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傲娇啊——盛晚风
时间:2019-10-27 08:35:35

  抬起步子,胥若走上了第一层台阶,拉起衣摆,胥若走上第二层台阶。
  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胥若脚步顿住,没过一会,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灰色衣服的小厮弓着腰退后,对着胥若行礼,道:“少爷,你回来了。”
  胥若目光扫了眼府里,问:“父亲还在朝中?”
  那小厮腰背又弯了弯,道:“回少爷,老爷早就回来了。今日…今日府里来了贵客。”
  胥若神色不见多少波澜,抬步跨过门槛,随口问道:“贵客,哪个贵客?”
  话音刚落,那人便出现在了胥若的视线中。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长发束起,生了一对剑眉和一双深沉如磨的眼睛。
  衣摆上用金线绣着花纹,身材高大甚至比旁边的兰喻岩该高出了半个头来,肩膀宽阔,脸庞棱角分明,眼尾稍稍的向后拉了些,不笑的时候有种难言的内敛和凌厉,皮肤不似沈愿那样白,他站在那,仿佛收敛一身的少年的气息,不苟言笑,深沉,内敛。
  他的相貌在这渗城里,是绝顶的。
  大家都说沈家的沈愿生了一副绝顶的皮像,要论这城里第一美人,沈愿当之无愧。
  但大多是因为,他们少有机会去见这个人。
  沈愿是青石街上打马走过的风流少年郎,他是庙堂之上玩弄权利的沉稳幕后人。
  沈愿是淬火的剑,他是尘封的刀。
  他站在胥若的面前,旁边站着胥若的父亲兰喻岩,身后是一众兰家的家仆还有寄住在兰家的一些近亲。
  目光微微扫过胥若,不起波澜,看不出情绪,和前世一模一样。
  “那贵客,是七皇子。”小厮声音放的轻,恰巧能让胥若听见。
  胥若神色顿了下,方才微微弯了弯嘴角,轻声道:“是他啊。”
  胥若朝符奕与兰喻岩走了过去,淡青色的衣摆扫过地面,胥若步伐从容,停到了符奕面前。
  拱手作揖,胥若低头道:“见过七殿下。”
  身形停了下,又对着兰喻岩道:“父亲。”
  符奕抬了抬手,示意胥若不必拘泥,道:“这位想必就是这人人皆知的公子胥若了吧。”
  胥若回道:“殿下言重了,我如何…能比得过殿下?”
  符奕道:“胥若还是太过谦逊了。”
  算来这辈子,到目前为止,胥若和符奕也就统共见过两回。一回是十一岁那年的论策宴,另一回便是现在。
  “胥若”这两个字算不上多么亲昵,毕竟不说兰喻岩和沈愿,稍微跟胥若熟识的都会这么称呼她,但这称呼从见了才两回的符奕嘴里出来,分明就显得奇怪了。
  胥若没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多久,继续客套道:“刚从江北回来,仪容多有不妥,还请殿下恕罪。”
  符奕上下扫了眼胥若,淡声道:“无事”
  兰喻岩站在符奕旁边,对胥若道:“平安回来便好,去整理一番再过来吧。”
  胥若道:“是,父亲。”
  随即又看向了符奕,温润笑道:“那便先告退了。”
  胥若点点头,又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十一岁时胥若见到的符奕,跟现在可谓是大相径庭。
  那时候的符奕,脸庞还带着些稚气,虽然依旧不苟言笑,但心里的愤怒不甘,埋怨委屈都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他会憎恨那些过来欺负他的人,别人侮辱他,他反抗不得,也会委委屈屈的掉眼泪,会放出了一身的刺去企图自己替自己阻挡世界的恶意。
  时间果真是神奇啊,让一个人成长,对一个人异化。
  符奕长成了在那深深的朱红色宫门里,最适合生存的样子。
  胥若回到房间,沐浴,焚香,更衣,去掉江北这一路沾染的尘埃。
  重新出来的时候,符奕和兰喻岩正在前厅议事,符奕谈吐气质皆是不同于这个年岁的少年,皇家子弟与世家子弟总是有些差别,符奕便是如此。
  “我前几日与三哥一同前往镇江,那儿偏北,情况倒是还好。”
  “镇江那总指挥使可是董之然,以他的能力,想来也不会让镇江情况差到哪去。”
  “董大人确实是有济世之才。”
  “………”
  胥若抬脚跨过门槛,又朝着符奕和兰喻岩行了个礼,符奕抬手示意,胥若才转到兰喻岩旁边朱红色椅子上坐下。
  符奕抬手轻抿了几口手边的清茶,放下杯子,似是无意提起,漫不经心道:“数月前,我母妃偏偏让我换个伴读,我心道我这年岁也不小了,哪里还需要伴读,奈何我母妃执意,说是大仪惯例……”
  兰喻岩神色顿了下,看了眼旁边的胥若,面色没什么变化,回道:“娘娘也是为了殿下好。”
  符奕目光从胥若身上扫过,突然笑了起来,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
  说罢,又道:“只是我听闻兰公子身患重疾,一直想来探望,谁知还没动身,就听闻胥若竟然跟着沈家的小少爷去了江北,果真是没想到啊。”
  胥若唇角带笑,没回话。
  兰喻岩道:“胥若的病哪有传言的那么厉害,不过是风寒罢了,在家中养了几天。”
  “养好了就好,就是可惜了……”
  符奕有惋惜道:“其实,我从来都是很欣赏胥若的,想必像胥若这样光风霁月的公子,到哪都是受欢迎的,还是我没那个荣幸了。”
  “殿下言重了,犬子不过瑕玉一块,岂能得殿下如此赞赏?”
  符奕不可置否的抿了抿唇,道:“大人谦虚了。”
  胥若在旁边看着符奕和兰喻岩你来我往,时不时的插几句不轻不重无足轻重的话。
  面对符奕,她格外的淡然。
  她本以为,那一生所有的血泪和人命,足以让她再见到符奕的时候恨不得将这人剥皮抽骨,可事实竟然不然。
  她有一种极其微妙又有意思的心理。
  “殿下现在身边的那位也是人中龙凤啊。”
  “你是说柔三?”符奕手指轻点着桌面道:“是啊,柔三也很好……”
  话说到这,院子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带着欢快:“公子!公子!”
  符奕挑了挑眉,看向了兰喻岩。
  兰喻岩笑道:“这是我闲着没事养的小玩意儿,没事解闷的。”
  “是进门时,院子里的那个红毛鹦鹉?”
  “是啊,成天听下人说多了,也学会了。”
  “原来大人喜欢鸟啊,正好我那有一只从南边小国那边过来的白斑鹰,想必大人应该是喜欢的。”
  推辞几番,最终那只鹰还是到了兰喻岩这里。
  符奕来的目的再明显不过,拉拢兰国公,拉拢兰胥若。
  几次三番试探,都被兰喻岩不轻不重的推了回去。
  兰喻岩揣着明白装糊涂,符奕也没有挑破。
  走的时候,符奕看着胥若,道:语气随意道:“过些日子要是端午了,宫里要举行宫宴,届时还请胥若到府里一叙啊。”
  胥若拱手作揖:“殿下客气了。”
  符奕正欲转身,又听胥若声音温润:“自然是不会辜负殿下美意的。”
  符奕唇角微微翘起,转身上了马车。
  胥若和兰喻岩一同站在兰国公府的门前,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半晌,兰喻岩转头对着胥若,道:“走吧。”
  胥若和兰喻岩一同走进了府里。
  “公子!公子!”
  兰喻岩养的那只红毛鹦鹉又在欢快的叫着,胥若走到那鹦鹉面前,轻声道:“连你都知道叫公子。”
  “公子!公子!”
  兰喻岩屏退左右,问:“江北之行,如何?”
  胥若道:“查出了些苗头,刘步英势力根深蒂固,还是要慢慢来。”
  “嗯……,刘步英确实是条大鱼。”
  “这几日朝堂也不安生,圣上隐隐还有提拔他的心思。”
  “……父亲可有想法?”
  “想法倒算不上,给他施加些压力还是可以的。”
  “哎对了,父亲,今日七殿下,是何时过来的。”
  “你回来前约莫两刻钟。”
  胥若道:“病不过是个幌子,七皇子是明白的。”
  “他如何会不明白,我早就说了,七皇子内敛低调,别看现在尚且沉于池底,往后,定有一飞冲天的机会。”
  胥若轻笑:“父亲你还对这事耿耿于怀吗。”
  兰喻岩瞥了眼胥若,没说话,但各中意味已是十分明显。
 
 
第60章 心爱的姑娘啊
  第二天,沈家小公子骑着那匹千金难求的马,一路带着兰家胥若把他送到兰国公门口的消息,传遍了渗城的大街小巷。
  兰家胥若公子无双,誉满皇城,向来不喜与人接近。沈愿眼高于顶,不屑凡俗,常人难入法眼。
  这两人如今能这样亲密的凑在一起,着实令人吃惊。
  都在传这两人原来关系这么好的同时,也有那么一小群人时常打趣着道沈愿和胥若是两个断袖,配在一起简直天定。
  不过确实只是闲来打趣罢了,大家都知道这当不得真。
  “哎,我说沈愿,你什么时候跟胥若关系那么好了?”
  秦奕哲靠在树上,手里咣咣当当的玩着个铃铛,一边晃一边问沈愿。
  沈愿被这句话问的不太开心,一个眼风扫了过去,问:“我什么时候跟胥若关系不好了?”
  封绾在一旁毫不留情的揭穿:“得了吧,你跟胥若这几年大家又不是……”
  话说到这,封绾注意到了沈愿警告的眼神,话音戛然而止,与旁边的秦奕哲对视了眼,随即特别识相的闭了嘴,做出一副‘我都明白,但是你不让我说我都不说喽’的表情,继续拿着自己那把扇子若无其事的扇风。
  “怎么了,说的就像那时候胥若理你们一样,谁还没个心情不好不想跟人说话的时候啊?”
  秦奕哲没回话,面对沈愿的自欺欺人,无情的给予了一个冷漠的干笑。
  谁还能一个心情不好就心情不好两三年咋地。
  封绾走到沈愿面前,道:“你们去那都干什么啦?别跟我说真的就简简单单的看灾情。”
  沈愿瞥了封绾一眼,道:“那不然?”
  封绾拿着扇子嘿嘿的笑着,然后揽住了旁边秦奕哲的脖子,道:
  “哎呀,人家现在有了新欢,哪还能记得咱们旧爱啊。”
  “咱哥俩还是不要在这讨人嫌了。”
  沈愿道:“你们俩太闲了是吧,一天到晚能干些正事不。”
  说罢又问:“这几日,皇城里如何?”
  封绾站在沈愿旁边,道:“就那样呗,老皇帝越来越不行了,现在储君人选……。”
  “已经定下来了?”
  封绾摆摆手,道:“定下来当然是不可能的,你走的那会,这皇城里最有可能的便是三皇子,当时还有许多世家处于观望状态,毕竟事态不稳,谁也不敢妄下定论。”
  “但现在,圣上那,好像有点苗头了。”
  还没等沈愿问,就听秦奕哲插嘴道:“嘿,沈愿,沈尚书跟你说没?”
  沈愿皱眉,问:“说什么?”
  秦奕哲微微睁大了眼,看了眼旁边的封绾,道:“没说啊…,那其实也没什么。”
  沈愿转过身,看着秦奕哲,道:“说。”
  “哎,其实真不算什么,没影的事儿。”
  “说。”
  “……几天前,长宁公主一幅画名动皇城,圣上龙颜大悦,对长宁公主多加赞赏。”
  “?”
  “赞赏就赞赏吧,陛下还说了句,‘长宁如此颜色,当与沈家子配之……’”
  封绾看沈愿脸色不对,拍了下秦奕哲的肩,道:“你看看你,这都没影的事儿,圣上不过开心随口说了句,如何当的了真。”
  说罢,又对沈愿道:“依我看,这事肯定难成,大家都不提,圣上年纪大了,过不了几天就忘了。”
  秦奕哲瞪了封绾一眼,道:“你说我干什么,不是你先提的?”
  “我要说的是这个吗?”
  两人没争论太久,随即边转头对沈愿道:“说真的,你真不用放在心上,我刚刚就是随便一说,连沈尚书都没跟你提,可见沈尚书心里也有个底。”
  沈愿脸色微微阴了下来。
  长宁公主,是三皇子的同胞妹妹。
  沈家这些年,本来与三皇子的关系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沈家态度若即若离,让人摸不着头脑,这会若是圣上再赐婚给长宁公主和沈愿,怎么说,都是把沈家往三皇子那边推。
  一个帝王,最重要的事,就是把权力牢牢的把握在自己手里。
  沈愿自圣上继位一来,虽然一直地位超然,但在处事方面,确实是令圣上极为满意。
  沈家,是一个从不结党营私的家族。
  不管别的帮派如何争斗,沈家都是明明白白的站在圣上身后,为圣上办事。
  现在事情还不明朗,圣上态度模棱两可,那话尚且还不知是无心开玩笑,还是真的有意如此。
  开玩笑便罢了,若是真的……
  若是真的,只怕这往后的储君之位,十有八九就是三皇子的了。
  你不提我不提,过几天圣上说不定就忘了,这话说的轻巧。
  既然圣上说了。即便是再忘,也会有人让圣上重新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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