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美人——泊烟
时间:2019-10-28 09:58:34

  “宋大人不想说说么?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么大费周章?”沈潆口气不悦。
  宋远航叹了声:“我也不想,保定府没有那么太平。之前皇上虽然没查到我跟裴延之间的证据,只是把我调出京城,但城里应该还有锦衣卫或者别的什么人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你在我这里,宫里肯定会收到消息,这不算是真的保护。所以你上路之后,我就建议裴延,弄出你在保定被人劫走的假象,索性假戏真做,也来不及跟你商量。而且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宋大人连倩如都瞒着?裴安他们又在哪里?”
  宋远航低头喝茶:“你们这么几个人丢了,官府肯定要过问,到时候难保不去我家查问。倩如胆子小,她不知道,还容易掩护你们的行踪。这个地方虽然隐蔽,但也不能有太多人进出,所以你原来的随从,我暂时都安排到乡下去,然后由一个完全面生又不引人注目的丫鬟来照顾你。至于小公子,我打算悄悄送到蜀中去。”
  沈潆愣了一下。
  宋远航看了一眼她的神色,似乎知道她想什么,主动解释:“一来,他是目前靖远侯府唯一的血脉,整个直隶都算是天子脚下,有什么风吹草动,在这里都不算真正的安全。蜀中虽说路途遥远了一些,但对他的病情会有好处。”
  “你这么说,是不是京城里出事了?”
  宋远航用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道:“裴延将你送到我这里来,是希望你能好好养胎,京城里的事情,你暂时不要管了。孕妇忌思虑。何况他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三岁孩子,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会照顾好自己,也懂得如何渡过危机。”
  沈潆承认自己忍不住牵挂他,希望能时时刻刻得到他的消息。否则她哪里能安心。
  “我不能久留,今日来就是向你解释,之后除非必要,我也不会再出现。生活上的任何事,都可以吩咐仙草去办。”宋远航说完,就要离开这里。
  沈潆问道:“我要在这呆多久?我如何跟外界联络?”
  宋远航侧头看她一眼:“你留多久,是由裴延决定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好好安胎才是上策。除非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否则就听我的。”
  沈潆暗叹,这个原顺天府推官,真是油盐不进。裴延让他做什么,他就照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就是要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这方法虽说刁钻,但锦衣卫的势力那么大,背后还有个蓝烟,不用非常之法,沈潆在保定恐怕也不安全。
  毕竟没人能想到宋远航会“监守自盗”。
  意见我都虚心接受,但关于情节方面,我会有自己的安排。
  毕竟我是上帝视角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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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明德宫内,裴章正在发怒,狠狠一甩袖子,一屋子的人全都跪了下来。其中有锦衣卫指挥使冯淼,还有禁卫军的统领以及看守天牢的官员。
  裴章冷冷地看着他们:“在朕的眼皮底下,重兵把守的皇宫,让几十个外族人溜进来不说,还让他们把要犯给劫走了。过几日,是不是有刺客要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而你们都不知道?!”
  “皇上恕罪。”众人齐声喊道。
  “除了这句,你们还会什么?限你们三日把兀术抓到!”
  冯淼抬头看着皇帝:“可是皇上,京城那么大,就算挨家挨户地搜,也需好几日的时间。找那么三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请您明示,我们要从何处下手……”
  裴章道:“三个受伤的人,能走得远吗?他们想藏身,又不想引人注目,当然就在皇城附近。怎么搜,去谁家搜,还要朕教你?”
  冯淼不敢说话了。他听这话的意思,皇上好像知道兀术在哪里?
  皇城附近,又不引人注目,无非是那些王公大臣的府邸。兀术是鞑靼的王子,朝中与鞑靼尚算熟悉的只有靖远侯。兀术又是靖远侯送到京城来的,那这么说,兀术很有可能去找靖远侯了。
  如果真的带人去搜靖远侯府,又把人从靖远侯府邸把兀术搜出来,那真是一场血雨腥风……
  “都下去吧。”裴章不耐地挥手道。
  一行人不敢多言,战战兢兢地爬起来,灰溜溜地退出去了。
  裴章余怒未消,胸膛微微起伏,脑中有一阵晕眩的感觉。他伸手扶住龙椅的椅背,努力地晃了下头,视线复又清明。御医要他平心静气,多多休息。可他知道兀术被人救走之后,抑制不住地气血上涌。
  他的皇宫,他的臣子,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牢固和有用。
  可紧接着,推测出兀术有可能的藏身之处后,他的内心深处又莫名地涌出种兴奋的感觉。他一直想找机会除掉裴延,现在老天终于把这个机会送到了他的面前。他早已经下了圣旨,窝藏兀术,罪同谋逆。以裴章对裴延的了解,这个人满腔热血,骨子里极重义气,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只要裴延敢帮兀术,那么他就是自寻死路。
  靖远侯这根刺早已经埋在他心里多年,从裴家与先帝在世的纠葛,再到如今裴延对他皇权的威胁,两代的恩怨累积下来,几乎到了无法共存的地步。
  “皇上。”大内官走进来,作揖道,“几位阁老求见。”
  前些日子,因为皇帝对鞑靼使臣团的怠慢,阁臣已经多番进谏。裴章不耐烦与这些老朽之人解释自己的动机,依旧是我行我素。在他的版图里,整个北境都应该划入大业的疆域,而这一天,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这群顽固的老臣今日见不到他的话,明日肯定还会再来。
  “让他们进来。”裴章坐在龙椅上,神色恢复如常。
  高泰等人进入殿中,二话不说地跪在地上。高泰最晚入阁,官位也比较低,所以跪在最后。这里本来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但是入了阁,在朝为官,便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今日这些人说要来进谏,若单单他一个置身事外,恐怕以后也没办法在内阁呆下去。
  他自诩了解皇帝。虽然他与皇帝的接触不多,只是此前开经筵的时候,做过几次日讲官。但他发现皇上对任何事物,包括儒家经典都有自己读到的见解,并且很难被改变。
  高泰前面的老臣说道:“皇上,此次鞑靼使臣团之事,归根结底,是皇上之失。您现在弄得满城风雨,边境紧张,是否考虑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裴章说得云淡风轻:“不过是开战罢了,有何可惧?”
  “皇上。”另一个大臣说道,“这些年,大业与鞑靼在边境虽时有摩擦,但没有再起大规模的战争,是两国百姓之福啊!如今您将鞑靼汗王的亲弟弟扣押,还要治他的罪,这不仅仅是两国邦交的问题,更是侮辱了鞑靼的王室。鞑靼举国上下,会为了尊严而向大业宣战。那么两国好不容易换来的和平,不就付之东流了吗?”
  大业的文官向来敢作敢为,为了说出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哪怕豁出性命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内阁本就是为了帮助皇上处理大小政事而存在,同时也肩负着监督帝王言行的责任。
  裴章义正言辞地说道:“我的先祖本就是从鞑靼皇室的先祖手中,夺得的江山。你们以为,我们跟他们真的可以和平共处吗?鞑靼物资缺乏,每到冬天,就有许多平民百姓会冻死和饿死。那些手握兵权的贵族,就会伺机侵扰我国的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们口中所谓的数年和平,只是我们一再的忍让,没有报复回去而已。”
  他站起来,走到几个重臣面前,手背在身后,脊梁挺得很直。
  “朕告诉你们,他们想要多开互市,不过是想让更多的鞑靼人能到大业来,了解我们,从而想办法对付我们。让双方的军队各退几里,这是权宜之计。我们中原人讲信用,等到真把兵撤了,在那里生活的百姓,都会因为这个愚蠢的决定而付出代价。”
  高泰看到跪在他前面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不得不说,皇上的确是个天生的帝王。不管鞑靼是否抱着这样的心理,被他这样煞有介事地说出来,在场的人就无不信服。懂得操纵人心,才是帝王权术的最高境界。
  裴章抬手按了按额头,说道:“朕有些累了,众位爱卿若没有别的事,就先下去吧。”
  这几位阁臣本来都做好了拼死进谏的准备,现在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都有些悻悻然,只能告退。高泰按制是要最后退出去的,但皇帝忽然叫住了他。
  其它人都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他只能跪在地上不动。
  “方才高爱卿怎么没说话?”裴章问道。
  高泰眼皮一垂:“臣觉得皇上做事,应当有自己的理由。臣入阁不久,自认对于政务的理解不会比别的同僚或者皇上深,因而没有说话。”
  裴章习惯了听那些文臣滔滔不绝地各抒己见,头一次见到这样会藏拙的,心中倒是多了几分好感。他走回龙椅坐下来,一边翻着奏章,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你有个女儿,是皇后的闺中密友吧?”
  高泰不知皇上怎么问起阿锦来了,连忙回道:“是,小女在年少的时候就认识皇后了,共同拜在一个大家手底下学箜篌。”
  “朕好像听皇后说过,她是个用香的高手?以前还曾送过安神的香囊给皇后。”
  高泰点了点头:“小女对香和药是有几分钻研,臣有时头疼脑热的,懒得请大夫,便叫她回家看看,多数也能治好。”
  裴章扯了一下嘴角:“既如此,庄妃生了皇子之后,总说睡不着觉,你改日叫她进宫,去蒹葭宫给庄妃调个香,好让她能睡得安稳些。”
  高泰尴尬地笑了笑:“宫中有太医院还有御药房,小女那雕虫小技,只怕上不得台面。”
  “无妨。太医院用的药太过讲究和慎重,庄妃也不喜欢。也许你女儿调配的香,正好能对她的胃口。”
  高泰只能俯身道:“既如此,臣回去后就告诉她,让她挑个娘娘方便的时间,进宫来吧。”
  裴章颔首,高泰就退出去了。
  高泰出宫回家,匆匆地找到高南锦的房间。高南锦正在教两个孩子写字,看到高泰来了,笑着说:“父亲来得正好,快看看他们的字有没有进步。”
  高泰作势夸了几句,就把高南锦单独叫到屋外,告诉她:“你近来可有做过什么事,惹得皇上注意了?皇上今日忽然问我你会不会调香的事儿,还提起了皇后,要你进宫去给庄妃娘娘调香。”
  高南锦闻言,面色变白。难道皇上知道了那件事?自从那个御药房的人出事以后,她就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可皇宫里风平浪静,她以为自己已经过关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高泰皱眉问道。
  高南锦的手抓紧帕子,轻轻地摇了摇头:“父亲多心了,女儿只是不想进宫,那是个伤心地啊。”
  高泰叹了一声,知道女儿与嘉惠后是打小的情分。嘉惠后入葬皇陵那日,她还在那嚎哭了一日一夜,险些晕厥。
  “没事就好。皇上近来处事,冒进了许多。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剑锋所到之处,难免有损伤。只怕最近就要发生大事。阿朗来信告诉我,要我对朝堂的事装聋作哑,别太出头,你自己行事也记得小心点。”
  “父亲,我知道了。”高南锦轻声应道。
  高泰负手离去,等他走远了,高南锦才虚脱一样,沿着柱子滑落在地。过了这么久,她以为她逃开了,没想到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那日,她从御药房取香,的确看到里面有一味多余的香料,也没注意。后来在长信宫点燃,她才闻出那香料是黄栀子,黄栀子性寒,不适合给沈潆使用。
  起初,她以为是后宫什么人下的手。因为这味香料,实在是不起眼,很难查得出来,燃烧之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除非是天生对香气很敏感的人才能觉察出来。而她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当时,沈潆在睡着,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没有说出来。当天晚上,沈潆就死了,她还安慰自己,那味香料不足以要人性命,充其量只是让人难于生育。而沈潆已经病入膏肓,根本不可能再给皇帝留下血脉了。
  每次高南锦在沈潆面前说自己家庭如何幸福美满的时候,一根黑色的藤蔓就会缠绕住她的心。谢云朗喜欢的人,根本就不是她啊!他出于责任的照顾和关怀,对于高南锦来说,就像是施舍和同情。她要的是他的心!可他的心,却属于沈潆。
  可事实却是,她妒忌。她觉得沈潆已经贵为国母,拥有天底下最好的两个男人的倾慕,如果再让她生下孩子,她的人生实在是太过完美了。这点瑕疵,不算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沈潆竟然那么快就死了。她也不知道跟那味香料有没有直接的关系,心中一直愧疚不安。
  皇上一定是知道了她隐瞒不报,才故意试探父亲。但皇上没有即刻动手,而是让父亲来提醒她,便是告诉她,她早晚要为那件事付出代价。
  “娘,您怎么了?”两个孩子见母亲久久不归,出来找她。
  高南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振作精神:“没事,我们接着回去练字。”
  女孩儿问道:“娘,我想爹了。他什么时候才能从西北回来呀?”
  “你要是想他,就给他写信吧。来,娘教你怎么写。”高南锦牵着儿女柔嫩的小手,回了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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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将沈潆送走之后,裴延就命下人紧闭府门,除了日常所需的采买,一律不要到街市上去,也不要与外面的人多接触,以免节外生枝。
  他每日在书房里研读兵法,本想尝试着置身事外,可还是心中难安。没等他再做什么,麻烦已经自己找上了门。
  昆仑把在墙角奄奄一息的兀术拎到裴延的面前,兀术伤得很重,只剩出气的份儿了,瞪着一双眼睛,只能哼哼。青峰吓了一跳,恨不得把昆仑这个呆子揍一顿。又不是捡条阿猫阿狗,这种时候把这个烫手山芋捡回来,简直是在惹麻烦。
  裴延起身,蹲下去查看兀术的伤势。他身上刀伤和剑伤都有,整个袍子都被血浸染,这样下去可能真的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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