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洲笑道:“你们都成亲两个多月了,是该给小家伙添个小妹妹了。”
楚宴刚刚始终站在一侧,静静观看着,此刻见他们都控制住了情绪,才道:“外面风大,咱们还是先回府吧,你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也该累了,回去喝口热茶。”
见不仅苏宝的小脸被风吹的红通通的,苏皖和苏妍脸颊也有些泛红,苏沉洲道:“王爷说的对,走吧,先回府,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苏皖也笑着点头,将两人拉上了景王府的马车。
楚宴跟士兵说了一下,便翻身上了马。
来时马车上只有三个人,回去时却坐了五个,好在王府的马车大,坐在一起也不觉得拥挤,很快便到了王府。
刚下马车,苏翼和苏沉洲就看到莫羽等人竟都在大门口候着,他们原本也想去城门口迎接一下,苏皖怕自己见了哥哥和三叔控制不住情绪,才让他们留了下来。
午饭是众人一起用的,自然热闹极了,苏宝喜欢热热闹闹的,笑容都比平日多了许多。苏翼喜欢孩子,吃饭时,将苏宝揽到了跟前。
用完饭,莫羽等人才离开,苏皖则将哥哥和三叔暂时带去了凌风堂,让他们午休了一下,才陪他们回定国公府。
苏老二被抓时,将媳妇也供了出来,见她知情不报,皇上便也给她判了刑,苏彤早就出嫁了,如今整个二房只剩苏彤的哥哥。
他以前就跟苏翼不对付,怕苏翼回来后,会打击报复,他收拾了一下东西便灰溜溜离开了国公府。
苏皖一直让人关注着定国公府,见他走了,也没管他,苏老二做的事,跟他并没有关系,苏皖再恨二叔,也不至于因他是二叔的儿子,就对他赶尽杀绝。
她让人将大房和三房重新整修了一下,还将之前那几个忠心耿耿的奴仆都请了回来,这几人都是当初愿意跟着国公府同患难的。
苏皖怕他们跟着自己会受牵连,才将他们都打发走了,这会儿又将人寻了回来。知道大少爷和三爷都被无罪释放了,他们几人都不由红了眼眶。
林管家一连念了好几句苍天有眼。
他们回府时,这些人便全迎了出来,苏翼和苏沉洲瞧到林管家等人时,也不由感慨万千,随后大家才浩浩荡荡入了国公府。
毕竟是偌大的国公府,虽然比不上王府奢华,景色依然很漂亮。苏宝被苏翼牵着,好奇地四处打量着。他是头一次来定国公府,来了后,才知道这是娘亲小时候的家。
他还特意去娘亲从前的住处看了看。
大房出事后,苏老二暂时继承了爵位,一继承爵位,他就立马搬到了大房,如今大房已经不是最初的样子了,不过二房也没几口人,加上苏彤不愿意住进苏皖的旧居,她这儿的变化算是最小的。
院子里依然种着两颗梅树,还有一片地被开辟了出来,种了不少花,因有丫鬟时不时打理着,花朵开得倒也旺盛。
楚宴仔细扫了几眼院子,才随着苏皖和苏宝走进她的房间,国公府被抄家时,她房内的前朝花瓶和名画便一并被抄了,如今房内只剩下简单的家具。
除了紫檀色梳妆台,房内便只有一张罗汉床,两个衣柜,并一张八仙桌,旁的便没有什么了,大眼一溜便扫了个大概。
苏皖却回忆起不少往事,有爹爹教她背书的场景,有娘亲给她做衣服的场景,还有一家几口,在小院中赏月的场景……
她闭了下眼,才压住想要流泪的冲动,哭又有什么用呢,再哭爹爹和娘亲都回不来了。楚宴却揽住了她的肩膀,他并未出言安慰什么,苏皖由衷地松口气。
她静静站了一会儿,见苏宝神色有些担忧,她才勉强露出个笑,摸了一下小家伙的脑袋,“走吧,去你舅舅那儿看看。”
这一日,他们几乎将定国公府逛了个遍,一直到天快黑了,才回王府,苏妍没跟他们一起回去,随着爹爹住在了三房。
苏皖跟苏宝都很舍不得她,她再三保证时常去王府看他们,苏宝脸上才有了笑,两人还认真地拉了勾,她若不经常过去,他就再也不理她了。
晚上回去后,是苏皖将苏宝哄睡的,随后她才跟着楚宴回凌霄堂。这一晚苏皖再次梦到了爹爹和娘亲。
她睡得很不踏实,还默默流了泪,楚宴将她搂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背,哄了几句,她才睡得安稳了些。
第二天是初一,苏皖本该入宫给陆太妃请安,她却怕苏皖真怀了孕,前三个月毕竟比较关键,便派蓉姑姑走了一趟,让她不许去请安了。
她态度首次如此强硬,苏皖没办法只好听了她的吩咐。
丫鬟们都不傻,见她不仅饮食发生了变化,陆太妃还对她如此关怀备至,都在猜测她是不是有了身孕,青烟的眼睛却闪烁了一下。
都没有真正同房,若怀了孕才搞笑吧?
苏皖至今都觉得怀上的可能有些大,白天没事时,便开始做起了小衣服,之前苏妍在时,两姐妹总是一起说话,苏妍离开王府后,苏皖的做事效率都高了不少,没几日就做好了一身小衣服。
这衣服正是小女娃穿的,粉嫩嫩的小襦裙,瞧着可爱极了。
十二月初七时,苏皖却突然有些肚子不舒服。
楚宴离府没多久,她肚子就有些疼,苏皖刚开始没放在心上,去如厕时,才发现亵裤上竟见了红,她脑袋懵了一瞬才发现是来月事了。
自从十四岁那年服毒陷害过二叔后,她的月事便一直不太规律,哪怕怀了苏宝后,特意调理了一段时间,也只是稍微正常一些,每次来月事时,肚子都不太爽利。
她一直以为会怀孕,见来了月事,苏皖便清楚没有怀。她心中多少有些失望。然而这会儿却顾不上失望了,她疼得厉害,躺到床上时,后背出的汗都浸透了里衣。
端芯见她肚子不舒服,连忙给她熬红糖水去了,苏皖喝完红糖水便躺到了床上,她依然很疼,唇色都苍白许多。
苏宝下了课,便来了凌霄堂,见娘亲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有些泛白,他心中微微紧了紧,乌溜溜的大眼溢满了关心,“娘亲,你身体不舒服吗?”
说着苏宝便抿了下唇,心中慌慌的,想让人去将爹爹喊回来。
第97章 喝药
苏皖拉住他的小手握了握,低声道:“娘亲没事,过了这一天就好了,以前也这样过,别怕。”
苏宝还记得她时不时就要难受一次的事,最厉害的一次,娘亲疼得一直冒冷汗,还晕厥了过来,苏宝差点被吓坏,好在第二天就好了。这次他也不敢离开,甚至不敢发出声音。
显然还记得之前娘亲不舒服时,端芯让他保持安静的事。
小家伙默默守在苏皖床前,紧紧抓着她的手,苏皖的肚子越来越疼,劝了他一句让他回奉水苑,见他没回,就没再管他。
楚宴回来时已经午时了,这才发现院子里安静的紧,平日这个时候总能听到苏宝的笑声,苏宝听到脚步声,便知道是爹爹回来了,想到娘亲刚睡着,苏宝便悄声走了出来。
苏宝走出来时,恰好看到楚宴打算回卧室,他便冲楚宴勾了勾手,楚宴眉心蹙了一下,将他抱了起来,苏宝趴在他耳旁小声道:“娘亲身体不舒服,爹爹不要打扰娘亲休息。”
楚宴的眉心紧紧拧了起来,“怎么不舒服?请太医没?”
苏宝摇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楚宴便抱着苏宝走进了寝室,她确实睡着了,身体半蜷缩着,由于出了不少汗的缘故,乌黑的发丝一缕缕垂在脸颊旁,衬得一张白皙的面孔极为苍白。
楚宴扫了一眼床头前剩下的半碗红糖水,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恰好端芯捧着汤婆子走了进来,她无声行了个礼,才将汤婆子塞到床头。
楚宴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见没有发烧,他才微微松口气。她呼吸很轻,双手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瞧着莫名有几分可怜。
楚宴示意端芯一旁说话,一直到书房,楚宴才开口道:“她哪里不舒服?怎么不请个太医来?你们怎么伺候的?”
说着便示意福义先去请个太医。
见他如此关心王妃的身体,端芯自然很感动,不过还是连忙道:“不是什么大问题,缓缓就过去了,王爷不必担心,王妃也特意叮嘱了不必请太医。”
楚宴的眉头又拧了起来,哪有身体不舒服,缓缓就过去的?想到那碗喝了一半的红糖水,他脑海中才闪过什么。
“那也不能硬忍着。”说完,便让福义请太医去了。
苏宝显然松口气。
楚宴便又去了寝室,苏皖肚子疼得厉害,怕她撑不住晕过去,端芯才点了安神的香丸,这香丸于身体无害,她这才睡着了,尽管如此苏皖睡得也不太安稳。
楚宴跟苏宝再次进来时,动作依然很轻,苏皖并没有醒,直到太医来时,她才隐隐察觉到动静,这才睁开眼睛。
见楚宴回来了,她挣扎了一下想爬起来,楚宴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低声道:“不用起,先让太医给你把一些脉。”
苏皖摇了摇头,虚弱道:“我没事的,不用看太医。”
瞧出她的不安和窘迫,楚宴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没事,别怕,只是让太医把把脉,总不能次次难受,调理一下会好很多。”
苏皖还想再说什么,楚宴却已经让太医进来了,因她只着里衣,楚宴将帷幔拉了下去,只是让苏皖伸出手臂。
苏皖虽无奈,太医来都来了,便让他把了把脉。
太医没有直接触碰她的手腕,拿丝帕遮了一下,才开始把脉。
苏皖不仅自己服过慢性毒,还被宋氏下了合欢散,两种药对身体都极为不好,哪怕调理过身体,也只是将毒解了,并没有将身体调理到理想状态。
这也是她为何时常伤风起热的缘故。
这位太医经常为各位娘娘诊治身体,很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当即开了方子,对楚宴道:“王爷不必担心,王妃的身体问题不大,调理一段时间应该会有所改善。”
楚宴这才松口气,让秦管家亲自将他送出了出去,药方则交给了端芯,让她亲自去抓药。
苏皖的痛经还算规律,都是刚开始疼的厉害,后面便会好上许多,是以楚宴再进来时,她的状态也好了许多,甚至想下床。
楚宴按住了她的肩,“既然不舒服,就乖乖在床上呆着,等不难受了,再下来。”
苏皖也没太多精力跟他争,便老实躺了下去,楚宴让丫鬟端了盐水,等她简单洗漱后,便让端芯端了菜饭,让她简单用了午膳。
苏皖用过饭,又睡了会儿,一直到下午,才觉得肚子不疼了,这才知道楚宴竟没有去翰林院,她只是肚子有些不适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见状心中竟莫名有些酸涩。
楚宴就在房内看书,见她醒了,才丢下手中的书,朝她走了过来,苏皖这才坐起来,她眸中似含着水汽,见楚宴走来后,还伸手摸了一下她的手,道:“还是有些凉。”
她鼻子又有些酸涩,楚宴这才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对,他在床头坐了下来,道:“怎么了?”
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垂眸去看她的神情。
苏皖长长的眼睫颤了颤,被他这么一问,竟险些落泪,她摇了摇头,才低低道:“我没怀孕。”
楚宴当然知道她没怀,什么都没做,真怀了才邪门,见她如此失望,他竟有些有心不忍,甚至有些后悔当初误导了她,不过楚宴终归还有些理智,清楚若是坦白从宽肯定会惹恼她,这会儿也只是安慰道:“以后多的是机会,没怀就没怀吧。”
苏皖心中还是有些难受,她都做好了迎接小宝宝到来的心理准备,衣服都为她做好一件了,见竟然没怀,她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楚宴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就这么想给我生宝宝?”
苏皖的脸火辣辣烧了起来,什么给他生?她明明是想自己要,见他拿一双漆黑的眼眸深深注视着他,苏皖的一颗心不由跳得有些快,她又垂下了眼眸,嘴里的话也有些结巴,“我、我是自己想要孩子。”
楚宴只是笑了笑,捏了一下她的脸,懒洋洋道:“总归还有机会,没什么可失望的。”
苏皖点了点头,也想开了,毕竟一下就怀上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她也只是被苏宝的梦误导了,才觉得肚子里揣了个小女娃,其实哪那么容易怀上?
赵冉桐跟顾令寒成亲三四载,也才有一个绵绵。
苏皖下床后,才发现外面天色都已经黑了,苏宝这会儿早下课了,只是见娘亲在睡觉才不敢来打扰,这会儿见娘亲醒了,就抱着小银狐走了过来。
小银狐已经不似刚开始那么怕生了,来到凌霄堂后,依然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时不时甩一下小尾巴,瞧到苏皖时,乌黑的眼眸才亮了亮,从苏宝怀里跳了下来。
它也不过两三个月大,跳下来后,嗷呜叫了一声,才晃着小脑袋跑到了苏皖跟前,苏皖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它伸舌要舔她手心,被楚宴拎着后颈儿拎了起来。
苏宝隐隐能察觉到爹爹不喜欢这小东西离母亲太近,怕爹爹将他的小银狐丢到地上,他连忙从爹爹手中救走了它。
小银狐嗷呜叫了两声,乌黑的眼眸可怜巴巴的,苏皖瞥了楚宴一眼,显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将它拎走了,她又走过去,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她掌心柔软,摸得它很舒服,小东西这才不嗷呜叫。
晚上用过晚膳,端芯便将药熬好了,苏皖十四五岁时,为了解毒喝了将近一年的汤药,现在闻到药味就想吐,瞧到汤药时,脸色便微微有些苦。
端芯显然清楚她有些怕喝药,柔声劝道:“良药苦口,喝了药,以后您就不肚子疼了。王妃要仔细喝完才行。”
苏皖揉了下鼻尖道:“你先放那儿吧,等会儿我再喝。”
端芯道:“已经是温的了,王妃现在喝吧,再等会儿若是凉了,还得重新温,到时药效就不好了。”
她根本没有退下的意思,显然是想盯着她喝完,见她白皙的小脸无意识皱了起来,这是楚宴头一次瞧到她孩子气的模样,心中不由有些好笑,他对端芯道:“你下午吧,我盯着她喝。”
端芯闻言便恭敬地退了下去,饶过屏风时,还委婉地提醒了一句,“王妃年少时,曾偷偷倒掉过汤药,为了王妃的身体,王爷等她喝完再忙其他的吧。”
苏皖脸颊有些发烫,她不就倒了那一次,她竟记了这么多年,她不由瞪了端芯一眼,嫌她话多。
端芯这才连忙退了下去。
楚宴唇边溢出个笑,“怕苦?竟然偷偷倒掉汤药,真没想到你还干过这种事。”