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一闪便是几道鲜血喷涌而出,两侧的百姓分明惊慌起来,个个开始到处乱窜,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了,还是保命重要。
“啊啊啊!我的孩子。”
“快跑啊!快…!”
这次的刺杀分明是有预谋的,这些人的动作也分明像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他们之间的协作与配合都有章法,而且目标明确,没有伤害其他无辜的百姓和随行的嫔妃,所有的目标,都在针对皇帝一个人。
御林军人数众多,但过来的黑衣人数量也不少,在他们有计划的攻击下,御林军竟然落了下风。
“皇上,皇上没事,臣…臣会保护你的。”谢成光在銮驾前,警惕的看着四周,安慰着一旁的皇帝。
但皇家御林军终归是皇家御林军,在反应过来后,局势明显发生变化,又遑论在出行前皇帝又听从了兰喻岩的建议增加了随行人数,提高了防护力度,这些刺客纵然是再有章法再有计划也难以攻破这重重防护。
刺客的数量开始减少,刚刚还声势浩大的长队变得杂乱,街道上充满了尖叫声和打斗的声音。
那些刺客体力有些不支,身上挂满了伤痕,但还姿态狼狈的在和御林军打斗着。
皇帝身边最起码前前后后围了三层的人,看目前的情况已经暂时稳定下来了,那些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估计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留几个活口!带回去好好审问一下。”
在差不多这些刺客都已经被差不多杀了干净的时候,忽然在皇帝的后方传来一阵响动。
“狗皇帝,我杀了你!”
伴随着一声嘶喊,一个黑衣人竟然不知怎么回事越过了那重重包围,手持一把锋利无比的剑直刺皇上。
皇帝睁大了双眼,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内他甚至来不及躲避。
这一剑几乎是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但那刺客离皇上太近,他们几米之外的根本来不及去解救。
紧贴着皇帝的那几个御林军拿起长矛刺向那名刺客,但那人一看身手就不弱,几个动作竟然直接挑掉了他们的武器。
“皇上!!”
眼看那名刺客的剑就要刺中皇上,情急之下,离皇上最近的谢成光竟然舍身挡剑,因为角度偏差,那剑一下子便刺中了谢成光的肩膀。
没有刺中皇上,那人分明惊讶了下,正要拔出剑来重新刺杀,但还未及动作,便有五六只长矛从他的背部刺入了他的要害。
一口鲜血吐出来,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离他不过三尺远的皇帝,那漆黑的瞳仁里仿佛要溢出血来,透露出了太多的情绪。
不甘,愤恨,仇怨。
皇帝与这目光对视片刻,恍然间竟然觉得有些胆颤起来。
“快,快保护皇上。”
“把这人拖过去,不要惊扰了圣上。”
“快扶住谢大人,检查一下伤势。”
“先回宫,让太医候着。”
“把这条街清理一下,尸体带回去。”
“活口压回牢里……”
“……”
魏朝死了。
差一点点就可以完成他的目标。
当初他的妻子被侮辱致死,儿子被饿死腐烂,同胞弟弟被杀死,他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在多少个漂泊难眠,异乡孤独的夜晚里他对着深沉的夜色,想了无数次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在无数次拿起剑又放下剑的时候,他都在想,为什么他们都死了,而我还活着呢。
后来在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他想明白了。
人怎么可以白死呢?他的妻子,他的儿子,他的弟弟,命运都不该是这样的,他们的死是因为这个世道造成的,而这个世道,是由那位昏庸的皇帝造成的。
左右他死也是死,倒不如砍砍这个世道,拉个皇帝当垫背的。
王二是个至关重要的点,那人点燃了他最初的一颗刺杀皇帝的心火,它小小的燃烧着,最终成燎原之势。
他筹划了那么久,带着仇恨与孤独,带着冷漠与决然。
只是好可惜啊,为什么会有人出来挡呢?
就差一点点啊,他就成功了。
面无表情看了全程的白兰,喝下了茶杯里的最后一口茶,扔了几枚铜板在桌子上。
“小二,结账。”
皇帝前往避暑山庄遭遇刺杀,大理寺丞谢成光舍身挡剑的消息在当天上午就传遍了整个渗康城。
还好圣上没事,否则这渗康城还不说变天就要变天。
此事的轰动程度不言而喻,世家大族都在分析这其中因果,为了家族利益都在暗中调查此事,生怕这其中与自己扯上什么关系而自己又不自知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圣上没死,谢成光若是活下来了,那这趟鬼门关便是闯对了。
用一道剑伤换来圣上的信任和荣宠,这买卖,太值了。
谢成光被直接送到了皇宫,由皇帝亲点的首席太医医治,太医院的人除了几个去为那些受了惊吓的妃嫔医治了,剩下的几乎都围在了谢成光这。
仪申帝这一回,是真的吓到了。
他已经有几年没遇见刺杀这种事了,皇宫的人把他保护的很好,一般的刺杀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这一回他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死亡离他那么近。
他年纪大了,不抵年轻那会了。年纪越大越能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也越惜命,所以这一次谢成光为他挡剑,真的是一下子挡到了点,要说他之前只是对谢成光只是欣赏,那这会就真的是喜爱了。
渗城的谢家,是地位不低于兰家的的大家,谢成光属于谢家分支,但来往并不多,从前谢成光不过是个小官,谢家也从没注意过,这会谢成光的地位势必水涨船高。要说亏,还是谢家亏。
“那些人呢?”
“不管是尸体还是活口都被带走了。”
“我们那些人,撤干净了吗?”
“公子放心,早就撤干净了。”
胥若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这段时间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事态走向。”
“符昆查到哪了?”
“据那边传来的消息,三皇子现在把重点放在了六皇子那边。”
胥若点点头,道:“记得不要插手,太明显了反倒遭人怀疑,符岚……”
胥若笑了笑道:“他那招栽赃嫁祸用的不错,黑尖一死,那事反倒不像他干的了。”
我也很想写女主掉马,想看他俩甜甜的在一起,嘤嘤嘤……
我这该死的手速!
第69章 风云
兰喻岩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就差住在皇宫了,胥若解决了这第一步棋反倒轻松了些,在家里悠悠闲闲的等着谢成光醒过来,然后接受皇帝的封赏。
说来谢成光确实是幸运,魏朝刺杀皇帝的时候,他一下子扑过去,魏朝发现有人闪了过来,虽然来不及收手,但确实收了力变了方向,若非如此,谢成光这会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不过两日,谢成光就苏醒了过来,被送回府里后,这几日府里就没有停止过来人,上至兰国公,下至詹事司直,都过来看望。
带的礼物也是从夜明珠到上等中药高低不等,没过几日,皇上的圣旨便下来了。
谢大人护驾有功,舍身取义,特赐黄金千两,封大理少卿,官居四品。
这绝对是大仪开国以来晋升最快的官员之一,短短几个月,从军器监的的一个小管事的,晋升到大理寺少卿这个职位。
沈愿在知晓今日皇上遭遇的刺杀头目便是魏朝时,还是有些许的诧异的,他知道魏朝这个时候出现在渗城的邻镇,行为举止还如此怪异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他还没来的及下手去察,魏朝便因为这个事死了。
为何魏朝要去刺杀皇上?家破人亡,也可以理解。
沈愿虽然没去现场,但听手下的人汇报说此次刺杀一看就是事先练过无数遍的,这也正常。
想来其实哪里都正常,沈愿皱了皱眉,虽然哪里都正常但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想起了胥若。
当时遇见魏朝的时候,他是跟胥若在一起的,那时候注意力都被胥若吸引了,满脑子都是一些很少女的东西,让他短暂的失去了深入思考和怀疑的能力。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其实透着不对劲的地方很多。
那时候他随同胥若一起观察民情,天气太热,他还劝胥若要不要回去,当时胥若拒绝了。
一路上遇见的难民很多,胥若都没有表现出太过感兴趣的样子,有目的似的找到了那个巷子,然后找到了昏睡着的魏朝。
对啊,他们一路上遇见了多少昏睡的人,为什么偏偏胥若就注意到了魏朝?
受灾的人那么多,为什么胥若偏偏把魏朝带会客栈?
魏朝脸上有一块很明显的伤疤,如果说胥若曾经见过他的话,很好认出来。
沈愿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无比的敏感,他回想着他和胥若遇见魏朝时的每一个细节,胥若说的话,胥若做的事一件一件在沈愿眼前闪过。
魏朝和胥若根本不像是曾经认识的样子,魏朝对他们那分明就是完全陌生的反应,他的儿子死在他怀里,透露出的反应应当是最真实的反应才对。
可如果曾经不认识胥若,那这一切也太过巧合了吧。
在他的印象里,胥若也未曾和魏朝单独相处过,按理说这两人就算认识,也没有在沈愿眼皮子底下……
不对!
当时胥若一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他出去找客栈的人打扫,那会正是中午,客栈人流不多,许多打扫的下人都休息去了,只留下几个谨防客人吩咐。
所以他找人来打扫找的并不容易,不说多了,半柱香时间总有了。
挡剑的是谢家谢成光,谢成光属夏家一脉,却与兰家私交甚密。皇帝避暑山庄之行前,兰国公多次上奏要求陛下加强防护。还有那已经过去的长宁公主一事,别人不知是谁,他心里有些许的猜测。还有一直被胥若视为眼中钉的刘步英……
这事乍一看,和刘步英没有关系。
可将思绪放长远,皇帝遇刺非同小可,势必全国彻查,倒是不难发现魏朝是江北难民,紧接着,整个江北都会受牵连,皇帝为有备无患势必重查灾银去向,刘步英从中获利不少,到时恐怕也是脱不了干系。
胥若在对付三皇子。
一阵寒意陡然升起,这些通通是沈愿的猜测,但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胥若和魏朝认识,她竟然和魏朝在沈愿眼前装的如此□□无缝,胥若今年不过十四岁,三皇子却根基庞大如古树参天,如此蚍蜉撼树的行为,在重重布局之下,却好似真的在把符昆推向深渊。
沈愿站在窗前,雕花木窗切割着光影,阳光细碎的洒在他身上,光影斑驳下,侧脸明暗交错。
他声音低且沉,喃道:“胥若啊……”
………
渗城这几日,除了风头正盛的谢成光,几乎是人人自危,各家噤若寒蝉。
那场刺杀已然过去半月有余,但圣上每每想起还是心有余悸,
当初还活着的,被带进牢中审问的几个人现在也已经被扔到了乱葬岗,该问的,也问出个差不多了。
根源还是在江北旱情,皇帝怎么也没想到,他搬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国库弄出来的灾银,居然在下放的过程中被贪污了这么多,若是真的冤有头债有主也就罢了,但偏偏那些官员贪下的银子所造成的怨气要由他来承受。
这肯定是不能忍了。
王子直,段然等一众驻守在江北的大臣通通被连夜召回城协同审问,当初参与官银运输分配的通通要接受审问。
如此挑衅皇威,藐视皇权,欺上瞒下,自然是罪不容诛。
正当沈愿对胥若还抱有一线希望,觉得那些都不过只是他自己的妄自猜测时,又是一股巨浪将沈愿又送出了水面。
刘步英被召回皇城没多久,便查出刘步英居然擅自前往江北,且此路途中又与多名灾银运输的主要官员有所牵扯,这是原本算不得什么,但是在这个节骨点爆出来又有了些其他的意味起来。
几番周折,总算是在明面上打消了圣上的怀疑,这谁知这时,又出现了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应夏。
一个丝毫不起眼的,在一个皇帝都快遗忘了的属里当值,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突然出现,声称要为自己的妻子讨回公道。
拒应夏描述,他与秦月楼的上一任花魁芷月,在刘步英注意到芷月之前就已经成亲,刘步英贪图芷月的美色,强行要把芷月从他身边带走。
除此之外,豪掷五百两为芷月赎身,在赎出芷月后抬芷月为姨娘,送了两处房产还有黄金百两。
后来芷月因不从管教被刘步英生生折磨而死,手法残忍令人扼腕。
谈及芷月因何不服管教,应夏拿出了两张声称是芷月绝笔的信。
芷月见到了刘步英和一些官员的不正当交易,被刘步英发现灭了口。
应夏的出现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推动,否则在这个节骨点上,应夏根本见不到皇上。
可偏偏应夏不仅见到了,还诉说了自己的“冤屈”。
皇帝震怒,下令彻查,将刘步英暂时控制起来。
应夏说的真假参半,但真要查起来,确实是刘大人为了个教坊名妓一掷千金,甚至江北之行也带着她,后来没过多久这女人便死了。
再查一查城里的房产,确确实实有两处都写着芷月的名字,而且价格都令普通官员望尘莫及。
这个时候,一些刘步英曾经犯过的罪行也“刚巧”被发现,推波助澜之下,就算刘步英根基再稳,后台再大,也保不了他了。
如此一来,真真假假,证实了那些真的,假的也就自然变成了真的。
一个三品大员出手如此阔绰本就惹人怀疑,又遑论是像刘步英这样的了。
证据确凿,仪申帝一卷黄帛,命阖府抄家,秋后问斩。
康和殿上,大臣噤若寒蝉,个个低着头不发一言。
“皇上,皇上老臣冤枉啊!”
“我根本没…没给她那么钱!”
“有人…有人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