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就放在眼前,大福拿起筷子也立刻吃了起来。
别人都是一碗面条慢慢吃。
只有周励和大福,是一碗面条拼命塞。
两个人像比赛一样,几乎同时吃了个底朝天。
大福自己端着碗去盛了半碗,周励见大福回来了,就拿脚踢踢大福的凳子,让他帮自己也盛一碗。
大福埋头苦吃,表示听不见。
张抗抗就坐在厨房门口,见状便笑着去接碗说:“我去吧。”
周励摇摇头,站了起来,笑道:“我自己来。”
再出来,周励端着碗往大福面前一放,让大福看一眼自己的碗。
大福抬头一看,面条汤上飘了很多的猪油渣。
大福看一眼周励,皱眉道:“你又偷放了?”
周励一挑眉,立刻把碗拿走了,赶紧先吃一口,“谁让你不给我盛,我自己盛的话,肯定要多放一点。”
大福气结,心想真是幼稚。
等大福第二碗都吃完了,周励也吃完了,他自言自语道:“锅里好像还有一点,要是没人吃就浪费了。”
说着,周励就站了起来。
大福就想啊,那猪油渣没剩多少了。
大福立刻站起来,接过周励的碗说:“我去给你盛。”
大福拿过碗立刻往厨房去。
等他再端着碗回来时,看见周励一脸要笑不笑的死样子,就知道,这次他是上当了。
鉴于来剪头发的人越来越多,张抗抗又经历了一次五福翻身差点掉下床的事,某天早晨起来,张抗抗见周励在院子里玩篮球,就上前问他能不能给找一点木板什么的。
周励想了想,他在革委会的仓库里见过,都是废料,没什么用,去找张来福说说的话,应该能给,便说:“可以。”
周励把篮球抱在怀里,问张抗抗:“你要木板做什么?”
张抗抗就说,“没什么,我有用。”
周励没有再多问,晚上回来的时候倒是真的弄来一些木板。
张抗抗看见那些木板后拿着一根绳子就比来比去,比划完了,找到最合适的两块拿着就往屋里走。
不一会儿,里屋就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冯坤他们都坐在院子里休息,听到响声就问周励:“她做什么呢?”
周励摇头,表示不知道。
赵永红说去看看,进去了,也没再出来。
两个大男人不好去人家卧室里看,就拉住跑来跑去捡木料的大福问,里面干什么呢。
大福说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张抗抗往床上钉东西呢。
周励皱了皱眉,心想这是往床上钉木板啊,那么重的木板,她们两个女人怎么钉,这是完全无视了他和冯坤啊,这家里没男人了?
周励越想越气,觉得自己一身的力气用不上劲,站起来就气呼呼的回了自己房间。
冯坤赶紧跟过去问他:“你不去帮忙?”
周励正翘着脚躺在床上,架着二郎腿,一只脚动啊动的,带着气道:“人家用不着咱。”
“嘿,你生的哪门子气啊。”冯坤表示不理解周励这脾气怎么说上来就上来。
正想说什么,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尖叫,一声女人的尖叫。
周励立刻从床上跳下来,黑着一张脸就往屋里冲。
冯坤也着急忙慌的跟上去,一边跑一边说:“这是砸手了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周励的脸就更黑了。
两个人冲进屋里的时候,就看见赵永红站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指着地面,大福二福蹲在地上找着什么。
冯坤窜的快,看着赵永红问:“怎么了,是不是砸手了。”
赵永红站在椅子上,话都说不清楚了,“有、有虫子,虫子!”
张抗抗正用力抱着木板,看样子原本是她和赵永红一起抬木板的,赵永红被虫子吓的跳上椅子,木板就给扔了,现在就剩下张抗抗一个人死死抱着另一头。
周励顺顺气,走到张抗抗身边,看着她说:“你就不能先放下?傻抱着它干什么?”
张抗抗想了想,也是,为什么要一直抱着这傻木板呢。
张抗抗不好意思了,笑了笑,这才把木板放在地上。
周励看一眼地上扔的一堆的东西,就问:“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张抗抗本不想麻烦周励和冯坤,想着自己孩子的事,还是自己做吧,他们上了一天的工,也够累了。
可人家都问了,也不能不说,就实话实说了:“五福现在会翻身了,我早起要做饭什么的,我怕一眼看不见,她从床上翻下去了。就想着给她做个护栏,把这两块木板给钉在床上,给她围起来,就不会掉下去了。”
周励想了想,便说:“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张抗抗知道自己不好再推辞了,就说:“要不我留下帮你们吧,递个钉子什么的。”
周励抬眼看一下张抗抗,咬了下后槽牙,没说话。
张抗抗懂这个眼神和表情,连忙说:“好好,我带孩子们出去。”
张抗抗和赵永红带着孩子们出去,周励却把大福叫住了,让他留下帮忙。
大福很愿意留下来,家里的女人和孩子都出去了,屋里留下的都是铁铮铮的汉子,他也是其中之一。
可铁铮铮的汉子冯坤表示自己没干过这些,不会弄啊。
周励蹲在那里,也不动手,拿着木板比来比去,然后又量了量尺寸,过了一会儿就开始安排了。
也不知道做了多久,张抗抗和赵永红给孩子们一个个洗完了澡,又看着他们玩了一会儿张抗抗做的数字卡片,张抗抗给卡片加了其他的内容,又做了加号和减号,张大福已经可以熟练做出两位数的加减法了。
二福三福他们拿数字卡片做游戏,因为带着四福玩,玩不了大的,只能玩比大小。就是每人抽一张卡片,比谁的数字大,最大的那个人可以刮最小的那个人的鼻子,至于刮几下,就要看数字相差多少。
三个孩子玩的入了迷,直到周励叫他们进去看看时,才知道周励已经做好了。
张抗抗和赵永红等人进了卧室,张抗抗一看到那护栏就说:“是这样的,我就是要这样的。”
周励拍拍手上的土,倒是挺镇定的,说:“那就行。”
他收拾好碎屑什么的,就要回去。
张抗抗连忙对着他这冯坤说谢谢。
冯坤很老实,“其实大多都是周励做的,我就是帮个手。”
周励不推脱,一副就是我做的,我自豪我骄傲的表情。
周励指一下那木板,对张抗抗说:“我打磨了一下,可还是不平整,虽然没有毛刺了,可这灯光弱,我怕小的木刺看不清,你晚上睡的时候先拿东西搭一下,然后明天再检查一遍吧。”
张抗抗连忙说:“行,我一会儿拿毯子盖上。”
周励点点头,叫一声冯坤,两个人就出去了。
早起张抗抗又检查了一遍,然后拿不用的毯子干脆缝了上去,这样把木板一包,也不怕撞到孩子们了。
五福被框在床上睡觉,张抗抗再也不怕她从床上翻下来了。
周六的下午,张抗抗剪完最后两个姐妹的头发,想着这个时间应该没人来了,便把毛巾好好洗了洗。
可毛巾还没洗完,就有一个小姑娘上门了。
小姑娘怯生生的,一头乌黑的长发,推开门先问一句:“这里是理发的地方吗?”
张抗抗立刻说:“是的。”
小姑娘走到院子里,看见张抗抗后就说:“我是来剪头发的。”
张抗抗见她的头发乌黑发亮,就问:“是不是修一下就可以?”
那小姑娘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说:“不是,我想剪短。”
“想剪到哪里?”张抗抗问。
小姑娘指一下耳朵上方,“这里。”
她突然又改了口,指指耳垂,对张抗抗说:“见到这里吧。”
张抗抗看她一眼,便问:“你自己来的?”
小姑娘点点头,“是。”
张抗抗看这天色,已经不早了,这么小一个小姑娘自己过来,应该就是附近公社的,就问一句:“你是不是附近的?”
小姑娘没回话,含含糊糊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就问张抗抗:“什么时候剪啊。”
张抗抗说,“你先洗吧,洗完就剪。”
小姑娘把头发洗干净了,坐在椅子上,张抗抗给她围围布,围布一围,小姑娘就后悔了,指着脖子道:“我不想剪那么短了,就剪到脖子这里吧。”
张抗抗点头:“行。”
小姑娘有点想哭的意思,又说:“那能不能只修一下,剪个发梢就行?”
张抗抗疑惑的看那小姑娘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都特别特别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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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张抗抗不明白这个小姑娘的心思,一开始来就说要剪到耳朵以上的那种超短发,然后又改成耳朵下面,现在可好,问能不能只稍稍修一下发梢。
“当然可以。”张抗抗干脆把剪子放下,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她一个人这个时候来剪头发已经很奇怪了,也不是打渔张本地人,一个外地人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一个女孩子自己来?张抗抗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她看着小姑娘,也不剪了,手指撩起来,看一眼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很黑,保养的也好,发梢也应该是常修的。
“其实你的发梢不剪也罢。”张抗抗说,“我看着没什么,可以不修的。”
那女孩听张抗抗这么一说,立刻就急了,道:“我剪我必须剪!”
张抗抗就问她:“那你想剪到哪里?”
女孩一双眼睛似乎要流出泪一般,她咬咬牙,闭着眼睛在头发上随便一指,“这里。”
张抗抗看着她,疑惑的问:“真的?”
“真的。”
看着女孩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张抗抗总觉得她不是真心想来剪头发的,便说:“那我剪了之后,你可不要后悔。”
女孩闭着眼睛就猛点头,“我不后悔。我、我就是来剪头发的。”
张抗抗拿起剪子的手停了一下,她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可人家来剪头发,总不能说不给人剪,想了想,便说:“那行,说话工夫你的头发又干了,还得再洗一边,要不然剪不出效果。”
女孩看着张抗抗去解她的围布,埋怨道:“干一点怎么就剪不了了?这么麻烦还要洗。”
张抗抗抱歉的看着她笑一笑,“还是洗一下吧。”
张抗抗给女孩放满了水,然后悄悄走进屋里,对大福说:“大福,你们去门口看着点,见有人下工回来,就拉咱家来。”
大福不知道张抗抗什么意思,但他看着张抗抗神色凝重,就知道这事一定很重要,便说:“好的。”
大福一个人跑了出去,张抗抗就一直往门口看,想着能不能在剪之前等来大福拉人进来。
女孩又洗了一遍头发,张抗抗以她头发太长不好洗为借口,让女孩多冲了一遍,实在拖不下去了,才慢悠悠的给女孩系围布。
女孩看着张抗抗慢腾腾的,就说:“你这么慢,一天能剪几个啊。”
张抗抗笑道:“慢工出细活不是?”
“那你也太慢了。我以前……”女孩想说什么,立刻闭了嘴,脸一红,转了个话头继续说:“算了,你快点剪吧,不早了。”
张抗抗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剪子,就听到门碰的一声响了,大福拉着隔壁的蒋春梅往院子里跑。
蒋春梅急的不得了,被大福死死的拽着,骂道:“这孩子,你说我下了工还没回家呢,你拉我来你家干啥,你这孩子,还不松开。”
大福不说话,就死死的拽着蒋春梅。
张抗抗心下松一口气,立刻说:“大姐,快来,是我找你有事。”
蒋春梅看一眼张抗抗正在给人剪头发,这院子里有旁人,她也就不喊了,拉好了衣服问张抗抗:“有啥事啊?”
张抗抗便说:“你上次不是说让我给宝根宝华也做一副的纸牌吗,我做好了,就在堂屋呢,想着给你呢。”
蒋春梅听见了,便说:“那行,你给我拿吧,拿了我得回家做饭去。”
张抗抗便说:“大姐,要不你等一小会,她比较急,我剪完给你拿,再给你说一下怎么用。”
蒋春梅还没说话,就看见大福从屋里端出一个搪瓷杯,放在蒋春梅面前。
蒋春梅往里一看,一大杯茶。
蒋春梅高兴坏了,正渴呢,干脆在这里歇歇脚吧。
张抗抗感激的看一眼大幅,心想大福怎么就这么会看眼色呢。
蒋春梅又拉一个小凳子,把脚放上去歇着,说:“那行,我等等吧,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
张抗抗点点头,然后看着那女孩说:“你这么好的头发,还是别剪了,怪可惜的。”
女孩早就不耐烦了,道:“剪剪剪。”
“真的剪?要不就修一下,行不?”张抗抗反复说。
“你怎么这么磨叽啊,我都说了剪!”
“那你说剪到哪里吧。”张抗抗又问一遍,然后无奈的看一眼蒋春梅。
蒋春梅喝着茶,正抬着头看那女孩的头发呢,见张抗抗看她后,便站起来,走到女孩身边,看了看她的头发说:“就是怪可惜的。”
那女孩不理蒋春梅,拿手往耳朵上一指,“剪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