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凝视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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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念每一步都像踩在云上。
不真实，不踏实，心里的小鹿紧张得四处乱撞。
眼角偷觑，
他和她保持了半掌的距离，伞面倾斜，护着她……
稍微发散的设想一下，
这分明是甜甜校园爱情番的必备经典场景啊，可惜她不能跳出画面，拍下几张照片做素材。
沈泽林兴许发觉了她在紧张，将话题带到今天过来面试的小明身上。
秦念很欣赏小明，话匣子打开，解除了内向的封印。
谁曾想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图书馆到了。
原本蹲在屋檐下，安静玩着手机顾辞霍然站起来：
“我不要分手，你休想！”
幽怨得像个被抛弃的小白脸，戏份很足，情绪很到位。
秦念脸上的微笑出现了一丝皲裂：“……”
我好心来接你，你上来就演我？
迅速撇清关系：“不好意思学长，这位是我青梅竹马顾辞，他小时候摔了脑袋。”
……
沈泽林像是认识顾辞，颇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梢，
但没说什么，冲秦念颔首：“我先进去了。”
“啊，好……谢谢学长，学长慢走。”秦念蛮想再解释两句的，可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机会，眼睁睁看着他走远。
顾辞冷飕飕凝着她留恋的模样，酸得心疼。
“你怎么来接我还带个人？”
“我从公司回来，这么大的雨，人家顺道送我和大四好吧。”
顾辞听到还有别人，且只是顺道，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些。
自我宽慰，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不至于……
一回头，见秦念还恍恍惚惚盯着人离开的地方：“我刚刚要是要求拍一张他撑伞的素材就好了。”
刚好起来的心态又崩了。
顾辞忍无可忍地走过去，一手糊住了她整张脸，遮挡住她的视线，酸溜溜：“喂，我人还在这呢，能不能收敛点？”
他逼近过来，“我跟了你快十年了，你为了个新欢就要把我踹了？秦念，我告诉你，不可能！”
找人拍个素材，被他说得跟要出轨似的。
模特最重要是什么？气质啊！
秦念扒开他的手，
直视着他，面无表情：“……你又没给我生孩子，有什么不可能？”奶凶奶凶地，”起开。”
两人面对面飙戏。
“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顾辞眸光一暗，“你说会养我一辈子……”
秦念抖了抖，但稳住了。
硬着头皮，冷笑：“呵，怪你自己太天真，玩玩而已。”
刚从雨幕中跑过来的学姐听到这句，拍着身上雨水的动作一顿。
侧目看向秦念，谴责两个字都要写在脸上，走远了眸光还依旧在两人之间徘徊。
秦念演不下去了，
悄悄遮住脸，撑开伞，催促地牵起他的手：“不演了不演了，咱们赶紧走吧。”
顾辞看着她那把袖珍太阳伞，沉默了好一会，把背包取下来丢给她：“雨太大，你伞又那么小，会把鞋打湿。我不回了，你把包带走吧。”
秦念错愕：“闹呢？你叫人来接，结果又不走？”
“包里是给你的东西。”
“？什么东西？”
顾辞退后两步，靠在墙壁上，掏出手机，“自己看。”
“……”
孩子又熊了怎么办？
个子太高打不过，在线等，挺急。
转眼留意到他的衣服湿透了，肩膀，手臂和后背全是大片的水迹。他不是说在图书馆没办法回去要人接，怎么会淋湿了？
再摸摸手里的背包，却几乎是干的，是装了很重要的东西么？
秦念孤疑地掂量一下手里的包，死沉死沉的。
“回去再看吧，你实在不行你脱了鞋行吗？这水都积起来了，一时半会也排不掉。”
顾辞看着手机，头也没抬，故意卖关子：“你先看看吧。”
秦念琢磨出来了，他今天不搞事是不成了。
依言把伞折好放在一边，蹲下来，拉开背包的拉链。
里面是一大叠打印纸样的东西，摞得整整齐齐，分装开来：“什么啊？纸？”
秦念从中抽了一小本出来：“！！！！！！！”
她一个激灵从地上窜起来，脸颊涨红，激动得手都在颤抖：“顾辞！！！！这、这个是风卿大大的原版手稿吗？！”
说完不等顾辞回答，急切地否定，“不可能啊，原稿都是非卖品啊，不可能的……呜呜呜呜，可是这个签名和老师的笔迹真的好像啊……你没骗我吧？”
她心脏砰砰直跳，情绪都错乱了。
红彤彤的眼睛直盯着顾辞的唇，就盼着他说出一个是来，然后她就可以直接原地爆炸。
风卿，和日本宫崎老师齐名的人物，秦念的超级偶像，她喜欢漫画就是因为他。
顾辞笑着点点头：“是原稿。”
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是给你‘赚到第一桶金’的纪念礼物，祝你在漫画界有个好起点，能扬帆起航？”
秦念听不进去了，抱着书包直跺脚：“你怎么能用书包装它，淋湿了怎么办！这种原稿是独此一份的，不能有一丁点的损耗啊。”
“……所以让你悠着点啊。”
秦念说是：“那你在这等一会，我先把原稿送回去了，再来接你。”
顾辞：“……”
地位低下得过于真实。
第67章
顾辞带来的手稿原稿是风卿的处/女作《龙池》。
并不是风卿流传最广的著作，却是秦念最喜欢的。
因为是第一部作品，那时候的风卿画功尚且称不上最后定型的完美。
但色调舒缓，故事悠然娓娓道来，淡如薄雾又充斥着纤细的触动，温柔得让人想要落泪。整部作品灵气斐然，在秦念心中是无可超越的存在。
她曾经一遍遍临摹《龙池》，临摹图画满了几个画册，贴满了整个卧室。
最痴迷的时候，做梦都会梦见里面的人物。
一回做梦了，第二天兴致勃勃给顾辞讲述。
顾辞的表情极其微妙，一副“这逻辑应该怎么理顺”的纠结脸：“你梦见了龙九？那他认识你吗？你又不是龙族的，他那么高傲能搭理你？他搭理你他就不是龙九了。”
秦念：“……”
同人文了解一下？
我做个梦还不许我OOC，让自己当主角吗？
该死的现充根本不懂二次元。
她以为顾辞对她梦幻的精神世界仅仅持有着，“这孩子还没长大，还天真地喜欢着童话”的长辈式的宽容，没想到他会上心至此……
秦念抖开伞，抱着书包原本准备走入雨帘。
夹杂着细雨的冷风飘打在她的胳膊上，缠绕上丝丝密密的凉意。
回头看眼顾辞湿透的上衣，忽然有些迈不动腿了。
佯装才发现的模样，收回腿：“你衣服怎么湿了？”
“手稿刚刚托人送过来，我正好在图书馆，就去校门口接了下，结果突然下暴雨。”他撇撇嘴，“可不是我想怠慢你的宝贝啊，实在是没那个条件。”
所以他就将书包抱在怀里，宁愿让自己淋得透湿。
秦念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一时不知道自己更心疼哪方一些。
可顾辞身上都湿了，如果再等下去，一会感冒怎么办？
秦念把包抱在胸前：“还是一起走吧，挤一挤，回去洗澡。”
顾辞似笑非笑，拿下巴指了下她的背包：“淋湿了怎么办？”
秦念心如刀绞。
忽然想起来包里有几个用来装面试用资料的文件夹，心里暗暗对小明说了几句抱歉，把她的试稿稿件和面试简历拿出来，把原稿装进去重新塑封装好。
其实原稿本身就已经用过文件夹分装起来了，但并不是全密闭的那种，包书一样装订着，仅仅表面有塑封。
“好了。”秦念安置好之后，表情从容了许多，依旧喜滋滋把画稿护在身前，冲他招手，“咱们快走吧。”
顾辞不情不愿过去，瞥眼她的小黑伞：“怎么不多买一把？”
秦念她回来的路上其实是想多买一把伞的，谁曾想遇见了沈泽林。她又不敢出声喊他多等一会，自己去趟商店，毕竟车堵在路上呢，这样太给人添麻烦了，也妨碍交通。
反正下暴雨已经把她淋成了落汤鸡，想着破罐子破摔，主需要护住脑袋把顾少爷接回来就行。
但现在看在画稿的面子上，她决定还是多护住他一点。
秦念把伞往他那偏移：“跟车走，来不及嘛。”
“好好打，”顾辞着手接过伞：“戳着我脑袋了，还是给我吧。”
秦念愤愤：“是你太高了好吧。”
两人歪歪扭扭走入雨幕。
秦念的鞋瞬间又进了不少水，讪讪地瞟顾辞的膝盖以下一眼，她对不起那双崭新的aj。
再抬头，巴掌大的雨伞全在她头上。
顾辞臭着脸，半边身子在雨下，也依旧绅士地与她保持着一指的距离。
秦念想到同样为她倾斜雨伞的沈泽林，那时候的她，心底有浪漫的触动，对他绅士举措的欣赏，少女心炸裂。
可同样的举措给顾辞做来，她莫名有想落泪的冲动。
因为雨伞太小，小到无法保持从容，体面地分享。
而他的给予一如既往，能倾尽所有，
悉数给她。
……
沈泽林站在图书馆三楼的走道窗口，很意外地看到了秦念和顾辞共伞走远的场景。
如果不是秦念主动提起，他根本没有料到她与顾辞还有这一层的关系，亦或者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顾辞是明着暗着“万众瞩目”地长大的，他身边的人际关系，牵扯了太多纠葛。
好比他高中的几个朋友，郭青藤，安洋等人，个个都并非普通家庭的孩子。
由此展开的关系网像是一棵树，从树干到枝再到叶，什么样的身份去到什么样的关系层中，层层攀附。
所以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该是身份明晰地存在着的。
然而秦念，身为他的青梅竹马，却没有在那个圈里留下丁点痕迹。
这毫无疑问是一种保护，不让那个圈子的污浊，触碰到她分毫。
回想顾辞故意的示威，
很难想象世家口中桀骜的顾家小少爷，居然有这样戏精附体，撒娇引人注意的一面。
也没想到，偏偏秦念是顾辞喜欢的人。
目睹秦念和其他人走在一起时，那嫉妒受伤的神情，即便故意用外显做作的苦情戏遮掩，也纯粹地一览无余。
……
沈泽林在窗口站了良久，目送秦念走上阶梯，消失在雨幕之中。
应该……
及时止步么？
……
顾辞实验室的事还没有处理完，逛街约在周日。
周六中午秦念照常去给他送饭，发现他竟然感冒了。
不像别人感冒时打喷嚏流鼻涕症状那么明显，顾辞一般感冒初期的特征就是脸色不好，心情不好，话少，伴随偶尔咳嗽。
秦念和他一块吃饭，察觉到他无精打采，不怎么接话。
心绪起来往他额头上一摸，滚烫滚烫的，才知道他感冒了，顿时后悔地肠子都青了。
要是她昨天不憋着股气，老老实实买把伞过来接他，就不会害得他生病了。
秦念站起来，蹲到他旁边：
“怎么发烧了？吃药了没？”
第68章
柔软微凉的小手贴在额头，顾辞垂下的眼睫不自觉轻轻一颤。
许是因为病弱，显得异常乖巧，恹恹地：“吃了，就是头晕犯困。”
平时再嫌弃他作妖，到了这时候全化成乌有，只剩了惭愧心疼。
顾辞属于三年不生病，一病贼严重的那款。病来如山倒，根本拖不得。
秦念的心被他稍显灼热的呼吸高高吊起，水灵清润的杏眼担忧地凝视着他，放轻语调：
“那下午休息吧，明天先不去逛街了。所以你不用急着今天把事情做完，看病要紧，好不好？”
顾辞原本想说不用，
垂眸扫见她的左手，不安惭愧地揪紧了衣角。
联想到昨天的事，话到嘴边改了句子，宽慰般冲她笑了笑：“好，我去和教授请个假。”
秦念陪着顾辞去医院，挂号看病，重新开了一些药回来，看着他吃下。
感冒药吃了会发困，便打算打个的送他回寝室。
顾辞坐上车后，靠在窗边直揉眉心，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让他感觉不太舒服。
听秦念说要回寝室，嘟囔拒绝道：“今天周末，钱多多他们中午要打游戏，很吵。”
“那去碧园？”
“嗯。”
秦念转头将地址报给司机，
司机闻言，抬头从反光镜看他俩一眼。
“好的。”
顾辞感冒了怕传染给秦念，戴了幅纯黑的口罩，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因为发晕犯困，看上去倦倦的，隐约疏淡冷漠。
人也面朝着窗外，无精打采，不太搭理人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