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楚彻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喜悦有,心疼有,自责有……百味交织。
他深望着姜苒,用力的环着她:“孤没对别人好,只对你好了。”他说着不待姜苒开口,再一次含住她娇软的唇瓣。
马车停在东宫大门外,楚彻解下身上的狐裘,将姜苒从头到脚的裹住。他横抱起她,跳下马车,快步入了宫门,向临渊阁而去。
姜苒尚迷糊着,迷迷糊糊中,只剩下迷迷糊糊的感受。
临渊阁内红烛摇曳,轻纱幔帐,身影重叠。长夜漫漫,终有黎明时。
待姜苒第二日清醒时,只觉得周身酸疼,她愣愣的看着身旁的男人,长睫迟钝的一下下眨着,脑海中一片空白。
楚彻瞧着姜苒那呆愣愣的模样,温柔一笑,他的大手揉上姜苒仍潮湿的长发:“苒苒。”
他柔声唤她,唤的姜苒身子一抖,白嫩的肌肤上起了一层细细的小疙瘩。
楚彻将姜苒代入怀中,他咬着姜苒的耳唇,柔声呢喃:“中山王女,孤日后便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了。”
姜苒的身子一僵,似乎有什么记忆,随着耳边的话,一起断断续续的涌上来。姜苒小脸一红,她心虚的缩了缩脖子,钻出了楚彻的臂弯,她拥着被子,将整个自己遮盖住。
醉酒后,头还有些疼,姜苒在心中暗骂,白逸修,你等着。
……
所谓,小别胜新婚,自楚彻离开幽州去渔阳至今也近两月。回来后,姜苒又是那般的勾火撩人,他自是每日极克制忍耐的万分折磨。
昨夜,他早被她那可怜的模样磨得心疼,看着她的眼神泪水,兵败山倒,也不过如此。
食髓知味,‘久别’之后又是哪般可轻易控制住?楚彻自是日日欺着拥着,不知疲累。
封明月已经数日未见到楚彻身影,派了人打听,才知他日日宿在临渊阁。
对于封明月,姜苒心中自是个坎坷,有时楚彻正到情到深浓时,却被姜苒忽然躲开。
楚彻瞧着姜苒又委屈又冷淡的模样,再次拥了上去,他咬着她的耳唇:“怎么了?”
姜苒躲了躲,问着:“殿下怎不去清荷园了?”
楚彻闻言,眸底闪过一丝笑意,他挑了挑剑眉:“想让孤去?”
姜苒闻言一顿,她移开眸子,贝齿咬着粉嫩的下唇,闷着声音不说话。
楚彻瞧着姜苒的模样,吻着她的脸颊,不顾她的躲闪欺了上去:“还是吃醋了?”
姜苒的小脸嫣然一红,她奋力推开贴上来的男人,依旧不从。
瞧姜苒这反应,楚彻的眼底闪过认真,他搂着她的腰肢:“孤明日就将她送走。”
姜苒闻言一顿,她诧异的瞧向楚彻。
楚彻瞧着姜苒投来的目光,不自在的移开目光,他又补充:“孤可没碰她。”
姜苒狐疑的瞧着楚彻,她眯着美目,盯着他,满是探究。
楚彻顿了顿,忽然转身抬手盖住姜苒的眼睛:“孤…孤只碰过你。”也只想碰你。
他的声音中带着与他极为不符的紧张与害羞。
楚彻的俊脸一红,他轻咳了咳,随后收了覆在姜苒眸上的大掌。他似乎有些不自在,他起身欲离开床榻。却忽然被人从后拥抱住。
他坚实的后背清晰的感受着那贴过来的柔软,似火球般隔着衣料灼烧着他的肌肤。
楚彻的身子一顿,他感受着身后的人移动,姜苒慢慢探到楚彻身前,她环住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
封明月被告知搬出东宫时,万般的不可置信。她来东宫的这些时日,整宫上下,都以太子妃之礼待她。
她来前楚月华还拉着她的手说,她的好事要来了。那时她还心存犹疑,可她自来东宫后,楚彻每晚都来她这里小坐,第二日又早早来陪她用早膳。
期间她问过,楚彻从未进过姜苒的屋舍。
封明月不信,她紧盯着全元:“这当真是殿下的旨意?”
全元低着头,客套的回答:“回封姑娘话,正是。”
“为什么!?”封明月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她从太师椅上起身,手中的绢帕攥的紧紧的。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啊,对了,”全元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递还给封明月:“姑娘绣的荷包,殿下那日丢给了奴才,奴才是个粗人,怕糟蹋了姑娘的手艺,今日前来奉还给姑娘。”
封明月看着全元递来的荷包,听着他口中的话,眸子蓦然一红,心底的自尊似乎被人戳破,她的声音哽咽,几近颤抖:“你说什么?”
第73章
封明月在全元的安排下,匆匆离了东宫。排场同她前来是可谓天差地别,云芙几个到底是背着姜苒,在钟娘的默许下跑去偷看。
熙光正好,东宫中的梅花悉数爬上料峭的枝头,那队步伐匆匆的人在美景之下,难免显得落寞。封明月的眸子通红,肿的似两个核桃,她抬着头,手中紧紧攥着丝帕,随着全元身旁向外走,似乎在留有最后的尊严。
云芙几个回来时被姜苒撞了个正着,姜苒瞧着站在自己身前,低头认错的几个小姑娘,又看了看在一旁说好话的钟娘,微微一叹:“谨言慎行,如今连慎行都做不到,我又如何期望你们能谨言?”
云芙几个乖乖的低着头,不敢出声。
“是奴婢教导无方,公主莫生气,日后奴婢一定会好好教她们几个的。”钟娘站在姜苒身旁跟着垂头认错。
“钟娘,”姜苒闻言有些怪嗔,她瞧复了瞧云芙几个:“也罢了,这几日你们也难免受了委屈。只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东宫说大也大,说小却是一点风吹草动不过一个时辰上到管家王福下到随意院子里的打扫粗婢,传了个遍。
封明月来时是那般的张扬,来后又得了楚彻多日的‘连宠’。在宫里沉浮的人,只要不是眼瞎耳聋的都看得出苗头。对清荷园自然殷勤的紧,那许是未来的正宫太子妃,背后又有月华长公主殿下与封家撑腰。而姜苒不过弱国送来和亲的女子,在幽州无根无基,无依无靠。
二者,孰轻孰重,一瞧便知。
所以,见风使舵,总是能被用的淋漓尽致。
好在,姜苒来后,对临渊阁内进进出出的下人,都出手阔绰,他们看在银子的份上,虽不较之前那般恭敬上心,却也未有太过的轻慢。
可变化总是日益渐增的,云芙几个也难免受些委屈,如此跑去围观一番,也算解了心底郁气。
钟娘与云芙几个闻言齐齐俯身:“多谢公主开恩,奴婢日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不做如此不稳重之事。”
……
封明月哭着离了东宫又一路哭着回了长公主府。封明月跪在楚月华身前,将她这几日在东宫的情景悉数哭着告知楚月华,待提到荷包时,一想到自己日日夜夜精心绣出来的荷包竟被楚彻随手赏给了全元,封明月哭的更汹涌,她说完对楚月华重重一叩首:“明月知道大娘疼惜明月,可是殿下这般,明月当真再也没有脸面留在这里。”
“还请大娘许明月回渔阳。”
楚月华看着梨花带雨的封明月,眉心微蹙,她开口哄道:“本宫的好明月,是珟儿不懂得珍惜你。”她说完给一旁的司桦递了个眼神。
司桦见了连忙上前将眼泪淋漓的封明月从地上扶起,将她扶坐在楚月华身旁。
楚月华拿出自己随身的丝帕,擦了擦封明月小脸上的泪水:“傻孩子,你若真的一气之下回了幽州,往后东宫的宅院里可就彻底没了你的位置。”
“珟儿的性子本宫知道,他若不喜欢一个人,连抬眸瞧一眼都不肯。又怎得会日日向你房里去,又陪你用早膳呢?”
“可是……”封明月闻言犹豫:“可明月总觉得殿下对我淡淡的。”
“殿下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知吗?他从小就是这般冷淡的性格,但心里却是热的。”楚月华说着忽然一叹:“他母妃走的早,燕后又是那样的人,他从小就不喜同人亲近,也就本宫他肯给些笑脸。”楚月华的思绪飘远慢慢回忆着:“后来本宫出嫁,唯一不舍的就是他……再后来,”楚月华的眼底渐渐冷了下去:“是中山派兵拦了珟儿的军队,不然王兄同你大伯也不会…不会……”
“明月,听大娘的话,只要大娘尚在一口气,太子妃的位子一定是你的。”楚月华握着封明月的手渐渐收紧:“还有那中山姜女,本宫一定要除了她。为了她,珟儿几次对我不敬,也阻了你的妃位。此人不除,必是大患。”
楚月华又擦了擦封明月的脸蛋,随后看向司桦吩咐:“带着表小姐去休息。”
司桦同封明月下去后,楚月华又唤了管家来:“摆驾,本宫要去趟东宫。”
……
姜苒午睡了会,便要起身去码头给白逸修诊脉,刚刚穿戴后,便见王福急急的走了进来,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殿外有高声传来:“长公主驾到!”
钟娘同云芙皆是一愣,姜苒心下微沉,随后从妆奁前起身向外而去。姜苒携着钟娘等在门外对楚月华见了礼,随后侧过身站在门旁。
楚月华冷扫了姜苒一眼,带着贴身的几个人跨步而入。楚月华先是一番打量室内景设,随后坐在了临渊阁的主位上。
钟娘让云芙退下,随后陪着姜苒入了临渊阁。王福自知无己事亦不想蹚此浑水,便俯身悄悄的退了下去。
姜苒入内,静立在楚月华身前微微垂头,她敛着眉目,看似恭敬温顺。
“本宫若没记错,这是珟儿的卧房吧?”楚月华紧盯着姜苒,冰冷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不过区区妾室,何来的资格同珟儿同宿一间?”
“回长公主话,妾身初来时并未想宿在临渊阁,可王后娘娘下令让妾身宿在此,方便照顾殿下起居。妾身期初也觉不妥,但王后娘娘之命不可违。只想等殿下回来时,再请示殿下。”姜苒面色不变,轻声回答:“殿下一向孝顺,便将妾身留了下来,已至今日。”
她自不怕楚月华敢在东宫内动她,且不说她带来的人可抵得过临渊阁外的护卫,便是看在楚彻脸面上,她也不敢公然在东宫里动楚彻后宅里的人。
更何况,那日迷离间庆春殿内发生的事情,这些日子里慢慢忆起……楚月华应该再不敢公然动她了。
楚月华听闻姜苒所言,眸子渐渐眯起:“孝顺?你是说珟儿孝顺燕后?可笑!”
“公主殿下此言,妾身惶恐,不知为何可笑?”姜苒反问,说来,楚彻与燕后之间的感觉着实怪异。
楚月华眉头一跳,转了话题:“王后与殿下允许,你就没有自知之明吗?”
“妾身自嫁来前,家中教导诸事以夫君为天,以夫君为纲。殿下命妾身宿在临渊阁,妾身定是尽全力照顾好殿下的起居,不敢有差池。自然,殿下若是不许妾身宿在此处,妾身自然搬居别处,不敢扰殿下清静。”
楚月华看着姜苒,冷笑:“没想到,你倒是个伶牙俐齿的。”
姜苒垂头,故作温顺:“妾身只如实而答,公主殿下之言愧不敢受。”
楚月华又是冷冷一笑,她上下打量一番姜苒,随后挑了挑眉:“过些日子,本宫打算在行宫中设宴,宴请王亲和些幽州相处不错的女眷,良娣同去?”
“长公主殿下设宴,妾身自是荣幸,只是不知殿下可许。”
楚月华设宴邀她,姜苒不必想也知她没安好心。一个强行给她灌迷药,想要先让人污了她再杀之的女人,她不得不防。
如今在幽州,楚月华强她弱,硬碰硬她碰不起,若非楚彻她不知自己已死了几回,在这幽州,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楚彻了。
所以面对楚月华的邀请,姜苒将楚彻搬了出来。
“你不必拿珟儿压本宫,帖子留下,本宫等着你。”楚月华说着从主位上起身,向外而去。她身旁的管家从衣袖拿出了帖子递给姜苒身旁的钟娘。
楚月华走后,钟娘将帖子递给姜苒,有些担忧:“这…只怕那楚月华没安好心。”
姜苒将帖子展开,上面写着下月中,在临朔行宫设了冬宴,宴题为‘梅’。
姜苒将帖子合上,安慰的看着钟娘:“若是当真非去不可,我唤殿下同我一起去便罢了。”
楚月华到底是楚彻的姑母,姜苒看得出来,在楚彻心里对她到底是有敬重的。此次不过一个设宴,她若百般推脱,楚彻夹在中间亦是难做。物极而反,楚彻若是大大小小之事,只要涉及楚月华便都护着她,想来无需多久,楚彻心底也会不适。
毕竟,在他心底,姜苒还不知,自己与楚月华到底孰轻孰重。
……
楚彻几次看了看身旁满面春风的徐陵远,这几日他的心情当真是颇为不错,楚彻看着看着终是问出了口:“何事如此开心?”
徐陵远闻言,面上的笑意更灿烂,他挠了挠头,又似乎有些羞涩:“姝娘有身子了。”
徐陵远至今虽未娶妻,可自成年后,家中便收了两个通房,姝娘便是其中之一。
楚彻闻言,眉心跳了跳,他扯了扯嘴角,但似乎未扯出弧度,他道:“恭喜啊。”
徐陵远似乎被喜悦冲昏头,并未太过注意楚彻的反应,他反问:“良娣嫁来也有半年了,不知我们的小殿下何时来?”
楚彻的眸色深了深,如今再瞧徐陵远那满面春风,极为惹眼,他起身,语气说得上冷淡:“快了。”
徐陵远见突然向外而去的有些不解,想要追上却被公孙谋一把拉住,他对着徐陵远和徐贲道喜:“恭喜恭喜。”
徐陵远同徐贲一起道了谢,今日的徐陵远绝对失了理智,见楚彻的身影远了追不上了,便拉住公孙谋:“公孙先生,您也一把年纪了,总是孑然一身可不行……”他话未说完,只见公孙谋对他拱了拱手:“有些事,先行一步。”说罢也向门外快步而去。
徐陵远挠了挠头,他看向身后的徐贲,不解的灿烂一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