“以后她也就与娘和你们作伴了。”
“我省得。”胡氏在这一点上,是真的算是长嫂如母的。
李延亭一想到此,心情也沉重了不少。
“我买的可喜欢?!”李延亭道:“给娘买了个金镯子,你呢,就买了个金戒指,等下次我再给你买大一点的。”
胡氏道:“你挣钱不容易,哪能买了败了财去?给娘是该买,给我就不用这么贵的,买点小东西小物件的,我就很高兴了。别破费。”
李延亭心中一暖。
经过老三这一事,李延亭更感觉到家里的温暖,尤其是离家一段时间,看到胡氏,其实是真的挺想她的。
虽然她有时候吧是真的有点傻乎乎的不明白,但也是真的孝顺,也疼丈夫。
李延亭便笑道:“以后大狗子越来越出息,叫他孝敬你,包管比我还出息,买的比我买的还好!”
胡氏一乐,道:“那敢情好。我一定高兴儿,比什么都高兴儿!”
胡氏试戴了一下戒指,又小心翼翼的拿了下来收起来了,道:“等到过年过节的再戴,天天戴着做家事别磨了,可惜。我也心疼。”说罢小心的用帕子包了放起来了。
李延亭道:“布料你做衣裳吧,还有这雪花膏,也要用,下次我再买些,这个在京城是真不贵。”
胡氏问了一下价格,道:“差价是大,这个在镇上,得要一百来文,在京城只要二十文吗?!若是运到这来卖,一盒就能赚近百文。乖乖……”
李延亭笑道:“不然为什么有商贾一说呢,若是没钱赚,谁愿意天天跑商?!在外担惊受怕,离家背乡的。”
“也是,比起来,还是在家里安稳。”胡氏有些不舍的道:“我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和大狗子平平安安的,就成了。一家子过日子就行,别跟老三一样。叫人心里不得劲。所以在外,一定要先稳,再求上进。不要急躁。”
李延亭道:“我知道。放心吧。我没做什么大生意,大富大贵的心思。”
胡氏松了一口气,笑了。
这般一想,只要别总是在外奔波,一次出门个把月,再回家,好像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别跟老三似的跑的没影了,或是在家呢,也不着家这种可好多了。
李延亭见到胡氏,也没以前的不耐烦,反而耐心的解释道:“就是出去走走,见识见识,也练练大狗子待人接物的胆量。这一次大狗子就长进不少。见的多了,也就有门道了,很多事情就是在这见多识广中练出来的。咱们夫妻只一个大狗子,不求别的,只求他,以后能好过些,咱们就放心了不是。我也不跑远,就是专跑这一条线。就是咱们城镇与京城间来回的走。我也与镖局的人说了,我带着大狗子,偏远的地方不去。”
胡氏越听便越高兴,她本是没主张的人,听了便道:“这般也好,这出去一个月就回来,让人心里也少些盼忧。”
李延亭与她说了些在外面的见闻,胡氏都听的很认真,虽然不懂,但也不会跟他堵回来。有一种人是没耐心听人分享这些事的,听到丈夫这样说,还得拦回来叫人别说呢。
所以,人的性格好不好的,只看遇着什么人了。
胡氏是糊涂些,然而遇到李延亭,李延亭有时候是嫌她犯糊涂,可是大多数时候是很爱重这个妻子的。
一个能对自己话语从来不反驳,不驳斥说难听的人,这样的妻子,便是李延亭也是满意的。
也罢了,不求知心,但有一听众,人这一生,也算知足了。
晚饭就是一家人一道吃的,因为李延寿见大哥回来,主动收拾了菜蔬,整了满满的一桌,又倒了酒。
晚饭,两兄弟吃的都有点感慨,尤其是对着老三的事情,李延寿喝大了,还哭了,道:“大哥,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娘,是我没看住三弟,若不然,他也不会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
李延亭看他这样,也不知道他最近这段时间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便道:“怪不着你,真怪不着你!”
“怪我,都怪我!”李延寿红着眼睛哭的难受,道:“大哥不在家,自当由我来照顾三弟,结果,我却把他照顾的没了,是我的错……”
李延亭叹息,兄弟二人喝了很多很久。
夜深了,径自回屋睡了。
都道是小别胜新婚,晚上李延亭折腾的时间有点长。
而林觅呢,也上线了。
这一次,先上线的还是雍正。
“老人家还是在为你家老三的事烦忧?”雍正道。
“嗯。”林觅对他是有话直说的,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除了发生的当下难过的说不出口以外,现在倒是说的轻松了许多,细细的说了此事,又说了自己的打算。
雍正道:“逐他出族,他若做出灭族之事,照样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村在这,族在这,上面的人不认,照样是抄家灭族。那个程度,谁愿意听人辩解说这已经没办法了?!”
“说他死了,若是小事,也许可以避开,然而,若是大罪,照样抄家灭族。”雍正道:“这些,都不是根本的法子。老人家听我一句劝,还是要找到你家老三要紧。”
雍正就是皇帝,如果真的有人找死,犯了大事,无论什么法子,他都得把人的根系挖出来一并灭掉。这些就是上面的人的本能。
而不会去考虑什么逐出族,或是已死的考量。
林觅听的心中发沉,郑重的道:“我知道了。”
雍正便也不提这件事了,因为他也帮不上忙,若是帮得上,怎么着也会帮的。
“今天始皇应该暂时上不来了,”雍正道。他知道始皇和扶苏心里不得劲呢,忙着准备宫室啥的,准备给翠儿住,但一时半会的,能来得及吗?!准备好了,翠儿都到他这边扎根住下了,呵呵。不过他当然不会提这个。
林觅最近因为家里的事,虽然也上线,但是总是呆在竹楼里的,因此他们聊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老人家有所不知,始皇最近揪着扶苏读书习武,同时又上朝整顿事务的,现在应该出了城去考查田地去了,估计开了春,他想要推广土豆吧,司农官跟着,估计是看水和土的肥力去了,出了城,只恐怕没在宫里方便。”雍正笑道:“再则呢,扶苏与李斯还有的磨。始皇是有私心的,他希望李斯能真心的服扶苏,而扶苏也能接纳这个人的不完美,重用他。所以现在,他还在的时候,就让两人磨合一下工作,相知,相互配合工作中,不就能慢慢了解了吗?!所以,正在弄这些个事呢。”
“原来如此。”林觅也笑,道:“扶苏与李斯若是能到惺惺相惜的地步,怕是难!”
“老人家是明白人,”雍正笑道:“所以李斯服不服不重要,重要的是扶苏的地位,位置很多时候决定了彼此的立场。扶苏若是能上去,李斯总得效忠效力。所以呢,扶苏能不能摒弃偏见和喜好,而重用李斯才重要。始皇要教扶苏的,是不因个人喜好而择重臣,而定社稷的根本。”
“也是。”林觅笑道:“只要为了社稷江山好,用的人合不合心意有什么要紧的,真正要紧的是,用的人好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